犀皮漆,是中国传统漆艺中最顶级且存世作品最少的装饰技艺,是当之无愧的中华瑰宝。犀皮漆器具有极致之美。其表面光滑,色泽明艳,讲究肌理之美,工艺流程繁复,所涉及的材料、工具多而杂,对周边环境的要求十分苛刻,无论是审美品位 还是工艺技术,都对手工艺人提出了高标准、高要求。
犀皮漆纹理
何为犀皮漆《髹饰录》中将犀皮漆排在第7条填嵌类,记有“犀皮,或作西皮,或犀毗,文有片云,圆花,松鳞诸斑”。犀皮漆是漆器的重要工艺种类之一,其工艺在唐代赵璘《因话录》中便有记载,至南宋时杭州人已经使用犀皮日用器具。
关于犀皮的得名有多种说法:一说是犀牛的肚脐在天然摩擦后形成的类似“饕餮”样子的纹理;一说是马鞍多层髹漆后多次摩擦呈现出的多色层次纹理,另一种说法是犀牛角的剖面纹理。以上种种对“犀皮”得名的猜度,都脱不开“犀皮”手艺人用漆工艺对自然纹理的模拟和创作这个基础。
梯田
工艺之美王世襄先生在《对犀皮漆器的再认识》一文中说道:“朱然墓中发现的犀皮漆器是一对耳杯(羽觞),每件长9.6厘米,宽5.6厘米,高2.4厘米。正面黑漆,花纹不显著。背而黑、红、黄三色相间,表面光滑,花纹回旋如旋涡,有行云流水之致,制作工艺已经相当成熟。”
朱然墓犀皮漆耳杯
犀皮漆之美有三点:“表面光滑”“旋涡纹”“纹理如行云流水”。“行云流水”即纹理如云飘动、水流淌,这便是犀皮漆器的图案纹理飘逸、律动之美。
王世襄先生在《一件珍贵的明犀皮漆箱》文中描述:“一件小箱,宽27.5厘米,深22厘米,高15.5厘米。盖顶穹然隆起,造型古拙。皮胎,茶褐色里。黑漆底,四角有曲尺形短足。花纹红、黑、黄、绿四色相间,比圆盒更为流畅,既有规律又无规律,彩色纷呈,迷离浮动,使人有变化莫测之感。”
明犀皮漆盒
犀皮漆的纹样丰富多变,各花入各眼。做法上有松鳞、云纹、菠萝梗等等,可繁可简。大体上有其规律可言,一方面是反映自然中肌理变化之美,另一方面需赏玩之人视觉上舒适,不同年代的人审美也不同。
犀皮繁复,素髹极简,做好了都很美。“繁复”是模拟自然之美,“素髹”是“大道至简”的体现。犀皮漆纹理因为效果自然,给人以生机盎然之感。有了生命力,物件便活了。可是有的匠人执念于工,追求工艺繁复,却易使人产生视觉疲劳,一旦疲劳,便不再想拿起来观赏,作品也就成了死物。
明 犀皮漆盖盒
自然纹样之所以会让工艺者争相模仿,源于人对自然的崇拜,做得越接近自然状态越不会产生“僵”“板”之感。就犀皮工艺而言,作品会反映出各个环节的工艺质量,比如表面是否平整、纹路是否流畅、器型是否端正、磨显工艺是否到位、色漆设色是否鲜活等等。这些工艺的各个环节都需要审美意识。一件完美的犀皮器作品,所有要素都要考虑周全。
点捻
清 犀皮漆葵瓣式捧盒
荀子认为“无伪则性不能自美”,庄子讲“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前者认为艺术是人为的加工,强调艺术的人工制作和外在功利;后者则突出的是自然,即美和艺术的独立,强调美是自然和天性的自由,美的欲求要设法突破束缚。这一矛盾是对犀皮漆工艺最好的阐释,器型是纹理的容器,它束缚着纹理的走势,纹理则“自由地”在器型上游走。
当代犀皮漆欣赏由于制作工艺的复杂性和苛刻性,要完成一件完美的犀皮漆作品,少则一年,多则数年。加之创新力量不足、实用价值缺失,以及后继无人等原因,犀皮漆工艺在非遗传承的道路上举步维艰。
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人投身到犀皮漆的制作与传承中,通过探索与创新赋予犀皮漆时代的色彩。“弃商从艺”的甘而可就是其中的代表。作为犀皮漆技艺的传承人,他不仅复原了失传已久的漆器制作工艺,还创作出许多闻名世界的艺术作品,践行着质朴、坚韧的工匠精神。
甘而可,1955年生,黄山人,中国工艺美术大师、国家级非遗传承人、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他长期致力于精品漆器的创作,成功地恢复了濒临失传的犀皮漆制作工艺并赋予其崭新的面貌呈现于世。
甘而可 创作中
甘而可崇尚宋元之美,致力于探索以精、雅为风貌的精品漆器在新时期深化发展的最大可能性,为维护中国当代漆器在国际的一流水平而坚守匠心,作品被故宫博物院、国家博物馆、大英博物馆等收藏。
红金斑犀皮漆大攒盒 2016年
犀皮漆天地盖盒 2017年入藏大英博物馆
红金斑犀皮漆梅瓶 2013
黑金斑犀皮漆六方瓶 2018年 中国国家博物馆永久性收藏
以上内容节选自《中国艺术》2019年第3期
作者:李志伟
《犀皮漆之美》
作者:甘而可 李志伟
《甘而可谈中国漆器的传承和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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