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董国良

怀念母亲催泪抖音(怀念母亲原创)(1)

(老宅拆了,如今的新屋)

我是1953生人,今年69岁了。母亲44岁生下我,算是高龄产妇,因为母亲嫁给父亲之前有过一段婚姻,前夫已故,留下两个女儿,是我同母异父的姐姐,母亲后来嫁给我父亲,生下了我的哥哥和我。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们那个村子就叫雷丰村,全村只有二三十户人家,我们董姓居多,其他异姓氏均后来迁入。母亲的娘家叫龙亚村,离我们这儿不远,算是邻村。 提起母亲的外家,我从小就没有见过我的外公外婆,因为我母亲是四十出头才生下我,他们老人家什么时候去世,我不知道,但我所知道的是,外祖父外祖母生有我母亲及大舅二舅、大姨共九个,母亲是最小一个,他们叫她为“尾娘”。因此,在外家那边,我有数也数不过来的表哥表姐,还有数不胜数的三亲六戚,母亲打小就聪明伶俐,又爱整洁,因而她自然成为外家人最痛爱的宝贝。

怀念母亲催泪抖音(怀念母亲原创)(2)

(图片为二姐,母亲和我)

我时常怀念我的母亲,我的挚友万兴迈先生也不止一次跟我提起过让我写写我的母亲,三十年前提过,我母亲过世那一天又再次提起,我知道,他对我的母亲感情也很深,对我母亲的为人也都非常了解,我答应了,可是,那么长的时间过去了,一直迟迟没有动笔。

不是我不想动笔,每当我静坐下来准备动笔时,感觉总是力不从心,满脑子都是对母亲的记忆,却不知道从何写起,结果是:想啊想,想了老半天,竞然一个字也没写上,尤其是后来在漫长的日子里,有无数次重复这样的动作:抄起,放弃,又抄起,又放弃。总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心无点墨,无计可施,如何着笔?好为难啰!人们常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笔不多重,不拿,拿不动。是的,这回我撞到南墙才有深刻体会。自己是做苦力工出身的,搞写作,的确是与自己风牛马不相及的事。尽管硬着头皮撇出几笔几画,也只是个粗饭粗菜,端不上桌面的。然而,我还是过去的我,能放弃吗?舍不得。既然如此,管它三七二十一,无妨再撇它几撇,划它几画,反正是瞎眼子打瞎眼功,好歹也算有个交代。

怀念母亲催泪抖音(怀念母亲原创)(3)

母亲生于1908年10月25日,1979年11月24日离开了我们,屈指数来,已经41年有余,在我的心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怀念着我的母亲,母亲勤劳肯干,母亲心地善良,她的优秀品质是她们那一代人的代表!也深深影响了我的一生!

那是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年代,那时的母亲是赤脚医生,主要从事接生员这个活,一干就是四十多年。这样的行当,在解放前,人们常称为接生婆,五六十年代,农村特有的工种,解放后叫接生员。专门为农村产妇接生婴儿。在那特殊的年代里,当时的技术与设备,远远不可能与今天的条件相提并论。不过与解放前旧时比较还是有很大差别。记忆中,母亲曾经对我讲述:出门接诊,是非营利的义务活动。在旧社会,边远农村产妇分娩,落地的幼婴肚脐带,几乎都是接生婆就地拿来一种名叫山罗竹的皮片,切割罢了。根本谈不上用什么手术刀具,用什么药水消毒消炎之类的要求。母亲是旧社会过来的人,她深深知道,过去妇女分娩生孩子,把孩子比做母亲头上一把刀,也比做过死门关。每当她回忆起过去那一幕幕悲惨情景。总是非常难过,这个阴影总是揮之不去,总是心有余悸而难于平静。可是,她做梦也沒想到,觧放了,人民政府对广大农村妇女无微不至的关怀。特别是政府对妇女这些方面的问题高度重视。刚觧放不久,政府就要求卫生部门组织她们这些乡村接生员到县城参加过专业培训,提高其接生专业技术知识,并发放人手一套工具、卫生箱之类东西。她回忆说,当时自己并沒有多少文化,但她的脑子还是很管用的。每当遇上县上办班培训时,她总是手勤眼快不停反复操练,直至熟悉为止。记忆中母亲第一次有模有样的带回卫生箱子的情景,她满脸堆笑,高兴得手舞足蹈,逢人展示,每次出诊走村回来,总要把她那心爱的卫生箱子放在自己的梳妆台上,仔细端赏一遍又一遍,每一次都是乐滋滋,心满意足的。

在我很小的时候,经常看到母亲背着个药箱奔走的身影,十里八乡,但凡有妇女发作分娩,男人都是着急忙慌地找到母亲,生死一线间,一刻也耽误不得,不管有多么重要的活,母亲都能及时放下,不管是后半夜,还是下雨天,母亲都是义无反顾!我经常看到的是母亲远去背影,药箱上那个红色的十字成了我永久的记忆。。。。。。

我总有一种与其他小朋友没有的优越感,最起码吃饭不成问题,提到吃饭,不由得让我想到了家里的米缸……

那应该是1959年至1962年间,那是个闹饥荒时期,人们三餐不继,几乎村村户户如此。母亲出诊,总是经常从家里拿米走。有一次,我在睡梦突然被啪的一声推门的声音惊醒,原来是母亲,她没做声音,也没有点灯,但我借着屋顶(草茅房)破孔所照射的月光,依稀看见她的动作。她先是看了看我,其实我已经醒了,紧接着用一只手哐的一声把米缸掀开,又将另一只手伸进去,攥着一把米装在衣兜里,又再攥起一把,她看了看我,又从衣兜里掏出一点点放回米缸,这样来回犹豫着,她知道,谁家都不够吃,何况我们兄妹4个,一大家子仅靠这一点点口粮,只见母亲最后盖上缸盖,关起门,匆匆离开,母亲前脚刚出门,紧跟着父亲后脚跨了进来,也把缸盖掀开,摸了摸缸底还有没有米的动作,然后盖上盖子,到他的房间去了,第二天,天刚亮,母亲回到家的时候,父亲有点生气地对母亲说:缸里只剩下几把米,你昨夜撮走了一半,咱们家小的(指我)还有下顿吗?母亲有点无奈,只好把昨夜回来拿米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父亲说:半个月前到某某家帮她做胎检时,发现她身体出现浮肿了,因为没米下锅,只靠吃些野菜充饥。昨夜我给她做产检时,发现她整个人虚脱严重,母体虚弱,没有乳汁喂婴儿,否则都会饿死。

怀念母亲催泪抖音(怀念母亲原创)(4)

我心如刀割,要不是那把米给她做烧粥,我看她们母子活不到今天。父亲见母亲讲得那么难为情,只好默默应允。当时我很是不解:父亲在家里向来是个地道的夫权者,为何每当母亲做这些事儿的时候总是把他架空,反而父亲还要让她三分。当时我年纪小总是闹不明白。

经母亲接生的婴儿数百上千个,无一失手。在此,她常常对别人自豪地说:“我这几十年当接生婆做的是心到,技术到,加上运气好,才圆满告退。真是谢天谢地啰!”

母亲常常说:象有些过于难产的病例,我的处理方法是:一是判断准,二是果断快,该速送上县处理的。做到毫不迟疑绝不犹豫。要明白人命关天,切不可怠慢。这是我几十年来对接生工作的原则,即这一原则令我很自信,也令我自豪。她还说,社会上有些人,做些事,可以当滥竽充数,但在搞接生工作这行,没门。

母亲用她的人生,奏响了人世间一出情曲。她说过:咱们眼下,乡亲们都很穷,条件差,生孩子,养孩子很不容易,特别是那些产妇,每当她们分娩的时候,都是最危险最要命的事。她们的安危,几乎都赌在接生婆身上。我是接生员责无旁贷,作为一名接生员,不仅有技术,还要对产妇有爱心,只有产妇安全分娩,母子平安健康,她们的幸福,才是我们接生员的幸福啊。

父亲那时是生产队的出纳员,在缺粮食的饥荒时期,村队里有规定,公家按每个儿童每月发放三斤大米,成年人只发一些杂粮充饥,我们家,因为我不满七岁,可以得满一份,我哥哥分得半份即一斤半,因此,大半也都得吃杂粮,他那时才十四岁,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自己一家人都不够吃,而母亲总是还要接济别人。那时候的母亲身材高大,比一般的农村妇女要健壮得多,由于长时间的接济他人,自己根本也吃饱,身体日渐消瘦,最后全身浮肿,幸运的是,坚强的母亲凭着玩强的意志终于挺过了那个饥荒之年!

几十年过去,家里老宅也拆除重建了,在我的记忆中总能浮现出老宅当年的样子,青砖瓦屋,尚有庭院,庭院周围种满了各类果树,总能闻到花香飘逸,总能见到果实磊磊,庭院前有一条通道为周围村庄的小道,每年天气炎热的时侯,总能看到过路的村民们在果树丛下歇脚乘凉。

七岁那年,我上学了,学校离我家不远,下大雨时,母亲总要背着我去学校,搞得好多学生的家长或老师总是议论纷纷:你们看,这“老人子”腿这么长,还让母亲背!”母亲满不在乎,总是笑眯眯地对他们说:下雨天,路烂,孩子不好走。。。。。。时间过去了60多年,我依然能记得当时的话语就像是在昨天一样,现在想来,禁不住泪盈满眶!

几十年了,母亲一直从事业接生员这份工作,那是一份又细又脏又累人的活儿。在那些日子里,这方面的人手缺,几乎是她一人单打独斗的,几十年光阴过去。渐渐地,我看见了她额上和眼角边,挂上不少皱纹,手背上暴满青筋。她过去那丰满的神采悄然失去。她那强健的身躯也不知不觉地变成驼背,又瘦又小。唉!她怎么了?!真令人心酸。

看着母亲的日渐老去,我心如刀绞,没有人知道我对母亲的感情,母亲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农家妇女,可在她的葬礼那天,七里八乡与她相熟的人赶来参加她的葬礼,其中,人群还有一对新郎新娘,他们在举行婚礼完毕的当天,他们不顾路途遥远也顾不上自己的婚筵席客当日直奔我家参加她的葬礼。这事后来我感到很抱歉,可她们的解释是:她平时对我们与你无异,我们可以以婚礼的名义予以回避,不来参加,如果不参加她老人家的葬礼,但对我俩而言,扪心掂量,必是忘恩负义,与日不宁。

怀念母亲催泪抖音(怀念母亲原创)(5)

(如今生活好了,母亲却离开了我。)

记得母亲刚过世的那几年清明扫坟,每当我临近母亲坟前,总是触景生情,那止不住的泪水沾满双眼,悲伤不已。甚至每一次扫墓回来,总是连续好长一段时间里失眠,特别是在母亲去世的那些日子里,我整个人就像泡在泪水中。当然也严重影响了我的身体健康和工作。因此,在后来的很多年里,我无奈只好让妻和儿侄他们去料理此事罢了。

嗟乎!纸短情长,廖廖数语根本写不完母亲的一生,我在的这里只有祝愿母亲在天堂一切安好,少生牵挂!

永远怀念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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