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宋时期的超级猛人李彦仙原名叫李孝忠,少有大志,爱结交豪侠之士,喜论兵法,精于骑射。他的家乡地处宋夏边境,每次出行,他都留心观察山川形势,遇上了西夏人放牧懈怠,就偷掠夺其军马而回。
年十七,应征入伍,随名将种师中入云中郡和西夏人作战,有军功,授为承节郎。
太原被围,朝廷任李纲为两河宣抚制置使,李彦仙身为下级军官,不了解其中内幕,冒冒失失地上书弹劾李纲不知用兵之术,用他必误国事。结果惹怒了宋钦宗,诏令有司追捕。
李孝忠从此化名李彦仙,混迹于下阶层的军兵中。
金兵大举西进,宋河东制置使王燮屯军于陕州,听到同州失陷,自忖不能固守,便弃州而走,由金州、商州入四川去了。
李彦仙只是军中的一名校尉,陕州失陷,他并没有随大部队逃去,而是坚持在陕州打游击战,他激励大家说:“我本是外乡人,不象你们,家园祖庙都在这儿,但我愿意舍生和你们一起坚守此地,如果你们不能奋起,金人将来屠乡屠市了。”众人感奋流涕,一齐振臂响应。
金人终于来了,李彦仙故意示弱,令人紧闭寨门不予理睬。
金军几次试攻都被箭矢射回。
金军便准备组织梯队进行强攻。
部队还没调遣到位,有一名金将自恃骁勇,极其跋扈嚣张地到山寨前骂阵。
他操着满嘴女真语,骂骂咧咧,越骂越来精神。
李彦仙突然命人打开寨门,单枪匹马旋风一样冲了出来,一枪将他捅倒在地,还没等他挣扎起来,李彦仙的马倏然兜回,一俯身,将他拎起,马蹄声得得得又冲入了山寨门。
这几下兔起鹘落,快如闪电,山寨门重新关起,一切恢复了平静,好象什么也没发生过,只剩下金将的那匹战马在四下引颈张望,似乎在寻找它的主人。
两军将士看得嘴都合不拢,全惊呆了。
等金军正式开始攻打山寨,李彦仙事先安排好的伏兵突然从背后杀出,金兵一下子就乱了,四散溃逃。
李彦仙率部趁势从山上俯冲而下,斩敌万余人,夺马三百余匹,一战成名。
消息传出,河南一带的百姓争相来投,队伍膨胀到了上万人。
李彦仙由是兵分四出,接连攻下金兵五十余座壁垒。
为了顺利收复陕州城,李彦仙派死士入城做卧底,约定了攻城时间,打算来个内应外。
建炎二年(公元1128年)三月,李彦仙率军正式在陕州城的南门开打,强攻了一日,将敌人的兵力完全吸引了过来,却在夜里引兵偷偷靠近陕州城的东北角,城里的卧底按照事先所约好的,从里面杀出,李彦仙则从外面杀入,内外呼应,两相夹击,敌人鼓噪而走,胜利收复陕州城。
乘此大胜,李彦仙又一鼓作气,渡过黄河,在中条诸山分头扎寨,一时声势赫赫,蒲城、解州至太原的义军不断前来归附。
李彦仙更是四面出兵,在安邑、虞乡、芮城、正平和解州连战连捷。
远在扬州的赵构听说了李彦仙的战绩,喜不自胜地赞道:“近知李彦仙与金人开战,再三获捷,朕喜而不寐。”将他任命为知陕州兼安抚使,迁武节郎、阁门宣赞舍人。
因为潼关以东只有陕州还在大宋手上,李彦仙加紧扩充军备修筑城墙,加深濠沟,为战守计。
他还把自己的家人全部接到陕州,激励大家,说要“以家殉国、与城俱存亡。”
建炎二年(公元1128年)冬,金国猛将乌鲁撒拔领军来攻陕州,李彦仙极力御之,最终金兵死伤惨重,怆惶撤离。
建炎三年(公元1129年),完颜娄室也曾从蒲州、解州率兵来攻陕州,由于陕州只是一座孤城,完颜娄室并不很放在眼里,大大咧咧来了,不料,在中条山中了李彦仙的埋伏,金兵大溃,完颜娄室在亲将的死力掩护下,仅以身免。
李彦仙也因此升为授右武大夫、宁州观察使兼同、虢州制置。
完颜娄室从李彦仙的刀下逃得一命,虽然恼怒不已,却对李彦仙大加赞叹,派使者来向李彦仙劝降,许以河南兵马元帅之职。
李彦仙想也不想,命人将来使按倒放血,直接给完颜娄室来了个下马威。
这可把完颜娄室气坏了,可一时也无可奈何。
李彦仙占据陕州的时间越长,其名声越大,其差点就收拾了完颜娄室的故事更是传遍了大江南北,人气指数一路飚升。洛阳、晋南一带的义军全愿意接受他的节制。
完颜娄室还偏偏奈何他不得。
完颜娄室每要进攻陕西,李彦仙就渡河邀战,让他如芒在背,不得安生。
自建炎二年(公元1128年)春到建炎二年短短的两年时间里,李彦仙与金军大小二百余战,给金军的后方造成了极大的威胁,有力地策应了沿边五路的抗金斗争。
考虑到陕州是豫晋陕三省的交界点,东临洛阳,西望长安,是连接关内与中原的战略要地,在攻陷了延安、晋宁后,完颜娄室决心以压倒性优势的兵力将陕州这颗眼中钉、肉中刺拔出来。
建炎三年(公元1129年),腊月,完颜娄室以叛将折可求为前锋,亲率十万大军扑向陕州。
到了陕州城下,完颜娄室将自己的十万人马分成十队,从正月初一开始,每日轮一队对城池实施昼夜不停的攻击,十日轮过,再聚集十军并攻,并攻不下,再分开十队,依次轮流再攻,扬言“三旬必拔”。
面对来势凶猛、气焰嚣张的强敌,李彦仙亲登樵楼,意气自若,一边饮酒,一边令手下大作鼓乐。
完颜娄室气炸肺了,挥刀遥指李彦仙,下令攻城!
于是,从大年初一开始,陕州城就陷入了永无休止的攻守战之中,每日杀声不断,每日都有人流血、伤亡,每日都有无数的羽箭射到城上,每日都有大大小小的石块抛到城里。而射到城上的羽箭又被搜集了起来,像雨一样射到城下,落在城里的石块又被搬起来,一块一块砸到了城下。
这种血腥、激烈却又单调乏味的战斗每日都在重复着。
和所有的攻防战一样,随着日子的推移,攻防双方的心态便渐渐发生了改变。
攻与守之间,永远是攻方占据了主动,守方只能被动地陪伴着攻方将这场血腥的搏杀游戏进行下去。
对守方来说,一旦缺乏了援军,一旦缺乏了军需的补充,看不到取得战争胜利的希望,民心就会沮丧,士气就会动摇,防守力就会解体。
李彦仙不断给将士打气,他还亲自带敢死队趁夜缒城而出,纵火焚烧金人的攻城器具,掠抢金人的粮草。
然而,毕竟势单力薄,在数倍于己的强敌跟前,这种玩命的拼法换来的成效并不是很大。
形势越来越危急。
先是断粮,找不到吃的,李彦仙从民窖里找到了一点豆子,拿来煮熟,散发给部众充饥,自己只喝一点点豆汁。
但这恐怕维持不了多久了,州城陷落,就在指眼之间……
城中粮食匮乏,李彦仙仍坚守不屈,孤军奋战,每日与金兵作战,一连十几日没有解甲。
完颜娄室敬重李彦仙的才能,派人在城下喊话,说:“现在肯降,仍旧许以河南兵马元帅之职。”
时至今日,李彦仙的忠义之心毫无改变,大声答道:“我宁为宋鬼,不愿生享你国富贵!”命人用强弩将喊话的金兵乱箭射死。
完颜娄室大怒,攻势急如暴雨。
攻城之法、攻城之具全部用上。
一大批一大批的工兵背负着云梯在前面冲锋,后面由是刀斧手和弓箭手组成的敢死队,在鼓声中前赴后继,冒死登城。
李彦仙也豁了出去,命士兵站到城头上,大设钩索,每钩到金人,立刻拍死在城上。
结果双方的士兵都是成批批的死亡,场面惨不忍睹。
金军阵中的鼓声越来越急促,金军士兵象吃了兴奋剂一样,争先恐后,并力齐登,史称其“死伤者虽满地而不敢返顾”。
战争从白天打到黑夜,黑夜仍不停歇,通宵达旦,疯狂厮杀。
建炎四年(公元1130年)的正月十四日凌晨,天未破晓,东方腥红如血,有数万只乌鸦在城头上争吃人肉,鼓噪不已,与战声相乱。
李彦仙兵少,一昼夜的恶战下来,“伤夷日尽”,金兵还在不断加紧进攻。
完颜娄室坐镇中军,眯起眼看城,突然眼睛一亮,欢呼道:“城陷矣!”
城头上已经成功登上了数路金军。
李彦仙厉声疾呼,压制不住金军的攻势,只好撤下了城头,转入巷战,他的身上密密麻麻地插着羽箭,血流不止,左肩中刀几乎断掉。
完颜娄室爱惜其才能,悬重赏生俘。
可是在军民的掩护下,李彦仙还是在乱军中杀开了一条血路,顺利逃出生天。
到了黄河岸边,李彦仙从骑不满百,回望陕州城上火光冲天,哭声震地,知道金人正在纵兵屠城,不由得悲愤莫名。
部众再三催促他上船渡河,他最终放弃了,仰天哭道:“金人之所以屠城,是恨我坚守不降的缘故,现在百姓为我而死,我又有何面目复生于世!”说完,投河而死,年仅三十六岁。
李彦仙身体修长而面型消瘦,严厉不可犯,以信义治陕,犯军令者虽贵不贷。他和部属同甘共苦,部属乐为其用。有筹略,善应变,以孤城困扼金军累年,大小二百作战,杀敌无数。
城陷之日,民无贰心,即使是妇女也爬上屋顶用瓦块投掷金人,哭叫李观察之声不绝。
随同众城百姓一同殉国的还有裨将邵云、吕圆登、宋炎、贾何、阎平、赵成等等。
其中,邵云为山西龙门人,城陷遭擒,宁死不降,破口痛骂金人。完颜娄室大怒,丧心病狂地用大铁钉将他钉在门板上,活活折磨了五日,再用小刀一刀一刀地割死。
禽兽啊!
吕圆登,夏县人,曾经有一段出家为僧的经历,知道城将破,毅然从引军从外面杀入城内相援,见了李彦仙,抱头痛哭道:“陕州被围经年,不知你的生死,今日得见,死而无憾了。”进城后,他身受重伤,在病房疗养,听说城池失守,赶紧起来,力战而死。
宋炎,陕县人,善于制作弓弩,敌军围城之日,他连日不停地制作出几百张大弩,“所射洞杀伤敌兵甚众”。城破,敌人打算招降他,沿街叫喊他的名字,他不答,直至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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