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维的一生,留下了大量清新美丽,意境深远的田园山水诗,不难想见他是一位心地清静、知识渊博而善良的人。但说实话,每当想到他一生所经历的事,一方面很敬佩他,一方面也很同情他。

走进王维的水墨丹青(水墨一代宗师王维)(1)

唐·王维 《伏生授经图》

  王维(701-761),字摩诘,太原祁(今山西祁县)人。他父亲做过汾州司马,但去逝太早,母亲虔诚奉佛三十多年,这对王维中老年有很大影响。弟弟王缙曾做过宰相。王维21岁进士及第,受张九龄引荐累迁监察御史、吏部郎中、给事中等官。开元二十五年,监察御史周子谅因进谏触怒皇上,被当场打死,这次事件给王维极大震动。

  古代读书人,虽然满腹经伦,也有一腔为国为民之心,但封建统治下,文武百官,实际上与家臣无异,稍一应对不周,轻则命丧,重则诛连九族,确实是伴君如伴虎。自古有“文死谏,武死战”的说法,武将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份所应当。但文人,特别是身为“谏官”的读书人,冒死进谏,也确实有不少被当廷杖死,难免让人嘘叹。现代人看待古人,一定要设身处地,才能体会。

  55岁时,王维赶上了安史之乱,东京洛阳被安禄山攻占,次年六月,潼关兵败,长安已经不保,唐皇仓皇逃入蜀地,朝中百官凌乱一片,王维未能逃出长安,只得装病,但他名声太大,依然被安禄山强行迎置在洛阳,被迫做了“伪官”。

  郭子仪收复两京后,皇上回朝,下令处治“贼官”,王维首当其冲,他弟弟王缙时任刑部侍郎官,请求削职赎罪(熟悉西方艺术的朋友一定知道,梵高终其一生,也全凭弟弟支持,看来画画的人,最好能有位弟弟),再加皇上也多少看在他诗才的面上,这才免死,但其余陷身长安被逼做官的18人被斩,7人赐死,余者受杖刑。王维虽然保全一命,但内心惭愧无地,引以为耻:“仰厕群臣,亦复何施其面。跼天内省,无地自容。”经此之后,王维心念俱灰,“每退朝后,焚香独坐,以禅诵为事”。此后数年,王维在极度的郁闷中辞世,时年60岁。

  在王维生命最后的几年中,与神会(六祖慧能的徒弟)交往甚密,诗画均受禅宗和老庄影响,在文学史上被称为“诗佛”。

走进王维的水墨丹青(水墨一代宗师王维)(2)

唐·王维《辋川图》

  张彦远生活的时代距王维不远,他亲眼见过王维的原作,他在《历代名画记》总结王维的山水画成就:“工画山水,体涉古今。”

  “工”是严整、细致的意思,“古”是古代,在唐代人眼中也有古代,呵呵,这是很正常的。当时的古画是什么呢?就是上文的《辋川图》样式,也就是此前介绍过的大小李、展子虔他们的大青绿山水。重要的是“今”,那自然是当时唐朝流行的画法,哪是什么样呢?我们看一下:

走进王维的水墨丹青(水墨一代宗师王维)(3)

唐·王维 《雪溪图》

  在李昭道之后,王维之前,还有一位画家在水墨画方面做过尝试,这就是有传奇色彩的吴道子,他的画当时多画在墙壁上,现在已经看不到了,《历代名画记》:“吴道玄者,天付劲毫,幼绝神奥,往往于佛寺画壁,纵以怪石崩滩,若可扪酌。”又“观吴道玄之迹,可谓六法俱全,……所以气韵雄状,几不容于缣素,笔迹磊落,遂恣意于墙壁。”

  不难想见吴道子作画的气场有多强大,但“只以墨踪为之”,似乎刻画得不够深入,也未设色。到了王维的时代,他作为文人,再加宦游浮沉,应该是一位有林泉之心的人,所以他并不合适走豪放的路子,开始学画,以青绿山水入手是很自然的事情。

  然而王维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走上了水墨画的尝试,并深刻影响中国画坛长达千余年?到明代董其昌将文人画的全部精神内涵,通过王维进行了全面阐释与寄托。

  不妨想象一下当时王维的情况。他画画是晚年的事情,虽然没有明确的记载,他自己说过“老来懒赋诗”,“前身应画师”,可以大致推测出,应该是在安史之乱后,也就是他55岁后,而此时离他辞世,只有短短的五年时间。

  以王维当时的心境以及身体状态,都不适合画很累人的青绿山水,所以他对青绿山水应该是浅尝辄止。而在水墨画中,他更加喜欢画雪景山水,这与他对禅宗和老庄的热爱有极大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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