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冬,著名京剧女老生演员。她扮相英俊,被公认为“余派”主要传人。艺术上,她精益求精,是一代名伶,享梨园界“冬皇”(老生皇帝)之盛誉。
生活中,情路坎坷,花样年华错爱梅兰芳,奈何情深缘浅,愤而发布“脱离关系”的声明;中年情归杜月笙,他给了最深情的陪伴,却先她而去,留她一人晚年清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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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丽质难自弃
1907年12月,孟小冬出生于上海(也有说1908)梨园世家,祖父孟七还是清同治时的名角,自然而然的,她也走上了戏曲的道路。
事实上,她天生就是吃戏曲尤其“老生”这碗饭的。
余叔岩
梅孟四年美梦一朝空,分手时她给梅兰芳留下这样一句掷地有声的话,“我要么不唱,要唱一定比你唱得好;要么不嫁,要嫁一定嫁一个一跺脚满城抖的人。”
此时的她艺术风格已日臻成熟,为了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从感情阴影走出来之后,孟小冬决定拜她最崇拜的余叔岩为师。
||余叔岩在全面继承谭(鑫培)派艺术的基础上,以丰富的演唱技巧进行了较大的发展与创造,成为“新谭派”的代表人物,世称“余派”。
余叔岩为人严谨,唱腔丰富而深入,而最打动孟小冬的一点就是新谭派的唱腔可以将一些危险的曲调藏在平淡中,一如余叔岩的淡定从容。
余叔岩对她印象也非常好,对她的唱功和才华都十分肯定和欣赏。他曾对友人说:“目前内外行中,接近我的戏路,且堪造就的,只有孟小冬一人!”
话虽如此,因梅孟有过交往,他始终心存顾忌,任谁说也不行。后收了李少春之后,老友们又劝,“论唱功少春不如孟小冬,你连少春都收了怎么就不能收下孟小冬呢?”。1938年10月,已是京剧第一女老生的孟小冬几经波折,夙愿得偿,成为余叔岩关门弟子。
此时的余叔岩早已息影舞台,体弱多病,孟小冬的殷勤奉侍、敬业执着,得到余叔岩的倾囊相授,一招一式务求完美。
台湾教授、作家孟瑶在《中国戏曲史》里提到,“(孟小冬)自拜叔岩,则每日必至余家用功,寒暑无间。前后五年,学了数十出戏,是余派唯一得到衣钵真传的人。”
孟小冬弟子钱培荣也回忆说,“余叔岩教她很严的,学的不准不许唱,她的唱啊,跟以前完全不同了。”
同年12月,孟小冬在北京新新大戏院上演了拜师后的第一出戏,-----《洪羊洞》,余叔岩亲自把场,北京整个京剧界无不到场观看。演出好评如潮。
天津《天风报》主编沙大风撰文《冬皇外纪异言》赞之,自此“冬皇”名号不胫而走。
沙大风是天津名士,本身是位戏迷,本人及其报刊都有一定的社会影响力,很多演员到天津也必去拜访他。
他号称崇拜“荀孟”,但不是古代的荀子、孟子,而是当时的四大名旦之一荀慧生和孟小冬。
“我,青衣旦角里就喜欢荀慧生,老生里就喜欢孟小冬!”他直言不讳,认为谭鑫培、梅兰芳等人都算是伶界大王,但孟小冬还要超过他们。所以,他叫她“皇”。
唱的太好了!他俯首称臣。
这个说法绝对不是当时的一家之言,时直至今日仍为戏曲界所公认。
有人曾分析,她唱戏,绝对地认真到倾尽全力,甚至一个字、一个腔都从来不马虎不敷衍。因此她唱一出戏,相当于别人唱几出戏。
孟小冬,当之无愧的老生皇帝!
3/
万人空巷成绝唱
1947年,上海滩大亨杜月笙组织祝寿赈灾义演,当红名角齐聚上海,连唱一周。其他角儿多是合演,最后两天,却是孟小冬的个人专场----《搜孤救孤》。
《搜孤救孤》是她师从余叔岩学的第二出戏。这出戏本是不红的,经孟小冬一唱红的不得了。
用现在的话说,那场面是相当火爆。
台湾、香港的观众都来了,戏票是早就卖光了的,“黄牛票都买不到”;无线电也因此成为热销产品,买不到票的就在家里守着无线电听转播。
一位老艺人回忆说,当晚她从新新戏院回来,沿路胡同里站满了人,“干嘛呢?都在那听孟小冬的《搜孤救孤》。”
“唱戏的这么红,前面从来没有。”弟子钱培荣不无骄傲的说。
戏完了观众却不肯走,想等孟小冬谢幕。但孟小冬从来不谢幕,观众就不停鼓掌。最后还是杜月笙去后台劝说,才让孟小冬谢了一次幕。”
不想这次谢幕,竟是她与舞台的永别,这出《搜孤救孤》也成为绝唱。“
自此,她再也没有登台演出过。
孟小冬曾为病榻中的杜月笙清唱,一度成为杜的重要精神慰藉。据说杜有遗言,拜托亲朋好友照顾好孟小冬,但不要再唱了。
杜月笙之子杜维善说:“孟小冬性格比较孤傲,晚年在香港、台湾的时候,她始终不唱,连清唱都不唱,最后一次清唱是在香港给张大千唱的。因为张大千喜欢听她的戏,这是面子很大的事情。”
蔡康永在《我见过晚年的孟小冬》里回忆孩时在台湾的餐厅碰到孟小冬的情形,“我有再转头看看老太太,想看出"冬皇"派头,但只记得望去一片影影绰绰,灰扑扑的,实在看不出“冬皇”的架势。我是小孩,那时还不懂得,无论你是哪界的帝,哪界的皇,一被岁月搓洗,都只能渐渐化为灰扑扑的影子。“
没错,我们终将化为灰扑扑的一团影子,但不是谁都如孟小冬那般璀璨闪耀过。”是谁来自山川湖海,却囿于昼夜、厨房与爱“,她在自己的舞台曾是不可一世的皇,已不枉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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