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朝骞
恢复高考是十年文革后一件具有历史意义的大事。作为一个亲历者,40多年前的高考仿佛就在眼前,历历在目。
我于1970年开始在温州六中(现在温州实验中学),初中、高中连读4年。当时教育是低谷,流行“读书无用论”,张铁生这样交白卷的是英雄,读书则被人耻笑,有工作、有钱赚才硬气。读了书,也要装出不读书的样子。去学校,书包也不敢带,几本课本塞进袖口,一路低着头,很怕遇见邻居或熟人。课堂风气很乱,课桌摆成战壕的样子,学生各占一边,喊打喊杀,任课老师只是苦笑。
1972级温六中高中部招生四个班级,每个班60多个学生,毕业时合计只40余人,逃离率高达80%。那不是一个读书的年代,而我喜欢读书的感觉。
(2022年5月30日摄)
1974年高中毕业,成为“待业青年”,陷于失业的尴尬,有三年时间呆在家无所事事。这期间有几件事记忆深刻。
第一是苦涩的临工经历。
温州是对台前线,国有大型企业寥寥,就业极其困难。在家门口看着上班下班的人,说不出的羡慕。我在每年旧历年底前后,约有一个多月时间在父亲的年糕厂做临时工,1天工资1.17元。每年过年,温州市区居民每人计划供应2斤年糕,这个光荣任务就落在国有的年糕厂。这时厂里特别忙,需要很多临时工。这份临工延续到大学四年的寒假。我对年糕情有独钟,对生产加工各环节都非常熟悉。若干年后我在网上写了篇“年糕世家”记叙这段经历,获赞不少。
我做过2次泥水工,时间都很短。一次市区中山桥修建时,干了2个来月临时工,不用技术,只使蛮力,给泥工师傅当下手,挑运砖头、石子、水泥等,短短几天手上、肩膀都起了水泡。当时个子不到1米60,体格瘦弱,苦不堪言。
还记得在一个家庭作坊做过工,是信河街邮电局后面的一条小巷,有5、6个人用砂磨磨着小轴承的平面,忘了是什么用的,结果也不了了之。
第二是学会了围棋。
我几个最好的朋友,从小学一年级到初中都是同班,其中一对双胞胎刘加智、刘加勇会下围棋,他的大哥也会下。我在他家看到他们下棋,觉得有趣。加智鼓励说,你数学这么好,下围棋一定好。借了几本书给我。我拿着吴清源《白布局》《黑布局》《定式要领》等书,囫囵吞枣,打谱练习,很快就入门,可以与他们对局了。我认识了当时市区水平最高的几个棋手,和他们下,我肯定输得多。他们说我棋路挺正。我知道是说我杀力不够,是“书房棋”。上了大学我订了上海的《围棋》月刊,唬倒很多同学。
学会围棋是一种机遇,如果不是高中毕业无事可干,也许不会和围棋结缘。不管是在大学读书时,还是在今后的工作中,蕴含中华文化丰富内涵的围棋都使我获益良多。
2013年10月19日,与陈毅之子陈丹淮将军手谈。
第三是在温州图书馆蹭书。
我家不是书香之家,父亲高小学历,母亲片字不识。除了课本,家里仅有的一本藏书是养兔子的专业书,都被我翻烂了,里面几幅彩色兔子解剖图,至今还有印象。后来被母亲用去纳鞋底,心疼好长时间。
距我家仅200多米的温图是我最好的去处,一周都去好几次,浏览新的《人民日报》《光明日报》《解放日报》等报纸,用一个“假阅览证”(办证需要单位证明,待业的不能办)在馆内看书。这里工作人员很知性,明明知道证件不符,也不愿揭穿,找到书以后看着你,意味深长地一笑,尽在不言中。
当时很红火的《金光大道》《林海雪原》《欧阳海之歌》《红岩》《艳阳天》等书籍,都是在温州图书馆阅读的。还有苏联作家高尔基的《童年》《我的大学》,古代小说《西游记》《镜花缘》《红楼梦》,还有鲁迅先生的许多作品。除这些文学作品外,范文澜先生主编《中国通史》是我看过的第一部大部头的书,囫囵吞枣,有的看得懂,有的似懂非懂。对温州图书馆的记忆,温暖又温馨。
当时温州最大图书馆,2014年转为全国第一家“城市书房”。温州有城市书房112家,24小时开放。
1977年4月,通过关系介绍,去温州五星电气低压开关厂上班。这是一家街办小企业,由温州开关厂和五星街道合办,后来居然成为温州市第一家中外合资企业。
介绍信“备注栏”写着出纳,街道原意是让我当出纳(当时没有财务证书要求),我用一个月练打算盘,前头加减乘除技巧等都练得非常娴熟,非常自信。但企业对出纳这个重要岗位有自己的打算,坚决顶住不办,前后拉锯一个月,最后将我的工作调整为开仪表车床。月工资第一年18元,第二年25元。我眼睛高度近视,做一般活还可以,磨制刀具根本看不清,师傅教了好长时间都不得要领,很是受鄙视。
后来境遇稍有改变,被调去厂办抄抄写写,好像有了用武之地,其实心情很低落。当时大学专招工农兵学员,培养又红又专,而我非工非农非兵,上大学绝无可能;家里两个哥哥、两个姐姐去黑龙江支边,另一个姐姐已经安排工作,当工人也无路可走;高度近视,更使当兵梦成为空想。
其间,时有传言说国家要招收外语专业学生,后来发现是空欢喜一场;又有传言有招收佛教学院的学生,也蠢蠢欲试。总之社会动荡,传言谣言,人心惶惶,前途迷茫。
1977年10月,终于正式传来官方消息要恢复高考,几个要好的同学聚在一起,盼望多年的大学梦有机会实现,纷纷举杯庆贺,充满着对未来的憧憬。
当时复习条件很差,没有任何参考资料和习题,没有老师指点迷津。我4年初中高中课本和4年大考和期中考试试卷都保存得完好,成为复习的主要资料。
荒废几年,打开捆扎在一起的旧课本,数理化没有忘记,看书解题都能独立完成。1972至1973年间,邓小平复出,国家对教育有所重视,用数学竞赛、作文大赛、书法比赛等鼓励学生多学习,这段时间老师努力教,学生认真学,基础打得扎实,对后来参加高考帮助很大。
1977年第一年恢复高考,各地都先用初试作筛选。11月29日,初试试场设在母校温州六中。记得初试语文试卷有一段“齐人攫金”故事的翻译:
昔齐人有欲金者,清旦衣冠而之市。适鬻金者之所,因攫其金而去。吏捕得之,问曰:“人皆在焉,子攫人之金何?”对曰:“取金之时,不见人,徒见金。”
难度并不大,好多同学却翻译不好,初试即遭淘汰。
初试通过后,准备正式考试。遇到第一个问题是填报志愿。
第一次参加高考,懵里懵懂,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优势,不知道选择文科还是理科,也不知道什么叫本科、专科,更不知道各专业的具体要求。远在黑龙江支边的二哥,建议我报考理工科,理由是老三届经历丰富,文科优势大;新生记性好、脑子活,选理科有利。我觉得有理,就选择报考理工科。
选专业也很无厘头,因为手头有几本从新华书店购买的《二进制》《激光技术》等小册子,兴之所至,填报了复旦大学激光技术专业和浙江大学电子计算机系,其余大学和专业就放弃了。
1977年高考有几个特点。一是由各省自行命题,没有全国统一试卷。二是考试之前即填写志愿,好像是三个学校,六个专业,约等于瞎子摸象。三是考试科目理工科考语文、数学、政治、理化4门,文科考语文、数学、政治、史地4门。四是考试成绩绝密,没有公开公布。
请输入图片描述
12月15至16日,我和全国几百万考生一起,参加了文革后的第一次高考,共同见证了这个重大历史时刻。
考试试场也是温州六中,这使我如同参加中学的一场普通考试,心态平和,发挥正常。
考试后一个多月后,温州五马街发榜公布参加高考体检名单,看到了我和几个同学的名字。我家住河西桥,属朝阳街道向东居委会,全街道入围仅有2、3人,很是风光。第一年高考成绩无从查考。——后来在高中同学家里看到一本中学复习资料,选载温州考生的10篇高考作文《路》,其中居然有我的一篇!
但接下来很不顺,体检时,裸眼勉强看到0.1,而报考专业要求裸眼0.5以上,主检医生签字:限报数学专业!那年头因为徐迟先生的《哥德巴赫猜想》引发的数学热,数学专业红得发紫,要分很高,前途不妙。
忐忑等待中,接到市招办的一封征询函,如果大学没有录取,中专去不去?我想想不至于吧,直接否掉。千等万等之后,因为复旦、浙大的两个专业都改为数学系,而我的高考数学成绩没有那么突出,终于确定落榜了。
然后又有转机。原来不在招生序列的温州师专,经教育部批准,拟开始招生,生源就是这批落榜生。我正准备填报时,遇到高中同学周国苗,他和我一样,都通过录取分数线后落榜。他告诉我温州师专是专科,不是本科。我问什么是本科什么是专科。他解释说本科是四年制,而专科只读三年。我憨憨地再问,这有什么不一样吗?周同学终于挑明核心:“本科毕业后工资比专科高一级。”一级工资相差5元,当时是一笔大钱。我一听,马上打消了报师专的念头。
大批扩招落榜生是恢复高考后唯一的一次,可见当时社会对人才渴望是多么强烈。我的做法很冲动也很幼稚,轻易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很多人为之惋惜。
见高中同学,有10多位分别被中国科技大学、浙江大学、上海医科大学、杭州大学等录取,心里不免惘然。考上温州师专中文系77级好友严正发话鼓励:“高考如同挤公交车,前一趟挤不上,下一趟说不定有好座位。”严同学后来考研至长春东北师范大学,再后来赴美留学。多年后相遇,我重提旧事,他说已经忘了说过这句充满哲理的话。
1978年高考是全国统一考试,因为视力原因,我转报文科,填报的大都是中文系、历史系。第二次参加高考有了经验,语文、数学和政治时间安排少一些,重点是复习历史、地理。才发现4年中学,居然没有设置历史、地理课程!我根据大纲找资料,再靠一点平时积累,复习很顺利。
7月20日至22日,我再次进考场,落笔飞快,每科都提前交卷。最后一门地理考试前,彼此毫不认识的监考老师悄悄对我说,你考上大学很有希望。
考试后估分350分左右,实际公布成绩5门功课总分361.8分,超过文科重点录取线50多分。其中数学估分60左右,实际73.8分,被杭州大学中文系录取。
好事多磨,其他考生陆续收到大学的通知书,都在准备上学了。我迟了好几天还没有收到,心里很是郁闷,又不知道找谁问。有好心人告诉我,可以去邮局问问。我赶紧赶往市区信河街的邮电局,问了一下,杭州大学录取书就摆在那桌子上。原来我家住市区河西桥50号,可杭州大学工作人员笔误成河西桥15号,正好是一条路的两头。邮递员把录取通知书送往15号,自然没人接收,只好负责任地带回去,虚惊一场。
四年大学生活如白驹过隙,匆匆而过。随着1998年大学合并潮,杭大并入浙江大学,世上再无杭州大学,母校之称也显尴尬。
1982年5月,和朱承君同学在黄山。
40多年前高考,改变了一个普通公民的命运,大学毕业后分配在温州市委办公室,从一个无业青年化身国家干部(公务员)。我先后在温州市级机关党委、团市委、市外经贸委、市政府办公室等单位工作,是一个典型的三门干部(从家门到学校门到机关门),我珍惜这一切,一直努力谨慎工作,最后在温州市政协副秘书长、办公室主任任上退休。当年高考青年现已在安享退休,而参加高考的一幕幕却久久难忘。
【回音壁】
方青稚:@吴朝骞 你围棋那么热爱,为什么不讲讲你下围棋的缘起呢?
吴朝骞:高考复习时,戒了围棋。[捂脸]。
方青稚:戒了围棋也可以说一下,没戒之前的事情也可以说一下。
黄仕忠:那么作为“待业青年”时,围棋的训练应有一笔。而这种训练,对于高考必然是有帮助的。(修订稿已吸收以上意见,补充了下围棋的内容)
严正(温州师专中文系77级):看了有意思。没有想到你竟然是温师专的漏网分子,不然又是同学;没有想到你父母教育程度这么低;没有想到你天天呆在温州图书馆悠悠荡荡读书;没有想到你毕业后一直混迹官场不换地盘;没有看到你下围棋的场面和影响。
周国苗(温州师专中文系78级):其他的我也记不住了,我只记得你的数学考了高分,直接把分拉上去进了杭大,我数学考得很差,进了师专。
邹锡明(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79级):看了文章,感慨万千。你比我幸运的是,有机会读完初中与高中。你文中所附中学毕业证书,曾是我的梦寐以求。而我比你走运的是,1979年一次高考,就改变了我的人生道路。回顾往昔,可以说,命运之神还是眷顾了我们。1977年恢复高考,我们殊途同归,上了大学中文系,毕业后都进入了机关,做了半辈子受人尊重的工作,然后平安着陆,安度晚年。这一切可能是我们的父辈以及同龄人之前没有想到的吧。一切努力没有白费,人间值得!
葛尔宁(浙江大学医仪77级):77级是“路”,我的回忆是:人生之路就像是一串标点符号的组合,每走一步就是个逗号,……直至休止,划上句号。很简单那个时候连文学书都没有,想不出很复杂的东西,或许简单才是真实。
吴朝骞:是啊,都乱写,考试时太紧张,写出来就不错了,还管句子通不通,语言美不美。
李蛟(浙江大学机械78级):77年时我考中专,成绩很好,因没有上过高中没被录取。78年我已经上班,晚上自学高中课程,3月至5月三个月自学完高中,6月刷题一月,7月参加高考。高考总分396,其中化学100分,物理98分,其余成绩一般,被浙大机械系录取。还有录取通知书晚到几天,吓得我担心许久,嘻嘻。
吴朝骞:[抱拳][抱拳][抱拳]@李蛟 也是学霸!高中没有读过,化学物理如此高分,逆天了!
李蛟:作文我是这样的,在家写一篇文章记熟,到考场了什么题目改几个字都可套,虽不及格,但都能混过场,不至于整个拉下太多。
吴朝骞:@李蛟 @宋白桦 @刘尚平 刘尚平没有读文科。那年我们玩庐山,一路古诗背得比我还溜,我都怀疑自己中文系有没有毕业!
胡宝成(浙江大学热能78级):@吴朝骞 我也是两年考三场,77年政审没通过,有人看到跟我说政审意见“建议录取一般学校”,父亲当时属于讲清楚对象。78年再次参加高考,被浙大录取。两次志愿都是考理工科。
葛尔宁:我和刘尚平是一中74届同学,他是我们班大哥,这一届的同学中刘尚平和王巧萍(浙医大医学77级)长年霸占一二位置,放到现在不用高考[偷笑][坏笑][强]。
刘尚平(浙江中医学院78级):高考的路、求学的路,我是一路坎坷。小学还没毕业,遇上文革,赋闲在家;70年上初中了,一个月不到,因病休学三年。73年混入葛尔宁的班里读高中。77年第一次初试,我考了190分,数学满分。正式高考成绩很高,哪知体检有早博,既不重检,也不通知,直接不录取,原因也不告诉。78年高考393.5分。体检时查出肝脾肿大,不予录取。我父亲据理力争,最后做了肝功能,做了A超,没问题,最后一批去了中医学院。“坎坷求学路,生就中医命”。
葛尔宁:高考录取后,刘兄喝得烂醉,颇有当年李白的风度,[偷笑],生就郎中命。[坏笑]。
宋白桦(浙江大学机制78级):不为良相,便为良医!
刘尚平:@葛尔宁 借酒浇愁啊!
吴朝骞:@刘尚平 你当年为什么不选文科,有故事吗?
刘尚平:@吴朝骞 那时候我在一中工作,文科的老师叫我考文科,理科老师叫我考理科。被政治运动搞怕了,还是理科吧。
(以下为杭州大学78级同学的回音)
董春晓:文章写得好!记忆力超强,从小学开始的各个人生重要节点,时间、事件都记得那么清楚,数学考到73.8分,比我多了快60分!而作文也曾被选为范文!朝骞兄真正是个人才,但一直那么低调!
吴存存:@吴朝骞 珍贵的历史记录,不仅是你个人的,也是温州城的。我只比你晚生几年,但当时社会变化多,我的经历已很不一样。感谢分享好文!带我回到那岁月,又了解了当时我还不知道的许多世事。你高中毕业后失业和打临工那一段读来很感动。
任晓岗:朝骞兄跌宕起伏,也是另一版本的二进宫。[偷笑]。你那句“杀力不够”的“书房棋”,极其传神!我当年身边没有围棋,只知象棋,高中时第一次与小伙伴下棋,被对手用偷鸡摸狗法打得晕头转向,一怒之下去书店买了《中国象棋谱》1-3册,看完之后就一路从小伙伴堆里杀出,转身又把母亲单位里的叔伯们杀得人仰马翻。但因为一直没买到第4册“残局篇”,所以残局功夫连“书房棋”都算不上,相当于四肢残缺了一条胳膊,终于只能在街边树荫下看江湖骗子摆着排局而不敢跳进去。
钱志熙:朝骞兄写得好,翔实而生动!“去学校,书包也不敢带,几本课本塞进袖口”,我读小学,第一年有个书包。不知什么时候就不用了,后来一直都拿几本书册、带只笔就去,[呲牙],没想到朝骞兄也是这样。朝骞兄比我大几岁,上大学前经历更丰富些。我是乡下人,那时总觉得温州城里人很舒服,没想到朝骞兄也吃了那么多苦,不过年糕厂临时工日薪1.17元,我那时如果知道的话,肯定羡慕得要死。[呲牙]。还有,77年高考初试这一茬,多年来我竟然忘掉了。朝骞兄引了这段古文,我才想起来,是先过初试再正式高考的。
吕立汉:好文!文中提及吴兄上学连书包都不敢背,唯恐遭人鄙夷,可见温州地域“读书无用论”荼毒之深!
陈建华:吴朝骞不去档案馆工作,档案馆亏大了。从初中、高中毕业证到就业介绍信、高考准考证等等,都保存得那么好,每一阶段的经历也记得那么细,真是难得![强][强]。
陈建新:我小学是有标准书包的,背书包还很骄傲。但文革中进初中,发现同学中没人背书包。每次上课,就找出相关教科书捧在手上,一路走到学校。好在那时候教科书不多,所以拿在手里还觉得很潇洒。可见那时候才是“读书无用论”影响最大时。最著名的一句话是:“学好数理化,不如一个好爸爸。”可爸爸是天生的啊,无法改变。只有到了期末考试时,我才成为班里最调皮同学们眼中的香饽饽,预约小纸条的要求不断飞来。[偷笑]。
方一新:朝骞兄此文很棒,不光文笔生动洗练,而且从中学到大学,各阶段的证书保存得很好,图文并茂,真不简单。
朝骞的围棋应是我们年级第一吧,印象中还看过他代表年级跟77级和78专修班(?)的高手下过。记得大学时曾跟着朝骞学过一段时间的围棋,同时学的还有青稚、诗序等几位,当然,我是完全没有入门,惭愧啊。
吴朝骞:@任晓岗 @钱志熙 @吕立汉 @晋风 @方一新 [抱拳]。78级高考证书不见去向,后悔不已!
方一新:@吴朝骞 文中有跟陈毅儿子陈丹淮将军对局的照片,高,实在是高![强][呲牙]。你现在的段位是多少?
吴朝骞:@方一新 2、3段吧,现在更少面棋了。还和中国围棋顾问蓝晓石将军下过。[偷笑]。[抱拳]。“凡尔赛”了。
董小军:@吴朝骞 传神生动,外加精准。
吴朝骞:@方一新 代表中文系参加全校比赛,获团体第四。我们年级好像倪集民、孔小炯,77级袁放等4人参加。
方一新:是这样,小炯兄下得好,我是知道的,也看过你们对局。集民兄也是高手啊。全校团体赛拿第四,非常不错的成绩!@吴朝骞
樊诗序:朝骞坐二台全胜,若不是袁放失手外语系,至少应是第二名。七七级会下的人比我们多,但上手仅袁放一人。据李杭育说,他们曾举行12强赛,但将其排除在外。后经费君清证实,确有其事。因李好悔棋。
吴朝骞:@方一新 我们是奔着第一去的,中文系我和袁放,外语系朱力维和数学系一位同学,当时基本是全校一线主力,但是团冠被历史系偷袭成功!回来很是灰溜溜!
方一新:是这样,那确实可惜!
吴朝骞:@樊诗序 老樊记得清,我是全场唯一的全胜者!
朱承君:还记得与朝骞在黄山打排球的情形,那时年轻体力好,一路爬到山顶还能打排球。朝骞有收藏癖。[呲牙]。
吴朝骞:@朱承君 偶尔找到,没有收藏癖。[捂脸]。都是为了写另一稿子,意外找到!
尚建:@吴朝骞 与你同班同组四年,标志性记忆是你爽朗的笑声,高频率的。你是一个充满活力,积极向上,幽默风趣的人。毕业几十年后相聚,你的笑还是像文中第一张照片那样单纯快乐。
记得刚参加工作时,一时不适应工作环境的同学互相通信,多有牢骚。你的信写得愤然不已,一副“仰天长啸”的样子。记忆很清晰,可惜那些信件不在了,否则是当年书生意气多好的佐证。[偷笑]。
你描述的少年时代和学校生活,是我们这一代人都经历过的。一本养兔子的书都要被你翻烂,可见少年的求知欲望!
文中生活经历写得细致生动,经历困苦艰辛却没有悲伤落寞,也是个性使然。无论读书、围棋、高考,都显现你的聪慧和进取心,为你点赞。
凌凌:@吴朝骞 大作轻松活泼,文如其人。阅毕感慨许多,首先没有想到平时大大咧咧的老兄,竟然是文物收藏级别的,这么多的资料,让人佩服之至。其次原来你早就学围棋了啊,也佩服一下。其三那个年代能考上大学就很高兴了,居然还能这么从容地专科、本科挑三拣四。总而言之,这篇文章基本上推翻了我对你四年的印象,原来一直以为大大咧咧漫不经心的朝骞,可以是这么一个理性从容甚至心细如丝的同学。[强][强][强]。
许贺龙:朝骞兄的文章生动翔实,历历往事如数家珍,勾起多少苦涩回忆。叹世事变幻,风雨人生,回眸一笑,皆为烟云。文中提及不敢带书包事,我则有另一种尴尬记忆:当年上学时,最时髦的书包是军用挎包,让人眼红心动,无奈我家买不起,我妈用一块花布给我手工缝了一个,我羞于背着它,常常把它夹在胳肢窝下低头而走。[尴尬]。
吕立汉:@樊诗序 李杭育有一次到五组寝室下围棋,对垒的应该是你吧。就不明白为啥要把棋局摆到我们寝室来呢?至今还是个谜。那晚下得很迟,我们都想睡了,敢怒不敢言。[偷笑]。
董小军:@吕立汉 @樊诗序 没错,我前几天还提起过此事。后来好像其中一人悔棋,嘀咕了半天,但忘了是哪一位。
吴朝骞:@方一新 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有一年“新体育杯”围棋赛在杭州铁路文化宫举行,我俩结伴而行,结果你被拦在外边,而我在里边呆了一天。你有印象吗?
1998年,吴朝骞(左三)等与陈祖德的合影。
方一新:我有印象,决赛是否是聂卫平和曹大元两位?
吴朝骞:好像是。我给许多棋手都写了一段。[偷笑]。
方一新:是吧,我记得聂、曹两位的决赛我进去看了,是晚上进行的。结果聂得了冠军,赛后还复盘讲解,接受记者采访。
陈建新:晓岗说看了三本棋谱,棋力还行,但我们大学期间好像没下过?我印象中我们年级象棋下得好的,没几个人。二方,孔小炯,郑广宣,其他想不起来了。有次我赢了方一新一局,午饭后,他非要把我从午睡的床上拉起来再下,一直到赢还了才罢休。[偷笑]。好像一新也看棋谱,我却是随心而下,没耐烦看棋谱。倒是在省电大学围棋,看过几本围棋书。
方一新:有这事?不好意思啊。[破涕为笑]。
陈建新:你忘啦?[偷笑]。
方一新:是的。也买过几本中国象棋的棋谱,不过也只是翻览翻览,没有真正下过功夫。所以棋艺不精。
陈建新:当时小炯评说,方一新好胜心真强啊。[呲牙]。我进大学下象棋不多,好像就和小炯以及你们两兄弟下过几盘。后来几乎不下象棋了。
方一新:不想赢棋的司机,不是好厨师。[破涕为笑]。1994年调到杭大,连围棋也戒了,当年和郑鸣能够一天连下十盘。[偷笑]。白夜是我半个围棋老师。
郑鸣:@陈建新 你一直留有弹簧手,棋风不好。[抓狂][呲牙]。
陈建新:记得你常悔棋,我一般也就忍让了哦,从没在人前说过你。[偷笑]。
任晓岗:弹簧手,与书房棋成对。
吴朝骞:弹簧手什么意思?
郑鸣:你棋风好,从不悔棋,所以不晓得啥叫弹簧手。
任晓岗:又伸又缩/伸伸缩缩的意思。[坏笑]。
陈建新:我从学下象棋开始,乡风就是不能悔棋。
任晓岗:
郑家弹簧手,尘封若干寒暑,江湖仍有传说
吴宅书房棋,隐匿几许春秋,庙堂竟无回响
横批:文野相映
郑鸣:哎,当年的高手臭手一起混战,李瑜某次半夜三点离开我家,翻墙进小区回到家里。[抓狂]
吴朝骞:@陈建新 学围棋如果入门,开始进步会很快,后来慢下来,再后来退下来!棋一定要通过比赛才能提高。平时训练不说明问题,卫生棋不能提高水平。比赛特别是关键比赛,一下子提高很多。
方一新:朝骞经验之谈。[强]。
沈小杭:记得当年老樊的棋力厉害,尤精于棋理,口诀一套套的。我曾买过一本棋书,作者是日本人,译者樊诗序。
任晓岗:@沈小杭 你上当啦,樊蝈蝈译书里都是他自己的私货。[偷笑]。
樊诗序:没有啦,最多也就三、四处。[偷笑]。实在看不懂就按自己的理解译了。前几天引了康德的一段话,那是私货。幸好康德不是公家人。私对私问题不大。
郑鸣:记得当年在省府大楼,经常躲美编的小房间下棋。计经委的,纪检委的,物价局的……一进门嘿嘿一笑,便心照不宣地进小房快活。常常悄没声儿突然大声争吵,然后走出满脸通红的一位负气而走,不过几天后又嘻皮笑脸过来。如此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虞卓娅:套用一下朝骞兄文中“而我喜欢读书的感觉”的话,我喜欢读朝骞兄文章的感觉。文字洗练,细节生动,字里行间透出真挚爽朗的性格。读大学时对朝骞兄比较深的印象是:排球打得好,非常机智、灵活、有力;(不过我这辈子接过最有力的球是老樊的球,感觉两个手臂活生生被很重很重的力直接砸到地面去,好几天这双手就软绵绵的没劲。)朝骞兄的字写得好,感觉他的字似乎少了笔画但特别容易辨认,字体美,透出一种聪慧;朝骞兄的笑很快乐很坦率,待人友好。至于下棋,我对所有会下围棋象棋的同学都充满钦佩,我一点也不会,所以觉得下棋比读书难。
吴朝骞:@卓玛 真心点赞你的点赞!
黄仕忠:我回到七组寝室,跟着学会了五子棋。有时候与青雅同学下过,偶尔也有赢的时候。看着朝骞、建华下围棋,一新、建新摆象棋擂台,心中是十分羡慕。但另一面又再三提醒自己:咱乡下人不和他们城里人比,他们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读书,俺要是回到乡下,可就没有机会读书了。所以只好忍住,眼不见为净,跑去教室,努力“为实现四个现代化而读书”。
任晓岗:@钱家山下 你走的是社会主义康庄大道。
郑广宣:@钱家山下 与鲁老师有一拼。
杜文庆:读完朝骞兄的回忆文,觉得“文如其人”这个成语在他身上不太妥贴,或者说不灵验。因为正如前面有同学所说的,日常生活中,包括大学四年中,朝骞兄给人的印象是大大咧咧的。读过上文,才知他粗旷的外表下,其实有时候很细腻。时间节点记得那么清楚,资料信息保存得那么完好,只能用俺们的行话“粗中有细”来形容了!而且,文理兼通,涉猎甚广,怪不得大学期间能夺取学校的百科知识竞赛优秀奖![强]。
【黄仕忠辑校】
本文为钱江晚报原创作品,未经许可,禁止转载、复制、摘编、改写及进行网络传播等一切作品版权使用行为,否则本报将循司法途径追究侵权人的法律责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