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上午的阳光隔着窗口投射进来,不但在玻璃窗上留下了铁艺护网美丽的花瓣形图案,而且把书房照得通明透亮,暖意融融,给人的感觉非常舒适,我来为大家科普一下关于田健同学?下面希望有你要的答案,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田健同学
冬日上午的阳光隔着窗口投射进来,不但在玻璃窗上留下了铁艺护网美丽的花瓣形图案,而且把书房照得通明透亮,暖意融融,给人的感觉非常舒适。
就在辛丑年这个“大雪”的节令,我的周身被一股幸福的暖流包围着,一种浓浓的师生情在我心中久久激荡着、澎湃着。
那天上午九点多钟,我正在书房写作,手机突然响了,拿起一看,是个陌生的固定电话号码。虽说陌生,但是根据区号和之后七位数字的规矩排列,还是立马联想到是老家王屯乡的电话。
自从几年前父母离世后,很少接到老家的电话了,今天猛然看到那串熟悉而又陌生的数字,心中不禁又是猛地一颤,就像当年时刻担心身居老家的父母的健康状况,害怕突然接到报忧的电话,但又不得不心惊肉跳地速接每个来电似的,我又习惯性地赶紧摁通了电话。
电话居然是我的老师赵廷和打来的。我的胸中顿时涌起了一股比乡情更浓的师生之情。
出生于1940年12月25日的赵廷和老师,是我上世纪80年代初在修武县王屯乡高中读书时的语文老师和班主任。他1958年8月参加教育工作,在三尺讲台上兢兢业业工作了42年。在赵老师数以千计的学生中,我和他更有一层特殊关系,我们是同村,都是前南孟村人,只是姓氏不同、长幼有别罢了。然而,令人汗颜的是,当年在校期间,我这个与赵老师有着“特殊关系”的学生,并没有给赵老师脸上增添多少光彩,恰恰相反,我常常因为学习态度不够端正,学绩平平,甚至个别科目严重“瘸腿”,而被赵老师叫到办公室接受训话。更叫我无地自容的是,那时我的父亲正在高村乡高中担任数学老师,与赵老师同行,是我村三个端着国家饭碗的高中老师之一,我家也算得上是“书香门第”,而我却“离经叛道”,不但没有给这个家增光添彩,反而辱没了“教师之家”这个光荣称号。
几十年后的我,每每想起这段历史,都会有一种沉重的负罪感和无法洗刷的羞耻感交织叠压在我身体上和心灵中。
好在赵老师并没有将我视为“异类”,并没有放弃对我的教育和培养。当我的成绩提升时,赵老师会给我以鼓励,希望我继续加油,更上层楼。当我意志消沉时,赵老师会给我认真谈心,比方说圆,循循善诱,激励我发奋努力,有所作为。
中等身材、体态微胖的赵老师那时刚四十岁,精力正旺,面色红润,声音宏亮,讲起课来妙语连珠,惟妙惟肖,走起路携风带雨,毫不拖拉,给人的印象是一身力量,严厉严肃,气贯长虹,高深莫测。
1981年高考前,我的人生出现了一个重大拐点。根据当年的预考成绩,我留在学校继续学习,备战高考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是在一个表哥的影响下,我却易弦改辙,不顾家人的强烈反对,依然决然走出校门,到他在省城郑州开的一家公司“下海游泳”起来。记得当时有一天午饭时,赵老师特地从学校赶回村里,来到我家做我的思想工作,劝我回心转意,重新回到学校读书,不要因一时冲动误了大好年华,一失足成千古恨。可惜可恨的是,当时我根本听不进老师的话,根本不懂得他的良苦用心,有的只是强烈的逆反心理和对大城市的盲目向往。后来,即使我父亲也特意从学校赶回家来劝说我,也未能将我这个倔强的孩子拉回正道。
一个人总是要为自己的错误决定付出代价的。在郑州和新乡打拼几年后,我逐渐开始厌烦起城市生活和捣空卖空那种“经商之道”,有一天猛然意识到自己走错了路,选错了人生目标,必须得赶紧悬崖勒马,重新选择自己的人生道路,定位自己的人生目标。
这种还不算太迟的人生觉悟,曾一度是我感到激动、迷茫、无助、焦虑甚至是恐惧。特别是当我每次回家,专门去拜访赵老师,听他说起我的同学某某某考上了哪所大学,特别是我村的谁谁谁也考上了大学之后,我的自尊心受到了巨大伤害,内心受到了强烈震撼,觉得我这个浪子是必须赶紧回头的时候了。这时候,又是赵老师给了我巨大的鼓舞和力量,使我在之后几年刻苦读书、自学写作的道路上获得了一种不竭的动力,并取得了一点小小的成绩。再后来,我因为写作小有名气,被破格选拔到县委宣传部工作,后来又一步步走上领导岗位。多少年间,我始终没有忘记赵老师对我的恩情,每年过年回老家,总要到赵老师家去给他拜年,并向他汇报学习和工作中的一些事情。这个时候,赵老师依旧会像当年的班主任一样教育我,希望我保持一种昂扬向上的精神状态,努力工作,搞好人际关系,注重个人修养,走好人生道路。每一次拜访赵老师,聆听他的人生教诲,都能使我获得一种动力,同时不断检视自己,不断修正自己,使自己涵养浩然正气,践行人间正道。
六年前的春节,我到赵老师家拜年,闲聊之中,赵老师说他2000年退休后很想做点有意义的事儿,把几十年来关于工作、劳动、生活、读书、理想、友情、人生等方面的一些零零碎碎的体会和感悟写出来,弄成一本书,留给子女和身边的人,也算是对社会做的一点贡献。赵老师当时说出他的这个想法时,忽然显得有点腼腆和不自信,说他写的那些东西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很浅薄,不厚重,担心印成书后被人笑话。这次,换作该我鼓励赵老师了,我说你只管认真地写,认真地整理,只要是真情实感,富有哲理,对人有教育意义,不要在乎语言是否华丽,篇幅是否短小。赵老师听了我的话,好像信心倍增,但同时依然十分谦虚地说:“等把这些东西写出来了,你帮我看看,把把关,不要错误百出的,惹人笑话。”我满口答应了。
三年前盛夏的一天,我在一个同学家意外看到了赵老师计划出的那本书的样稿。一看厚厚的100多页,图文并茂,排版精美,墨香飘溢,已经很有一本正规出版物的味道。后来听这位同学说,赵老师怕我工作忙,不愿给我添麻烦,就把书稿交给了这位同学来帮忙校对整理,没有再来找我。
2020年农历九月初四下午,老同学徐东风突然打来电话,说是赵老师的爱人孙玉清去世了。我听了,感到非常意外。撇开单纯的师生关系不说,在我们村,赵老师家原来和我家都是第三生产队的,而且两家住的也不太远,参加生产队集体劳动时经常能见到赵老师的爱人,我口口声声喊她“婶”,圆脸庞,中等身材,梳着剪发头,说起话来伶牙俐齿的。还记得小时候有一年冬天,我家和赵老师家共同腌了一缸黄菜,菜缸在赵老师家放着,晚饭时我家只要一说要吃黄菜,就会派我拿着一只大碗去挖黄菜。我从我家后院出发,一路小跑,只要两三分钟,就能跑到赵老师家。一冲进赵老师家的院子,我就会高声喊道:“婶,挖点黄菜!”婶给我挖得谷堆冒尖的一碗黄菜,我就又是一路小跑往家冲。想想这些事,就跟昨天发生的一样,婶子还那么年轻,咋就会不在了呢?
婶子出殡那天,我和妻子特意赶回了老家。在赵老师家门口设的灵堂前,向婶子的遗相四鞠躬后,我走进院子,准备去安慰一下赵老师。刚进院子,就看见赵老师双脚几乎是驱着地面,晃着身体,伸出双手,疾步向我走来。我紧赶几步上前,紧紧拉住了热泪盈眶的赵老师的双手,并劝他回屋里说话。
一定是最近几天痛失亲人、泪水涟涟、睡眠不好的缘故,赵老师的脸有些虚肿,两个眼袋大得像半个核桃嵌在眼下,鼓鼓囊囊的,看着叫人心疼。
搀着赵老师走进堂屋西头他的书房,我自然是先礼节性地安慰了他一番。待他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我才从他简短而又悲伤的诉说中了解到,最近几年婶子一直有病在身,多次住院,这次病情突然加重,虽经尽力抢救,但终无力回天。我和妻子再次劝慰了赵老师一番,希望他多多保重身体,过好自己的晚年生活。这时,赵老师忽然站起身,一边揉着眼睛,抹着眼泪,一边走进里间,为我拿出了一本他最近刚刚编印出来的书《和言细语》。
双手接过赵老师递来的书,我的心不禁又是一阵乱颤。在这样特殊的日子,在如此悲伤的时刻,赵老师还不忘用如此圣洁的礼物来馈赠他的学生,实在是让我感动不已。
赵老师的这本《和言细语》,封面用的是亚光白纸,光泽柔和,质感很好,书名竖排在右上方,黑色行书,非常醒目。封面的左下角,是一幅淡淡的荷花图,让人感到清新高雅,岁月静好。不用多想,书名《和言细语》与赵廷和老师的名字有关,一个“和”字,既是一种人生态度,更是一种思想,一种境界。后来回到家认真阅读赵老师的这本书时,不但被它二十章共计2020条丰富的内容(成书于2020年)所感动,而且被书中赵老师优雅的书法作品所吸引。这本书,书名与内容和谐统一,没有长篇大论的文章,全是三言五语的短句,简洁精炼,通俗易懂,真的似和风细雨,飘飘洒洒,润物无声,令人陶醉。当时,在赵老师家匆匆浏览了这本书后,我大胆向他提出了一个请求:“能否多给我两本,由我转赠给县图书馆保存,使更多人阅读?”赵老师听了,慢慢说:“咱这书怕是水平不行,登不了大雅之堂。”我再次向赵老师保证,以他这本书的内在质量和印刷水平,放在县图书馆“修武作者图书区”,肯定是上乘之作。赵老师这才增添了几分自信,又从里间给我拿出两本书,边往一个袋子里装,还不忘提醒我说:“人家要是说不中,咱就不要勉强往那放了。”大概20天后,县图书馆馆长范小河将感谢赵老师赠书的红色证书送到我手中,我赶忙送给了赵老师在县城工作的女婿刘祥祯,由他直接送给了赵老师。想必赵老师一定收到了这个具有特殊意义的证书,并为自己的书籍能有更多的读者而感到欣慰。
后来,从刘祥祯珍口中得知,他们料理了岳母的后事之后,为了使赵老师换一下环境,换个心情,曾一度把他接到了城里来住,照顾他的生活起居,陪他说话聊天。但是时隔不久,赵老师就又要求回老家生活起来。今天,赵老师突然从老家打来电话,莫非是有什么事情?
电话接通后,赵老师所过问仰关心的一些事情,使我这个失去了几年父母之爱的中年男子瞬间又有了一种得到长辈们关心呵护的温暖和感动,热血沸腾。
赵老师首先从我的身体健康状况问起,说“你也不小了,也到了保重身体、注重养生的时候,且不可大意”。接着,聊到了工作上,问我工作忙不忙,大概还得几年退休。之后,又关心起了我儿子的婚姻大事,情真意切地说:“在咱们中国,当老人的一定得操心把儿女们的婚姻大事操持好,这是一种义务,也是一种责任,等他们都成家立业了,独立生活了,我们不再劳心费神也就算了。”接下来,赵老师开始表扬起我来,说他从子女们带回家的地方文学刊物《云台文苑》上不断看到我写的一些文学作品,很好,说明我还能一直坚持写作,有正气,有意义。
我真的无德领受赵老师长时间的关爱和赞誉,便瞅准时机,变被动为主动,问赵老师的身体状况如何?赵老师在电话那端笑呵呵地说:“身体还可以,生活能够自理。不过,健康状况肯定是在走下坡路了,不一定哪一天就走了。”我不愿接续这么伤感的话题,就岔开话问:“叔,刚才看电话号码,知道您在老家,您年纪大了,为啥不跟子女们在城里住,非要一个人回老家,这让孩子们多担心您啊。”赵老师非常动情地说:“这老家毕竟是一个家啊,屋里宽敞,院里宽敞,街上更宽敞,比在城里住窄窄狭狭的强多了。再者说了,在老家住时,热热闹闹的,你搁这里进进出出的,村上的人见了,还会说这一家有人在,不会说这一家没人了。更关键的是,这个时候孩子们来老家给我做做饭洗洗衣服,还知道这里有个家,是他们的根,有个指望,有个念想,所以说我坚持要在老家住。”
赵老师的这番话一下子戳中了我的泪点,电话这端的我禁不住热泪盈眶,哽咽起来。是啊,我这个五十多岁的游子,在父母双亲相继离世后,老家那处老宅常年封门闭户,再也看不到他们熟悉的身影,听不到他们亲切的声音了,满院杂草尽现“人去屋空家不家”的荒凉与悲怆,使人心痛。我内心,对渐行渐远的那个老家,何尝没有这样一种眷恋和不舍,何尝没有对那种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说说笑笑、其乐融融的幸福温暖的生活的怀念和追忆?而今,对于失去父母的老家来说,我只是一个陌生的客人。
当我悄悄抹去眼泪,衷心祝福赵老师幸福快乐、健康长寿的时候,赵老师很开心地说,最近他应学生和好友的请求,又在写一些“小东西”,等写个差不多的时候,要让我帮帮忙,看看改改。我欣然应允,并倍感荣幸。
长达17分钟的通话结束时,我突然想起了印在赵老师《和言细语》这本书最后一页的那几行“结束语”:
“无论到什么时候,
无论你是什么职位,
亲爱的朋友,
别忘了,
你是吃谁的奶长大的,
你是听谁的话学好的。”
敬爱的赵老师,我想深情地告诉您,您是我生命中“学好的”最重要的导师!
来源:百家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