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晚期出现了一种瓷器,对中国瓷器影响深远,叫秘色瓷。
我们仅是观其名,就充满无限神秘。那么,这种神秘感从何而来?是一种秘密的颜色?还是说它烧制工艺秘而不宣?或是因其无比珍贵,贫民布衣难睹其容颜?抑或还是说它就是一神话传说,根本不存在实物,只是人们的意念?揭开这一谜底的,是31年前那场考古大发现。。
01 法门寺考古大发现 揭开秘色瓷千年面纱1981年,8月,陕西扶风,一场暴风雨突袭了这座关中小城,而最受摧残的,则是一座有着“关中塔庙始祖”之称的法门寺佛塔。从东汉末年初建起,它就在此巍然矗立,可这一次,它再也不堪重负,在这场狂风大雨摧残下,整个塔座惨遭破坏,中部出现裂缝,东北部基本已经坍塌,只剩倾斜的西南角兀自强撑。
对于佛塔遭受如此劫难,当时负责此工作的相关部门极为重视,商讨各种残塔修复方案。最后,经过专家们一致协商,采取重建 保护相结合的方案。而谁也没料到,就在重修过程中,一个埋藏了1000多年的绝世秘密得以重见天日。
▲陕西法门寺已重新修葺如初
惊天之秘的发现过程是这样的:那是1987年,佛塔修复工作还在继续,现场工作人员无意在浮土下面发现了一块白玉石板,石板上面还刻有一尊雄狮浮雕。考古队员立刻赶到这尊白玉石旁,推开放在旁边的碎石板,一个狭小幽深的洞口出现在大家眼前。在继续挖掘出19级青石台阶后,一道石门显露,再往前走,原来佛塔下面还有座深不可测的地宫!
当地宫打开那一刻,数千件奇珍异宝光芒四射,无声诉说着辉煌灿烂的大唐盛世文明,而更加石破天惊的消息是:被奉为万世不朽圣骨的佛陀真身舍利首现人间!
当然,当地宫中的大发现被披露后,整个史学界、佛教界乃至文化圈都为之震惊。因为地宫从公元874年封闭到1987年地宫出土中间1113年,竟然从没有人捷足先登,依旧完好保留原貌。
也是这场考古发现,古瓷界才真正意义上对“秘色瓷”有了实物定义,可谓打开了中国陶瓷界另一扇大门。那么,在地宫深处,到底埋藏了多少秘色瓷呢?
▲法门寺出土 八棱秘色瓷净瓶 故宫藏
直接回答吧,有且仅有14件。据说考古人员步入地宫时,门口搁着1件八棱瓶(如上图),剩下的13件都搁在一个大盒子里面。而在记录法门寺皇室供奉器物的《物账碑》上,这批瓷器被记载为“瓷秘色”,同时注明有:“瓷秘色碗七口,内二口银棱;瓷秘色盘子叠(碟)子共六枚。”写得很清楚,后来发现的每一件也都能对上。由此学术界断定这一类形制的瓷器为“秘色瓷”。
这里需要说明的是,唐代法门寺在做佛事的时候非常隆重,所有人都顶礼膜拜,皇上亲自主持仪式,所以,法门寺地宫所埋,必定都是最高等级最贵重的东西,我们从出土的其他大量金银器也可知悉。不妨再来欣赏两例:
▲ 唐 葵口秘色瓷盘 法门寺博物馆藏
▲ 唐 秘色瓷葵口碗 法门寺博物馆藏
秘色瓷作为最早的一种专为皇家烧制的瓷器,与一般越窑青瓷不同,其烧制数量极少且不再民间流传,后世千余年世人都只闻其名而不见其物,以至于许多人曾争论这种器物是否真正存在,直到法门寺地宫打开,人们才真正确定了其存在。当然,被发现的14件秘色瓷,现也都是国家一级文物!每一件,都是,国家,一级!文物!它们目前大多藏在法门寺博物馆,此外国家博物馆和陕西历史博物馆也各有所藏。
02 在大唐 它曾风华绝代我们从瓷器发展史来看,入唐后,北方瓷业白瓷占先,青瓷则在江南大放异彩,形成南青北白之局面。
越窑青瓷和邢窑白瓷作为唐代陶瓷两大代表体系,在中国陶瓷史上发出夺目光彩。而在一代茶圣陆羽看来,青瓷则更胜一筹。他在其代表作《茶经》中,对青瓷和白瓷做过生动对比品评,说越窑青瓷像冰像玉,刑窑白瓷似雪,并将越窑列为唐朝诸窑之首。
邢窑类银,越窑类玉,邢不如越,一也;若邢窑类雪,则越窑类冰,邢不如越,二也;邢窑白而茶色丹,越瓷青而茶色绿,邢不如越,三也;如此赞誉,在陶瓷史上并不多见。陆羽以一个文人敏锐的文学感受,从三方面指出了青瓷和白瓷的高下。但关于越窑青瓷代表的秘色瓷,流传更美最著名的诗句,则是诗人陆龟蒙灵感突发的这句,“九州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这也是迄今发现秘色瓷最早的文献记载。
那么,越窑之秘色瓷何以能产生诗词吟咏中,“如冰”、“似玉”、“千峰翠色”的美感呢?
首先则归因于青瓷技术的成熟。我们说,瓷器由陶器发展而来,东汉年间出现原始青瓷,后来进一步发展为青瓷。越窑青瓷经过不断发展,到晚唐、五代时期达到鼎盛,成为中国制瓷技术历经一千多年发展达到的第一座高峰。
▲ 五代 秘色瓷莲花碗 苏州博物馆藏
而秘色瓷之所以被抬高到一个神秘地位,主要是因为它在制作技术上难度很高。青瓷釉色如何,除开釉料配方,全靠对窑炉火候的把握。
用现代科学解释,秘色瓷的产生,营造窑炉中的还原气氛是关键。在这种气氛中,釉料中的氧化铁被还原,釉色呈现较纯净的青色。反之釉料中铁元素还是氧化状态,釉色青中泛黄,就还是普通青瓷。
当然,秘色瓷所用的瓷土也更细腻,釉料经提纯也减少了杂质,并通体施釉,装在特制的匣钵中入炉烧制,这才诞生了青瓷中的极品。
我们说尽管秘色瓷在唐代独领风骚,它精美而高贵,为皇家所专享,再加上烧制数量很少,又不在民间流传,以至于自唐中期后世的上千年中,世人只闻其名不见其物,甚至有人曾质疑这种瓷器是否存在,直到法门寺塔基极为偶然的发掘,才让困扰了国人千年之秘色真相大白于天下,它之神秘,在其颜色和釉料,在其工艺和审美,也在其人们对有着深厚大唐文化和盛世长安悠悠古韵的无限向往。。
▲ 你们看,此碗中是不是像盛了半碗水?
其实只是绝密工艺呈现的秘色而已!
唐徐夤曾在《贡余秘色茶盏》诗中称赞秘色瓷说,“巧剜明月染春水,轻旋薄冰盛绿云”。 这一泓绿水曾在唐人眼前荡漾,千年后又在我们心中泛起波澜;感受秘色之青,方知青色之变幻万千,可融人为于自然之中,亦可融自然于人为之中,巧夺天工,令人意醉神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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