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朝末年,秦地有一人,叫邓弼,字伯翊,身长不过七尺,但双目极为特别,不但很有精神,睁眼闭眼如同闪电,而且他眼角有紫色的棱节,与常人不同。反正别人一看,就觉得邓弼这人不简单,将来必定能成大事。
邓弼非但相貌不俗,而且力气也比一般人大许多。
邻居家当时有一头牛,十分雄壮,有一天不知道怎么了,这头牛忽然发了疯,四处顶撞人,有一人还被顶得飞了出去,差点摔死。大家都不敢惹这头牛,邓弼看到后,上前迎着疯牛,举起拳头。
那疯牛似乎知道,此人在挑衅自己,于是前梯刨了刨地,加速冲过来。邓弼扭一下腰,轻松躲过,然后抡起拳头,一拳打在疯牛脊背上,那疯牛顿时被打断脊梁骨,哼也不哼一声,倒地不起,顿时死了。
集市的门口,有一个石头雕刻的大鼓,一直在那里,少数也有一两千斤。后来集市换地方,要把石鼓搬走,结果十几个小伙子都没抬起来。邓弼大手一挥,让所有人离开,然后自己抱着石鼓,慢慢地走到了新的集市大门处。
不过,邓弼也有缺点,这家伙爱喝酒,每次喝了酒,就很瞧不起人。所以,别人看到他喝酒,就会躲得很远,还会说:“不要靠近这个狂小子,不然肯定受辱。”
这一日,邓弼去了青楼,正在喝酒。
楼下经过两个人,分别是萧书生和冯书生。邓弼看到后,马上下楼,邀请两人一起喝酒。书生向来看不起这样的人,所以萧冯两人不肯,一直抗拒。
邓弼生气了,说:“你们可以不答应我,但是,那样我会杀了你们,然后我自己逃跑,大不了躲在深山老林中,做个亡命之徒,劫掠来往之人。反正,你们不陪我喝酒,我忍不了!”
两个书生无奈,只好跟他上楼喝酒。
邓弼坐在中间,指着桌子左右两边,作揖施礼,让两个书生坐。随即,邓弼叫人上酒,还让几个女人跳舞,他自己长啸,十分快乐。喝着喝着,邓弼酒酣耳热,他解开衣服,拔出佩刀,一把插入案上,他自己则岔开腿坐着。
萧书生和冯书生一直知道邓弼的为人,一看他这样,起来就要走。
邓弼制止他们,说:“你们不要走,我邓弼虽然是粗人,却也知道读书和礼仪,你们为何如此瞧不起人呢?今日,我并非要逼你们喝酒,只是想把心中不平之气发出来。这样吧,四库之书,随你们问,如果我回答不出来你们的问题。”
冯书生和萧书生一听,觉得邓弼吹牛,四库之书何其多,他怎么能都知道?于是,两人当场就考邓弼,结果无论是哪一本书,他们只要提到某章某字,邓弼就能把内容都背下来,一字不差,着实厉害!
两人不服气,又问邓弼历史,从三代到近代,邓弼也都知道,一点不差。最后,经史子集都问了许多,两人甚至没问题了,邓弼也没错一点。
冯书生和萧书生一看,顿时吃惊又惭愧,他们还以为自己有学问,没想到人家邓弼的学问比他们多多了。
邓弼笑着说:“你们服气了吗?哈哈”
看着两人不说话,邓弼大喜,又叫人上酒,然后他披散着头发,挑着说:“我今日打败两个老学究了!古人认为,学习是在养气,不是为了炫耀,更不是为了看不起别人。现在一些书生,穿得不错,但有一点学问就很看不起人,又或者总想着比斗,真是笑话,难怪如今没有李白、杜甫等豪杰啊!”
两个书生一向自负,如今这局面,他们觉得难堪,灰溜溜地下楼离开了。
后来,两个书生偷偷观察邓弼,发现他每天都出去玩,也不带书,更没有吟诗作赋,不知道他怎么学习的。
泰定(公元1323年—1328年,是元泰定帝也孙铁木儿的年号)末年,德王在西御史台做官,邓弼写了几千字的书信,然后去拜见德王。
守门的小兵不认识邓弼,不肯替邓弼去通报。邓弼大怒,说:“你不知道关中有一人叫邓伯翊吗?”他说完就打倒了小兵,一连打倒四个。
德王听到后,派人去抓住邓弼,邓弼不反抗,任由他们抓住自己。德王看到后,要人用鞭子抽打邓弼,邓弼丝毫不惧,强硬地说:“王爷,您为何对壮士没有礼貌?现在,天下看起来很太平,但实际上东夷岛并没有归顺,不仅总是到我们地盘,还杀伤我们中国人。幸亏各位将军追击东夷,打得他们元气大伤。西南之地,表面臣服,还进贡,但实际上他们有反心,他门的王,吃穿住用都跟皇帝一样,僭越礼仪,很多人都看到了,难道您看不出来吗?希望您多招揽一些我这有的壮士,带着十万大军,磨砺枪剑,一举荡平,那么东部和西南地带,就可以太平了。”
德王问道:“你自称壮士,那么会马上持矛作战吗?能保证攻城时不退缩吗?百万军中能刺杀敌军大将吗?溃败之时,你能保护头领突围吗?”
邓弼点头说自己能,德王就要试试他的本事,还问他需要哪些东西。邓弼说:“给我一副铁制铠甲,一匹好的坐骑,两把雌雄剑。”
德王听说后,一面叫人取来这些东西,一面让五十名他的贴身护卫骑马去东门外。这些护卫,都是高手,在马上擅长用长矟,还能和佩刀配合使用,战斗力更高,他们在真正的战斗中能以一敌十。
等邓弼穿了铠甲,拿了雌雄剑,骑上高头骏马后,德王就让他去东门。然后,他跟着过去观察,府里的人听说后,都过去观看。
邓弼很快到了东门,那五十名护卫骑马冲过来。他们都手持长矟,冲刺着邓弼。五十柄长矟,俨然像是一个不可攻破的长矟阵,从四面八万都笼罩着邓弼。众人都替邓弼担心,因为对付这种骑兵,一人打两个都费劲,他怎么打五十个呢?
邓弼毫不慌张,策马奔腾,迎上前去。快接近时,他虎吼一声,那些骑兵止不住,连人带马往后退,一连退了五十步才停下来。他们队形不乱,严阵以待。邓弼继续冲过去,猛然一声狮子吼,前面地上的尘土都被吹起来,烟尘笼罩了五十名护卫,邓弼借着烟尘,在五十人的队伍中左冲右突,指东打西,两把雌雄剑如同雷电一样,飘忽不定,又好像处处都有。片刻之间,他出来了,那五十名护卫才刚反应过来。
邓弼到王爷跟前,说:“请王爷查看他们的脖子。”
王爷过去一看,五十名铠甲的脖子都有伤口,只是伤了皮,渗出一点血迹。要知道,他们全部都是全副武装,只有脖子处有一些缝隙。更令王爷震惊的是,连那些马脖子上,也有伤痕,同样只是伤了皮。
如此看来,邓弼非但在段实际里寻找到了突破口,还控制好了力度,否则,这五十人五十匹马,一个都活不了。
德王大喜,马上让人安排酒宴,他亲自宴请邓弼。邓弼也不客气,大喇喇地坐着,跟德王一起饮酒聊天,十分豪迈。
这件事传出去后,很多人都称赞邓弼,有人甚至把他比喻为王铁枪(五代时期,后梁名将王彦章,骁勇善战,善使铁枪,因此也被叫做王铁枪)。
德王上表,推荐邓弼,但是,当时丞相跟德王有仇,因此拦下了奏章,所以皇帝不知道这回事。德王看没有消息,不知道皇帝怎么样,也不再用邓弼。
邓弼等了很久,没有得到重用,他看了看自己的四肢,说:“天生一具铜筋铁骨,却不能勒石记功,只能老死在野草丛中,时也命也?”
邓弼后来去了王屋山,出家做道士,十年后郁郁而终。他死后不到二十年,天下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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