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已由作者：苏木坞，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谈客”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
“陈先生。”
“董小姐？”
“是我没错。”
……
陈瑞和董欣在短暂的几句对话之后，彼此都没有再说话而是保持沉默，董欣看着桌上冒着热汽的咖啡，陈瑞转过头看窗户外面不断路过的行人，目光里始终没有焦点。
“不说点什么吗？”董欣看着陈瑞，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他，如若没有什么想说的，为什么要约见面，难不成担心什么？
“微信里聊的，都同意是吧？”陈瑞开口说话了，不过他仍旧是看着窗外，眉头微皱，语气淡漠。
“介意我问几个问题吗？”
“你问。”
“为什么要这么做？长相不错，有房有车，还有家不大不小的公司，你这样的条件，应该很容易找到年轻貌美的姑娘跟你结婚吧？”
“年轻的女人心里时常还会有幻想，但这只是一场交易，我不想太麻烦。”陈瑞的意思就是觉得找年轻的姑娘会很麻烦。
交易这两个字蹿进董欣的心里，虽然她知道陈瑞说的是事实，可听他这么说还是会有恼火的情绪。董欣拨弄着自己的手指指甲，她想喝咖啡，不过刚才试过了，太烫。
太烫的咖啡，是没有办法入嘴的……
董欣微眯着眼，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陈瑞身上，只不过现在挪开了，她也在看窗外，目光游离，漫不经心。
“为什么会是我，是觉得我不错？”董欣笑道，这种事情并不值得得意，更像是自嘲。
“嗯，你很不错。年纪不会太小，容貌也很耐看；脸上总是带笑，性情温和。我了解过，你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恬静的性格，不吵不闹，也能做点家务，我妈会很喜欢这样的；她总说家里要那么好看的女人做什么，生活是柴米油盐，不是诗歌和画。”
“阿姨还挺文艺的。”董欣呵呵呵笑了笑，接着继续道，“所以就真的只是为了阿姨选的？”
“是，这在微信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得了病，时日不多，按照医生的说法，可能三个月，可能六个月，但最多也就一年的活头。”陈瑞说着说着脸色沉了下来。
董欣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一直看着窗外，瞳孔里的光更加涣散甚至模糊，喉结滚动了数次，下颌线微颤；她知道，他其实心里很难过，只是一直忍着；她忽然很心疼他。
只是，陈瑞并没有听出来自己问这句话另外的意思。
“和你签订的合同里是以我妈的时日来做约束的，所以合同终止可能是三个月，六个月又或者是一年甚至更久。不过文末有个补充说明，合同有限时间不会超过两年，至于到时候离婚关于财产的问题，都会在附属的婚前协议书里说明，不过你放心，这是你第一场婚姻，我知道这对女人意味着什么，我会给足够的补偿。”陈瑞转过头来，他终于是将目光正式落在董欣身上。
“在这种事情上，你倒是很贴心。”董欣莞尔一笑，“这年头，结婚的多，离婚的更多，其实对我来说没那么严重；况且你情我愿。”
“那就好。明天我会带你回家见我妈，婚礼我已经在筹办了，日子就在近期。别的我没有什么要求，喊我妈的时候嘴甜点就行。”
“妈。”董欣喊了一句，“是这样，对吧？”
陈瑞愣了一下，回神后点点头，“但你要记住，这——”
“这只是一场交易。”董欣替陈瑞说了后面的话，“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她拎着包离开，整体谈话的时间不算短暂，但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喝上一口咖啡。
1
陈瑞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开了门将钥匙扔在鞋柜上，右脚踩左脚跟，左脚踩右脚跟把鞋脱了丢到一边，他没有找拖鞋穿，而是直接踩着袜子进去。今晚是小年夜，他跟几个朋友一块在来福楼喝酒，然后去了KTV唱歌，歌唱的一半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事，坐在沙发上身体僵直地想了很久，终于是想了起来，他答应董欣晚上十一点半前要回家。
这是结婚后一个月时约好的事，和是不是管着对方无关，董欣只是单纯的表达自己一直都有早睡的习惯，睡眠也一直很浅，“你十一点半前回家，就算喝醉酒还能帮着扶进卧室脱外套准备醒酒茶。要是晚了，我会不愿醒，也会有被搅乱睡眠的糟糕情绪，这一点也希望你能体谅；再有，我忍着糟糕情绪给你弄醒酒茶，过了十二点，我就会睡不着了，那时候你倒是呼噜打的响睡的舒舒服服，我却要失眠一整夜。”
“董欣，我明白，我体谅。体谅！”陈瑞指着墙壁说道，他睁着双眼，很认真的说道。
过了一会，酒意再次袭来，他扛不住，身体摇摇晃晃来到客厅，随后一头栽倒在沙发上，闭上眼就这么睡过去。
“董欣，我难受，我想吐。”
“董欣，水，我要喝水。”
“董欣，对不起啊，我喝醉了，满身酒气，我道歉。“
“董欣，你可以要求的，你也可以要求……”
陈瑞醒来的时候是早上六点半，这时候天光刚起，稀疏的光线照进客厅；陈瑞醒来后脑袋昏沉，头疼的厉害，他坐在沙发上，神色发懵。
“董欣，帮我倒杯水。”他的嗓子眼很不舒服，以至于说出来的声音又粗又沙哑。
过了一会，没有任何人回应，陈瑞才想起来，董欣已经离开这个家一个多月了，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陈瑞自己起身，心神稳住之后端起桌上的杯子去接水，喝了一半。是冷水，不是温水，水里的冷意在胃里蹿腾，陈瑞胃里的酸水直往上冒，他感到恶心急忙走进浴室，刚进去才意识到自己没有穿鞋，浴室地板上的积水弄湿了袜子。
陈瑞干呕了几声，没有吐出什么东西来，他刷了牙，洗了把脸，然后脱掉袜子，回到门口穿上拖鞋，接着回卧室打开衣柜拿衣服，里面没有什么衣服，都是衣架子。他转过头去，看见脏衣篓里堆满的衣服；只好只拿着条内裤去洗澡，洗完之后把所有的衣服扔进洗衣机里洗。
做完这些事情，陈瑞回到客厅沙发处，没有坐下而是环顾四周，他的房子很大，但却空空荡荡没有半点人气，他走到阳台，拉开全部的窗帘，更多的光线涌了进来。
原来，还是有些人气的。
陈瑞的妈妈是一个半月前抢救无效离开人世的，她走的时候拉着董欣和陈瑞的手叠放在一块，轻轻拍着。
“你们俩，要好好的，有董欣陪着你，妈放心。”
董欣和陈瑞都是点了点头，妈妈笑的很开心，脸上再没有任何的担忧。妈妈尸体火化安葬之后过了三天，董欣和陈瑞提到了两人之间交易的事情。按照约定，他们该离婚了，陈瑞明白，这是早就说好的事情，所以没有多说什么，两人去了民政局办理离婚。
至于对董欣的补偿，陈瑞打算多给，但董欣只要了合同上的那些。
两人结婚那天到离婚那天，不多不少，正好一年。这一年里，董欣按照合同里规定的内容做的很好，她喊妈喊的很甜，在家里照顾陈瑞的妈妈，做家务，晚上两人睡在一个房间一张床上，不过没有做些什么。
董欣做的很好，陈瑞也安分守己。
陈瑞应酬回到家里，自己的妈妈会念叨就算是工作也要爱惜身体别喝那么多酒，天天这样喝身体会垮掉的！董欣会说妈你先睡吧，我来照顾他，她没有嫌弃浑身酒气的陈瑞，替他准备醒酒的茶。
董欣做的饭菜很香，比外面吃到的任何一家餐馆里的菜都香。
陈瑞看着窗户外渐渐明亮的天空，云层缭绕半边霞，他神色恍惚，不知道董欣此刻在做什么。
2
董欣在自己家里，她忙活了一个上午，去超市买了猪肉、韭菜、大葱，买了饺子皮；回家之后剁肉馅菜馅包饺子，这么一晃就来到中午，桌上摆放着满满一桌子的饺子。她下了饺子，又炒了两个菜，然后一个人吃饭。
好友这段时间总是给她介绍对象来着，说是既然离了婚，那就是自由身，年纪已经摆在明面上，总不能以后就不结婚不找人一块过活了吧？
董欣拒绝了，她想的是，不可以吗？
人这一辈子该是为自己活，可以两个人，三个人甚至更多，那为什么不能一个人？
好友又提到了陈瑞，“你和陈瑞结婚的这一年里倒是很安生，我觉得他是真的不错，首先长相就入的了你的眼，有钱有能力，性格虽然固执了点，但是没什么大毛病。无论什么年头，都不存在完美的男人，是人都会有缺点，他无非是冷漠了些，别的方面其实也还好。”
陈瑞是很好，她从来都是这么认为。在他家的那一年里，虽说按合同办事，但有时候陈瑞会带董欣去看场电影，去喝杯咖啡，让她不会在家里待得太苦闷，陈瑞说就算是按合同办事，她也该有丰富点的生活。
他们成为了旁人眼里羡慕的夫妻，可她心里很明白，两人终究不是夫妻，因为那一纸合同，也因为那一颗心。
“我们不是夫妻。”董欣笑了笑跟自己的好友回复道。
“我知道，你们当初结婚是有协议的，你也是无所谓的态度看他孝顺索性帮个忙，当时你自己就没试试的想法？而且谁规定离了婚不能再复婚的啊？”
董欣挂了电话，收拾了碗筷，然后把多余的饺子放到冰箱里冷冻。她回到卧室，坐到床上，随手从床头柜上拿起来一个相框，里面有张裱好的照片。
这是她和陈瑞的结婚照，照片里两人都笑得十分开心，她记得很清楚，那一刻恍惚间她真的有很幸福的感觉。只是相机定格的那一瞬之后，她又醒悟过来，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是假的。
3
陈瑞没有回办公室，而是一个人开着车找了家咖啡厅，好巧不巧的是，他碰见了董欣；她的对面还坐着个人，是个中年男人。
陈瑞站在侧面通道的位置，眯着眼盯着那个中年男人，年龄要在中年往上，样貌平平，说话时候脸上带着的笑意让陈瑞很不舒服；穿的唐装倒是有模有样，后背有点佝偻；陈瑞只能看见董欣的背影，看不见她脸上的神情，不过中年男人倒是一直在笑，这让他脸上浮起一片青气。
在做什么？
相亲吗？
陈瑞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不远处交谈甚欢的两人。不知道为什么，陈瑞心里有一团无明火中烧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总之眉头皱的死死的。忽然，中年男子抓住了董欣的手，这一幕让陈瑞心里的那团火冲了出来，他脸色阴沉如水，快走了几步来到两人面前，抓住中年男子的手将其拽开。
“你动手动脚的做什么？”陈瑞呵斥道。
中年男子愣了一下。
董欣则是被突如其来的身影和声音吓了一跳，她看清楚是陈瑞之后先是怔住，随后神情变得古怪起来。
“你谁啊？”中年男子反应过来，也是冷声问道。
“先别管我是谁，你刚才这么抓女人的手就有问题，就是不对。”陈瑞说完这句话转过头来质问董欣，“你也不知道拒绝？就算是相亲，也得将人的好歹确认清楚。”
“你什么意思？”中年男子站了起来。
“就是这个意思。”
“董欣，他谁啊？你们认识？”
“我前夫，陈瑞。”董欣瞥了一眼陈瑞，漫不经心地说道。
董欣的眼神还有话里的语气让陈瑞脸上的青气更重，他凝视着董欣，但却没有说话，后者同样也是看着他，笑了笑，“我有说错什么吗？”
陈瑞愣住了，董欣的这一句话让他的神情都是蔫儿下来，凡事都变成了以前，现在的漠然也理所当然，并不过分。话虽是这么说，可陈瑞心里却遭受不住。
“就算是前夫，我们也是和平解除的关系，还是朋友吧？我就是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董欣打断陈瑞的话，反问道。
“我……”陈瑞一时间说不出来话，他也算是一个中型企业的管理者，手底下号令着上百的员工，平日里开会的时候威严森重，可偏生在这里面对董欣露了心怯。
往日不是这样子的。
“当然会担心。”陈瑞心里嘀咕了一句，没有说出口，眼神里竟然还有些委屈的神色。
“我算是明白了，你是董欣前夫，看见我们俩聊天，以为相亲是吧，心里呛火？你这算是哪门子大老爷们，要是还喜欢，你就追；要是不喜欢，就别见着董欣跟别的男人有说有笑揣心里各种不痛快。”
“你谁啊？”陈瑞怒目圆睁。
中年男人没有理会陈瑞，他站起身来，“董欣，你的事下回再说，我就先走了。”
“钟叔，那我们下回再说。”
董欣口中的钟叔离开了咖啡馆，剩下董欣和陈瑞两人。
“叔？他是你哪个叔叔，我怎么没有印象？”陈瑞开口问道。
“关于我，你没印象的事情应该不少吧？”董欣戏谑道，这句话谈不上多森冷，但却是实实在在的控诉。有时候董欣半夜醒来的时候会想类似的事情，她会将夜灯打开，看着身边躺着的明明熟悉可关系却又陌生的男人，看着他沉睡的面容，听着她的呼噜声。诚然，两人之间的关系当以合同约束的为准，只是一场交易，董欣这么冷冷地告诫自己，可当看见离婚证上盖上的红印戳，董欣那一刻心里的失落却在极尽讽刺和嘲笑。
其实，自己一败涂地，不是吗？
“有什么事吗？”董欣冷声问道，旋即又补充了半句，“还站在这。”
“我……其实也没什么事。”陈瑞说完看着董欣，“要不要一起喝杯咖啡？”
“不用了，我还有别的事。”董欣拒绝了陈瑞的提议，说完拿起包准备离开。
“董欣，他是你哪个叔叔？”陈瑞不甘心，还是想要硬着头皮打破沙锅问到底。
“钟叔是我家以前的邻居，是个医术精湛的中医。”
“中医……所以刚才他不是抓你手，是把脉？”陈瑞一时间醒悟过来，他神色有些尴尬，很快他又想到了另外的，“把脉……你哪里不舒服？”
“我挺好，没哪里不舒服。”董欣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陈瑞想喊住她，可是却没能喊出口来。
4
“你说董欣找中医看病？这事没听她讲过，我也不清楚她身子哪里不舒服，应该只是单纯的调养，没什么大事。”
“该以什么理由，该以什么身份？老哥不是我说你，喜欢一个人需要什么理由什么身份吗？”
“我不确定是不是喜欢。”
“哈？你都这模样了，不是喜欢是什么？”
“会不会是习惯了，突然缺失后的失落感。如果只是习惯，那我再出现就太自私了。”
“当你这么想的时候，就不只是习惯了，而是喜欢。”
“你是怕。”
“我怕什么？”
“怕人家拒绝你，怕丢面，所以不敢。”
“不会。”
“那你？”
“我不想给她造成更多的心理负担。”
“什么负担？非选你不可的负担？”
电话里笑声不断，挂断电话后，陈瑞拿起床头柜上的结婚照，看着照片上的自己和董欣，“习惯吗？”
就像是照片一直放在这个地方，画面定格的一直是那个瞬间，看顺眼了之后就觉得本该如此；如若只是如此，和那一纸合同达成的协议又有什么分别？
5
陈瑞还是和往常一样，去公司，回家，生活很有规律的进行着。
下班回家的路上，前面的货车突然停住，陈瑞意识到后也是猛踩了一脚刹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呼啸的声响，陈瑞双手握住方向盘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往前按。
车停住了，离货车车尾一步之遥，陈瑞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是习惯，是喜欢！”
要撞车的那一瞬间，陈瑞满脑子想到的都是董欣，那种粘稠的思念感让他幡然醒悟。
陈瑞没有回家，而是掉头前往董欣家，他上了楼在门口敲了很久的门，只是一直没有人回应，他给董欣打了电话，手机提示已经关机了。他的心绪变得不安甚至焦躁起来，他给董欣的朋友打了电话询问，回复也都是不清楚董欣在干嘛。
陈瑞索性坐在楼梯口的位置，打算等董欣回来，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
“你怎么会在这？”耳边传来董欣的声音，陈瑞立即起身视线转移过去。
“我……”
“刚好路过，所以顺道上来看看？”董欣先把话说了出来。
“不是。”陈瑞兀自摇头，“不是顺道，我是专门过来找你的。”
“找我？”董欣半信半疑，“你先让我开门进去。”
“找我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看看你近来过的怎么样。”
“我挺好的。”董欣进了屋，陈瑞跟着进去带上门，董欣没有怎么招呼陈瑞，没说让他坐下，也没有准备水杯，而是将袋子里的东西放进冰箱，收拾阳台上挂着的衣服，她的态度给陈瑞一种冷漠的感觉。
“你手机怎么关机了？”陈瑞开始自己找话题聊。
“没电了自动关的机。”
气氛再次变得沉闷尴尬起来。
“你吃饭了吗？”陈瑞又问道。
“在小区外面的面馆吃过了，你没吃？”
“刚从公司出来，还没有。”
“那你赶紧回家吃饭。”董欣说完这个想起来陈瑞好像是有事情找自己，“你来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没什么事。”
“那你快回家吃饭。”
“我…我能在你这里吃饭吗？”陈瑞心一横，把这句话心里话说了出来。
“可以，冰箱里还有些菜，厨房在那边，我就先去洗澡了。”董欣说完就往卧室里去。
“董欣。”这一回，陈瑞喊出了口，又过了半晌才出来下半句话，“我们俩，有没有可能？你能试试喜欢我吗”
和丈夫是契约婚姻，离婚时，他却试探“可以试试喜欢我吗”。
“陈瑞，你在开玩笑吧？”董欣就像是在看个傻子一样看着陈瑞，忽又变得正经起来，“我们俩虽然有结婚证也有离婚证，但我们心里都清楚，那只是一场交易，所以也没有什么复婚的说法；而且，一个人的生活挺好，没必要拉扯着另外一个人生活，对吧？”
“我没有开玩笑。”陈瑞说的格外认真。
董欣呵呵笑了几声，“说实话，我还没好好谈过恋爱，虽说年纪大了点，但我还想试试。你没什么别的事就回家吧，再晚就该饿肚子了。”
董欣推搡着陈瑞出了门，门关了之后，她靠着门墙，忽然间笑了，笑得明媚动人。
榆木若是开了窍，花也会笑。
6
“董欣，不是我说，陈瑞各方面条件都不错；而且按照你说的，人家主动登门跟你表白，这可是他从前从未做过的事情，你就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
“能有什么感觉？”
“心动啊！”电话那边董欣的朋友一副很铁不成钢直咬牙的语气。
“那倒没有。”
“你……难不成你是真的对陈瑞没什么感觉，不打算跟他试试，想让他离自己远点？”
“凭什么。”
“什么凭什么？”
“没。”董欣转过身去，仰着脸看阳台外面仅剩一点的光亮，用不了多久昏暝就会彻底笼罩下来。让陈瑞离开，这怎么可能……董欣斜眯着眼，她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让陈瑞变得习惯自己，变得相较于曾经的他而言好上许多，又怎么可能、怎么舍得拱手让人？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她也习惯了身边有陈瑞这么一个人，哪怕他安分守己两人只是在一张床上什么也不做就躺着。
习惯真的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啊。
董欣重重地叹了口气。
她习惯饭菜做好了多准备碗筷，习惯睡觉或是醒来的时候身边有平缓的呼吸声，习惯十一点半前开门的声音（在这之前她都不会睡下）；也习惯了喊陈瑞的妈妈妈，习惯了他喊自己老婆，习惯了……
只是，真要是夫妻，生活不该只有习惯；那样，男人或许不觉有什么，可对女人而言太残忍。
董欣结过一次婚，也离了一次婚，虽说这场婚姻只是一纸合约上的交易，可董欣在这里面动了情，认了真。
陈瑞没来找自己的时候，她每天心里都是惶惶的状态，不安、担心、失落……陈瑞终于找自己的那天，她宛如焕发了新生，她知道陈瑞也习惯了她；但她不能就这么便宜陈瑞。
不都说，越难得到越珍贵？
董欣忽然笑了起来，满目光彩。
7
董欣说，她还没有享受过谈恋爱的感觉。
这句话点醒了陈瑞，他仿佛知道了答案，也找到了方向，只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谈恋爱，他没有追过女孩子，从来都是漂亮的女人追求自己然后被他冷漠的拒绝。
他问了自己的死党朋友，得到的答案无非是包啊，化妆品啊，浪漫啊……
他又私底下问了公司里年轻的男女员工，询问他们追求或被追的经历，但问题问出来的时候，陈瑞感受到他们眼神里的怪异，就好像……他说不上来。
他又上网查了关于女性眼里浪漫的事情，查出来的东西太过幼稚，于是他加上了年龄标签，二十七岁左右，想了想又觉得董欣的心理年龄或许更成熟些，于是条件变成了三十岁左右。
得到的答案是：
包治百病。
没有什么是包不能解决的，如果不能，那就加上鲜花，最好是怒放的红色玫瑰。
“俗套。”陈瑞丢下这么一句话关了网页，他靠在椅子上，任凭椅子缓慢的转圈，眼前一会光亮，一会昏暗。
从这天起，董欣隔三差五就会收到来自陈瑞送的鲜花，有时候送到家门口，有时候董欣的公司，有时候当面送。
董欣没有拒绝，但也没有多说什么，脸上也没有什么开心的神色，就很木然，这让陈瑞心里干着急上火。
“你是不喜欢花吗？”
“没有。”
“那为什么不高兴？”
“为什么要专门高兴？”董欣忽然停了下来，她转过身来质问陈瑞，“专门高兴给你看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董欣的话总是能封住陈瑞所有的退路，可能是太熟悉了吧，所以知道他在想什么，会做什么，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哑口无言。
这种感觉，一定很憋闷。董欣心里吃吃地笑着，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心里是不是出什么毛病了，竟然会喜欢这样捉弄陈瑞的恶趣味。
能算是恶趣味吗？
陈瑞倒是没有气馁，第二天是个周末，他买了两张电影票，约董欣一块，不是爱情片或是文艺片，而是一恐怖片，这是那个死党朋友出的主意。说有些女人外表坚强，但心里面脆弱的很，不惊吓，一碰到鬼神这种恐怖的事情，就会想着找个依靠。
只不过，陈瑞低估了董欣，也高估了自己。当恐怖的音效出来的时候，陈瑞没给吓个半死，他强忍着，眯着眼，到影片高潮的时候，就算是眯着眼睛他也能感受到深渊里恐怖的气息，他吓得抱住双手，浑身发颤。董欣从没有见过这种状态心的陈瑞，出了影院笑声就没有停过。
“你真的胆小。”
“你笑了。”陈瑞没在意董欣的笑话。
“那怎么了？”董欣瞪着陈瑞，脸色像是忽然变了的天气，冷飕飕的。
“没什么。”
“说。”
“你笑起来，更好看。”陈瑞很认真地回复道，眼眸深情地看着眼前的董欣，他朝前走了一步，董欣却理都没理，直接擦肩而过，陈瑞看不见的地方，董欣眉眼里都是笑意。
董欣二十七岁。
陈瑞三十二岁。
明明快到中年的年纪，两人却像是大学里的学生，董欣始终不承认这是恋爱，但却有鲜花，有咖啡，有电影……陈瑞也没有再问过，要不要在一起这类的话。
他倒是问过：
咖啡太烫到底是什么意思？
咖啡太烫，是没有办法入嘴喝下去的；咖啡太凉，苦味也会变得浓重难以入口；温度总得合适，人也一样；和习惯有关，但绝不是习惯。
对我来说，那不是场交易。（作品名：《如若没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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