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两家人黄瑞诚娶的谁(潘漠华和他生命中的三个女人)(1)

今年是革命烈士、诗人潘漠华诞生120周年。潘漠华的一生是短暂、浪漫和悲壮的。他是烈士,是诗人,同时又是一位多愁善感、充满悲情,极富感情色彩的美男子。本期《婺州yao》让我们一起去透过潘漠华生命中的三个女人,看他如何“穿过痛苦去爱着人间”。

《男人潘漠华》

本期作者:邹伟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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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漠华是一位很有女人缘的美男子,一生曾经和三位女性有着非常深厚和曲折复杂的情感经历。一是他的堂姐潘翠菊,二是由父母做主而婚配的结发妻子邹秀女,三是他在革命工作中相识、相知、相爱,最后结为亲密战友的陈竹君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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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潘漠华的妻子邹秀女是家人安排的,是所谓“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从王文政《潘漠华年谱》的记载我们了解到,潘漠华17岁就与邹秀女定了婚,他们结婚的时间是1923年的冬天。那时候潘漠华正在杭州读书,在母亲和二哥的一再催促下,他被动无奈地接受了这门亲事。

虽然,这门亲事并不是潘漠华自己的初衷,但是,出于对家庭的责任感、对社会的舆论关照以及对女性的同情和爱护,尤其是对于母亲的深深的爱,潘漠华还是给予了邹秀女应有的同情和尊重。这从他给妻子的几封信件里还是可以感觉得到的。

婚后,他留给妻子邹秀女的信件并不多,这封信是他于1924年春天在学校里写的,信的开头写道:

秀女:

离家那一天的早上,知你要难堪的。我因自己的心情虽是一个男子却也同你一样,所以也说不出什么话来。我们就在无言中别了,有二十几日的盘桓,关系又如此密切,一朝分飞,说不定要一年半后再会,谁能止得住别时不泪,别后不思呢?今夜得详哥信,知你春梅那边已不去,决定在赞虞舅公边随读的信息。下乡去读书的话,我早知是不能实行的,我家无钱供给你学费,总是我的惭愧处。再还有什么话好说呢?现在既就在陶村念书,我愿意以某诗中的两句话赠你:“读书的时候用功读书,空闲的时候记念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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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畔诗社成员(左起)汪静之、潘漠华、冯雪峰,1922年摄于杭州

从这里我们看到,潘漠华对妻子还是有着很多的牵挂和留恋的。当然,他的心情也是复杂和矛盾的,他自己知道总不能像对待堂姐那样热情四射地去面对自己这位既熟悉而又陌生的新婚妻子。“总是我的惭愧处”一句,表面上说的是他们家无力供她学习的学费之事,事实上还是话里有话,包含了潘漠华对于妻子的许多无法言状的复杂和矛盾的感情在里面,或许还有一些无奈和迁就吧。

其实,邹秀女是一位典型的农村姑娘,她像所有中国传统农村的良家妇女一样,对潘漠华的感情始终是专一和单纯的。她自己知道与潘漠华在文化和各方面的距离都很大,所以还想着多学点知识以便尽可能地缩小和丈夫之间的距离,以便讨得自己爱人的欢心和认可。看得出,这里面饱含着一位典型的江南农村善良、贤惠的良家妇女的一片苦心。

此后,邹秀女曾经有机会到过潘漠华身边,那是1930年的4月,潘漠华曾经带着妻子邹秀女在河南开封一中任教,不久因为特务的搜查,潘漠华只身离开了开封而逃亡到北平。邹秀女也就因此在潘漠华朋友的护送下返回了老家宣平的上坦村。如此说来,潘漠华和妻子之间,除了先前感情上的或缺外,到处奔波的革命工作环境、严峻危险的革命现实斗争,似乎也是两人感情距离拉大的重要原因。

邹秀女和所有旧时代的女人一样,把自己的男人看成为自己的一切所有。所以她试图作出种种努力,比如坚持学习,想通过努力跟上丈夫的脚步,就是为了能够跟随在丈夫的身边而已。但是,无情的现实阻碍了她的美梦,无情的现实击碎了她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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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就在潘漠华逃离到北平后不久,充满革命朝气的陈竹君闯入了他的视野。他们在革命的斗争生涯中相互认识对方,彼此吸引了对方,从而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陈竹君曾经撰文回忆说:

我认识潘漠华烈士是在1930年下半年,那时候,我正在北平翊教女子中学高中二年级读书。他从开封出走到北平,来翊教女中教国文,后来教修辞学。秋天被捕,这是他在北方第一次被捕,不久出狱。

我的家是四川开县,母早丧,封建家庭,继母不良,读书受迫害,连小学都没上。自杀吧?不是出路,才辗转到北方来上学。他一到校教课就很突出,运用唯物辩证法来讲课,讲修辞学。他从人类的语言文字的形成开始讲述,很新鲜。劳动创造人类,形成艺术文学……左派学生赞成。出的作文题,也和别的教员不同。记得我写了一篇《我理想中的女性》,强调反帝反封建、女性继承权等等,他批判了一些观点说:世界上人分成两半——劳动的与不劳动的,劳动人民哪有真正的继承权?

在年轻而具有进步思想的陈竹君看来,潘漠华的思想是激进的、富有革命色彩的。这很自然地在热血青年的心头产生了共鸣。

陈竹君回忆说:“记得有一次我们俩一道去看美国电影《五十年后》,影片宣传将来人在天空中生活,只吃丸药,不用吃饭,也不用生育。他非常愤慨,边看边驳斥这种资产阶级欺骗人民的所谓‘艺术’。后来他还专门为此写了一篇影评,寄北平的某个报社发表了。”

“九·一八”事变以后不久,漠华从北平转移到沧州,在沧州二中任教,直至年底。他和广大师生员工一起投入如火如荼的抗日救亡运动中,组织演讲会,出版大型抗日救国墙报,罢课,游行示威,撰写标语传单,上街头宣传、演戏,展开了各种各样的救亡活动,深受进步人士和广大群众的拥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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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曲《潘漠华》剧照

陈竹君回忆说:

“国联调查团”在东北调查期间,漠华更加活跃,常常到各种集会上讲演,揭穿所谓“国际联盟”的真面目。记得有一次在师范大学作报告,事前叫我在附近一个地点等他。他讲完了,就在进步群众的掩护下离开,我接到他一道走。那些时候,我在妇联工作。

漠华精力充沛,工作不知疲倦,还抽点滴时间写杂文、短评和翻译。他看问题比较尖锐,文字又比较简炼,他在给陈竹君的第一封信中就开门见山地说:“我很爱你,又怕害你,我是在波浪中打滚的人,你还有父亲……”一般人的爱情信不是这样写的。如此直率,如此简练而又意味深长。

潘漠华对革命是坚决的、忠心耿耿的,没有一点个人私利的打算。对于个人问题也是一样的坦诚布公,没有丝毫的隐瞒和欺骗。他毫不隐瞒地把自己曾经包办的婚姻情况毫无保留地告诉了陈竹君,他要陈竹君严肃认真思考这些问题,不要意气用事。这反而赢得了热血青年陈竹君的信任和好感,从而更加坚定了陈竹君爱他的决心。就是在这样肝胆相照、赤诚相见的过程中,在充满危险和风浪的革命斗争环境中,他们坚定地走到了一起。

后来,潘漠华在中国大学任教,陈竹君也改进中大经济系做社联和妇联的工作。

也许是这种飘忽不定的地下革命的生涯造就了他,塑造了他那种随意潇洒旷达的生活习性。他经常冬天一身夏衣、夏天一身冬衣,身上经常还会有当票,没有钱一天吃几个烧饼,有了钱又放开肚子大吃一顿。一次有个同志要到外地去,他们把唯一的两块钱全部买了吃的。他说:“这个朋友要走了,谁也不知道下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咱们一定要痛痛快快地一块儿玩玩。”后来,从报上得知消息,那位他们曾经慷慨宴请过的同志在保定光荣地牺牲了。 潘漠华对于穿着也不讲究。有一次专为见某大学负责人,陈竹君为他特意做了一件哔叽长衫,他风趣地说:“见这些人,穿坏了门房不让进。”可等见过了,他又立马把长衫当掉了。陈竹君曾经为他织过一件毛衣,穿不了几天他又拿去当了。陈竹君很生气,潘漠华却笑着对她说:“广大劳动人民、工人生产了那么多东西,都不能自己享受,你个人的劳动,就那么爱惜吗?”陈竹君看到丈夫这样淳朴单纯的神情,也就只能够破涕为笑、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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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2年鲁迅先生来北平,漠华和“文总”“左联”的同志都到前门车站去接,并且出席了欢迎会。第二年夏天,潘漠华与陈竹君一起到察哈尔去了。他们大概是七月初到张家口的,潘漠华住在报社——大生懋院内,陈竹君搞群众工作。

陈竹君回忆说:大约在十月间,我们由张北回到北平。也正是在那时候,我父亲死了,家里来电报叫我回去处理家庭纠纷。漠华对我说:“你回去趁机弄一笔钱来,可以帮助组织。我们在上海见面再一同到苏区去。”我于十月底到四川,从万县回开县,徐向前的部队正在川东、川北一带,当时的形势很紧张。在四川忽然接到吴砚农同志的来信,信中说:“漠华生病了!”我知道他被捕了。1934年4月我赶回天津,才知道了潘漠华被捕的详情。

陈竹君回到天津时,潘漠华已经从特务队押解到看守所了。潘漠华在特务队受尽各种非刑。晚上,非刑逼供,白天又押回旅馆——河北大旅社去作“钓饵”。

陈竹君回忆说:“我第二次去看他,他说已判了五年,要我等他五年。说吃了难友们很多东西,叫我买些用的吃的送去。以后我就常常送食品、衣物去,也送些旧书报去。”

法院在河北区,房子很潮湿,潘漠华一人一间监禁。他的健康状况也越来越差了,有时候还会抽风(痉挛)。

见此情景,陈竹君同宋锐庭先生商量,请了一位律师上诉,希望能够胜诉减刑。因为罪名只是“共产党嫌犯”,敌人并没有抓住真凭实据。然而潘漠华自己对此却有着十分清醒的估计,他曾对陈竹君说过:“虽然他们没有抓住证据,但我是被人出卖的,这就是证据。反动派是不会放掉我的,你自己好好工作吧!”

即便如此,此时此刻的潘漠华仍然对于未来充满希望和期待,他带信给陈竹君说:“五年后,恐怕话都不会说了。吃的砂子饭、白菜汤(大海里面飘小舟,比喻菜很少的意思),还常常吃不饱饭。监狱里每天只有一会儿放风的时间,也只有在这个短暂的放风时间里才能够看得见太阳……”

漠华牺牲后好几天,陈竹君才知道真情。

这不啻是一个晴天霹雳。但陈竹君毕竟是经过一段时间革命工作锻炼的进步青年,她承受着巨大的悲痛,在宋锐庭同志的陪伴下前往监狱吊唁潘漠华,并且花钱买通了狱卒,另外买了口棺木重新安葬了潘漠华,还立了一块四方柱形,一米来高的方牌,牌子上镌刻着:

浙江宣平漠华潘训君之墓

一九三四年十二月三十一日立

潘漠华和陈竹君的感情,是经过革命风雨洗礼的,我们可以拿四个字来形容他们的爱情,那就是:志同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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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漠华纪念馆

(三)

在潘漠华的人生历程中,堂姐潘翠菊是一个非常特殊又十分关键的人物。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假如没有潘翠菊,也就没有诗人潘漠华,湖畔诗人的光芒也会逊色不少。

潘漠华诗歌的研究专家贺圣谟如是说:

我们研究潘漠华的诗而从考索他与这位“妹妹”(指的是他的堂姐潘翠菊)的关系入手,完全是因为如果不作这番考索,简直无法读懂他的爱情诗;而爱情诗又是他诗作中的主要部分。如果不了解诗人与恋人堂姐弟间为礼法所不容的爱情这一事实,就难以理解潘漠华的爱情诗何以竟有如此“不胜掩抑之致”的凄苦基调。

现在,让我们来看《祈祷》这首诗中的分量最重的几句——

“在你门前来回地走着,

今夜是第七夜了,

这回是今夜的第九回了,

他望不得你出来,

他将会走到天明,

明夜也仍将会走到天明,

后夜也仍将会走到天明,

他将会永远的每夜都走到天明,

你痴心可怜的情人!”

有人就作过这样的论析:“这种如痴如迷的恋爱,是令人十分感动的。‘他’为何不能见到心上人,而只有在‘她’门前苦苦徘徊,文中并无交待,我们也是很难推测其中的缘由,我们甚至不能理解‘他’站在门外为什么却不能进去相见。但那个时代恋爱的苦闷、婚姻的不自由,在这首诗里却是得到淋漓尽致的表现。作为一种情绪,这大概是一代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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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漠华雕像

是啊,这缱绻悱恻、柔情万种的情感,真的是感动了无数的读者的。而难能可贵的是潘漠华的这份情感一直珍藏在他的心底。他是一位非常坚定和执着的人,他明知无法和自己的心上人结为伉俪,却一生都徘徊在这种缠绵的晦暗的却又是坚定的无法排遣的感情之中,显示了潘漠华极其男人的真性情。

潘翠菊曾经写过一篇回忆文章《参加革命,不盼长命》。该文称她曾保存潘漠华信13封(其中给她本人的4封),用什么纸什么笔写都记得清清楚楚。“此外,尚有小说《冷泉岩》底稿一篇,用三十二开报纸两面写三张半;未完成的手稿《深山雪》一篇,用十行纸写了二十张,是记述那次回乡赈灾和施火吒重逢的一段回忆;还有一部译稿,是关于某国一个古老的童话的故事,书名记不清楚了,译稿也是用十行纸装订成册的,有七八十张。”

潘翠菊回忆说:“这些手稿连同漠华自小佩挂的一块银制长命锁和一对包金的银手钏,一起交我保存。在银制长命锁的正面下端,有漠华亲手镌刻上去的八个字‘参加革命,不盼长命’。在一对包金的银手钏上,则有漠华亲手镌刻的另外八个字‘包办婚姻,信物不信’。自从漠华殉难以后,我把这些珍贵的遗物,一直小心保藏着,寄托着对他的无限的哀思。不幸在文化大革命中全部被抄没丢失……”

这篇回忆文章表明,潘漠华参加革命后还与潘翠菊保持着密切的来往,还把她当作最信得过的朋友和知己。把自己的结婚信物交给不是妻子的潘翠菊保存,并亲手刻上“包办婚姻,信物不信”八个字,其用意可想而知;潘翠菊对潘漠华托她保存的手稿的数量、内容甚至行款,50多年后仍记得如此清楚,这里边含有的深意更是不言自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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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漠华家乡武义

【浙江新闻 】湖畔诗人、革命烈士潘漠华

潘漠华(1902—1934),原名恺尧,学名潘训,曾改名潘漠和,浙江宣平(今属武义县)人。1920年进浙江省立第一师范学校就读,开始诗歌创作。1921年起,先后参与组织文学团体晨光社、湖畔诗社,陆续出版诗集《湖畔》《春的歌集》。1924年进北京大学预科就读。1925年在北大加入中国共产党。1927年初,到湖北武汉参加北伐军。7月,回到浙江杭州,参加党的地下工作。9月间被捕,后被营救出狱。党派他回宣平,参与领导农民起义。起义失败后,于1929年初经杭州赴沪,自此至1932年底,辗转福建厦门、上海、河南开封、北平、河北沧州、天津等地,以教师为掩护,从事党的地下工作。于1930年3月参加了中国左翼作家联盟。1933年夏,奉命前往张家口,参加察哈尔民众抗日同盟军,编辑机关报《民众日报》(后改《老百姓报》)。同年冬,调任中共天津市委常委兼宣传部部长。1934年2月在天津被捕。在狱中,参与绝食斗争。同年12月24日被折磨致死,时年32岁。

值班编辑:朱浙萍

值班主编:杜羽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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