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时间久了,感官也似乎容易变得麻木。

所以,最近翻出了王家卫的老电影重看,试图从中找回久违的敏锐感触。另一个私心是,再去认真听一听,那些王家卫电影里面百听不厌、常看常新的音乐。

电影就像他透过墨镜看到的世界一样,光影朦胧中流淌着情绪,不需要完整的故事情节铺陈开来,而是由晃动的镜头、细碎的光影和简短的对白组成一个具象的世界。

将这些碎片串联起来,赋予电影灵魂的便是极具王家卫特质的音乐。

也许会忘记电影情节,忘记人物对白,但当听到熟悉的旋律时,还是会瞬间陷入影像世界中,或欢欣或压抑的情绪再次袭上心头。音乐就是王家卫电影的绝佳注解。

旺角卡门

张国荣张曼玉经典对白(张国荣王菲张曼玉)(1)

作为王家卫处女作的《旺角卡门》,斩获了1988年香港电影金像奖的十几项提名,歌神张学友更是凭借古惑仔“乌蝇”的角色拿下了最佳男配角。30多年后,这部作品最深入人心的无疑是张学友的经典台词和表情,但除此之外,电影中的配乐也堪称经典。

王家卫请到了钟定一来操刀音乐,国语版选用了王杰的《你是我心中永远的痛》和《忘记你,忘记我》,粤语版则是刘德华的《痴心错付》和林忆莲的《激情》。王杰嗓音里的倔强沧桑,刘德华的深情以及林忆莲的婉转迷人,把情节中的江湖道义和儿女情长尽数道来。

张国荣张曼玉经典对白(张国荣王菲张曼玉)(2)

电影中最为经典的场景,刘德华饰演的黑帮小混混阿华乘上深夜的巴士奔赴大屿山码头寻找表妹阿娥,失落中独自上船离去。阿娥放下理性,选择了一个充满未知的男人与未来。在码头相逢的两人,奔跑进电话亭忘情拥吻。林忆莲的歌声中魅惑与暧昧相融,把阿娥暗流涌动的内心、两人奋不顾身相爱的激情渲染了出来。这首《激情》,改编自汤姆·克鲁斯主演的电影《壮志凌云》中的经典插曲《take my breath away》。

如今感受起来,雨中拥吻的画面和《激情》的歌声可谓绝配,可有趣的是,这段音乐并非墨镜王的首选。他与最初中意的音乐因为版权问题而失之交臂,情况紧急下的无奈选择却成就了一代经典。

都说人会在死去时回忆起生命中最珍贵的事物,在枪声响起后,阿华倒地的一刻,画面闪现了一秒他与阿娥拥吻的画面,阿娥的身影慢慢从他涣散的瞳孔中隐去。《痴心错付》缓缓响起,“一生孤寂 痴心错付”,故事就此落幕。

阿飞正传

张国荣张曼玉经典对白(张国荣王菲张曼玉)(3)

《阿飞正传》的片头,镜头扫过泛着墨绿的热带椰林上空,用无脚鸟的视野俯瞰着大地。《Always In My Heart》轻快中略带慵懒的旋律随之而起,不疾不徐的吉他和沙锤声仿佛是“无脚鸟”旭仔在倾诉着自我——“我听别人说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能够一直的飞呀飞呀,飞累了就在风里面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的时候。”

张国荣饰演的旭仔被亲生父母抛弃,在终日浑浑噩噩的生活里与两位情人游戏人间。哥哥在电影中最撩人的片段之一,就是穿着白色背心的旭仔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无脚鸟”的内心独白后,起身在镜前旁若无人地翩翩独舞,在《Maria Bona》跳动的音符里扭动身姿跳起洽洽。弥漫着浪漫、热情的异域拉丁舞曲与影片中“无脚鸟”的孤独无依之感碰撞出了格外相融的影视效果。

张国荣张曼玉经典对白(张国荣王菲张曼玉)(4)

除了《Maria Bona》,电影还选用了古巴创作歌手 Xavier Cugat 的另外两首音乐:旭仔与苏丽珍、咪咪两位女友感情纠葛的配乐《MyShawl》和梁朝伟出场时的《Jungle Drums》​。

正是在电影结尾《Jungle Drums》的旋律里,梁朝伟贡献了从影以来出场时间最短的记录,却也成为了华语影史最经典的两分半钟。

梁朝伟穿着整齐的西装,叼着烟,坐在床上修剪指甲,站在连腰板都挺不直的昏暗房间里,整理好香烟、打火机、厚厚的现金、扑克牌和一方白色手帕,梳好头发,关掉电灯,走进黑暗里,下一个阿飞即将登场。

本是为续集做铺垫的这段影片,由于影片超支,最终我们无缘梁朝伟饰演的《阿飞》续集。

重庆森林

张国荣张曼玉经典对白(张国荣王菲张曼玉)(5)

《重庆森林》是王家卫电影中由配乐带动氛围情绪最典型的一部。王家卫曾说:“《重庆森林》,一开始我就觉得应该像“加州梦游”单纯而天真,70年代夏天的感觉。筹备时,我们给他们故事,杜可风问我这戏是怎样的,我就放“加州梦游”给他听,就是这样……”

他口中的“加州梦游”就是《California Dreamin'》这首歌,出自上世纪60年代的美国乐队The Mamas & the Papas。

这首极富节奏感的摇滚民谣一如加州阳光的明朗热情。重庆大厦的里,梦想去加州旅行的阿菲顶着一头利落的短发,收音机大声放着《California Dreamin'》,肆意摇摆着身体。“你喜欢听这么吵的音乐?”“对啊,吵一点挺好的,不用想那么多事啊。”在“加州梦游”的旋律里,延伸出了阿菲在梦中与梁朝伟扮演的警察663奇妙的感情交集,并一步步把想象的虚幻转化为真实。

张国荣张曼玉经典对白(张国荣王菲张曼玉)(6)

​《梦中人》跳跃的鼓点配上王菲空灵的歌声拉开了一个奇妙的梦幻世界:阿菲偷偷潜入663的家中,鱼缸里装满热带鱼,挂上热带风情的大花布窗帘,换掉旧毛巾和肥皂,让他的屋子水漫金山,古灵精怪的少女像梦游般参与着心上人的生活。

在1994年拍摄《重庆森林》时,王菲已经香港当红的歌坛天后,片中翻唱小红莓 Dreams 的《梦中人》收录在了她与电影上映同时期发行的粤语专辑《胡思乱想》中,这也是她不再使用艺名“王靖雯”,而改用“王菲”所发行的第一张专辑。

时隔多年,王菲在《幻乐之城》再次手舞足蹈唱起《梦中人》,给无数歌迷和影迷带来了一波回忆杀,仿佛当年那个快餐店里摇头晃脑的阿菲穿越而来。

花样年华

张国荣张曼玉经典对白(张国荣王菲张曼玉)(7)

《花样年华》的主题曲借用了铃木清顺的电影音乐《梦二》中的插曲《Yumeji’s Theme》,由日本著名作曲家梅林茂作曲,伴随着男女主人公周慕云和苏丽珍的邂逅反复响起,见证了两位婚外恋人相遇、相知、相爱的全过程。

灯光昏暗的窄巷里,周先生与苏小姐错身而行,纯音乐《Yumeji’s Theme》响起,悠扬的小提琴诉说着这一场奇妙际遇下的相识相爱,把影片中欲说还羞的暧昧情绪烘托到了顶点。

张国荣张曼玉经典对白(张国荣王菲张曼玉)(8)

这部电影中张曼玉风姿绰约的旗袍扮相与爵士乐曲《Quizas,Quizas,Quizas》融为一体,Nat King Cole沧桑的男声在弦乐的铺陈中一唱三叹,“也许、也许、也许”,吐露出男女主人公在道德与爱情之间的徘徊游移,正如结局时周慕云喃喃自语的独白“如果有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跟我一起走?”

王家卫挑选电影配乐的类型时不拘一格,每一部电影都有一套独特的音乐风格,奔放如探戈、优雅如华尔兹、疯狂如摇滚、小众如地方戏曲……他认为,音乐会决定一部影片的节奏,甚至要求演员要根据音乐的情绪来演绎。

都说电影是“声·色”艺术,许多影片用“声”去迁就“色”,而王家卫的电影中,却是“色”脱胎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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