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十二城中,最偏远的一城名为朔望城中有一个小将军,一个病军师,我来为大家科普一下关于古代杀气最重的一首诗?下面希望有你要的答案,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古代杀气最重的一首诗
北疆十二城中,最偏远的一城名为朔望。城中有一个小将军,一个病军师。
将军姓任,由于京中还有一位与他同姓的大将,时人多称他小任将军;军师姓温,虽手无缚鸡之力,却能运筹帷幄。开明五年,戎族左贤王亲率重兵,欲绕道朔望城踏入关内,未想竟被二人联手击败,一时间名动朝野,北疆内外,呼之为“朔望双璧”。
北风卷地百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北疆的雪下得早,树犹绿,花正红,天地之间却已是白雪飘飘。
朔望城外,一棵高大的白杨树下铺了一条毛毡,一个满面病容的书生披一领玄狐裘,腰间挂一枚桃花玉佩,手执青铜爵,坐在毡上悠然自得。他对面是个一身轻装的年青将领,沉静面容颇显肃然,正在雪中舞刀。
雪色刀光,梨花片片,凌厉中带着飘逸,飘逸中又满是杀气。鹅毛似的雪片在刀光下聚集一团,细看却又不然:原来那刀与众不同,挥舞之时,刀光掩映便如大雪,一时之间,竟不知何者为真,何者为幻。
刀光大雪,倏分即合,年轻将领收刀而立。
“好刀法!”身披狐裘的书生抚掌大笑,举起青铜爵,一饮而尽。
这二人正是小任将军与军师温庭,两人在公事上配合默契,私下亦是一对好友。温庭拿过那把刀,笑问:“这就是你从左贤王那里缴获的佩刀?”小任将军颔首,此刻看上去,这刀并不似方才一般威风,刀鞘陈旧,装饰寻常,隐隐透出寒气。温庭摩挲一番,点点头:“原来是你。”
雪大风疾,这一句话小任将军并未听清,正要询问,温庭抄起随身常带的白铜琵琶,慢悠悠弹唱起来:
“树头花落花开,
道上人去人来。
朝愁暮愁即老,
百年几度三台。”
大雪扑面,落了满弦。
那天夜里雪下不停,小任将军辗转枕上,将至三更时,忽闻窗外一声轻响。小任将军一惊,手握刀柄,佯作睡熟。不消片刻,窗子慢慢推开,一个黑衣人钻了进来。
借着半截残烛微光,小任将军见得这人黑巾蒙面,只露一双招子。他三两步来到东侧,看见墙上挂的那左贤王佩刀,眼中露出狂喜之色,一伸手便把刀摘了下来。
原来是个小偷。小任将军一按刀柄,正要跃出。却见那人猛一转身,另一只手自腰间抽出一把又细又直的短剑,朝着他便刺了过来!
这一剑之快,真正是犹如闪电。小任将军是战场上的悍将,却不曾经历过这江湖上的功夫,幸得他事先已有准备,匆忙间向床内一滚,随即一刀挥出,喝道:“什么人?”
那人一剑刺空,也不答话,一手紧攥着那佩刀,连环三剑又刺了出来,剑剑凶狠,皆指要害。数招未过,小任将军手臂已中了一剑。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声音在窗口笑道:“闪电剑,你使剑不使刀,凑什么热闹?”人随声至,一个轻飘飘的影子一晃来到二人面前,两根修长的手指在剑刃上一荡,竟将那把锋利无匹的短剑推了出去。
闪电剑一怔,喝道:“谁来坏我好事!”一抬眼,却见烛光下重裘内一张笑盈盈的苍白面容,大为惊诧,“是你?”那人微笑颔首:“可不是我。”闪电剑脸色再变,眼中满是恐怖,不自觉又重复道:“十丈软红……是你!”他惊惶之下,竟顾不得小任将军,匆忙七八剑都向那人攻去,劲道凶狠,不管不顾。
那人更不慌忙,身形飘忽,接连避过攻势,随即两根手指再度一搭剑刃,一掌击出,短剑被他击得倒转过来,劲力之大,直将闪电剑击倒在地。
闪电剑再爬不起来,面上血色全无,身体也一并僵直,声音颤抖:“你,你要如何?”那人笑道:“也不如何,只不过你落到了我手里而已。”
闪电剑忽地一声怪叫,一剑向自己咽喉抹去,倒地身亡,虽然如此,那刀却依然被他紧握手中。
夜风乍起,那人笑着向小任将军一鞠躬,清冽的雪水气息飘散一室:“小任,抱歉之前隐瞒了你三年。我本非书生温庭,而是出身江湖。
“我叫温软红,‘江南燕子里,十丈软红尘’的温软红。”
三年前,北疆下了五十年难得一见的大暴雪,小任将军出城巡查,在边境救下了奄奄一息的温庭。
三年来二人相交莫逆,谁承想“朔望双璧”之一的病军师,竟是一个江湖绝顶高手!
温软红不待小任将军多想,又道:“三年前我被人暗算,中了一掌,因此才逃到北疆,这一身病,可不是骗你的。”小任将军果然被引开注意,他行伍出身,最厌憎暗算等事,便沉声问道:“何人所为?”
温软红一顿,手指不自觉触到腰间的桃花玉佩,随即才笑道:“原是一个熟人,我怎知她如此小气,不过是打断了她五六根骨头,烧了她十七八家分舵,她便打了我一掌!”
小任将军被他噎住,心想:果然小气,竟然只打了一掌。又问道:“方才那人为何自刎?”
温软红笑道:“他道听途说,以为落到我手里的人必然死得极惨,觉得宁可给自己一个痛快,也比受零碎的苦好。这真是天大的误会。”
小任将军想起闪电剑临死前眼中的恐惧之色,心里暗想这未必是一个误会,只道:“原来你名气在江湖中如此之大。”“喔,”温软红愉快地笑着,“方才我忘了说。”
小任将军半晌无语。却听温软红又笑道:“小任你当真有趣,问了这许多不急之务,为何不问一问闪电剑为何前来杀人劫刀?”他脚尖一点,将闪电剑紧握的佩刀弹入手中。面上虽仍在笑,眼神却逐渐锐利起来:“这把刀,名为大雪满弓刀。”
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
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温软红漫不经心地抽刀出鞘,静室之内锋芒一闪:“这把刀在江湖上流传已有百年,经历了不知多少个主人,是一把江湖闻名的魔刀,传言得此刀者便可权倾天下,与此同时却必须要杀死这刀的前任主人!江湖中人不知追寻了这把刀多少年,谁承想它是落到戎族左贤王手中,如今又为你所有。此后,朔望城怕是再难太平了。”
权倾天下?小任将军眉锋一挑,手扶刀鞘,似有所思。
温软红笑得吊儿郎当:“当然了,你要是不想卷入这个麻烦里去,那就派几个能干的将士把刀送到京里,让皇帝去操心。”他刻意一顿,“要是你真能舍得的话。”
却听小任将军道:“不送上京。”
温软红笑道:“也好……”一语未了,却听小任将军斩钉截铁道:“此刀引起江湖纷争,何谈权倾天下?毁掉它!”
温软红笑道:“成啊,就毁掉它……你说什么!”这一夜,他在不断地制造惊奇,然而这一刻,他自己却也大吃一惊,“这刀……你不要了?”
“要它何益!”
“你不想权倾天下?”“我从军十载,唯愿保北疆一方安宁!”
“说不定这刀还能帮你掌北疆大权呢。”“祸福所倚,与一把刀有什么相干!何况,”小任将军看向温软红,目光沉定,“白日里你便认出了这把刀,可你从没想过要它。”
温软红一怔,一振狐裘,微微一笑。
随后三日,两人使尽全身解数,刀砍、火烧、火药炸,未想一番折腾下来,那刀上竟连个印子也没留下。
温软红叹口气:“还真有点儿名堂。”见小任将军还在用精钢锉锉着刀刃,笑道,“这法子不灵!”
小任将军不答,手中不停。温软红一笑,忽地出手如电,一掌平平向刀背击去,肉掌与镔铁相击,竟然火花四溅。这一掌威势之大,连同温软红身上飘起的衣带也一并带断。尽管如此,大雪满弓刀仍毫无伤损。
小任将军弯下身,拾起地上一枚被震掉的桃花玉佩。温软红接过,系回身上:“多谢了,这可是我倾心之人赠我的。”边说边击着腰间的玉佩,曼声道,“江南燕子里,十丈软红尘,一见惊国色,再见复倾心……”
一见惊国色,再见复倾心。那是怎样的一场邂逅?然而温软红至今单身,那女子是离他而去,还是不幸香消玉殒?思及至此,小任将军不由问道:“后来呢?”温软红笑了一笑:“后来,后来我跑来了北疆。”
难道是他始乱终弃?小任将军莫名其妙,只不好多问。
温软红却笑了:“不说了。既然我们都想不出办法,不如去问一问别人有什么主意。”
除他一名军师外,小任将军麾下尚有五名幕僚。小任将军颔首,温软红便施施然来到偏厅中,笑道:“默言、临齐,我有一事……”一语未了,他脸色骤变,纵身跃出厅堂,手指一挥一弹,一阵白色烟雾便弥漫身后,他连吸了几口,方才反身。
五名幕僚倒在堂中,脸色如醉,仿佛生人,却是身死已久。良久,不曾有第二个人出现,只一朵桃花飘荡荡从房梁上落了下来。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温大军师站在当地,半晌动弹不得。终于,他俯身拾起那朵桃花,低声道:“袁堂主,久违了。”
先前为防出事,温软红布置了十名武艺娴熟的亲兵守在小任将军房外,此刻他匆忙赶回,尚未进门,先问道:“方才可看到什么异样?”一语未了,那十名亲兵忽然逐次倒下,一个个首级骨碌碌从项上掉了下来。
好快的刀!好狠的手!
温软红一脚踹开房门:“小任!”
小任将军听他声音不对,腰刀出鞘,喝道:“出了什么事?”
五名幕僚,十名亲兵,一十五条性命。小任将军一拳砸到桌上,眼中几乎沁出血来。
“外面是云阳卫外三堂的总堂主袁采桑,里面是中原短刀门。”温软红的声音很平静,“云阳卫虽是皇家侍卫,在江湖上却也有自己的势力,那便是外三堂,总堂主……”他顿了一顿,声音如常,“总堂主袁采桑机巧多谋,氤氲毒掌独步武林;后者江湖中人又称其为断头门,一言不合,枭首以对。门主和八大金刚都是怪物。这些年来,这两个门派杀的人估计已能堆成霄山那么高了。”
小任将军恨声道:“他们为何不向我出手?”温软红看着他手上迸出的青筋,知道这个素来沉静的年轻将军此刻已是怒到了极点:“他们是在示威,要我赶快滚蛋。”
他说得轻描淡写,小任将军却体会到了他的言外之意。这两个门派皆想夺刀,杀自己轻而易举,但他们宁可先行立威,让温软红自行离去……他忽然明白那日闪电剑说出“十丈软红”时,眼中口中的惧意。
江南温软红,即使是煞气深重的两大门派,也不愿轻易对上。
然而再怎么了得,他毕竟只有一个人。小任将军手扶桌案,低声道:“温软红,你走吧。”“走?”温软红一挑眉,“还没翻盘呢。”
外三堂和断头门的规矩,示威之后,至少要等日落后才会出手,温软红如是说。
因此,我们还有机会。
袁采桑武功与我相若,短刀门门主武功却在我之上,硬拼,是拼不过的。我们的士兵虽无法对付这些高来高去的江湖人,但若利用得当,也不是无法可施。
他指挥一队将士垒土运石,在小任将军的住处外设出道道虚实难测的屏障,又抽出一队弓箭手,按照他划定的方位隐蔽起来。
那是八阵图,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一月前,两人正是用这一阵势,在朔望城联手击退了戎族左贤王。
天至黄昏,缩小版的八阵图已经布置完毕。不知不觉又飘起了雪花。温软红眯眼看着天色:“去年也是这个时候下的雪。”
小任将军负狼牙箭,站在他身侧,面上神色淡淡,似是忆起了往昔光景。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已够两人同守一座城,吃一个锅里的饭,看同一片星垂原野的天空。
一片雪花飘入辕门,落到温软红的狐裘之上,他笑道:“在江南,我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他眉宇间神思悠远,“后来到了这里,见了这样的雪,我寻思着,在北疆终老也不错。”
也是因为,这里不仅有雪,还有一个能把你从雪里挖出来的朋友。
雪落不止,眼见一更已至,忽听外面辕鼓声动,二人一怔,却听一个兵士跑进来道:“将军,有圣旨!”
朔望城以少胜多大败左贤王,众人都当这是嘉奖的旨意。未想前来的天使宣读圣旨,竟是说朔望城守将任冰尧涉嫌通敌,即刻押解入京。
众人震惊,一人忽然飘身上前,一掌击到那使者后颈,随即一把拎起小任将军:“小任将军已被我劫持,你们就这么去复命吧!”说着朝众将士眨了眨眼睛。
一直到了郊外,温软红才放下小任将军,雪光映射,这位英勇的年轻将军面色亦如雪一般。温软红拍一拍他的肩:“你没事吧?”小任将军慢慢抬起头:“我要去北定城。”
北定城是北疆统帅江澄驻扎之地,小任将军当年正是被玉帅江澄一手提拔,这位诨名“修罗王”的北疆之主权倾一时,麾下高手无数,更重要的是,他有一个绝对算不上优点,但此刻却很有用的脾气:他为人刻薄,睚眦必报,而且,非常的护短。
起初担心小任将军经不起刺激的温软红一乐,差点儿拍手叫好。
一语未落,身后忽然传来低低一声笑:“软红公子,许久不见,一向可好?”这一声千回百转,满是娇媚。温软红僵住,半晌才低低笑道:“原来是故人。”声音悠长,满是不尽之思。
小任将军寻声望去,见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个女子,一身的锦绣红衣,举手投足间香风阵阵。心中诧异北疆偏远,怎出了这样一个美娇娘?又听温软红称她为“袁堂主”,恍然醒悟,温软红口中那位外三堂的总堂主,竟是这个千娇百媚的女子。
在袁采桑身后还站了两人,一人面似铁灰,全无表情,一个一身青灰、身背大刀的男子紧跟其后。
这时温软红已恢复以往神态,只笑道:“袁堂主,秦门主,大刀行者,有礼了。在下有一事不解,一把刀,三个人,却是要如何分法?”这话的挑拨意味十分明显,袁采桑细细的眉尖霎时一跳,却只柔声笑道:“软红公子,三年不见,你瘦了。”
温软红凝视着她:“堂主却是容颜未改。”
短刀门主秦断风面色青得更甚。忽然之间,温软红右手闪电般后移,从身后的长条包裹里抽出了一样物什,劈头盖脸便砸了下来!
袁采桑大吃一惊:“小般若法,你怎么还能用!”步履也为之一顿。
雪光之下,小任将军看得分明,那样物什竟是温软红常用的铜琵琶,再细看他招式,不由哑然。
那根本就是拿着琵琶当大铁牌用吧!亏他还以为如是高手兵器必定高雅不俗,没准是弦中蕴含内力或者琴中藏剑什么的……
小任将军却不知,这小般若法本是温家世传绝技,温家先人都是以大铁牌施展此功法,传到了温软红,他嫌弃铁牌臃肿难看,才化铁牌为琵琶,以此扬名江湖。
趁袁采桑犹豫之际,温软红左手一扬,又一把毒针撒了出来。
袁采桑既擅毒掌,亦通毒术,嗅出上面淬的是北疆独有的蓝环蛇毒液,急忙退后三步,广袖飞舞,身姿如仙,将毒针拒之门外。
那短刀门门主秦断风却并不顾忌,短刀出鞘,挟带一阵暗沉沉的死光,朝着温软红的颈项便劈了下去。
他是不必顾忌,因他身后的大刀行者大刀如雪,幻出一片青光,将射向他的毒针一并旋了出去。
这一刀极凶极沉,温软红却并不回避,待到短刀近前,他忽地纵身上跃,身子如同一片轻飘飘的柳叶,竟然站到了短刀刃上!
这一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纵然秦断风凶横如斯,一时也没了应对。此时袁采桑尚被逼在三步之外,温软红眼睛一眯,举起铜琵琶,朝着大刀行者便砸了下来。
在这几人中,大刀行者与温软红武功相若,本也是个难以应付之人,但此刻他正全心为秦断风防护,更没想到温软红竟然首先对他出手,第一招便已失了先机。
温软红不依不饶,脚尖点在短刀之上,摇摇欲坠却就是不倒,居高临下又是连续三招。两人本来武功相若,他又占了先机,到第三招时,大刀行者终于招架不住,“啪”的一声,前胸已中了一琵琶,一口血“哇”地便吐了出来。
秦断风接连几刀逼不得温软红下来,已是暴怒,忽地从身上又取出一把短刀,朝着温软红颈项飞旋而去。
温软红却在此时一跃而下,此刻大刀行者受了内伤,已没了威胁,他却不肯罢休,一琵琶向他头上砸去。只听一声浊响,红红白白溅了一地。
若说秦断风此前脸色是铁灰,此刻已变成了死灰色,他短刀再挥,温软红侧身躲过,喝一声:“出刀!”
小任将军早已握紧刀柄,连环数刀,向秦断风砍去。
大雪满弓刀出手,夜空之下霎时大雪纷飞,与空中飞雪融成一片,袁、秦二人虽是为此刀而来,却也是首次见到这般神奇画面,皆是目眩。
争这一瞬之机,温软红一琵琶劈下,正中秦断风右臂。与此同时,袁采桑已挥开那些毒针,葱削玉指挟带风声,一指按到他后心上。温软红身子一晃,却不停顿,借这一指之力跃出圈外,拎住小任将军衣领,一把药粉断了后路,笑道:“告辞!”
他拎着小任将军在山间疾驰,小任将军忽觉有一滴水落到脸上,他起初当是雪水,再一闻味道不对,喝道:“温软红!”温软红笑道:“在。”
“停下!”
“哦,这句没听见。”
连翻了两座山,温软红方才停下来,寻个山洞将小任将军放下,笑问道:“没入口吧?”
小任将军怒道:“没有!”
温软红笑道:“甚好。”他观察一番地形后,思索片刻,从怀里取出一支香,点燃了插在洞前。那支香滋味细细,经久不散。接着又找出一枚苦森森的药丸,塞到小任将军口里。
小任将军怒道:“你不裹伤,忙这些做甚!”原来方才一场激战中,温软红招招抢攻,无隙回避,身上亦是吃了秦断风一刀。
温软红尚未答话,忽有娇媚声音笑道:“三年不见,你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脾气竟还没改啊。”随着声响,笑意盈盈的袁采桑缓步踱出。
小任将军薄唇微抿,眼神霎厉,抽出大雪满弓刀猱身上前,连环三刀砍出。袁采桑闪身避过,一错步,一招小擒拿手精妙绝伦,正要将大雪满弓刀夺来,却见温软红合身跃入,笑道:“袁堂主,我以零陵香叫你前来,可不是为了打架的。”
他二人武功相若,温软红虽然受伤,仍极难缠,袁采桑也便退下,道:“既不是为了打架,难不成是要坐下喝茶?”温软红笑道:“对了!我正是要与袁堂主一谈合作之事的。”
袁采桑一挑黛眉,笑道:“软红公子,三年前我也曾诚心邀你入外三堂,你却不识抬举,今日里还想和我谈什么合作?”她话没说完,温软红马上飞快地道:“此一时来彼一时,何况,”他笑了一笑,“秦断头为人最靠不住,堂主要是真心与他合作,方才又怎会容我杀那大刀行者?”
这是实话,方才温软红以一敌三,杀大刀行者、伤秦断风,虽然是他当机立断,手段准狠,一边的袁采桑却也没有出全力,否则,温软红挨的又岂止那一指而已!
袁采桑面色一变,温软红又道:“在这刀面前,我看你们的属下也未必靠得住,否则,外三堂十二护法,断头门八大金刚,怎就见一个大刀行者跟了过来?”这话说中袁采桑根本弊病。只见她掩袖一笑:“虽这般说,软红公子你便值得信任么?”温软红笑道:“我若不值得信任,袁堂主何必一见零陵香便即刻前来?”
袁采桑一怔,随即娇笑不已。
小任将军在一旁听得诧异,但他既信任温软红,也便不插口。又见温软红笑语殷殷走近几步,与袁采桑相谈甚欢。忽然间,却见温软红眼中寒光一闪,一掌向袁采桑击去。
这一掌来无影去无踪,袁采桑却似已有准备,闪身避过,一掌还击,正中温软红前胸。温软红“哇”的一声,大口鲜血喷出,袁采桑的胸前面上,甚至口中,都被溅上点滴血痕。
袁采桑冷笑一声,敛袖傲立:“同样一招,三年后还想骗我一次?……温软红,你!”刻薄言语尚未落地,一层黑气已然漫到了那张雪白娇丽的面容之上。
温软红笑道:“自然不是同样一招。袁堂主,三年前您在我身上下了那许多毒药,又打了我一掌,氤氲毒气侵入血脉,难以驱除,不过现在我的血也进了您的口,您还是赶快去驱毒吧,别弄得也几年用不了武功……”他满面都是笑意,态度施然。玄狐裘的松软皮毛下,手却握得死紧。但此刻袁采桑一脸怨毒,并未察觉,只恨恨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走。
这一场交锋,动手时间虽极短,其惊心动魄却不在方才那一战之下。直到袁采桑的身影消失,温软红方才跌坐地上,他松开手指,那枚素来挂在腰间的桃花玉佩在方才用力之下已经断为两截。
他摊开手掌,两半玉佩缓缓滑入雪地之中。赠他桃花玉佩是她;初见倾城再见倾心是她;在他身上下毒逼他入外三堂是她;一路追杀咄咄逼人要他性命是她;以氤氲毒掌打得他几废武功,也是她。
然而他却也打伤了她,一路追杀途中,尽管自身难保,他还是烧了她的分舵。过往旧事,烟云一场。他杀了大刀行者,打折了秦断风的臂骨,算计她中毒却终不会致命。
也罢,他终是下不了手杀她。
又一口血缓缓地从他嘴角流出来,他笑了一笑:“小任,你走吧。”
小任将军一把扶住他:“温软红,你怎样?”温软红不看他:“大刀行者已死,秦断风臂骨折断,袁采桑这几日须得以内力驱毒,无法动手,这里离北定城有三日行程,你赶快走吧。”
小任将军不答,只又问了一遍:“你怎样?”温软红不答,只笑道:“说起来,还要感谢你提醒我一句,要不是血流到你身上,我也想不到这个主意。不过没关系,那血没入口,你又吃了驱毒药物,不要紧的。”
小任将军皱眉看着他:“若无事,一起走。”
温软红笑道:“不必了。”他坐在地上,鲜血依然止不住地从口中涌出,“你走吧。实不相瞒,三年前袁采桑在我身上下了许多种毒药,我又中了她的氤氲毒掌,一路追杀之下无隙解毒。逃到北疆时,毒气已经侵入五脏六腑,能活这三年,已是侥幸。今日再用小般若法……哈,你留在我个快死的人面前干什么,走走走,别在这儿碍眼。”说到这,他只觉眼前一片昏花,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声音低低,又说了一句,“等那两人豁出去,调动十二护法与八大金刚,那时……可就真来不及了……”说罢,他再支持不住,昏了过去。
待到温软红醒来时,他愕然发现,自己竟还躺在那山洞之中,身上的伤口包扎妥当。
小任将军坐在他身边,听到声响,脸色淡漠地转过身。
“你没走?”温软红有些错愕。
“温软红。”“啊?”
“你活一日,便一日是我朋友。”
温软红怔住,终于,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笑容。
毒伤迸发,终难医治。接连三天温软红都是半晕半醒,小任将军便背着他一路前行。他在北疆驻扎多年,熟悉当地地形,加上袁秦两人暂时无法动武,竟也平静了一些时日。
直到第三日傍晚,温软红才彻底清醒。这时,他们已到了霄山山顶。
这是北疆最有名的一座山峰,距北定城不过一日行程。小任将军见温软红醒来,甚是喜悦。
他将温软红安置到树下,道:“我去寻些猎物。”温软红坐在地上,目光扫视周遭,笑道:“不用了。”
小任将军一怔,顺着他目光看去。却见山下一片灯笼火点,浩浩荡荡将霄山团团围住,蜿蜒直至山腰。
温软红笑笑:“外三堂也好,短刀门也好,到底是倾巢而出了。”
小任将军默然不语,为山九仞,功亏一篑,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月亮升至中天,那些灯笼火把越逼越近。温软红与小任将军并肩而坐,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他忽地笑道:“小任,你还记不记得那一日我们出去赏雪,你舞的那套刀法?”
焉有不记得之理?之后的一切事情,都是自这一日起。
温软红也不等他回答,悠悠笑道:“你再舞一次吧。”
刀光飞旋,霄山山顶的巨树上如同梨花遍开,纷纷扬扬。温软红取出铜琵琶,自在地弹了起来,弦声悠缓,天未雪,然而那大雪一般的刀光,却让人依稀回到往昔时光。
树头花落花开,道上人去人来。
朝愁暮愁即老,回首恍然三载。
温软红放下琵琶,笑道:“好大雪!”他招一招手,“小任,你过来。”
小任将军不知何意,依言走过,忽觉腰间一麻,竟已动弹不得,连话也说不出来:“温软红,你……”
温软红微笑不语,有条不紊地除去小任将军的外衣、软甲,又摘下小任将军背后的箭匣,接着他除去玄狐裘,将小任将军的衣物一一穿上,随后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包,用里面的物什在脸上涂抹起来。
他背朝小任将军,声音里带着笑意:“等一下我把你放到树上,天明时,你的穴位就解了。”他笑着转过身来,一张脸赫然又是一个任冰尧,唯有声音,还是那个“江南燕子里,十丈软红尘”的软红公子,“小任,忘了告诉你,我不但会武,还会易容术。”
那夜并未下雪,霄山顶却有雪片纷扬,漫天都是琼枝玉片,山下诸人目眩神迷。就在他们正要上山之时,就见一个年轻小将着软甲、负箭匣,手持大雪满弓刀,施施然缓步而下。他们大喜过望,眼内心中,只余下那刀,一个个兵刃出鞘,毒药在手,一拥而上,朝那小将军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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