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晋县的鬼子传信儿给袁老六，让他帮着皇军催粮——这个事儿谁愿干？催粮，说白了就是抢，这是让四里八村老少爷们儿背后骂祖宗的事儿。但是他惹不起日本人，县里鬼子头儿龟尾一瞪眼，袁老六就腿软。回来以后，袁老六带队到四芝兰逼着村里交粮，交不上就扣人，村里一个前清老秀才郝本义来找他，说一通“保境安民、仁义道德”，劝他别干得太绝，袁老六一急，让护兵架着老头子扔到了街里，把老头子的胳膊都打断了。
三拐子带着一伙儿人去了清善头，也是拆房砸锅抓人，闹得村里乌烟瘴气。两个土匪去村东挨家挨户搜粮，一个老太婆指着其中一个鼻子骂：你这小兔崽子，你不是桥头二娃子家的黑蛋儿吗，你爹都得喊我老姨......这黑蛋儿生性，上去就把老太婆扔个骨碌子，心里还想上去教训这个老棺材瓤子，就听见外边响了枪，还有马在跑。黑蛋儿他俩赶紧跑出来看，就瞅见五六匹马从街里冲过来，头前的一个弟兄被一枪撂倒，吓得黑蛋儿抱着脑袋就窜进了胡同里。他看见：领头的人大约四十多岁，手里的快慢机盒子炮打得真准，好几个兄弟都随着枪响扔在了地上。这几个人飞马在村里兜了好几个来回，直到炮楼的二三十个鬼子伪军出来，他们才朝西边山里去了。这个事儿越传越神，周围村里有人说是太行山里的八路，有人说是大刀片儿耍的风车一样、曾驻扎喜峰口的国军，还有的挺神秘地说那是白盔白甲的秦琼秦爷出世......只有三拐子清楚，那是秀儿她爹又回来了，手下人有俩个就是青山头的，过去见过秀儿她爹。齐三拐子心里有点毛，琢磨着得赶快和大哥商量商量。袁老六知道麻烦来了，弄死人家老婆，抢了人家闺女，这是血海深仇啊，还能有好儿吗？他跑到桥头炮楼，给鬼子报信儿：这股子山贼太厉害了，需要太君进山围剿，要不然征粮的事儿肯定泡汤。炮楼的鬼子给宁晋县城的鬼子守备队报告以后，县城的鬼子联合临城、赵州的鬼子伪军400多人，到山里“剿匪”，据说山里的人抵挡不住，都跑的没了影儿。袁老六稍稍安了点儿心，但是随后的一件事，让袁老六明白自己走的太远，肯定不得善终：桥头镇据点最近缺粮，鬼子吃好的，炮楼的伪军只能吃山药黑豆，有时候甚至只有混合面窝窝头，吃多了总放屁拉不出屎，一抱怨，鬼子就又打又骂。有几个黑狗子就拖着枪开小差，进山里找活路。鬼子正在围剿秀儿她爹，让袁老六帮着抓逃兵，明说：抓住就杀！袁老六的人在临近西山的董家坳追上了两个逃兵，在山沟里就地砍了脑袋——鬼子很满意，袁老六心里却晃荡起来。
程愉昶撰《邢台老家乡村故事）女匪（五）》发表时间：2014-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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