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在Z-Live挑战强尼的，或许还能有几个人，但敢挑战Z老板的，咱们的张卿评老师还是第一个。只是他没想到，他竟因此得到了一份“奖励”。
漫长的直播逆袭之路，这才刚刚开始。
逼仄的禁闭室里黑暗一片，从走廊泄露进来一点仅有的昏黄灯光，也被面前两个荷枪实弹的警卫挡住。我蹲在角落里，听着外面女警卫对着对讲机说着什么。
“……是，第一时间切断的保险充值，但是还有两个人充上了，保罗那边我会去解释……”
我脚有些麻，想往旁边挪一下，面前一个警卫马上用枪指着我，示意我不要乱动。
女警卫走进来，将耳朵上的对讲机取下递给我：“Z想和你谈谈。”
Z？要和我谈谈？我有些愣神儿。
女警卫指了指对讲机：“里面有内置翻译机，他听得懂。”
我接过对讲机戴在耳朵上。“喂？”
电话那边传来了古怪的电子音：“三百五十一万。”
“嗯？”
“你这么一闹，让我损失了整整三百五十一万。”
我脑子里马上过了一下：300万应该是赔了我投保人的钱。至于剩下的60万，应该是秀场和那两个人协商后的金额，以赔付10倍了事。
确实有点狠，我好像闯祸了，一时间，我真有点不知道怎么回复他，但是还是顺嘴来了这么一句：“呃，抱歉，让您破费了。”
我是脑抽吗？在胡说些什么啊？
对讲机那边突然传来诡异的电子音笑声。
“哈哈哈哈，行，破费……蜻蜓老师，真有你的。看得出来，你是个喜欢讲道理的人。巧了，我也是。
如你所说，愿赌服输，我们开门做生意嘛，服务条款有漏洞，确实应该付出代价。剩下两天的保险也给你续上了，千万不要太早死掉啊，我还觉得你蛮有意思的。
哦，对了，还有点小礼物要送给你。祝你在Z-Live 玩得愉快。”
对讲机里明明是很客气的语气，却听得我后脊背发凉，我赶紧摘下耳机，还给了女警卫。
这时候禁闭室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警卫们将三个男人推推搡搡赶了进来。为首一个印度籍的西装男正在和警卫解释着什么，身后两个人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这三个是保险业务的主要负责人。”那名女警卫突然向我介绍道，然后转过头示意三人身后的警卫，警卫们踢踹三个人后腿窝，按着他们跪在我面前。
负责人亲自向我道歉，这就是送我的礼物？排场有点大啊，真的假的？
我急忙摆手：“不用不用，你们损失也挺大的，刚才我和你们老板……”
话说了一半被我生生咽了回去，因为眼前的画面简直把我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这三个负责人背后各站着一名警卫，警卫一手扶着负责人的脑袋，另一手从后腰掏出匕首，几乎同时出手割开了他们的喉管。
鲜血瞬间呲出，我只闻见一股特别浓的血腥味儿，就被喷了满身满脸的血浆。
我吓得边尖叫边往后躲。真的杀人了！这帮畜生！真的杀人，就在我面前！
我缩在墙根，用胳膊挡住喷溅而来的血液，过度惊吓造成强烈的胃痉挛，将我胃里仅存的一点食物连同胃液全部挤了出来。
三个活生生的人，如同鸡鸭一般在我面前被割了喉，没有叫嚷，没有反抗，有的只是象征性的几下挣扎，还有血液倒灌气管，发出的可怖咕噜声。
鲜血喷溅停止了，我的眼镜片上全是血污，什么都看不见。三具死尸被重重丢在地上，我能听见尸体抽搐摩擦地板的声音，但是仍然不敢抬头看，不敢出声，好像我在此刻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一想到下一个可能是我，我身上就如同筛糠一样哆嗦。
但警卫好像并没有来抓我的意思，而是陆续离开了禁闭室。
就……就这么结束了？
女警卫在离开之前扔下一句话，但我当时已经完全陷入不可名状的惊恐中，脑子根本来不及思考她说了什么。足足5分钟过后，我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下，才回忆起那句话是什么。
“老板说送你的礼物是一次免费淋浴，出门右转，会有警卫带你去。”
10分钟后，我直愣愣地站在更衣室，麻木地解开被鲜血染红的衣服，赤身裸体走进淋浴室。
在Z-Live 里过去的6天时间里，我连一杯水都没见到过，平常的水分补充完全来自免费发放的黄糕。我曾无数次幻想着这种地方的淋浴室是什么样子，幻想着如果攒够一次沐浴的钱，我要痛快地边洗边喝，我近乎快忘记了液体入喉的感觉。
可是现在，我就身处在奢侈的淋浴间内，却毫无兴奋可言。
淋浴的水很烫，没法调节，没想到这样的条件下还有热水。我拼命地冲刷身体，想洗掉血迹，也想洗掉晦气，头发丝，指甲缝，每一处都不放过。我还抱来了自己的衣服裤子，拼命地揉搓，但即便使用了珍贵的洗浴液，那些血迹仍然无法完全清洗掉，经过热水这么一浇，那股子血腥味儿反而再次涌上来，直冲脑门儿。
我在此刻瞬间崩溃，终于跪在地上开始痛苦地哀嚎。我比自己想象中要脆弱得多。
哭着哭着，不知为何，我开始想我妈了。
想念她的唠唠叨叨，想念老家被子上的洗衣粉味儿，想念后山老爹坟头那棵榆树苗，那是今年年初上坟的时候我妈发现的。我要拔了，她不让，她说“祖坟长树，贵人相助”，我今年要遇到好事情了。
嗯，我谢谢她。
不管怎样，我还有太多遗憾，太多割舍不掉的事情，我不能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在这么莫名其妙的地方，而原因只是他们莫名其妙抓错了人。这样的结局太憋屈了。
我将碎了一地的玻璃心慢慢捡拾起来，刚才的嚎啕大哭确实让我压力释放了不少。我穿上湿漉漉的衣服，上面还有淡淡的血迹，没事儿，我不去管它，现在我唯一的想法就是回家。
我必须活下去，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我不是张卿评，我就是2级主播蜻蜓老师。我可以直播，为了活着我可以吃屎，可以裸奔，可以铁锅炖自己，怎么都行，我要活着见到我的家人。我不再害怕了。
重获新生的蜻蜓老师回到了直播大厅，走向自己的直播角。
老普抱着肩膀站在37号直播角，对着地上蹲坐的一个人讲着什么，回头看到我走回来，吓了一个趔趄。
“啊呀呀，老西，你没洗（死）啊，拿督公显灵，我以为你要被嘎了呢，麦克风我可没有动哦。”
不知道老普究竟是开心还是失落，我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地上那个人。
那是一个染着黄头发的年轻人，穿着一件半袖牛仔帽衫，胳膊上是花里胡哨的彩色纹身。他坐在地上，双手合抱，将头埋进双膝夹缝，好像在哭。
“对对对，老西，介个也系（这个也是）你的老乡诶，你来劝劝他哈，我见过那么多新来的，就他哭得也太厉害喽，我这边极播都没办法进行喽。”
原来这是新来的37号主播，刚刚崩溃了一次的我深知那种绝望无助的感受，便走过去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
“小同学，没你想得那么严重，你看我们这帮人不还活得好好的吗？”
年轻人听了我的话，缓缓抬起头，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看不出他长的什么样，因为他的眼妆已经哭花了，脸上白一块黑一块的，既可怜又好笑。
小伙子一脸震惊地瞪着我。
“张……张卿评老师！”
已经好久没有人这么叫我了，这让我有些发愣。我眯起眼睛仔细辨认眼前的小伙子，他认识我？我快速在脑海中检索这样的面孔，但是还是一无所获。
“是我啊，王大毛！您不记得了吗？您代过我们班的地理课啊！”
年轻人边说着，边用手擦干净自己的脸，倒还是一个长相俊秀的少年。
“王大毛？没印象……你是富华中学的学生？我记不太清了……”我挠了挠脑袋，在这里能遇见自己以前的学生，也是离谱。
叫王大毛的少年摆了摆手：“嗐，您不认识我也正常，那时候的我还是个小胖子。我对您可是印象特别深，这么多年，您一点都没变。”
“啊？是吗？”我还在努力回忆，小胖子……他说我是他们代课老师，我代过太多班级的地理课，一时间还是想不起来。为了避免尴尬，我只好假装拍了一下大腿。
“啊，王大毛啊，瞧我这记性，你现在跟之前可太不一样了。”
“呀，您终于想起我来了！”王大毛显得有些激动，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之前的事情。他说自己小时候经常受欺负，对学习生活没什么美好的回忆，悉数整个学生时代，唯一一次受到老师夸奖，就是在我的课堂上。我说他是个好苗子，未来可期，这让他备受激励，觉得自己还有价值。
遗憾的是我只带了几节课，我走之后，他又完全被忽视了。王大毛有些抱怨地说，也许如果我是他的班主任，他的人生绝对会是另一个样子，他会完成学业好好工作，以后成为一个人民教师也说不定，反正不可能误入主播行业，更不可能被抓来这种鬼地方。
“这就是命运呐，张卿评老师，你我在这里相见，就是命运的安排啊。”王大毛微仰着头，眼中含泪，对我如是说道。
听完王大毛饱含深情的陈述后，我倒是没有多激动，只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我要不要告诉他，其实我患有“习惯性客气综合症”，没想到一不小心从代课老师，变成了别人的人生导师。
说实话我有些后悔跟他搭茬，这小伙子太能说了。我是过来人，知道新来这里的主播或多或少都有些焦虑，有些歇斯底里，但是像王大毛这种婆婆妈妈的，倒是少见。
他还在讲他如何辍学，如何在社会中胡混，如何认识了几个音乐圈的朋友，如何追求自己的音乐梦想……我就像一个情感垃圾桶一样，静静地坐在他面前，看他走来走去，向我倾倒无穷无尽的破烂事儿。
“张老师，我不能死在这里，阿原哥还在外面等我……”王大毛停止了踱步，面向我表情凝重地说道。
“第六遍了。”
王大毛：“阿原哥就是一个普通朋友，我们之间可没有你想的那种关系……”
我白了他一眼：“谁问了？”
王大毛重新开始焦急地踱步，我没心思搭理他，趁着他自言自语的空档回到了自己的直播角。
和王大毛扯扯淡，也有好处，听他唠叨了一大堆，我从刚才濒临崩溃的心境中完全脱离出来，变得异常冷静。现在，我需要认真地思考离开这里的办法。
“自由”，其实在Z-Live也是明码标价的。
你没有听错，Z把生意做到了极致，通往自由之门的钥匙就摆在商城最后一页。这不是比喻，而是真的，那真是一把金色的钥匙，售价三千三百万美金。
有了它，你就可以离开Z-Live，回到自己的过去，重新拥抱自由的生活。
我点开终端，跳转到商城的最后一页，那把钥匙就安静地躺在那。
最吸引你目光的，并不是标价的“33000000”，而是挂在销量后面的小小数字“6”。我看着它，就像基督徒看到耶稣的圣钉，就像佛教徒看到佛祖的舍利。这是神迹，它告诉你这不是传说，神是真实存在的。
我没法去揣度这6个人是如何办到的，但是他们确实成功了。这也许就是Z-Live在如此高压情况下，还能维持高效运转的秘密。
相比于铁链和皮鞭，更能驱使人前进的动力是希望。
我回到直播间，评论区都非常关心保险赔偿的事情。
寒鸦：“所以10倍赔偿的事情是真的吗？真有这么大便宜。”
修斯特·伊尔：“已经不管用了，现在购买保险的话要签一个补充协议。”
补充协议？我重新点开保险服务，果然弹出了一个窗口，上面写着人身保险业务补充协议。
好家伙，这效率，整整15页，事无巨细，从购买方式限制、保险计时、袭击行为判定以及行为人的判定，所有情况和相应条款一一列出，要想全部读完并且理解，难度堪比司法考试。
直播间评论依然在滚动。
寒鸦：“主播回来了！”
K.O.I：“哈哈，看你干的好事，先是强尼和D19，现在把你们Z老板也得罪了。”
石中剑：“没想到一个菜鸡能折腾出这么大动静，看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招！”
面对翻滚的评论，我有心回复，一时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直播前的豪言壮语，在此刻烟消云散，我才明白，我不是拉不下脸做直播，而是我真不会。
不说别人，就说老普，你别看他邋里邋遢不修边幅，人家也是个直播好多年的资深主播。他也不会唱歌跳舞，就会耍嘴皮子讲几个老掉牙的冷笑话。但暗网直播真是没处说理去，观众们什么人都有，只有更变态没有最变态，有那么固定几个人，就独爱老普这一口。送的礼物无多有少，反正够老普活的，他平常就吃免费的黄糕，偶尔买个黑面包套餐改善改善生活，也没什么高消费，老普就像一只夹缝里生存的蟑螂，比谁都能活。
反观我的直播间，气氛有些尴尬，别说刷礼物，连观看人数也一掉再掉。
再这么下去，可真要去吃屎了，我想啊 ，这时候就别挑挑拣拣的了，有什么萝卜上什么菜。
“那个……我有才艺，大家别划走。我……我今天给大家讲个故事吧……你们一定闻所未闻。”
我咽了一下口水，继续说道：“你们……听说过赤道逆流和厄尔尼诺现象吗？这个在高中地理算是超纲的知识点，我之前可从来没讲过……”
满屏幕飘来了对我母亲的问候。
我擦了擦头上的汗，强装镇定，继续说道：“赤道逆流又叫反赤道流，是赤道两侧南、北赤道海流之间的逆向海流。同学们，我们先说太平洋北赤道逆流啊，这个概念是由挪威海洋学家斯韦尔德鲁普率先提出的……”
就这样，我，蜻蜓老师，在充满性与暴力的暗网直播间，面对各式奇葩的变态观众们，上起了地理网课，淦！
原先直播间还有点人，现在骂声连天，跑的跑，躲的躲，能让混暗网的狠人们闻风丧胆，这也许就是知识的力量吧。
这时候，我旁边的37号直播间却响起了语音播报:“感谢第九颜色送出的灯火辉煌！”
啊？王大毛这就收到礼物了？他不是刚来的么，开什么玩笑？
只听见王大毛兴奋地喊叫：“感谢我颜色哥送的灯火辉煌，感谢！《Going to a Town》……主播会唱啊！咱们直播间比较简陋，没有专业麦也没有吉他，我就这么清唱几句哈。”
这个憨货哪学的这么多词儿？我趴在隔板上，偷偷瞄着37号直播间，王大毛正在做拿话筒的姿势，非常陶醉地闭着眼睛，手指在空中划拉，好像是在等前奏一样。
没戏，这孩子太天真了，这可是暗网直播，谁会听……
但当王大毛一开口我就惊住了，我不敢相信这歌声是从他嘴里唱出来的。
"……
~I'm so tired of America~
~I'm gonna make it up for all of The Sunday Times~
~I'm gonna make it up for all of the nursery rhymes~
……"
虽然我听不懂歌词是什么意思，但是这歌声太富有感染力了，竟让我们在此刻忘记了自己的囚徒身份。这里不再是人间炼狱，这里成了一家永不打烊的酒馆，灯光暗淡，孤独的歌手还有落寞的酒客。
王大毛一曲歌罢，我和老普拼命鼓掌。
我边鼓掌边称赞道：“厉害啊，大毛，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
王大毛回身冲我做了一个比心的动作，让刚才还沉浸在美妙歌声中的我不禁打了一个冷战，这孩子哪点都好，就是gay里gay气的。
这时候语音播报响起：“感谢第九颜色送的灯火辉煌！”“感谢死沙送的闪亮舞台！”“感谢泽尔·弗朗西斯送的金话筒！”
我靠，直播第一天就连收四个礼物，不是，那些要看杀人放火的老板们，这可是暗网直播，你们有点尊严好不啦。说实话，还真有点嫉妒他，我感觉以王大毛的实力，绝对会比我走得更远。
感谢完礼物的王大毛开始跟观众互动起来：“主播哪里人？主播是中国河北省人，真的？直播间真有河北老乡？”
这时候我和老普同时感觉到了异样，对视一眼——有情况！
王大毛明显语气突然激动起来：“啊，你能帮我？老乡，别划走。我的老家在河北省保安市塘栖县张王里村，你们如果能找到我家，求你帮忙给我父母带句话。对对对，我爸叫……呜呜。”
幸亏我及时捂住了王大毛的嘴巴：“傻哔吧你！怎么能随便告诉别人自己的身份信息？”
王大毛瞪大着双眼看着我，显然有些莫名其妙。
老普抱着胳膊走过来：“哇咯，孬仔你寄不寄道老西刚才救了你呀，那些人系骗你的咯。”
我松开王大毛，看他委屈巴巴的，还在强词夺理：“刚才弹幕里有一个说是我河北老乡，可以帮忙联系我的家人。”
听到这，我气不打一处来，不由得掏出老师做派，对我这闯祸的学生一顿训斥：“你真是蠢啊，如果直播观众肯帮忙，Z还会让你开直播吗？你知道屏幕那边都是什么人吗？真以为是听两句歌就刷礼物的小迷妹吗？这是暗网直播，看杀人看强暴的地方，醒醒吧，大佬！”
王大毛还是心有不甘，小声说道：“如果是真的想帮我的人呢？”
我被他这副熊样子气笑了。
“呵，怎么帮？即便真蹦出一个良心发现的观众，他要怎么帮你？帮你报警？帮你通知家属？你以为Z-Live在哪？和卖盗版盘的小作坊一样，租了一个老破小的居民楼吗？”
王大毛被我问得哑口无言，我继续乘胜追击，放缓了刚刚严厉的态度，轻声细语地和他讲道理。
“这儿的观众什么人都有，一旦你的真实身份信息暴露，后果不堪设想。他们会对你的家人下手，有可能是出于报复，或者就是单纯无聊，就想看看你的反应。轻则你的家人会收到恐吓信骚扰，重则会危及生命安全，暗网的人，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总之，这里是一个虚构的秀场，无论主播、观众还是组织者，都隐藏在面具下，任何人轻易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都会招致更大的祸端。”
王大毛点了点头，默不作声。
教育完王大毛，我再次回忆自己刚才说的话。
“任何人轻易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都会招致更大的祸端。”
我们如此，警卫如此，Z也一定如此。那个带兔子面具的家伙，一定有不少的人想杀之而后快，假如知道Z的真实身份，就是掐住了他的命门。
但是，实际操作谈何容易，这个家伙从不轻易露面，关于他的信息少之又少，根本不可能知道他是谁。
等一等，找不到Z的身份，但是我可以找到别的信息啊，我突然灵光一现。
“我知道怎么逃出去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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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一地 编辑 | 卡罗琳
原文链接：《王大毛同学，你怎么也被他们抓来了 | 直播到死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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