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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出现足够我高兴很久(你若中标就是晴天)

你的出现足够我高兴很久

◎朱丽娟

黎明说能在她脑内植入间歇式昏厥芯片就好了,醒来便可直面结果,速效救心丸也省了

“咔嚓”“咔嚓”,900多页投标文件,左手翻页右手盖章,同步扫描页码与图表。能否中标,就指望这一摞纸张,最后阶段,更须读书破万卷的细致,猫头鹰的敏锐,手脑并用,撸起袖子加油干。每次盖章盖到怀疑人生,黎明就借用这些名言金句激励自己,同自己和解。

投标是啥呢?很多人可能比较陌生。投标,非体育竞技场的投掷标枪,从某种意义上却又如出一辙。打个比方,一个人有个生意项目找合伙人,好几个人竞争,每个人出一个投标方案供选择,业内又称“揽活”。通过竞标取得资格,称“揽上了活”。有活干,企业才有活路,员工才能吃肉喝汤。

每一次投标,就是打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役。打头阵的,是黎明;清扫战场的,也是黎明。汇总装订、签字盖章,然后封标,然后投标。封标前后,递交之前,倘若发现某一页漏了签名忘了盖章,都得推倒重来。有一次,已抵达几百里之外的投标所在地,封标前赫然发现几个标段同用一套项目部班子,黎明吓出一身冷汗,立即请示领导,言明因此可能出现的连环废标,领导指示马上整改。同仁们倾巢而动,分工协作,在投标截止时间前十分钟递交标书,成功拿下其中两个标段,战役大获全胜。

从业十年,一次次战役打下来,黎明患上强迫症。单次招标文件200多页,通读时一个标点符号也不能漏,因为一个符号而谬以千里的糗事,业内时有发生,黎明不想躺枪。黎明负责的资格审查文件,技术含量不高,却极尽琐碎。收集各种原件影印件、各种相似业绩的施工合同、各种承诺书……资格审查一票否决,倘若中招,原本洞开的招标之门,就会毫不留情对你关闭,你的标就废了,所有努力就打了水漂。所以,黎明有些神经质,资审文件明明弄好了,也检查了N遍,晚上睡着睡着突然间醒来,突然想到哪里可能有问题,再检查一遍,心里冒突突,哪里还睡得着?

有次老公出差,黎明给女儿检查作业,发现几处计算错误,也不是啥大错,孩子嘛,粗心大意难免。黎明不依不饶大发雷霆:“出现这种错误是要废标的!”换做别家小孩,可能一脸懵,究竟是表扬还是批评呢?黎明家女儿虽说上小学,从小被投标妈妈熏陶,废标一词出现的频率比汉堡炸鸡高很多。可老妈如此小题大做,孩子也气晕了:“有您这样的妈不?工作情绪,别往我身上撒,您担心‘废标’,我还担心自己‘废材’呢。”

参加投标的美好愿景是中标。只要能中标,黎明乐意加班加点,乐意抱百余斤标书健步如飞,乐意拿几千块工资去接上亿的项目。人嘛,需要牛奶面包,同样需要成就感。

等待开标的过程尤其煎熬。黎明说能在她脑内植入间歇式昏厥芯片就好了,醒来便可直面结果,速效救心丸也省了。你若中标,便是晴天;你若不中,便是晴天霹雳。黎明自嘲,操着卖白粉的心,却拿着卖白菜的钱,谁叫咱入了这一行呢。

此次投标项目,标的好几千万。招标门槛高,有资格参加竞标的,皆非等闲之辈。实力相当不分伯仲,实力相当才能比肩,打起仗来,拼的就是细节与智慧。为提高胜算,同仁们对每项报价每个施工方案,都开展了数次头脑风暴,没有最好只有更好。蛋糕就那么大,人人都想要,只有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封标,明天赶早去投标。黎明揉揉手指,晃晃脖子,起身望向窗外。黎明即起,孜孜以善。又一个黎明,又一个晴天。

一天中黎明前是最黑暗的,但也是最接近光明的时候,暴风雨前是最宁静的,但彩虹总是在风雨后。黎明突然来了雅兴,随手拍下此刻的天空,就手放在朋友圈,附言:连轴转了12小时,现在能吃下一只烤羊。累并快乐着,希望明天投标顺利,收获一个大大大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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