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3月6日,德国发生了一起震惊全球的“私刑案”。
在法庭上,一名受害者家属走进被告,突然掏出手枪,一口气打光所有子弹。
被告当场毙命。
动私刑,本为法律所禁止。
敢在法庭上动私刑,更是严重挑战现代法律秩序。
但意外的是,这个“失控”的女人,最后只蹲了三年监狱。
不仅如此。
在枪杀被告后,这个受害者家属还得到了几乎所有德国人的舆论支持。
有人给她寄去鲜花。
有人给她捐钱。
有人自发组织集会,给法院施压,要求轻判。
这个女人,名叫玛丽安·巴赫梅尔(下面统一称呼为玛丽安)。
一个被称为“德国复仇之母”的单亲妈妈。
至于玛丽安何以被法外开恩,借用德国人民一句话解释:
任何有良知的人,都会理解她的行为。
玛丽安于1950年出生于德国。
其父是纳粹党军官。
纳粹战败后,受战争影响,玛丽安父亲性格变得极端。
每天靠饮酒度日。
家庭争吵不断,毫无温暖。
几年后,玛丽安父母离异。
父亲是酒鬼,无力抚养。
而当时德国处于战后重建时期,民生困难。玛丽安母亲无单独抚养子女能力。
因此,母亲给玛丽安找了一个继父。
一个有严重家庭暴力倾向的男人。
她和母亲,常年被笼罩在暴力的阴影之中。
支离破碎的童年,让玛丽安很早变得叛逆。
16岁那年,玛丽安初尝禁果,意外怀孕。
那时人流手术不比现在成熟。
出于身体安全考虑,玛丽安听从母亲建议,把孩子生了下来。
产后,玛丽安问:我们可以在自己抚养吗?
但母亲摇摇头:条件不允许。
因此,孩子一出生,便送人了。
2年后,玛丽安再次意外怀孕。
和上次情况一样,男友不肯负责。最后在母亲安排下,孩子生下,送人。
1972年,玛丽安22岁。
她新交男友,并顺利生下第三个孩子。
这一次,她决定把孩子留下,并取名为“安娜”。
起初,玛丽安跟男友关系尚可。
两人一起抚养安娜。
但好景不长,两年后,玛丽安跟男友分道扬镳。
母亲曾劝玛丽安:把孩子给他,女人单独抚养孩子很苦!
但玛丽安没听。
她已经愧对于前两个孩子。
这一次,无论如何,她也要把孩子留在身边。
单亲妈妈的日子的确很苦。
玛丽安在酒吧找一个工作。
晚上工作,白天陪女儿,生活日夜颠倒。
不过,工作虽苦,日子却是甜的。
在母亲守护下,安娜一天天长大。
可爱,乖巧,非常讨人喜欢。
玛丽安说,那几年,是自己人生中最美好时光。
意外,发生在安娜7岁那年。
那天,玛丽安跟安娜因琐事发生争吵。
安娜赌气跑出家门。
而玛丽安想着,这附近邻居跟安娜都很熟,应该不有事。
玛丽安没有出门追。
而这个决定,此后,成了玛丽安一生的遗憾。
当天傍晚,安娜没有回家。
玛丽安有点急了,跑到学校问:今天安娜没来学校吗?
老师一脸疑惑:我正想去问你呢,安娜去哪了?
玛丽安慌了。
她跑遍整个小镇,仍不见安娜踪影。最后,她跑到警察局报警。
那天晚上,安娜未归。
玛丽安也一夜未眠。
次日,噩耗传来。
警察局说,“找到安娜了,但,安娜已经遇害。”
警方要求玛丽安去辨认遗体。
但玛丽安一反常态,疯了一样冲进房间,将自己反锁屋内。
门外,飘荡着凄厉而绝望的哭声......
安娜死了。
死于谋杀。
在安娜失踪当夜,有个年轻女子跑到警察局,惊呼:我男朋友杀人了!
警方问:杀了谁?
年轻女子说:一个小女孩!
话音一落,警方随即赶往女子家中。
但家里没有人。
男人早已逃之夭夭。
警方便连夜展开侦查......
清晨时间,凶手被逮捕。
根据凶手口供,警方在一条河畔附近找到了安娜。
那时,她被放置在一个纸箱内。手脚绑有绳子,身体有明显虐待过的痕迹。
凶手为何杀人?
因为,凶手是个恋童癖惯犯。
凶手名为克劳斯。
之前有过2次前科。
第一次作案,克劳斯在路边一把抓住一个陌生小女孩,妄图抱走。
但小女孩大喊,逃过一劫。
而克劳斯也因作案未遂,关了没多久,就放了出来。
1976年,克劳斯再次作案,成功猥亵2名幼女。
这一次,他被捕入狱。
关了2年后,考虑克劳斯可能会再次作案,当地司法机关给克劳斯两个选择:
1,继续蹲监狱改造。
2,化学阉割。
化学阉割就是注射一种药物,降低雄性激素,从而削弱性冲动。
克劳斯想都没想,选择后者。
出狱后,克劳斯的确本分生活了几年。
但在结交女友后,克劳斯变得苦恼起来。
这身体不行,还怎么讨女朋友开心?
于是,克劳斯以“组建家庭需要”为由,向法院恢复体内雄性激素水平。
法院看到克劳斯这几年挺安分的,便通过申请。
克劳斯被送往医院治疗。
不久,激素恢复正常水平。
恶魔终究是恶魔啊。
克劳斯激素恢复后,性欲暴涨,露出獠牙。
他准备把魔爪,伸向隔壁邻居玛丽安的女儿,安娜。
作案后,克劳斯欲藏尸灭迹。
不料,这时女友刚好回家,目睹一切,遂仓皇逃离......
最终,凶手落网。
在法庭上,克劳斯对于杀人事实供认不讳。
不过,他辩解:
那天,安娜跑到我家,问我索要5马克。
她威胁我,说如果我不给,就会回家向妈妈告状,说我胡乱摸她。
情急之下,我就用一条丝袜失手勒死了安娜。
法官当然没这么好忽悠。
因为尸检报告显示,安娜身体有明显性侵犯痕迹。
见推卸责任不成,克劳斯辩护律师想出一招:精神病。
辩护律师辩解道:
克劳斯在经受化学阉割后,身体受创,导致出现间接性精神失常.....现在,恳请法院将克劳斯送到精神病院。
此外,辩护律师还摆出克劳斯曾求诊精神科的相关证明。
辩护律师此言一出,玛丽安崩溃。
如果克劳斯真的被认定是精神病患者,这就意味着,他不是被送往监狱,而是精神病医院。
安娜,可能将枉死。
退一步讲,就算克劳斯辩护理由不成立,最多也就是终身监禁。
因为,德国没有死刑。
1981年3月6日,法院第三次开庭审理。
玛丽安身穿深色大衣出席。
双收插兜,面无表情。
在距离克劳斯大约4米左右时,玛丽安突然从口袋掏出一把.22口径手枪,对着对方连开8枪。
八颗子弹,七发命中。
克劳斯当场毙命。
由于是法院,玛丽安复仇行动正好被摄影机拍下,流传至今。
八颗子弹,是一个弹夹的极限,但不是一个母亲愤怒的极限。
在被执法人员拷走时,玛丽安嘟囔了两句话:
“我本来想打他脸的,可惜他背对着我。”
“不知道他死了没有,真希望是死了。”
克劳斯死了。
现在,玛丽安成了被告。
检方起诉玛丽安的罪名是:谋杀罪和非法持枪罪。
这些罪名一旦坐实,玛丽安很可能要面临终身监禁。
玛丽安辩护律师很聪明。
他解释说:
玛丽安持枪是因为德国社会治安不好,是出于自卫需要。
安娜死后,玛丽安整体以泪洗面,精神状态非常糟糕。
在法庭上看到凶手,这更是直接刺激了她的情绪,产生幻觉,导致行为失控。
所以,玛丽安不是有意谋杀,而是精神失常导致。
几经辩论,法院最终采用了辩护律师的解释,认定为“过失杀人罪”和“非法持枪罪”。
玛丽安被判六年监禁。
因种种原因,又减刑为3年。
这最终结局,颇有一种“用魔法打败魔法“之感。
出狱后,玛丽安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
但大多数时间里,她都是孤身一人。
多年后,玛丽安患上胰腺癌,命不久矣。
她接受一档节目采访,讲述当年杀死克劳斯的真相。
“其实,我买枪不是自卫,是用来杀人。为此我每天都在地下室练习射击。”
“我欺骗了大家,我头脑很清晰,就是想为安娜报仇。”
至此,十年已过。
法院没有再追究玛丽安责任。
至于舆论,那更是不会。
毕竟,谁会苛责一个为女复仇而撒谎的母亲呢?
1996年,玛丽安病逝,享年46岁。
按照其遗愿,她跟女儿合葬。
故事就此画上句号。
但玛丽安“动用私刑”这一行为究竟是否合理,一直备受争议。
有人支持这种行为。
人间若无判官在,为母持枪做阎王。
有人投出反对票。
认为这是对法律的蔑视,不可纵容。
谁对谁错,我不敢轻易站队。
我看法是,玛丽安复仇的积极意义在于,她让我们看到一个母亲的刚毅、果敢和愤怒。这种愤怒,无惧一切。
这是爱的伟大。
也是对潜在作恶者的一种威慑:
别侥幸,正义总会来的,有时是法律,有时,是一个母亲的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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