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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小故事祭刀 愤怒的折刀民间故事
咔咔,咔咔……
又响了,那奇怪的声音。这是什么声音,会不会家中有人?
不可能的事。三年前,路生就与我离婚了,离婚时他那忧伤的眼神到现在都刻在我的脑海里。几个月后,董董到英国去留学,几年都没回来过一次。
那会是什么声音?我屏息静听,会不会是老鼠?我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又响了,我起身在屋内转悠。挺着肿胀的脖子找了半天,才忽然意识到这是我自己的咬牙声。我凑近镜子,镜子里那个头发乱如草的女人,真像刚从河沟里逃上岸的母狗。对,落水的母狗。
我摸到口袋里的手机。它倒是忠心耿耿,没有丢下我。可惜手机屏已经裂开了一条长长的缝隙,这缝隙一直通向深夜的英格兰。
董董不接我的电话。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通了。
“董董……”
“有事吗?”儿子说话就像拍电报,说不上几句就要挂线。
“我要你……回来。”
“回去?”儿子粗声粗气地说,“回去干吗?放假还早。”
手机屏的裂纹越来越大,像有无数个旋涡在诱惑着我往里面跳。
“我不管,你给我回来。”
“脑子又没毛病,你以为是在国内啊,说回就回。”儿子挂了电话。
我握着满手的碎玻璃大喊:“我要你回来收尸!”嗓子干疼,董董长什么模样,已记不清楚了。
这么多天来,总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我的喉咙,要是有一把刀子,到里面狠狠搅一搅才好。
对,刀子。我的身边怎么就没一把刀子呢?
局里安排我去秦皇岛,参加全国物价系统办公室主任学习班,我并不想去,后来想想,出去吧,散散心。学习班到了尾声,我还是想家了,找了一个借口请假,提前回月城。
到家时天已黑了,我冲了个澡,穿了件蕾丝绣花裙,没与费玉明通电话,直接开车去了地中海风情小区。
小区绿化很好,一片墨绿色中,别墅若隐若现,显得暧昧。拐两个弯,车子进入小区深处,别墅里有灯光,我开了门,客厅里没人,楼上有喘息的声音。我愣了一下,然后飞奔上楼,卧室里两个人,都光着身子,那女的吓得直往费玉明身后躲,说不清是羞愧还是害怕。
费玉明迅速穿上短裤,挥挥手,说:“云鹤,我只是找她来谈个事情。”
“谈个事情?”我笑道,“找女人到家中谈事情,谈到了床上,谈到了一丝不挂,哄鬼去吧!”
“不要这样。”费玉明说,“你们可以和平相处嘛。”我扑上去,一把抓住那个女人的头发
。
费玉明上来掰开我的手,大喊一声:“别闹了!”
我抬头看他,费玉明两臂肌肉鼓鼓的,胸部的那一撮浓毛,就像一条青龙,一直延伸到肚脐。过去看到时觉得特别霸气,特别有男人味,可今天我觉得特别呕心。我伸手想抓住他的头发,但太短抓不住,我就用手挠他的脸。他一把揪住我的长发,甩手给了我一个嘴巴。
他打我,他竟然为了另一个女人打我,我哭了,双手在他身上乱抓,然后我一口咬住他膀子上的一块肉,血开始顺着我的嘴角往下滴。他疼得嘴角抽搐,一把卡住我的脖子,我呼不出气来。看来,母狗也只好松开嘴巴。他力气大,我岂是对手。撕开了脸皮,就没什么顾忌的,他打了我多少下嘴巴,我已没法儿数。
费玉明把我赶出别墅,嘭的一声,关上门。要是身边有把刀子,我真的会把这一对狗男女一起剐了。
我和费玉明搅到一起是在六年前。
董董小学毕业,要升初中,育才中学是全市最有名的省重点学校,很难进。我请朋友们帮忙,但眼看报名快要结束了,朋友们都没个肯定的回音,我嘴里的泡都急出来了。
路生劝说:“实在没办法,那就先到学区学校上吧。”
我说:“不行。”
路生继续劝道:“我是教师,知道的,学校当然重要,但学生怎么对待学习才是更重要的。”
我开口骂了:“你这个书呆子,找不到硬关系,就别说怂话,怎么能让董董输在起跑线上呢?都是你这个窝囊废,整天只知道‘之乎者也,顶个屁用!”路生低下头,不敢吭声,我急得在家里打转。
我是在单位电梯里遇上费玉明的,打声招呼:“费局长早。”
费玉明说:“小张,今天怎么了?”环顾四周,电梯里有面镜子,镜中的我一脸愁容。
“是不是为小孩子上学的事闹心?”我一激灵,他怎么晓得的?
他笑笑:“奇怪了吧?我有顺风耳。”我抬起头,挺直了腰,仿佛被人一把拎住了麻筋。
“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费玉明穿着西装,理个小平头,国字脸上一脸霸气。他在局里讲哥们儿义气是出了名的。在他办公室,我哭丧着脸把情况说了,费玉明说:“他奶奶的,学校只知道乱收钱。”
平时,每当听到费玉明说他奶奶的,我都觉得特别粗鲁,可今天,一点儿也不觉得刺耳。接着,他很有气势地挥一下手,拿起手机,拨通市教育局局长的电话。
“局长老兄,近期开始物价大检查,举报你们教育系统乱收费的群众来信跟雪片儿似的,多得海了去了!”
“费局长,请务必帮忙,教育系统学校多,教职员工多,是个穷单位,你要高抬贵手。”
“别哭穷了,谁不知道学校肥得流油!”
俩人在电话中互相说说笑笑,最后,费玉明说:“老兄,我单位小张的小孩要上育才中学,你关照一下。”
当天,董董到育才中学很快就办好入学手续,免择校费,分在重点班级。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好像一切还在梦里。
隔一日,我到费玉明办公室送材料,对儿子上学的事反复表示感谢,费玉明说:“没啥,小事一桩,今后有事你尽管讲。”接着他问,“小张,工作几年啦?”
提起这件事我就伤心,前段时间,局里搞竞争上岗,我报名竞争稽核处副处长的职位,这个岗位共有四个人报名,到最后一轮时,我和本处室的小韦入围。小韦中专毕业,比我来得迟,平时不爱做事,业务水平也很一般,但听说,她与钱副局长关系很铁,局里传言,可能都已经铁到床上去了。最后公布结果,当选的不是我,是小韦。
我说:“我大学毕业,工作都十多年了,到现在还是一个科员,上次竞争上岗,唉……”
“怎么会这个样子?小张呀,人有时候不能太老实,要舍得。”费玉明拖长了嗓音。
那天,费玉明带队到楚水县搞调研,一行有好多人。县里很重视,分管县长带着县物价局一套班子在楚水国际大酒店接待,费玉明酒量大,喝了很多酒,我被他们逼着也喝了一点儿。
饭后,县里安排唱卡拉OK,费玉明唱了一首又一首,他很敢唱,都是男高音。虽然总是跑调,但大家鼓掌恭维说:“费局唱得太好了,简直就是帕瓦罗蒂,刘欢在你面前也不敢唱。”
有人闹我唱,我点了《一个真实的故事》,我喜欢唱这首歌,可能因为我的名字叫云鹤。
“走过那条小河,你可曾听说,有一位女孩,她曾经来过。走过那片芦苇坡,你可曾听说,有一位女孩,她留下一首歌……”
费玉明的巴掌拍得欢。后来,他又拉着我合唱《天仙配》和《敖包相会》。
回到房间,正准备洗澡休息,手机响了,费玉明说:“小张啊,你来一下。”
这之后就发生了那件事,他一把搂住我,在我的耳边轻轻说:“云鹤,你美得像一只高贵的丹顶鹤。”我想说要回去,但嗓子里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之后,我跌跌撞撞回到自己的房间,想起了路生,一夜未眠。
我掏出手机,碎屏仿佛在眨巴着眼睛,嘲笑我。碎屏通向费玉明,无人接听,再打,变成忙音。之后再拨,始终是正在通话中,看来是被设为黑名单了,他想躲我。
我键下短信:你这个癞皮狗,玩了我这么多年,没良心,我要死了。时间不长,碎屏上跳出他的回信:吓唬谁呢?有种你真的去死。破屏继续在眨巴着眼睛,我伤心欲绝,真没想到,他现在这么绝情,良心都给狗吃了。
月城市开发区上升为国家级开发区,费玉清离开物价局,当上开发区管委会主任。一大早,我来到经济开发区办公大厦,上班的人陆续进去,就是不见费玉明的人影。我想进去,保安拦住我,说没有与费主任的预约,不让进。我想冲进去,一下子来了许多保安。
到地中海风情小区去找,别墅门已换了锁,钥匙打不开。
我犹豫再三,来到费玉明家,他的妻子在家。我说:“大姐,费玉明在外面又新找了一个。”
大姐说:“知道,那个女的是经济开发区接待处的。”
“大姐,我对不起你,这个没良心的骗了我,我现在是咎由自取。”
“我的心早死了,你可能还不知道,他早就跟一个小额贷款担保公司的女老板生了儿子,已经十多岁了。我有一次跟踪他,看到他牵着那个小孩,那孩子跟他长得一模一样,不需要什么亲子鉴定就可以认定是他的儿子。”
大姐从一个柜子中拿出一个包了好几层的本子和一摞照片,交给我说:“这个没良心的,他对我不仁,他送人家的,人家送他的,都记在这个本子上,平时本子都是放在他随身的包里……”
咔咔,咔咔……
咬牙声又响了。我看看镜子,镜子中又现出疯子般的丑八怪。
这是我吗?我妈是上海插队知青,她是那批插队知青中长得最漂亮的,我们母女俩去赶集,总能引起一大批人的注目。在老家上中学时我就经常收到情书,在月城财经学院读大学时,每当我走过,其他系的学生常会指着我的背影说,那就是会计系的张云鹤。没想到,我今天沦落成这个样子。
叭。
我抬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记耳光,骂了一句脏话。右脸颊顿时肿了起来,与原先肿起的左脸颊相映,像金鱼的两只大眼囊。
我开始在《月城论坛》上发帖。
碎屏传来了费玉明的短信:我白道黑道都熟,当心你的狗腿子。
切,小样儿,我什么都没有了,还怕谁?我打开房间门,走上阳台,抬头仰望月亮,月光清冷清冷的。
我翻开费玉清老婆给我的小本子,上面记的是时间、地点、人名还有数额,有的还标有符号。翻着翻着,我突然看到庞老板的名字,这事我知道。
那天,费玉明开车带我到市里新开发的一个高档小区,叫地中海风情,欧式别墅。打开门,费玉明拿出一串钥匙给我说:“从今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爱的小巢。”
我们开了一瓶法国红葡萄酒对饮,我提议来点儿音乐,他站起身,打开音响,挑了一张碟放进去。屋内顿时响起《一个真实的故事》的动听旋律。一瓶酒很快就没了,再开一瓶。
他说:“近期局里正在建培训中心,你找一下搞工程的庞老板。”
“做什么?”
“基建是钱局长分管的,你让你朋友给他送礼,记住,礼一定要厚,最好用信用卡。”
他接着说:“局长马上要退休,钱局长是常务副局长,排在我前面,不把他搞倒,我就没希望。”
我从没做过这样的事情,有点儿害怕。我说:“让我想想。”他站起身,背着手在室内踱步,然后忽然停了下来,手在空中很有力量地一挥,说:“放心,有我的,就有你的,没什么事我搞不定。”
不久,钱副局长被纪委“双规”。事后,听庞老板说,除了钱副局长,他也送了信用卡给费玉明,他还含糊地告诉我,地中海风情别墅可能是一个姓李的房地产开发商送的。
于是,我在网上又发一帖。
我再翻翻照片,多的是女人和小孩的照片,还有在地中海风情别墅中见到的那个女人,我还看到我自己的照片。小孩的照片有好多张,长得特别像费玉明,就像从他的脸上刻下来的。
于是,我在网上再发一帖,还贴上了费玉明和那小孩的照片,附文说:这孩子像谁呢?
网上跟帖很多,立马逾十万,成了当天点击率最高的。
打老虎,应该的,顶!
小孩真像姓费的,酷!
搜一搜,他到底有多少情妇?
爆料的可能也是情妇,小三和小四、小五争风吃醋啦?
还有人在责问,纪检、检察、公安部门都哪儿去了?对如此贪官为什么还不动手?
……
新浪、搜狐等各大主流网站纷纷转载,没想到网上传播这么快,威力这么大!看着跟帖,我吓了一大跳。
可是仅仅几天后,我的帖子被删除,替换上了新的内容。谁干的?是费玉明?我决定在西祠胡同、天涯社区等外地网站再发,看他能奈我何?
嚓,嚓……
这次不是我的咬牙声,而是磨刀声。
我拿起厨房中的菜刀,太大,太笨,也太丑了。我来到卖刀的商店,挑选水果刀,要锋利一点儿、坚硬一点儿的。我知道,弹簧刀属管制刀具。没想到,店主只是暧昧地笑笑,然后带我到店的里间,捧出几把瑞士军刀。刀柄有古铜色的、有不锈钢白的、有黑胶木色的,我一眼就看中了那把玫瑰红的,一按按钮,,刀片弹了出来。再按,嗒,刀片又收了进去。清脆的金属声,真好听!没有讨价还价,我直接买了。
回到家对着灯光照照,灯光下折刀泛着玫瑰色的彩光,就像伸着懒腰的贵妇人,婀娜多姿。我摸摸刀锋,突然发现刀还没开刃。我来到厨房,拿出磨刀的砂轮和刀砖,这是装修时木匠师傅送我的。折刀的刀刃在砂轮上发出嚓嚓的声音,正面反面,反复磨,再在刀砖上细细荡一荡,用手指摸摸刀面,丝一般地滑。轻轻一划,手指顿时渗出血来,就像开了一朵红梅花。我对着镜子挥舞着折刀,做了一个直刺胸膛的动作。
我开始打扫卫生,地板拖了又拖,桌子抹了又抹,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我找出存款单、银行卡,一一注明数额和密码,写了一张条子放在桌上:董董,这些钱都是干净的。
我开始化妆,涂粉底、描眼线、粘假睫毛、吹头发。照照镜子,脸还肿着,不过,看上去精神多了,多少恢复了一点儿往日的神采。
此时,我整个身心感到无比宁静,有一种像是来到一个新世界的幻觉,这是之前未曾感受到的。
我拿起洗漱台上的碎屏手机,还要它何用?碎屏手机飞出一个抛物线,手机顿时四分五裂,再见!
我又听到自己肚子咕咕的叫声,回到月城,我粒米未进,腹中空空,真饿!我得吃点儿东西,不能没有力气。
走到小区大门口,一辆警车停在那儿,两个人迎了上来,问:“你是张云鹤吗?”我点点头,一个人说:“我们是经济开发区公安分局的,现依法传唤你,跟我们走一趟。”
在派出所,警察要我如实交代网上诽谤他人的犯罪事实,我说我没诽谤,我说的都是事实。一个领导模样的人背着手踱了进来,警察站起身叫了声翟局长,他挥挥手说:“你们都出去,我要单独跟她谈谈。”
开发区公安分局局长姓翟,我想起来了,费玉明老婆给我的小本子上有他的名字,我突然想到,网上删帖的会不会是他?公安局的有这个能力。看来,又是一个该死的哈巴狗主动送上门来了!
姓翟的中等个子,微胖,穿着一身警服,腰杆挺直,身体壮实。他背着手,在室内踱来踱去,很有气度地说:“费主任是领导,对你还是很有感情的,一日夫妻百日恩嘛,你要体谅他的难处。”
我不吱声。
他接着说:“两败俱伤,对谁都没好处,你要想清楚,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还是不吱声。
“为什么不说话?”他有点儿恼火。
我说:“我不跟你这个快进监狱的人谈,你不配!”
翟局长拍拍桌子,说:“放老实点儿,到了这个时候气焰还这么嚣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你离进监狱已经不远,费玉明是必进监狱的,他买官卖官,其中就有你,你先后多次向他行贿。”
“别胡说八道,你有证据吗?”翟局长声音虽大,口气已明显软下来。
“费玉明爱记日记,他将每一笔都记下了,其中就有你,我已经将那本子和有关照片复印,分别寄给了中纪委、省纪委和市纪委,你等着吧。
“哈哈哈!哈哈哈……”我在狂笑,我的声音听上去简直是歇斯底里。几位警察听到声音,冲进讯问室,我站着,姓翟的已抱着头蹲在地上。
从派出所出来,我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
月城的天黑透了。走到人民公园门口,看到一个年轻的妈妈正在打小孩,小孩擦着眼泪在哭,鼻子不住地抽着,那样子,活像小时候的董董。
我和路生都是张庄村的,同年同月同日生。小时候,我俩常在一起玩,以后又一起上学。路生考上了月城大学,我考上了月城财经学院。全村都炸开了锅,这是恢复高考后张庄第一批大学生,不少人家都请路生和我吃饭,以表祝贺。更有人在席间开玩笑,说路生和我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我看着路生,眼中更多了几分柔情。
同在一座城市上大学,我俩常在一起。毕业后,他留校做大学老师,我分在月城市物价局。几年后,我们结婚。生下儿子后,儿子基本是路生带,一个大男人竟然还洗尿布。我喜欢唱歌、跳舞、社交,家务事几乎都给路生包了,后来董董上学了,也是他负责接送。
我跟费玉明相好,路生应该知道,这一点我感觉得出来。有时,我们为此吵架,不过,我总是不承认,他又没捉住过,只好作罢。
后来,离婚是我主动提出的,路生问:“我做错了什么?”我无言以对,他接着问,“是为了他吗?”我知道他指的是谁,我还是沉默,我已不忍心看他那受伤的脸。都沉默了很久,路生说,“我打听过,这个人不可靠,很花心,你这样下去会吃亏的。”
我将他的话头儿挡住。对房子和财产,路生很宽容,没说什么,都听我的,只是路生要求儿子跟他,我坚持儿子归我,理由是我是独生女,当时没吵出结果。
当晚,路生约我到茶座见面。他已恢复平静,我俩仿佛是一对老朋友。他同意董董跟我,路生说:“我想过,你整天在外忙,顾不到儿子。同时,我们离婚,流言蜚语一定很多,这样对孩子成长不利,因此,我建议送儿子到英国留学,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更何况,出国也可以增长知识,见见世面,开阔视野。”我觉得主意不错。他又说,“费用不成问题,尽管儿子跟你,但也是我的,我会尽力的。”
送董董到机场时,董董与路生相拥大哭,催人泪下,与我道别时,他只挥挥手,他的眼神有一点点落寞,有一点点伤感,有一点点牵挂,这几个一点点叠加在一起就有点儿复杂。我有些沮丧,至今都读不懂,他的眼神到底是爱还是恨?
印象中,那天董董穿了一件我买的黄色夹克,上面印着他的偶像刘翔跨栏的图像。董董很长时间没有回来,应该又长高了。我极力想象着董董的模样。
我摸了摸兜中的折刀,还在。我忍不住把它掏出来,对着路灯照照。
我又来到费玉明家,他老婆说:“他不在家,他不回来住了。”
再来到地中海风情小区,别墅门关着,屋内没灯。我愤怒地对着大门蹬了一脚,高跟鞋的后跟蹬断了,闪了脚,钻心地痛。我气得又对着大门捶了一拳,痛得直甩手。
哪儿去了?躲到哪儿去了?
我又来到经济开发区大厦。看到六楼最东端办公室灯亮着,那是费玉明的办公室,窗子上还印有人影。保安已认出我,拦着不让进。
“怎么又是你?都下班了,没人。”
“我跟费主任约好的,他办公室亮着灯,有人。”一名保安回到传达室打电话,出来后对我说:“费主任说了,他不在。”
我大骂:“蠢蛋,说谎都不会。”
我往里冲,保安死死地拦住。我掏出折刀,,弹出刀片,高高地举在头顶,作前冲刺杀状,大喊:“让开!谁拦我我杀谁!”我一步一步往前走,保安一步一步往后退。
突然,一个人拉住我的手,说:“别做傻事。”是路生,他一脸焦急,“云鹤,这是犯罪,你不要命了?”
“我的事你别管。”
“冷静点儿,冷静点儿,我跟在你后面很长时间了,就怕你有什么意外,做傻事。想想董董,儿子不能没有妈呀!”
董董!我在心里喊着,妈妈还有脸见你吗?我挥着折刀乱舞。
忽然,保安惊呼:“杀人了!有人杀人了!”
我看到路生双手扶着胸口的刀柄,不知疼痛似的愣在那儿。我呆呆站着,脑中一片空白,我做了什么?
路生慢慢地蹲下身子,瘫倒在地。我俯身扶住他,他已开始迷糊,目光蒙眬,口中不住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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