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宗纬山丘现场版(杨宗纬越过山丘)(1)

文/张又一

我的人生是从十八岁开始的。十八岁以前,我视金钱如粪土,十八岁以后,金钱视我如粪土。

我的生日是六月八日,高考结束的那一天,我的未成年也就结束了,而我的未成名阶段却悄无声息的来了。

十八岁以前,我对金钱没有概念,我出身农村,我家的收入是拉大中国贫富差距的罪魁祸首,不要误会,是贫的那一方。因为没钱,所以从不攀比。只要能吃饱,能穿暖,有书读就足够了!

十八岁以前,我号称“书痴”,读书好,好读书。从幼儿园到高中,我永远都是那个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十里八乡没有不知道我读书好的,而我也天真的把全部时光都喂给了书这个“无耻的骗子”。虽然父母上学只上到小学一年级,但是他们还是愿意让我读书,他们幻想我能够在高考的时候,能够“鱼跃龙门,光宗耀祖”。所有的亲戚朋友、街坊邻居也都这样认为,我也是这样认为。

但是,鱼跃龙门失败了。

没有考上清华北大,也没有考上惯有大学点缀的学校,只考上了一所省内的本科排名最末尾的“学院”。我想再复读,但父母没有让我再考,他们说命运就该这样,认命吧!

虽然没考上清华,但是他们也满足了,在村里大摆筵席,请亲戚朋友、街坊邻居吃饭。我被父亲领着给每一位来吃酒席的亲戚朋友、街坊邻居敬酒。我那个时候就感觉如同小丑一样,考砸了,还要被游街示众。亲戚朋友、街坊邻居,依旧夸我有出息,考不好没事,反正孬好也是所本科。但我能够感觉到他们口中的出息,少了几分当初的幻想。

我在十八岁以前还曾豪言壮语地对我的同学演讲,说我要成为百亿富翁,做人上人。可到了大学,我发现当我挣一百块都要和别人打一架,我知道我那一百亿的梦想足够让我死上千百回。

我败给了金钱,十八岁之前,金钱见我叫大哥,十八岁之后,我见了金钱叫爷爷。

杨宗纬山丘现场版(杨宗纬越过山丘)(2)

接着,某一天,我突然想起了我的梦想:鱼跃龙门,光宗耀祖。我知道我还有梦想,看着像狗窝的宿舍,我他妈的扭头就走出了宿舍,我要去寻找我的梦想!

于是,我就穿上那墨绿的迷彩服,跑到西藏去当兵了。

神奇吗?有什么好神奇的,我还有梦想,我要去寻找我的梦想。

万事开头难,我第一关的体检就差点没过去。血压偏高,不合格。

怎么办?我想起了《平凡的世界》里的孙少平,他验煤矿工人,也血压高。我也照着他,在复检的时候,买了一瓶醋,像我酒鬼爷爷喝我们老家的兰陵酒一样,一口气灌进了肚子里。那时,眼泪,鼻涕,口水,黏涎,顺着能冒出液体的地方就哗哗地流出来,不过为了梦想,我忍了。

体检过了,平安到了西藏。

我再次怀着换“鱼跃龙门,光宗耀祖”的梦想出发,梦想的尽头是成为家族中第一个成为将军的人。

我的家族是参军的世家,每一代人都有那么几个怀着和我同样梦想的人参军,可最终,老天从没有眷顾我的家族,到我这辈也没有一个人成功,我的酒鬼爷爷也是曾经失败的那个人,他最希望的就是我能够完成他的梦想,完成我们家族的梦想。

偶尔打电话回家,我从母亲的口中得知,酒鬼爷爷每夜都会朝着北方磕头,他希望通过这种祭拜的形式,能够让虚无缥缈的老天保佑我成为一名将军!

我依旧信心满满幻想这次抉择能够改变命运,我父母也信心满满的觉得我能够成功,得知我去当兵的亲戚朋友、街坊邻居也信心满满的认为我能够做出一帆大事业。

在部队的日子,我不再是号称“书痴”了,而是,号称“三郎”。

我拼命的训练,拼命的熬夜看书,我军事是连队第一,我看的书是连队第一,我的文化是连队第一,我睡觉最少也是连队第一,我所有都是第一,我本以为我做到足够优秀,一定能够考上军校,可我最后还是败给了现实。

我所有都是第一,可是在部队这个社会里,连个屁都不是。那个摸不到、碰不着的“关系”,将我幻想的一切击碎了!

我穿着没有任何装饰的退伍军装,乘着两年前信心满满的那趟列车灰溜溜地滚回了故乡。

我仍然很清晰地记得,穿着军装,提着携行包,我从乡镇班车下来后,站在村口的酒鬼爷爷看到我下来,闭着满是褶皱的眼皮,口中一直默默的念叨:“认命吧,认命吧...”

鱼跃龙门,光宗耀祖的梦想又破灭了,我该何去何从?

杨宗纬山丘现场版(杨宗纬越过山丘)(3)

我突然想到了在网络上认识的一个姑娘。那是在当兵之前认识的,在当兵的两年的时间里,没有手机,没有网络,无法联系,我就给她写信。我每周给她寄一次,她每个月给我寄一次,两年,没有间断。

去找她!

我在家里呆了三天,没有出门去见任何人,我害怕见到村里的人,失败者永远没有发言权然。

然后,我就又背上多年前考上大学时我父亲给我买的蓝色的帆布包去找她。

她在安徽,我在山东,我用我身上最后的一点积蓄买了绿皮火车的硬座票。

一天一夜的旅程,我并没有感觉到疲惫,因为旅程的尽头是她。

照着她给我的地址,我找到了她。

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当她从小区的楼上下来后,我一眼就看出了是她,而她却没有看出我是谁。

我走上前,微笑着说,你好,请问你认识朱丽颖吗?

她还有所防备的看着我,问我是谁。

我去找她并没有提前告诉她,我知道她对外人的防备心很重。

我是谁谁谁!

她听到我的名字,先是楞了一下,可能是在脑海中找到了我的名字,用手掩住自己的嘴巴,磕磕巴巴地说道:“你,你,你...,你怎么来了?”

我笑着被她带到了她的家里!

一室一厅,她自己一个人住。

我望着她乱糟糟的房间,问她在干什么。

她说大学毕业后,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就租了个房子开直播。

我盯着她手上和胸前的纹身,又听说了她讲了这两年的事情,我感觉心里好像被什么给刺痛了。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是很强的,她看出了我心里的想法,笑着不以为意地收拾房间,然后又走到厨房里开始做饭。

两个人,一张小方桌,几道简单的小菜。

我想让她成我的女朋友。

她笑着没有说话,眼泪却一滴滴掉进了碗中。

放下碗筷,用纸巾擦了擦眼角。笑着对我说,你怎么养我?

我怎么养她?

我想起了那个一贫如洗的家庭……

她那晚把我写给她的信全都拿出来给我看。

我看着那一封封放的整整齐齐的信封,我知道,那些文字在我眼中胜过黄金万两,却不能让我养的起她。

第二天,我习惯性地从客厅的沙发上早早起了床,给她做好了早饭,然后掏出了纸和笔,写了留言。

推开她的房门,我看着她睡梦中的样子,心里幸福又难过地关上了门。

时至今日,我知道她结婚了,老公一个事业有成的中年帅气男人。

杨宗纬山丘现场版(杨宗纬越过山丘)(4)

而我,没考上军校,我又回到了大学。大学将就的毕了业,没有考研究生,没有去找工作,我选择回到了故乡,因为我读了半辈子的书,我还想最后一次“鱼跃龙门,光宗耀祖”。

我要成为一名有名的作家。

回到家里,父母没有说啥,他们让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自己的路要自己走。

我和酒鬼爷爷住在他的老宅子里,一老一少,一老酒鬼,一少酒鬼。彼此相互诉说我们的失败。

父母安排了相亲,我都拒绝了,什么都没有,我又怎么能养的起“她”呢!

村中也渐渐的传开了我的名声,一个大学毕业回到家里靠着写作想要成为有名作家的年轻人是村中的谁谁谁,而我的称谓也由“三郎”变为“作家”。

写作养不活我自己,我也不想依靠父母。酒鬼爷爷年纪大了,他需要有人照顾,而我和酒鬼爷爷这几年相处,彼此离不开了,我不要麻烦父母,自己来照顾酒鬼爷爷。

自己弄了两亩地,种了点蔬菜和小麦,够自己和爷爷能解决温饱的。至于喝酒,酒鬼爷爷喝不了了,年纪大了,喝一口酒,他就要看一次病。而我,也很少喝酒了,只有写不出东西的时候,才会喝一点。

我是山东的爷们,一米八的个子,加上又当过兵,一年又一年,越来越壮,虎背熊腰的,家里屋门顶也被我撞了无数次。每到夏天,我连上衣都不穿,光着膀子下地干活,光着膀子写作读书,光着膀子陪爷爷聊天……

五年后的今天快奔三了,可是我的写作依旧毫无起色。

我这次的“鱼跃龙门,光宗耀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来,我期待着,也彷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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