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葬工作者是人生最后驿站的守护者,为了让逝者的生命画上一个完整的句号,他们不分白天黑夜,不仅要忍受高温下烟呛火燎的工作环境,还要承受世俗偏见带来的压力。济南市莲花山殡仪馆的田绍奎,就是一位坚守在殡葬一线工作的火化工。20年来,他参与火化的遗体达25000余具,接运处置遗体5300余具,无一差错。遗体的接运、整容、冰存、火化,就是他日常工作的内容。

人体火化需要多少度电(一位火化工的坚守)(1)

春节从不串门 朋友有喜事也不敢去

1997年,刚刚毕业的田绍奎被分配到了历城殡仪馆,也就是现在的济南市莲花山殡仪馆。那年,他刚刚22岁,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

“刚来的时候馆里很破旧,设备也很差,心理落差比较大,关键是社会理解度很低,虽然现在还有人对这个工作有偏见,但已经有所改观了。”3月初的一天,在莲花山殡仪馆火化车间,身穿工作服的田绍奎对记者说,因为很多人不理解,甚至觉得干殡葬的晦气,他春节从来不串门,亲戚朋友家有喜事也不敢去了。

“其实我自己倒无所谓,但咱得考虑别人的感受啊!平时都不敢主动跟别人握手,别人伸手才敢握,这是我们这个行业的通病吧!”说到这里,田绍奎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他说,他有个同事,十多年前,曾去一个亲戚家参加喜事,去了刚把外套脱下来,那个亲戚就用个棍子把衣服挑起来放到了外边,让这个同事既尴尬又难过,从此再也没有和这个亲戚来往过。

因为工作的特殊性,田绍奎的终身大事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当时有很多同学刚毕业就结婚了,我28岁的时候还没结婚,在老家村里就是大龄青年了。”田绍奎说,他的妻子以前跟着她的舅舅一起做过殡葬服务,所以比较理解自己的工作,两人认识后就走到一起了。

说起妻子对自己工作的理解和支持,田绍奎有满满的感激和欣慰。他微笑着说,“现在我的家庭幸福美满,妻子勤劳朴实,给我生了一儿一女,凑了一个‘好’字。这让我对工作充满了干劲。”

莲花山殡仪馆综合科副科长李斌说,前些年,因为社会对殡葬工作的认知度不高,一线殡葬工作人员受到的心理伤害确实很大。

第一次值夜班吓得一夜没睡觉

田绍奎颇有体会地说,干殡葬工作要过“三关”,就是“恐惧关、婚姻关、亲情关”。要做好克服恐惧、相亲结婚难、亲友不理解的心理准备。他多次感叹的一句话是:“现在社会对这个殡葬工作的理解度高多了。”

“记得入职第一天,下着雨,单位人手少,就安排我值夜班,刚好那天公安局在殡仪馆有尸检任务。说实话,我心里很害怕。”田绍奎说,带他的师傅看出了他的心思,就告诉他说,“不用害怕,心怀敬畏,能送逝者最后一程,没有比这更崇高的了。看我现在,不也挺好的吗?今天的工作你要这样进行……”听完师傅的指导,他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那天晚上,第一次守着一具具冰冷的遗体,震撼的场面和空气中弥漫的气味,给我极大的冲击,几乎让我喘不上气来,一夜也没有睡着觉。” 田绍奎说,法医的一句话给了他很大的鼓励,他说,“恐惧是人之常情,我们法医就是通过解剖遗体给出真相,而你们则是让逝者好好的离开,都是光荣的工作。”于是,等法医走后,他按师傅的指导停放好遗体,收拾完卫生后天已大亮。

刚上班那几天,田绍奎的心理压力特别大,经常回家以后就发呆,父母也怕他吓出毛病来,告诉他不行就别干了,可他说再试一个星期,结果慢慢适应了。

人体火化需要多少度电(一位火化工的坚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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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经常爬进炉膛烟道清理灰尘

“我们平时的工作主要是遗体整容、穿衣、冰存、火化等等,有时候还要协助法医验尸,参与解剖的全过程,以前没有很先进的工具,要靠人工操作解剖,对内心的冲击很大。”田绍奎说,遗体不完整的、腐败的,变形的,非正常死亡的遗体都接手过。

他说,他忘了哪一年夏天了,他接运了一个去世很久才被发现的老太太,遗体腐败得很厉害,运到殡仪馆时气味连法医都受不了。剪开衣服,里边全是蛆,从肉里往外钻,衣服上也都是,他只能用水一点点地冲干净,再交给法医检验。”

“那天中午,正好食堂做的是米饭,看着大米,他就想起刚才的蛆,一点胃口也没有了。”田绍奎说,腐败的遗体对感官冲击很大,正常人都受不了,但现在他每年都接触一二十具这样的遗体,也慢慢习惯了,看了以后也能吃下去饭了。

田绍奎告诉记者,殡仪馆全年二十四小时对外服务,他们要随时满足群众的丧葬需求,经常是饭还没吃完就干起了工作。过去的火化车间环境恶劣,高温作业,机器噪音、烟呛熏燎、灰尘飞扰,他经常要爬进炉膛烟道里进行清理,一进一出满身都是灰尘。为缩短家属等候骨灰的时间,他经常在炉盘还红着就动手拣灰,手脸烫伤时有发生。外出接运遗体更是时间紧急,情况也复杂,但他们总是尽心尽力,尽可能满足丧事家属的服务需求。

山顶无法用担架 他背着老太太遗体下了山

田绍奎还说起两件让他印象深刻的接运遗体的事。也是在夏天,一次是一位老人在大佛头山顶自缢身亡。接到公安部门通知后,他们赶赴现场,可车辆到了半坡就没有路了,担架没法用,他们只能背好绳索,带好卫生隔离袋,爬上了山顶。把老人小心翼翼从树上抬下来后,安放进卫生隔离袋。但“上山容易下山难”,没有担架,如何把老人遗体运下山呢?

这时,田绍奎对同事说:“帮我一下,我背老人下山!”于是,就背起老人的遗体慢慢下了山。“我当时也没有觉得怕,也没有觉得脏,只是觉得生命逝去太可惜,我应该送好老人最后一程。”

另一次是2014年夏天,一位空巢老人死在老旧楼房的卫生间里,长期无人发现,造成脂肪外溢流满了地面,蚊蝇漫天飞,蛆虫满地爬,臭气熏天没法进入。田绍奎率先进入室内打开全部门窗通风,又用消毒药水喷洒后,大家才得以进入房间。

“臭味混合着消毒水的气味,呛得大家都睁不开眼睛,我先抱住老人的两个臂膀,其他同事抱着老人的双腿,平稳地将老人遗体收敛进棺袋,然后从6楼抬到灵车上。运至殡仪馆后,又给老人洗身穿衣后火化。”田绍奎说, 为防止污染源扩散,他们处理完遗体又回到现场,每人穿着厚重的隔离衣,忍着难闻的气味,一点点清理干净。

田绍奎介绍说,结果,从中午12点多直至下午5点,满屋的垃圾足足装满了10大编织袋,全屋上下消完毒后,他们将垃圾运至殡仪馆专用焚烧炉处理。当地的居委会主任拿出500元表示谢意,被他婉言谢绝。

“这些年,这样的例子太多了。我觉得,干殡葬就该有这样的情怀。我不想说我们干殡葬有多辛苦,只希望大家珍惜生命,理解我们的工作。”田绍奎说,每年的除夕,他几乎都主动申请值夜班,让其他同事回家过年。当除夕夜看着天上五彩缤纷的焰火,听着乒乓作响的爆竹声,虽然不能和家人一起过年,心里也很坦然。

火化遗体25000多具没有出过差错

田绍奎说,在莲花山殡仪馆工作了近20年,他参与火化遗体有25000多具,遗体接运处置5300余具,从未出现过任何人为差错。

“我现在深爱我的工作,它是我的事业,给了我无上的荣誉。”田绍奎说,为了减少消耗和污染,他还经常琢磨着搞一些技术革新。原来遗体火化完毕,装灰过程中会产生大量的烟尘,吸入烟气嗓子干痒咳嗽。为此,他设计了几种方案,几经尝试终于解决了问题。

在2008年,他向馆领导提出对火化机燃油系统进行技术改造,采用新型合成燃料来代替柴油的建议,并且通过对供油管道,火化机点火系统、喷油油枪等方面改进,使合成燃料燃烧更加充分、更加环保,遗体火化更加流畅。同时,为了解决设备管路配套问题,他与同事设计出双燃料供给装置,将合成燃料油箱移至室外,保留室内柴油油箱,管路并联,到火化机前串联,分别控制使用,杜绝了安全隐患。实践证明,这样的合成燃料能够明显缩短燃烧时间,有效提高了火化质量,为单位节约成本近百万元。

“这些年,田绍奎不懈的坚守和敬业,不仅换来了家人的理解,也获得了社会给予的许多褒奖。”济南莲花山殡仪馆副馆长戴桂平说,2005年,田绍奎被济南市授予“五一劳动奖章”,2007年被山东省评为“全省民政系统先进个人”,并记二等功,2007年被山东省授予“富民兴鲁劳动奖章”、2008年被山东省授予“先进工作者”称号。尤其是在2015年,田绍奎被中共中央、国务院授予“全国先进工作者”称号,这是和全国劳模同一规格的荣誉。

“这些褒奖都是我奋进的动力,我会继续坚守好自己的岗位。”田绍奎态度坚定地说。

记者 郭学军 实习生 李岚 张雪 编辑 彭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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