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上演了这样一出戏，，在一家叫红楼梦的高级欢场里，男公关的十二金钗们各有来处，各自辛酸。名媛们一掷千金，就为买男公关们说书红楼梦......这就是林奕华的话剧《红楼梦What Is Sex？》。
红楼金钗集体转“性”，故事重新开始。
而提到红楼梦，能想到的太多太多，林黛玉、薛宝钗、贾宝玉几位主角说不完的情节。不知道，你是否将视线转移到《红楼梦》中的小人物身上。
你一定会先到那些丫头们，其实《红楼梦》里还有许多小人物，像不知名农村里无名无姓的二丫头，像会作法念咒支使小鬼的马道婆，像懂得利用权贵打黄牛官司的净虚女尼和她下面有点儿姿色被秦钟强暴的小尼姑智能儿，这些人，出场一两次，故事不多，却留下很清晰的画面。
王狗儿
一个祖上做过小官又落魄了的穷小子，没有办法做本分的农民，在家里喝闷酒，心情不好，怨天骂地，打孩子，骂老婆。刘姥姥看不过去，拿出岳母的身份教训了狗儿一顿。
刘姥姥骂女婿的三个字“拉硬屎”，有点儿像民间的歇后语——“茅坑里的砖头，又臭又硬！”“拉硬屎”，让人一下子就看懂了王狗儿真是一个没有出息、没有担当，还爱撑个姥爷架子的窝囊男子。
冷子兴
冷子兴在第二回里就出现了。他是一个长期在传统华人社会生存的典型，他思考的人际关系就全从“同宗”、“同乡”这些脉络去思维。他开始告知许多贾雨村不知道的“贾府”故事。贾府宁国公和荣国公这两兄弟的族谱，基本上是经由冷子兴口中道出。
秦钟
秦钟是秦可卿的弟弟。这两个姓“秦”的姐弟，谐音“情”，两人都为“情”所困，为“情”而死。
秦钟青春的生命有多么“美”，不是世俗男性阳刚到粗鲁的美，也不是女性阴柔到苍白的美，性别的肤浅两级划分无法分析。秦钟的“美”，不像是肉体，像是一种魂魄。他的美，忽然唤醒每一个人自己生命曾经有过的向往。
焦大
焦大是贾府的仆役，身份很低，可是他辈分极高。他曾因为喝醉了酒，骂天骂地，竟然骂起贾府的主子——老爷、少奶奶，也暗示透露了主人乱伦的奸情。
一个企业创始的老员工，一个国家的开国元勋”，一个家族曾经有影响的老长辈身上都有“焦大”情结。什么是“焦大”情结？曾经有过重要性，忽然老了，觉得自己过气了，有点儿像女人的更年期，停经，儿女大了，会忽然丧失自己存在的价值感，从生理影响到心理，看任何事都不顺眼，像焦大一样，就要不断对下一代耳提面命，强调自己的重要性。人能安分做自己，不处处显能，也就不会有“过气“的悲哀吧。
戴权
第十三回出场，是个太监。戴权和贾珍，买官卖官的具体案例，一卖一买，双方都对程序一清二楚，没有讨价还价，也没有尴尬扭捏。尤其是戴权，说话清楚有分寸，显然是个中好手，换在今天，大概也还是官商勾结的厉害人物。
马道婆
马道婆是贾宝玉的干妈。过去大户人家的孩子，因为娇贵，常常养不大，七灾八难的，因此都流行找和尚道姑等出家人做干爹干妈，增加保佑庇护吧。
马道婆的巫术后来被小说一开始的跛足道士、癞头和尚破了，救了两条生命。还是因为宝玉出生时衔在口中的一块玉，和尚说得好：“青峰埂下，别来十三载矣。”宝玉十三岁了，经历尘劫，原来自胎中带来的灵性光明也污浊了。自性光明恢复，也就破了马道婆的邪祟巫蛊之术。
张华
张华是个小人物，他夹在尤二姐、尤三姐的故事中，几乎不为人注意。
张华十九岁，是个无赖，依靠父母吃喝拉撒，什么事也不做，又嫖又赌，把家里的积蓄都挥霍光了。父母忍无可忍，把他赶出家门，张华只好在赌场栖身。被天上掉下的二十两银子收买，配合王熙凤去告贾琏，好像尤二姐真是他亲爱的老婆被别人抢了一般。最后，张华知道轻重，权贵世家不可再惹，就溜了。
黄金莺
她是薛宝钗的丫头，平常大家都跟着宝钗叫她丫头莺儿。
宝玉说汗巾子是大红的，莺儿就回答：“大红的须是黑络子才好看。”莺儿教导宝玉的色彩观念，也许是华人色彩运用重要的一课。莺儿如果生在今日西方，一定是名牌服饰界最抢手的名设计师了。
鲍二家的
《红楼梦》里有个“某某家的”的说法，表示各种管家、打杂的老婆。鲍二家的说：“多早晚你那阎王老婆死了就好了。”王熙凤一生得意傲气、骄矜自负，却在生日当天听到了这句话。王熙凤不会想到一个仆人的老婆会在背后如此诅咒她吧，而这样残酷恶毒的话是当着她的丈夫贾琏说的。接着贾琏说“他死了，再娶一个也是这样，又怎么样呢？”这是同一张床上睡觉的丈夫的言语，说给一个发生奸情的夫人的老婆听的。
最后，鲍二家的吊死了。
柳五儿
柳五是大观园厨娘柳嫂子的女儿，长得很美，但身体不好。五儿利用芳官要进怡红院的事，尽人皆知，那些准备要送女儿后补缺额的管家、婆子们，自然也都在暗地里等着找柳嫂子跟五儿的碴儿。最后，因为拿了玫瑰露、茯苓霜这等小东西被人拿来大做文章，闹得天下不安，成为罪犯。
很少有一本书像《红楼梦》，可以包容每一个书中即使是最卑微的角色。当然，在《红楼梦》中，还有很多小人物，小页在此不多说，活宝们有时间重翻红楼梦吧。
本文摘编自蒋勋说青春红楼系列，转自“活页”公众号（huoyebook）
图片来自1987版《红楼梦》及新版《红楼梦》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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