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闻记者 戴竺芯 摄影 李佳雨 剪辑 苟春
4月22日,四川广汉三星堆遗址祭祀区考古大棚外侧的一处工地上,许丹阳正用手铲划分着地层,这是考古工作中最为基础的一步。这一次,勘探寻找三星堆遗址祭祀区域周边的遗迹,是他的重要任务。
许丹阳是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三星堆考古研究所的一名考古发掘队员,正宗“95”后,青年“挖土人”,三星堆发掘“担当”之一。在三星堆遗址祭祀区,许丹阳主要负责4号坑的田野发掘,火遍全网的青铜扭头跪坐人像“三胞胎”就是从他手中挖出。
2020年,25岁的他从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硕士毕业后,来到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工作。没多久,他便遇上了再醒惊天下的三星堆,踏入这段“奇幻旅程”。
对三星堆陶器情有独钟
2021年8月,4号坑的田野发掘工作率先结束,几乎没有停歇,许丹阳又接到了新的发掘任务,主要负责大棚外围南侧、西侧区域的考古勘探。
相比大棚内精细化考古发掘的优越条件,回归野外,他又重新戴上了大檐帽,“笼”起了防晒服。其实,这一次三星堆遗址祭祀区的考古发掘,并不是许丹阳与三星堆“见”到的第一面。2018年,许丹阳刚刚就读研究生,机缘巧合之下,来到了三星堆遗址工作站实习。
当时,他的主要工作是跟随老师们进行资料整理。那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三星堆。从前课本上的知识,一下变成了眼前的实物,让少年感到奇妙。其中,三星堆陶器吸引了他的注意。
许丹阳解释,陶器的外观形状随时间演变的速度比较快,按发生的变化来推演,是考古学利用碳14测年法以外另一种可靠的判断年代的方法。而且,这种看上去外观最为普通的器物标本,也最能代表一个地方的文化特点。
这一次的考古发掘,许丹阳更近距离地接近了三星堆的陶器碎片。4号坑发掘共出土文物残件1070件,其中陶片395片,均为残片,约占4号坑出土文物总数量的34%。
在重器云集的坑内,看上去不那么精美的三星堆陶器,或许会成为某种角度解谜三星堆的钥匙。这也是许丹阳对三星堆陶器情有独钟的原因之一,也再次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幸运。
考古工作的团队魔力
走出象牙塔,便遇上三星堆遗址考古新发掘,对任何一个考古人来说,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来到广汉后,许丹阳和团队小伙伴们的轨迹几乎只限于从驻地到发掘区,同吃同住,拥有许多难忘的回忆。
许丹阳对一个夜晚印象深刻。那一天,4号坑发掘到了清理灰烬层的阶段,考虑到工作进度,发掘小分队一直忙碌到深夜一两点。“很感动的是,那天夜里不仅有我们发掘小组,雷老师(三星堆遗址祭祀区考古发掘领队雷雨)、冉老师(三星堆遗址祭祀区考古发掘执行领队冉宏林)都过来陪着我们。尤其是雷老师,虽然他没有明说,但能够感觉到他的关心。”许丹阳一直记得那种感觉,或许那就是团队的魔力。
这样的魔力在三星堆常常出现。比如,3号坑青铜大面具提取的那一天,发掘区的队员们几乎倾巢而动,在极短的时间内凑到了一起,围了一圈,共同见证大面具从坑底缓缓而上。当它被成功装入文物箱时,现场掌声雷动。那时,许丹阳也同样激动,他在人群中举着相机拍照,记录下这个重要的一刻。
“考古工作是不可能一个人完成的,尤其是当下田野考古与文物保护进一步结合的情况下,更强调团队的作用。”在许丹阳并不算长的考古生涯中,他已经意识到考古工作的团队力量。另一方面,考古人的接续传承也同样重要。“我相信,只要团队在,三星堆的发掘和研究工作一定能做得很好。”
成为“考古”网红之后
在三星堆考古发掘团队中,许丹阳已经成了“名人”。随着三星堆掀起的“考古热”,各种节目邀约、媒体采访纷至沓来,一年下来,许丹阳参加了大大小小百余场公开活动,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毕竟,考古人曾经常常自嘲‘桃花源中人,不知今世何时’。”这一年,桃花源不再静僻,反而热闹了起来。原本有些“社恐”的他,如今面对镜头时也能自如应对。许丹阳说,考古虽然是小众学科,但需要发展,就必须要融入社会,受到关注。因此,他很高兴,并且愿意向公众分享考古,讲述三星堆的发掘故事。
去年,他把自己的微博名字修改为“三星堆考古人”,和三星堆牢牢“锁死”。也有网友对他发难:“三星堆怎么可能没有文字,一定是你们没有用心挖。”这时候,许丹阳会觉得很无奈,他无法向对方解释。
“考古工作本来就不必依赖文字。”许丹阳说,文字的发现在考古工作中的重要性毋庸置疑,但没有发现文字,并不代表考古学家的工作无法深入,对于古蜀国的了解就趋于停滞。因此,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分享,让人们对考古有更多的认识。
在博物馆里,扭头跪坐人像罩在玻璃中,等待着人们观赏。许丹阳也去看了,再次见面,他先是觉得那是一位亲切的“老熟人”,随后又产生了一种距离感。那种感觉说不清楚,但是,如果有人发问,他一定会热情又生动地讲述起那段发掘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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