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中洪太尉到龙虎山去请张真人,要张真人到京城做法事,禳除瘟疫,不料却被山上的猛虎、蟒蛇吓得魂飞天外,为了找回脸面,他执意打开伏魔之殿的地穴,致使天罡地煞星全部走脱。伏魔之殿上面贴满了许多封皮,原来自从大唐洞玄国师封魔在此就开始贴封条,传一代天师,就贴一道封皮,传了八九代天师,上面当然就会有许多封条了。锁子还用铜汁浇灌,正面石碑上都是龙章凤篆,天书符籙,人们都不认识。石碑后写了四个大字“遇洪而开”,洪信自认为应该由他来打开。那么,他在打开之前,那些石碑上的符箓真的能够镇住妖魔吗?
符箓是一种道教文化,被神化为道教的法术,也称为“符字”、“墨箓”、“丹书”。 符箓是符和箓的合称。符指书写于黄纸、帛上的笔画屈曲、似字非字、似图非图的符号、图形;箓指记录于诸符间的天神名讳秘文,一般也书写于黄纸、帛上。道教声称,符箓是天神的文字,是传达天神意旨的符信,用它可以召神劾鬼,降妖镇魔,治病除灾。符箓术起源于巫觋,始见于东汉。《后汉书·方术传》载:“河南有麹圣卿,善为丹书符,劾厌杀鬼神而使命之。”还记载了另一个故事:费长房向卖药翁(被称为壶公)学道,卖药翁“为作一符,曰:‘以此主地上鬼神。’……遂能医疗众病,鞭笞百鬼,及驱使社公”。“后失其符,为众鬼所杀。”符箓术起源于巫术,在道教长期传习符箓术的过程中,产生了纷繁的符箓道法,创造了众多难以数计样式千奇百怪的符箓。大体归纳起来有四类:、
(一)复文。多数由二个以上小字组合而成,少数由多道横竖曲扭的笔画组合成形。主要见于《太平经》。
(二)云篆。据说是天神显现的天书,实即模仿天空云气变幻形状或古篆籀体而造作的符箓。主要见于《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
(三)灵符、宝符。由更为繁复的圈点线条构成的图形。
(四)符图。由天神形象与符文结为一体的符箓。这类符箓也很多,在古墓葬发掘中,亦曾发现过这类符箓。
从门派上来分,符箓仙术是道教正一道的主要修习方术,宋元时符箓三宗(所谓“三山符箓”)为茅山上清派、阁皂山灵宝派、龙虎山天师道。
修习之人认为,符是沟通人与神的秘密法宝,所以不是随便可以乱画的,故有所谓“画符不知窍,反惹鬼神笑;画符若知窍,惊得鬼神叫”的说法。画符的方法成百上千,有的要掐诀存想神灵随笔而来,有的要步罡踏斗,念动咒语……就是在铺纸研墨、运笔等方面都十分考究,其程序之复杂,方法之繁琐,足令善男信女们头晕目眩。正因为符箓修习程序的繁杂,以及符号的难懂才让这一道教修行方式变得神秘莫测,被人神化为万能的灵丹妙药。有的用于为人治病者:或丹书符箓于纸,烧化后溶于水中,让病人饮下;或将符箓缄封,令病人佩带。有用于驱鬼镇邪者:或佩带身上,或贴于寝门上。 有用于救灾止害者:或将符箓投河堤溃决处以止水患,或书符召将以解除旱灾等。至于道士作斋醮法事,更离不开符箓,或书符于章表,上奏天神;或用符召将请神,令其杀鬼;或用符关照冥府,炼度亡魂。整个坛场内外,张贴、悬挂各式符箓,用于法事。
符箓术的思想基础是鬼神信仰,称其有召神劾鬼、镇魔降妖之功效者,自不可信,而用以治病偶尔称有“小验”者,也并非其驱逐了致病之“鬼”,可能别有原因。据推测,某些病本轻微的患者,因相信符箓,饮符水后,造成一种鬼已驱去、病已脱身的心理态势。这类似于医学上的心理疗法,起作用的不是符箓本身,而是符箓所引发的积极心理状态,促使人体调动防御机制克服了疾病。
也就是说,符箓的作用大多在可能与不可能之间,让人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病好了还是符箓的作用,或者到底是没有鬼还是有鬼被符箓赶跑了。人们在遇到不可能战胜的东西的时候才会迷信,迷信才会求助神佛。道士们的符箓应运而生,百试百灵,封魔镇魔更是不在话下。伏魔之殿的石龟身上驮着一块石碑,石碑上的龙章凤篆是小篆碑文,石刻手章,天书符籙就是天师们贴的符箓了。
符箓一般用朱砂写在黄裱纸上或者帛上,由“符头”、“主事神佛”、“符腹”、“符脚”、“符胆”等五要素所组成。,是修道者与上天(灵界)对话的媒介和渠道,通过这一渠道,可以让九天神煞为我所用,役神驱鬼以达到祈福禳灾、祛病救人的目的。符箓既有图形又有天神的名字,可以起到一定的心理作用。
《水浒传》中三十六员天罡星和七十二员地煞星都被困在伏魔之殿的地穴里,上面有石碑,石碑上有镇压妖魔的符箓,看似构思很合理,实际上完全不合文化习惯。道教称北斗丛星中有三十六个天罡星,每个天罡星各代表一神,共有三十六位神将。道士在斋醮作法时,常召请他们下凡驱鬼。地煞,主要有两条意思,首先是指星相家所称主凶杀之星,其次是泛指凶神恶鬼,比喻恶势力。在民间传说中,三十六天罡常与七十二地煞联合行动,降妖伏魔。在古典著作《西游记》里,孙悟空的地煞七十二变与猪八戒的天罡三十六变,正是以此两类为原型。
天罡星名声好点,能驱鬼降妖,地煞星名声就不好了,本身就是恶神,在《水浒传》中让他们联合在一起,就成了妖魔。在《封神演义》中,天罡星和地煞星都是有名有姓的神通人物,属于正宗的星象之主。到了《水浒传》中就成了妖魔,投胎转世,成了宋江等一百单八将。只能说施耐庵很会构思,却漏了天罡星降妖除魔的功能,把他们都写成了妖魔,其实还是在维护皇权,贬低农民起义者。
天罡星和地煞星都成了妖魔,投胎转世,那么二十八星宿呢,都闲着干吗,为什么不被镇压在伏魔之殿?《西游记》二十八星宿之一奎木狼就下界为妖,化身黄袍怪,拐走宝象国百花羞公主,还把唐僧变成老虎,可惜《水浒传》中却没有,可能怕星宿们都下界为妖了,天上就没人值守了,以至于天上没星星了,只剩下一轮孤零零的月亮挂在窗前。
无论是在《西游记》中还是在《水浒传》中,符箓文化都在起作用。人们相信符箓能够起作用,作者也相信,编成了以假乱真的小说,符箓的作用就是皇权的作用,就是维护人间规则的律法,也是束缚下层劳动者的精神枷锁。
《水浒传》的可敬之处在于能把投胎后的天罡地煞星写得豪气十足,痛快淋漓,就好像《聊斋志异》中的可贵思想————牛鬼蛇神比那君子更可爱一样,民本思想非常重要,而象征君权、神权的符箓,在民本思想面前真的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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