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老爸的苦难情人》续
看到不该看的
吃完饭,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
寒戈喝了酒,但没有喝醉。
没喝醉是因为傍晚有约会。
约会的对象是遥远。
在校门口碰见遥远的事,寒戈没跟佟琳说。
遥远当时约傍晚和他见面,他没考虑就答应了。
他没跟佟琳说,不是记性不好忘了说,而是他就没想要说。
从饭馆出来,离傍晚还有三个小时,他没有回家,转而又返回了学校。
学校里有宿舍,他去宿舍的床上躺了会儿。
傍晚,他准时到约会地点省体校校门口赴约。
天渐渐黑了下来。
她说站着有点累,于是拉着他在荒草上坐一会儿。
坐着坐着,便仰面躺下了。
她躺下了。
他也躺下了。
两个人都躺在了松松软软的荒草上,仰望着黑下来的天空。
他没说话,长长叹了一口气。
她问,心里有事?
他说,妈的,这场革命不知要革到什么时候,咱们这代人算是被耽误了。
她喜欢听他说话,也愿意听他说话,但当他说出这些话时,她的神经猛地一紧张,下意识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同时朝球场四周望了望,没见着人她才重又躺在荒草上,才算把心放踏实了。
他拿开她的手问,咋了?
她小声说,你疯了,这些话要是让别人听见就坏事了。
他说,谁爱听见谁听见,我又没危害社会。
她说,原先你不是挺热衷于这场革命吗?可现在……
他说,不知道为啥,我觉得越来越有点不对劲了。
她问,咋不对劲了?
他说,现在的一切都不对劲,不该是现在的这个样子。
她说,你别胡思乱想,今天这些话可别在别人面前说,省得让别人抓住把柄。
他说,这革命要闹到啥时候才是个头啊!
看着他一脸的忧虑,她不知说什么才能安抚他的情绪。
不知说什么就不说了吧。
也许此时无声胜有声,让他沉默着多一番思考也许会对他更有益。
他沉默着。
她也不吭声了。
此时无论他情绪怎样,她都不会去计较。
因为在她面前,他从没有掩饰过自己,是个真真实实的寒戈。
每个人都无法真正彻彻底底了解另外一个人内心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她面对自己所喜欢的他也是如此。
无法替他分担,只要能陪在他的身边她也心满意足。
夜空下,荒废的足球场上。
他和她仰躺在草坪上面,仰望着寂静的夜空。周围除了没有人外,剩下的便只是愁闷、空虚、失落,与对前途的无限迷茫和困惑。
无法选择出身。
无法选择何时来到人间。
无法选择出生在哪个时代。
无奈的寒戈们。
无奈的遥远们。
他们是纯真而又无奈的一代。
当年轻的寒戈对自己的信仰开始产生质疑的时候,他才发现,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无法选择,更无法改变……
寒戈开始迷茫了。
寒戈开始思考一个人活着的真正意义了。
寒戈的思想有点变化了。
这一切发生在一九六八年的那个仲夏夜。
母亲是真喜欢佟琳的,佟琳什么时候去家她都欢迎。
佟琳晚饭是在寒戈家吃的。
没开饭的时候,母亲主厨,佟琳在一旁打下手。
母亲一边做饭一边说,这都几点了,戈儿还不回来。
佟琳说,别管他了,咱们吃咱们的。
母亲问,你们见过了?
佟琳愣了一下,然后说,啊,哦,在他学校门口。
母亲问,他说没说去哪儿了?
佟琳说,朋友叫他去吃饭。
母亲问,没叫你跟着去?
佟琳说,叫我去我不想去,都是些男的没啥话说,还不如在这儿帮您干点活儿呢。
母亲扭头冲一旁的佟琳笑笑说,这话阿姨爱听。
晚饭后,佟琳陪母亲聊了会儿,寒戈还没有回家。
没等到寒戈,佟琳去了。
路上,佟琳骑着自行车,眼看前方,思想却跑了神。
刚才在寒戈家,她掩饰得很好,没让母亲及其他人看出自己有什么不对劲。
寒戈不在家是在她意料之中。
她这样想却不希望是真的。
一看寒戈不在家,她的心就开始不安。
不是担心寒戈出事。
这里有别的原因。
自从上午在校门口看到遥远,她心里便有点不快。
没在家里看到寒戈,她便忍不住把他和遥远放在一起想象。
晚上九点多,寒戈回到了家。
寒戈见到母亲说,妈,还没睡。
母亲说,这么晚才回来,佟琳晚上吃了饭才走。
哦。寒戈答应道。
突然寒戈心里猛地一惊。
母亲问,晚上和朋友吃饭了?
寒戈说,嗯,是啊。
母亲说,今天表现倒好,没喝酒。
寒戈冲母亲笑了笑。
母亲说,佟琳这孩子真懂事,不和你去吃饭,反倒是来陪我,那话说的真是句句贴心呐。
寒戈一听,明白了,佟琳在为自己圆谎。
她为什么这么说呢?寒戈有点纳闷。
想来想去,寒戈都没往遥远那儿想,他全然不知道她上午看见了遥远。
寒戈想不通。
想不通就不想了。
母亲闻到一股浓重的风油精味。走到寒戈床前,看到他正在往胳膊上往腿上抹风油精。
母亲上前一看,他身上有很多红疙瘩,便问,哪儿咬这么多疙瘩?
寒戈说,在外面,天一黑蚊子多。
蚊子一叮,便起了个小疙瘩,看着没多大事,但有点痒,一痒,就想伸手挠挠。一挠,小疙瘩就变成了大疙瘩。
寒戈身上的大疙瘩都是他忍不住痒伸手去挠的。越痒他越挠,越挠它越痒。有的地方还被挠破出了血。
母亲看着心疼,从寒戈手中夺过风油精,亲自动手给他涂抹。
母亲瞪了寒戈一眼。
寒戈朝母亲挤眉弄眼笑了笑。
母亲说,笑笑笑,还知道笑,看看都成啥样子了!
寒戈说,妈,我自己抹,你去睡吧。
母亲说,都多大人了就是不听话,准是又往草垛子里钻了。
寒戈心里一惊,心说,可不能让妈知道是去省体校了。
母亲给寒戈抹完风油精就去睡了。
闻闻身上的风油精味,很浓很辣。
躺在床上,关上灯,周围一片漆黑,窗外蟋蟀在一阵阵地叫着,月光从窗外照进屋里,照到床上,照在寒戈的身上。
寒戈看着窗外没有很快入睡。
他又在想些什么了。
眉头又皱了起来。
忧虑袭来。
不知不觉中,眼皮慢慢地闭上。
他睡着了。
眉头仍紧锁着。
一九六八年之夏,对寒戈来说是忧虑之夏,是迷茫之夏。这是火热的革命之夏,同时又是多灾多难的充满变数之夏。
时光如梭,四十多年后的今天,寒戈依然没有忘记过去,曾经那匆匆飞逝的青春年华,当然还有已经变成历史的一九六八年之夏。
至今寒戈仍清楚地记得一九六八年之夏在他和佟琳之间发生的故事。
一切清晰如昨……
那晚寒戈去了哪里和谁在一起,佟琳没再问起过。
佟琳了解寒戈,她不问也知道他去找了谁。
也许按了解程度来说,寒戈真不如佟琳。
当佟琳看出寒戈的心思时,寒戈却很难知道佟琳心里在想些什么。
寒戈觉得自己很不懂佟琳,因为自从那夜之后,佟琳不仅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而且对他越来越好了。
又一个周末,约会过后已是晚上,寒戈像往常一样送佟琳回家。
到了她家门口,寒戈说,快进去吧。
寒戈每次都是看着她进家门,然后再走,这次也不例外。
寒戈看着她的背影,她向前走两步就不走了。
突然,她转过身,与寒戈面对面站着不动了。
寒戈问,咋了?
她想了想,问道,明天有事吗?
寒戈看看她反问,说吧,咋了?
她看着寒戈,神情暧昧地说,咱俩明天去郊区东风渠边上的苹果园去玩吧。
寒戈说,好。
几点?寒戈问。
她说,明早四点钟先来我家。
寒戈一听,顿时一愣,说,四点?太早了吧。
她说,我准备些吃的,这大热的天趁太阳没出来,早点走不是凉快嘛。
寒戈一听,这话也在理。
她说,你到时候来别走正门,自行车就停在我卧室的窗户前,你到窗户前拨弄两下车铃,我给你开窗,你从窗户进来。
寒戈心想,出去玩自然可以,但按照她说的那样办,岂不有些偷偷摸摸像做贼一般。
他觉得这样不妥,刚想张嘴辩驳,她便头也不回地跑进了家。这样一来,他就算不同意也不行了。
母亲干完活,他也回到了家。
他晚饭没在家吃,母亲知道他和佟琳约会去了。
母亲问,玩的咋样?
他说,挺好。
他一直在想明天要出去玩的事,忘记了和母亲说话。
母亲见他沉默不语,问,咋啦?
他说,没啥。
母亲看着他笑了起来,笑容里摆明不相信他说的话。
他看着母亲也笑了,笑容里承认自己没说实话。
母亲在他身边坐下,想听他说。
他没有想隐瞒的意思,便把准备明天出去玩的事告诉了母亲。
母亲说,想去玩那就去呗。
他说,玩倒没啥,就是……
母亲问,就是啥?
他说,一大早四点钟抹黑去不说,有正门不让进偏让我爬窗户,这算哪门子的事嘛。
母亲说,傻孩子,人家是怕被她父母看见,女孩子嘛,都要面子,要是在家看到一个男孩子突然出现,不定怎么想她呢。
他原以为母亲听了会反对,没想到她这么直接就同意了。
母亲同意是同意了,但再三告诫他,一定不要弄出别的事来。
天不早了,母亲说,戈儿,赶紧睡吧。
他很听话地上了床。
末了,他以为母亲还有话说,便又坐起身。只见母亲满脸堆笑,口中啧啧有声道,你还别说,这小妮儿还真挺有心眼儿咧!
天没亮寒戈就出了家门。
寒戈怕吵醒父母,关门的时候动作很轻。即便是这样,母亲还是醒了。
母亲披了一件外罩出来。
寒戈蹬上自行车,一溜烟儿就不见了踪影。
母亲望着寒戈离去的方向,笑了。
寒戈没有迟到,准时到达了佟琳家。
来到佟琳卧室窗户下,按约定暗号,寒戈拨了两下车铃。
铃——铃——
寒戈抬头朝那扇窗户看去。
窗户从里面被打开了。
佟琳探出头来,她头发湿漉漉的,有几滴水还滴在了寒戈的脸上。
佟琳轻声向寒戈说道,上来的时候慢点。
佟琳催促着,寒戈没来及擦脸上的水滴便开始爬窗户。
他先是登上自行车的横梁,然后动作轻快地跃上了窗户台。
他以前从没来到过佟琳家,更别说人家的闺房。
爬上窗户才知道她的床是紧挨着窗户的。
他本想立刻下地的,这样一来便不敢冒然行动了。
为了不把人家的床弄脏,他下一个动作不是着地,而是脱鞋。
一只鞋还没脱下他便停止了动作,又重新把鞋好好地穿在了脚上。
他往床上一看,上面铺着报纸。
报纸是佟琳事先铺好的,为了他的到来而事先做了准备的。
佟琳轻声催他道,还愣着干嘛,赶快进来呀。
佟琳的一声令下,他不敢怠慢。
他双脚踩在报纸上,先是将屁股从窗台上挪开,迅速将窗户关上,然后又踮着脚尖两三步移到床沿,并小心翼翼地跳到了地上。
这一系列的动作做完后,他长出了一口气,心想,这是在干啥嘛,弄得跟做贼似的。
屋内只有床头柜那盏橙黄的灯光在泛泛地亮着。
寒戈定下神来,准备好好打量一下佟琳的闺房。
这时,有轻轻的流水声经过寒戈的耳畔。
哪里来的水声?
就在离寒戈的不远处。
在房间的另一个角落。
寒戈放眼望去。
一把椅子上有一个脸盆。
佟琳正弯着腰将一头自来卷对着脸盆洗着。
寒戈刚想说,这不晌不夜的洗啥头咧。
话没出口,佟琳便说,哎,你过来。
过去干啥?寒戈问。
佟琳伸手将长发撩起,露出脸对他说,往壶里兑点凉水,给我冲冲头。
屋里就他们两个人,寒戈如果不动,还真就没有第三个人干这个活。
寒戈无奈,只好从命。
拎起壶,走到佟琳身边,寒戈抬起胳膊,将壶高高拎起,冲着佟琳的一头卷发浇了下去。
佟琳将头埋入脸盆里又抓又挠的,白皙的脖颈和小蛮腰在寒戈面前暴露无遗。
这一下可不得了。
佟琳穿的是一件白底小碎花的短汗衫,一弯腰,腰这个部位就露了出来。
寒戈用壶里的水给佟琳冲头,两眼原先是盯着她的秀发,可暴露在外的脖颈和小蛮腰却带给了他巨大的视觉冲击。
一时间,寒戈看得是眼热心跳,心旌摇荡。
寒戈想要将目光重新移到她头发上,可不知为什么,眼睛就是不听使唤。
看着看着,寒戈便走了神。
一不留神,寒戈将水冲到了佟琳的背上。
哎呀,你水往哪儿浇呢!佟琳说着便伸手往寒戈的大腿上拧了一把。
这一拧有点太用力,寒戈哎哟着说道,谁让你头晃来晃去的,哎哟,你还真拧呀!
寒戈不反驳还好,一反驳又激起了佟琳还击的欲望。
佟琳趁寒戈不注意,又朝他大腿上拧了一把。
哎哟喂,你咋这么黑呢!寒戈疼得直揉大腿。
佟琳见状嗤嗤笑着说,等洗完头看我咋整你。
房间内的摆设很简单。
一把椅子。
一张床。
一个带镜子的衣柜。
佟琳洗她的头,寒戈想找个地方坐下。
环顾四周,唯一的一把椅子已被佟琳占了去。
寒戈只好坐在床上。
人是坐在了床上,身子虽不动,可有个地方却甚是活跃。
在给佟琳拎壶冲头之前也在动,但没此刻动得厉害。
寒戈的胸膛,那颗跳动的心此刻甚是活跃,怎么着也平静不下来。
房间里很静,静得寒戈能听到自己心脏的怦怦跳动声。
这声音让他觉得不太自在。
一股热流从心底升起。
很快,蔓延到了头部,让他感到脸热乎乎的。
心跳,不是他能控制的。
眼睛,他是完全可以遥控的。
目光注视到哪里,全凭他眼睛想往哪里看。
但一有情况,脸一热,脑子也跟着有点乱了。
一个情景不停地出现——他给佟琳冲头时的情景。
他知道自己有点胡思乱想了。
于是在心中自己对自己说,寒戈,瞎想啥呢!
他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
不光这样不说,他觉得眼睛好像也不听使唤了。
眼睛哪儿也不想看,偏偏就想看佟琳。
由于他刚才的一时走神,不慎将水冲到了佟琳的背上。
佟琳身上的那件白底蓝色小碎花的短汗衫已被水浸透,汗衫紧紧贴在了她的身上。
汗衫似乎很薄,薄得被水浸透后显得很透明,使她看上去如同半裸一般。
他的眼睛像是被磁石吸了去一般,她呢就是那块磁石,牢牢地将他的目光吸引。
他像着了魔似的,目光在她的上半身游移着,任何力量都难使他分神。
她好不容易洗完了头,用毛巾擦干后,伸手将垂在前额的长发捋到了脑后,下弯的腰也随即直了起来。
头发不好这么快干,直起身后的她依旧不停歇,不停地用毛巾擦着头发。
擦着擦着,她放慢了手上的动作,稍稍扭过头偷偷朝坐在床沿上的他看了一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知道他也正在看她。
本想偷看他,不想自己竟被他正看着。
她心说,这家伙还真够坏的。
她心里这样说,但实际上一点也不生气,反倒觉得很高兴。
回过神再看看自己,她心里猛地一惊,心说,妈呀,汗衫全贴身上了。
怪不得他看得这么入神,原来她上身近乎接近半裸状态。
他全然没注意到她已经发现了他在看她。
她猛地将头扭向他,由于她动作太快,没给出他将头扭向别处掩饰自己的机会。
她两眼直勾勾地看着他。
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神情不自然起来,紧张得眼睛都不知该往哪里瞅了。
她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被察觉的诡异之笑,对他说,哎,把脸扭过去,我得换件衣服。
他很听话地将身体转到了与她相反的方向。
他从来没像此刻这样窘过。
他从没想到过自己也会去偷窥别人。
他刚才那样做没有人逼他。
房间里没有别人,是他自己忍不住而做出的举动。
他不仅偷看了人家,还被人家给发现了。
他这人别的不说,最放不下的就是他的面子。
他越想越觉得没面子。
他越想越觉得不安,心想还不定她怎么想呢。
于是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刚才不该那样做。
这样一来,紧张情绪挥散不去,他的心也就无法踏实下来。
其实令他意想不到的事还在后头。
被她发现后,他再也不敢往她那边看了。
衣柜冲着床的位置。
他坐在床沿上,脸正好对着衣柜。
这时候,新情况出现了。
衣柜上有面大镜子。
新情况的出现和这面镜子有直接关系。
他不经意地一抬头,看到了衣柜上的镜子。
在镜子中他看到了自己。
镜子不仅将他照了进去,还照进了正在换衣服的佟琳。
镜中的她和刚才洗头时有所不同。
不同之处在于她外部的装扮。
刚才,她上身穿了件短汗衫。
此刻,上身确已脱去了汗衫,处于货真价实的半裸状态。
在她面前的墙上也有一面镜子。
她脱去汗衫并未立即换上新衣,而是正在扭腰摆胯,手托着双乳对着镜中自己曼妙的身姿孤芳自赏呢。
这一回可真不怪他,要怪只能怪那面镜子了。
他不仅在镜中看到了她半裸的一幕,还生平第一次目睹了一个女孩子体现女性特征最为重要的部位。
面对此情此景,别说是他,换作任何一个男孩子都会紧张到不知所措的境地。
除了紧张不自在之外,他突然间有股想干些什么的冲动。
瞥一眼镜子中她那曲线毕露的身段,他有些嫉羡造物主对这个女孩的格外青睐了。
人人都要照镜子,尤其对于女孩子来说更是如此。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说你大致照一下,形象上说得过去看着自然即可,尤其是在有旁人在的时候,而且是在这人是个男孩子的情况下。
她对着镜子左照照右照照,似乎总也照不完。
你说你照镜子时间长点也就算了,可是在有一个男孩子在场的情况下,旁若无人地半裸照镜子,即使当事人不介意,那旁观者也会为此尴尬不已。
当看到镜中她半裸的时候,他赶紧低下了头并将目光移向了别处。
再一抬头,妈呀,她咋还在那儿照呢。
她似乎对镜中的自己十分满意,照镜子入了迷,一时间好像把一旁的他给忘了。
这时首先坐不住的是坐在床沿上的他。
他背对着她轻轻地说,哎哎,你赶紧穿上吧,赶快穿。
这话不说还好,话一出口,人家当事人不愿意了,一听就知道他又偷看她了。
她没穿上衣服,他为避免尴尬没敢再抬头去看她。
他以为她会听他的话赶快把衣服穿上。
可她没有这样做。
不仅不这样做,反而左手拿着衣服,右手攒成了拳头,一边挥舞着,一边向他走过去,说道,好呀你寒戈,你竟敢又在偷看我。
她走到了他身边。
他以为她穿好了衣服。
一扭头,他被吓了一跳,赶紧又将头低下,嘴里嘟囔道,你……你咋不穿衣服呀!
她笑着说,你不是光想偷看吗?咋不看了?
他反驳道,是你让我扭过来脸,正好对着镜子,谁偷看你了。
不知道是因为他有理占上风,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她突然不说话了。
她没有急着去穿衣服,而是把它放在了床沿上。
然后,她从他旁边轻轻移到了他的面前。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不少,静得能听到一根银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针掉地的声音没有,有的是人从口中发出的轻轻地喘息之声。
他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她的喘息声。
这声音是从她的口中发出来的。
因为她没穿上衣服,使他不敢抬起头去看她。
他一直低着头,心怦怦地直跳。
听到这喘息声,他越发得乱了阵脚,一边双手举在头顶做抵挡状,一边连连说道,佟琳,别这样,当心被你爸妈听见。
她站在他面前,低着头能看到她穿拖鞋的脚。
他的恳求之词没有得到回应,她依旧站在原地不动。
她不仅没动,还一脸坏笑地看着他。
他一直没敢抬头,没看到她脸上的表情。
她的这一举动让他更加心神不安。
这时,他有点急了,说,到底还去不去郊游了?
见他如此这般,令她扫兴不少。
眨眼功夫,她已经将衣服穿在了身上。
她拍拍他的肩问,一直低头你脖子都不酸?
他回答,我喜欢。
她说,那行,你就别动,一直低着吧。
他试探式地稍稍抬起头,发现她已经穿上了衣服,此刻正对着镜子梳头。
到了这会儿,他的心才算踏实下来。
于是站起来,活动活动脖子活动活动腿,刚才一直低着头,脖子还真有些酸。
正在梳头的她扭过身子面对着他说,寒戈,看你怪精,其实你傻得不透气!
她的话里带着些许失落和埋怨,他没搭腔,知道她话指的是什么,他太年轻了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
等她忙活完,两个人便踏上了去往东风渠苹果园的路。
路上,两个人只骑了一辆自行车。
她的个头比他高,一大半路程都是她骑车带着他,等她骑累了他再骑上带着她。
等他再去骑的时候,东风渠就在眼前了。
在路上,俩人偶尔也说说笑笑,时不时碰撞出一点小火花,但在她闺房经历的那种跌宕起伏的波澜壮阔却没有了。
玩的时候,她偶尔想起在她家发生的那一幕,心里就对他有所抱怨。
一想起那令她有些尴尬的事,她就没有了玩耍的好兴致。
然而,当这次郊游即将要变成一次索然无味的郊游时,情况发生了变化。
中午,俩人都饿了,她带了午饭及一些小零食和他一块吃。
天很热,大太阳照在头顶上,俩人找了个有树荫的阴凉地边吃边聊。
她还是对他比较好的。
她知道他最爱吃茶叶蛋,临出来前早就为他煮了好几个。
他要自己剥蛋吃。
她不让,将蛋剥掉了皮,塞进了他的嘴里。
他咬了一口,一边咀嚼,一边笑眯眯地说,你也吃。
她瞪了他一眼说,笑,还知道笑。
为了这次出来,她还专门为他买了烧饼夹牛肉。
一看见烧饼夹牛肉,他的眼睛顿时增亮了不少。
她拿了一个递给他说,吃吧。
他说,咱俩一人一半。
她拿出一张饼子,咬了一口说,我吃这个,你快吃吧。
两个烧饼夹牛肉和两个鸡蛋下肚,他吃饱了。
嘴上有食物残渣,他手伸进裤兜里去掏手绢擦嘴。
说到手绢,他还从来没有缺少过。
他从没自己掏钱买过手绢,都是女孩子们送的。
她们到底一共送了他多少块手绢,他没有数过,总之十个指头加起来也数不过来。
他穿的裤子只有两个兜,那么多手绢怎能全装下?
那个年代的女孩子总是用手绢作为向男孩子传情达意的工具。
男孩子一旦遇到了他喜欢的女孩子,对方赠予的手绢也成了重要的信物。
见手绢如见人。
一般情况下,男孩子会把他所喜欢的女孩子的手绢放在身上,随时随地都能看到。
他寒戈也是这样做的。
他喜欢谁,就把谁赠予的手绢随身携带。
有一点和别人不一样的是:人家放一个女孩子的手绢,而他兜中却揣着两块手绢。
两块手绢,一块是佟琳送的,一块是遥远送的。
原本他的兜中只有遥远的手绢。
后来佟琳要求他把她送给他的手绢随身携带。
女孩子的心是很细的,对待爱情都很自私。
当自己的男朋友身上带着别的女孩子的手绢而不是自己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女孩子会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佟琳曾暗示过寒戈,她不喜欢他的兜里多揣一块手绢。
为了照顾到她的心情,他只放了她的。
当她发现只有佟琳的手绢在他兜中时,她也不高兴了,要求他把佟琳的手绢扔掉。
后来,他干脆两个兜把两个人的手绢都放进去,遥远的在左兜,佟琳的在右兜。
当和遥远在一起时,他通常都是将手伸向左兜。
当和佟琳在一起时,他的手便伸向右兜。
时间一长,便没再出过乱子。
今天他不知咋的,手伸错了兜。
他是左撇子,习惯用左手。
左手往兜里一伸,掏出了遥远送他的手绢。
他全然忘记了状况,拿手绢若无其事地擦起嘴来。
擦完嘴,将手绢甩甩,准备重新放入左兜中。
这时,佟琳一把夺过他的手绢,看着他的前额说,瞧你头上的汗,来,我给你擦擦。
她说着,便用手绢擦他的前额。
帮他擦完汗,她又擦擦手说,都脏成这样扔了吧。
他还没反应过来,手绢已经被她扔在了地上。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了异样。
地上沾了泥土的手绢不是她的,而是遥远的。
他心想她肯定是生气了,把手绢扔在地上就可以说明。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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