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利被放了冷枪后,他们没有任何表示。既没有抚恤,也没有批评。就像是威利从来没来过一样。只有乔和克里斯蒂,给他树了墓碑,然后带着担忧重新开拔。

多年以后,只有多莉,威利最小的妹妹还记得自己的哥哥,却也永久地离开了故土。就像是带走了威利最后的一丝魂灵。

我们无从知道,乔和克里斯蒂的结局,无从知道多莉为何离开得那样决绝,只留下丧失了神志、垂垂老矣的威利的父亲,在时光中湮灭。

所以,我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漫漫长路》带给我的阅读体会:无人生还。

世界万物由我守护(我交给世界一个孩子)(1)

我会忍不住想,如果威利生在一个和平年代,他的人生会怎样?大概会和我们现在一样吧。上学、工作、恋爱,过着普通的生活,有空了去唱唱歌,陶冶一下情操。

但仅仅是这样,威利又有什么特别的呢?如果把他放到一个大环境下,就像作者自己说的一样:这只是一个小故事。威利也并没什么特别。那如果把目光聚焦到威利身上,他跟其他人有什么不一样吗?

有挺多不一样的。

论出身,威利得算是一个中产家庭,威利的父亲也是公门中人。但不管是威利的父亲还是威利本人,都没有很热心地想要往上攀爬。

威利的父亲还会因为自己的职责造成的过错主动给人补偿。这在《漫漫长路》里的背景下,很是难能可贵。

如果说威利的父亲有什么梦想,那大概是:威利赶紧去入伍效力吧。为此,他经常为威利量身高。因为入伍对这个有要求。然而威利始终没有长到那个符合标准的个头。

这事对威利打击其实挺大,只不过没人在意。威利的梦想也是入伍,这是被他父亲灌输的。就像我们现在很多人一样,以上一辈的梦想为梦想,然后被现实冲撞得头破血流。

威利有梦想吗?我想,威利的梦想是唱歌,做个歌唱家。作者一开始就说了,威利有一条好嗓子。在后来的那些战场上,威利也用嗓子赢得了很多队友的喜欢。直到最后,威利也是因为忍不住唱歌被放冷枪。

这事听起来就很有嘲讽感,但就是这么荒诞。唱歌是什么呢?唱歌在一战那个年代,不仅是一种休闲娱乐,也是一种审美。

残酷的战场上,留不下审美。所以向往着审美的威利,是个异类,也注定不能被余下来。在审美这件事上,威利并不孤单。他还有一盏灯,那便是神父。

威利对神父有仰慕之心,所以才会停下来关心神父。神父因为懂得威利,所以给了他多一点的交流。某种程度上,神父也把自己的一部分期待放到了威利身上,所以才主动提到他的休假。然而神父也疲倦到疲惫,比威利还要更早地亡于战场。

世界万物由我守护(我交给世界一个孩子)(2)

我一开始看《漫漫长路》,有种不适感。后来我发现,这种不适感源自上帝视角下对威利人生的压缩。被压缩的威利的人生,是匮乏的,更是懵懂的。

全书自始至终,威利都在问问题。他对这个世界看不明白,他想找到答案。一开始,他的答案可以从父亲那里获得。后来恋人给了另一种可能,但只有神父,在一定程度上照亮了他。

如果威利没有那么多问题,没有那么多烦恼,或许他可以不用活得太痛苦。他的临时同伴柯万比他聪明,更早想到那些问题,也更早看到答案,所以在一定程度上自主选择了结局。他的精神指引父亲比他固执,在面对他的那些问题时牢固地坚守着自己的答案,所以也没那么痛苦。他一直的战友乔和克里斯蒂,虽然也有各自的苦痛,却都能自己消受掉,所以没他那么受折磨。

威利刚好处在一个中间态,所以他的痛苦最多,并最终被这痛苦击垮。这里面最难的一点是,威利被打动过。无论是父亲、还是巴克利神父,又或者是多莉,甚至是只不过相处几次的约翰和柯万。

因为被触动,所以有问题。

因为有问题,所以找答案。

因为没答案,所以飘荡零落。

如果,我是说如果——

威利在和平年代,他的这些痛苦都有充足的机会去解开。

哪怕一时解不开,生命也不太会以一种荒诞的方式结束。

但威利不是,他的遭遇也并非个例,书中有许多示例。

这痛苦,叫做觉醒,而他倒在半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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