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有明一代,共十六帝。其中,第六位皇帝明英宗朱祁镇(1427-1464年)的一生可谓是九曲十折。

朱祁镇在正统(1436-1449年)、天顺(1457-1464年)年间两度在位,中间先是因“土木之变”成了瓦刺俘虏,不得不“北狩”一年,丢掉皇位;后又被异母弟弟明代宗朱祁钰禁于南宫七年;直到1457年“夺门”之变得以复辟,再经“曹石之变”,直至逝世。

朱祁镇站了起来终能开口说话(终被青春撞了腰)(1)

那这位人生跌宕起伏,经历波折坎坷的帝王,如何在因败被俘,羁留蒙古草原,“北狩”一年是如何生活,安然回国的呢?

事出有因

先看《明英宗实录》的记载,这是明朝官方的记载。正统十四年(1449年)七月十一日,“虏寇分道刻期入寇,也先寇大同,至猫儿庄,右参将吴浩迎战败死,脱脱卜花王寇辽东,阿剌知院寇宣府,围赤城,又别遣入寇甘州。诸守将凭城拒守,报至,遂议亲征”。

朝中的一帮大臣们自然不同意明英宗的这一决定,吏部尚书王直率领一帮大臣合奏,认为“陛下得天之助,将士用命可图必胜,不必亲御六师,以临塞下”。

明英宗朱祁镇本人对大臣们的奏章并不以为然,认为“卿等所言皆忠君爱国之意,但虏贼逆天悖恩,已犯边境,杀掠军民,边将累请兵救援,朕不得不亲率大兵以剿之”。

在清朝官方编修的《明史·英宗前纪》中观点与《明实录》前述基本一致,简单两句“……下诏亲征”“臣谏……不听”。不过在《明史·宦官一》中,却出现了“振狡黠得帝欢……振得因以市权……振权日益积重……十四年,其太师也先贡马,振减其直,使者恚而去。秋七月,也先大举入寇,振挟帝亲征”的描述。

但这里问题就来了,同是清人所修,为什么《明史》前后表述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原因,一个是皇帝本意,一个是责任归咎于宦官“构衅瓦剌”。

其实,宦官王振得势、专权固然可恶,但只不过顺承了明英宗的意图,在一旁煽风点火而已。明英宗毅然决然的亲征行动,委实缘于瓦剌等部的犯边南侵,明军的节节失利,还谈不上王振的“挟帝亲征”。在这种局面下,年轻的明英宗颇有欲效仿祖先出征漠北,维护祖业,建立不世之功的意图。

朱祁镇站了起来终能开口说话(终被青春撞了腰)(2)

此前,我在《“三变皇帝”明英宗朱祁镇》中梳理过,正统时期,为明英宗辅政的宣德朝的老一辈相继落幕,年少轻狂的天子得以开始锋芒毕露,急于树立自己的权威和地位,再加上身边一直所宠信的宦官王振“劝成”,最终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瓦剌崛起

时间回溯至洪武二十一年(1388年),这一年的三月到四月,蓝玉率明军在捕鱼儿海一战中大获全胜,对北元主力给予了毁灭性的打击,至此,黄金家族后裔彻底丧失了对蒙古诸部的统治。相对统一蒙元政权陷入土崩瓦解,“分散而微弱,纷杂而无统”。

这期间,鞑靼“即蒙古,故元后也”,是曾经的蒙古本部,位于东面,而瓦剌在鞑靼以西,两部是自相雄长,都想通过拥立可汗进而从中攫取政治资本,挟可汗以令诸侯。后来在汗位争夺过程中,瓦剌首领扮演了重要角色,到明正统四年(1439年)时,也先在继承其父脱欢之位,自称太师淮王,成为瓦剌的新首领。

此后,也先暂时表面上保持着与东部蒙古脱脱不花(1433年,被瓦剌首领脱欢迎立为大汗)的君臣、联盟关系,不断巩固自己的政治、经济地位。

朱祁镇站了起来终能开口说话(终被青春撞了腰)(3)

明朝政府自洪武时期就对居于高原的蒙元各部采取军事打击与政治、经济安抚的双重策略,避免一家独大。早先的瓦剌部在蒙古高原西部,后来趁着明朝征伐鞑靼,无暇顾及之际,再度崛起,趁机南下。到仁宣时期,明朝边务政策变成了“顺则抚之,逆则御之”整体收缩的防御策略,一定程度上坐视甚至默许了瓦刺的日渐崛起壮大。

到也先担任瓦剌首领后,更是肆无忌惮起来,开始觊觎明朝政府在西北、东北设置的各羁縻卫所,“先是,太宗置哈密、沙洲、赤斤、罕东四卫于嘉峪关外,屏蔽西陲。至是,沙洲先废,而诸卫亦渐不能自立,肃州遂多事”。在东北地区一向鼠首两端的兀良哈部,也在其蛊惑之下,叛服无常,频频兴师南下。除了政治、军事上的目的以外,经济上的考虑也占有重要因素,通过控制贸易通道,掠夺更多金钱、财物,以满足其生产与生活需要。

畸形朝贡

明朝自成立之后,与蒙古各部朝贡、互设贸易时断时续。随着东、西蒙古呈现出暂时统一的状态,明蒙之间的朝贡、互市贸易也开始繁荣起来,各部朝贡使团的规模开始不断增大,热情高涨,明朝对其回赐随之大幅度增加,这确实能起到笼络人心的作用。例如,《明英宗实录》中记载,正统十二年(1447年)时,“瓦剌使臣皮儿马黑麻等二千四百七十二人来朝贡,马四千一百七十二,貂鼠、银鼠、青鼠皮一万二千三百”。如此多的人员,明政府得依例给赏。这种薄来厚往的“撒钱”工程,一方面刺激了蒙古各部的胃口,人来的越多得到的赏例就越多;另一方面也增加了明政府的财政负担。

再看《明英宗实录》卷一百八十中记载,

“先是,正统初,瓦剌遣使臣赴京朝贡,朝廷亦遣使送至瓦剌,因留至明年,仍与虏使同来岁,以为常然,虏使贪婪无厌,稍不足其欲,辄构衅生隙。虏酋索中国财物岁有所增,又索其贵重无有者,朝廷但据有者与之。而我所遣使阿媚虏酋,索无不许。既而所得仅十之四五,虏酋以是衔恚,初遣使不满百人,十三年增至三千余人,又虚益其数,以冒支廪饩,会同馆官勘实数,以闻礼部,验口给赏,其虚报者皆不与,使回虏酋,愈怒,遂拘留我使,胁诱群胡大举入寇”。

这段记载直接显示出在朝贡贸易中,瓦剌等部通过朝贡获利不断索取的过程,以至于虚报名额,甚至采取武力讹诈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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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间,明英宗曾严控入关人数,但效果不明显,后来又采取固定入贡赏赐等措施缩减赏赐数额,上述《明英宗实录》中的礼部“验口给赏”,即是对虚报数量的清点核查。这一措施,自然使得贪得无厌的也先等人心生不满。

另外,这种朝贡贸易的变化,也说明正统年间明廷使臣的作用发挥得并不是太好,一是没能限制住朝贡人员数量,准确阐明明朝政府意图,更不用说土木之变时沟通情报、发挥纽带的作用。

仓促亲征

在得不到应有的礼遇之后,正统十四年(1449年)七月十一日,兵强马壮的瓦剌也先联合阿剌知院、脱脱不花等四路南下攻明,开始武力威胁。

在后勤问题、指挥问题、路线问题等还未完全理顺的情况下,决定亲征的明英宗朱祁镇于七月十六日亲率五十万大军(号称五十万,后期有学界分析认为不足三十万)出师,意图速战速决。这其实是一场没有把握的御驾亲征,明英宗意图寻找瓦剌进行决战,但一路上不利的消息接连传来,使得这次亲征运气背到了家,在明英宗、王振两位黄金搭档的共同导演下,明军惨败的厄运开始上演。

朱祁镇站了起来终能开口说话(终被青春撞了腰)(5)

正统十四年(1449年)八月十四日,明英宗的亲征大军来到了土木堡,此时,明军南边十五里的妫水“已为虏所据”,陷入瓦刺兵的环伺之中。八月十五日,断水的明军在人数仍然占优,瓦剌先以讲和麻痹明军,后来故意撤兵诈退伏击,诱使明军拔营,结果陷入再度合围的瓦剌骑兵军中,阵脚大乱的明军最终兵败土木堡。

对此,《明英宗实录》记载,“壬戌,车驾欲启行,以虏骑绕营窥伺,复止不行,虏诈退,王振矫命抬营行就水,虏见我阵动,四面冲突而来,我军遂大溃,虏邀车驾北行,中官惟喜宁随行,振等皆死,官军人等死伤者数十万”。

朱祁镇站了起来终能开口说话(终被青春撞了腰)(6)

此役,明军与其说是被打败的,不如说是被蒙古兵给冲乱的。而明英宗朱祁镇为自己的年少轻狂也付出了沉痛的代价,从一代帝王沦为异域囚徒,开启了他 “北狩” 的传奇人生。

小结:

“土木之变”前,明英宗相对于其之前的仁、宣二帝,可以说是有更强烈的开拓意识,南征北讨,主动出击,但频繁的进攻显然无法掩盖日益衰败的明军边务。正是这场空前大败,深刻震动了大明朝廷,成为明蒙关系的转折点,“自土木之败,边将无敢与寇战”。至此,明蒙之间陷入了百年间的两相对峙。

(未完待续,本文原创作者:史说新传,部分图片源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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