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能是关于潮汕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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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什么是潮汕？
文/非正式地球研究中心
在中国，乃至世界各地，
有这样一个群体：
他们不是少数民族，
也不一定来自同一个城市，
在广东，几乎每个人身边都有个潮汕人
在中国，也几乎每个人身边都有个潮汕人
比如李嘉诚、比如马化腾（
）
这个群体的身上，
被贴了太多太多的标签，
有事实，有赞誉，也有偏见。
但很多人道听途说，
就对这个群体下定论，
未免为之过早。
要想了解真实的潮汕人，
那就需要知道，
什么是潮汕？
©言情
1
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我们先来了解，
潮汕这片特别的土地。
首先，我们要知道
“潮汕”从哪里来？
今天的潮汕地区，
位于广东东部，毗邻福建，
是中国南方海岸上一片神奇的土地。
△潮汕人自嘲为“省尾国脚”
而在距今5000年前，
这里还是一片汪洋大海。
几万年前，
在今天的潮汕平原周边
山地、丘陵发生缓慢的上升运动
而中间的地壳逐渐沉降
形成了一个断陷盆地
△最大的沉降中心在潮安彩塘一带
距今10000~8000年前，
全球气候变暖，
冰川融化，海平面上升，
潮汕断陷盆地开始变成古海湾。
今天的南澳岛等众多岛屿，
这时期仍与大陆相连。
▲南澳岛 ©0KKMAN0
距今6000—5000年前，
海平面持续升高，
高出现代海面3到4米；
海岸线一度到达
潮州城、榕城和潮阳司马浦一带，
桑浦山、小北山成为海湾中的岛屿。
©底图：谷歌地球
▲桑浦山梅林湖：西侧有海蚀遗迹
距今5000~2500年期间，
海平面经历几轮升降，
海岸线也随之不断变化。
与此同时，韩江上游，
带来的泥沙逐渐沉积，
形成扇形三角洲；
这就是后来的
韩江三角洲平原。
（古代潮汕的中心地带）
△韩江三角洲滨线演进图
大约2500年前（战国时期），
海岸线大致推进到
鮀浦——庵埠——上华
——南峙山——樟林一线。
©底图：谷歌地球
▲今天的樟林古港，并不靠海
此后的2000多年间，
潮汕地区的海岸线，
又向东南推进了8到10公里。
©Dexter_
距今1900～1000年，
（东汉初到唐末）
韩江中上游山区的洪水泛滥，
韩江三角洲迅速扩大，
形成平原，开始出现定居点。
唐代以后，
地区人口迅速增加，
历代劳动人民与海的抗争，
也影响着平原面积和海岸线的位置。
潮汕人“精耕细作”的农业特质，
在那时就已经有了。
潮汕先民因地制宜利用海滩，
通过修堤筑围，引淡洗咸，
经过水坦、草坦、潮田、围田等
发展阶段，把海滩改造为良田。
▲韩江两岸农田 ©马卡
到清末，
韩江口的海岸线，
已经推进到北溪口的月窟、银砂，
东溪口的北港，外砂河口的南港，
新津河口的吉贝陇一带。
△清代庵埠、樟林、汕头三港是正式的外贸港口。
1949年至1985年，
潮汕沿海通过围海的方式，
又扩大了土地 211平方公里。
△上世纪70年代“澄饶联围”
可以说，潮汕平原的演变，
就是“沧海桑田”的真实体现。
2
接着，
我们需要搞清楚一件事：
今天的潮汕，包括了哪里？
毕竟这个概念，
对于很多人而言还比较混淆。
△“潮汕”这个名字，
来自1906年的潮汕铁路的列车机车头
虽然在长达2000年的时间里，
这里曾被称为“潮州”，
但今天的潮汕 ≠ 潮州。
潮州，
是一座历史文化名城。
▲潮州·广济桥（湘子桥）
而潮汕并不是一个城市，
它是一个地区。
狭义上的潮汕地区，
主要包括：潮州、汕头、揭阳三市；
而广义上的潮汕地区，
则还包括了汕尾市（部分地区）
△“狭义上的潮汕地区
△“广义的潮汕地区
这也是为什么，
很多在广东的朋友会觉得，
潮汕人特别多的原因。
3个甚至4个城市的人口加起来，
当然多啦。
尽管潮汕地区的面积，
只有10000多平方公里，
约为全国面积的1/1000，广东的1/18，
但它却是一个相对独立而完整的
自然、经济、社会文化区域。
©张志华
今天的潮汕地区，
三面环山，一面临海，
山与海，组合成了
一个相对封闭的区域。
©底图：谷歌地球
北部
凤凰山区
有千米以上的山峰12座，
其中凤凰乌髻，海拔1498米，
是潮汕第一高峰。
▲凤凰山 ©冰河摄影
在这片山区内，
生活着广东的少数民族畲族，
同时这里也是粤东名茶的产地。
▲凤凰山畲族 ©山岚
东北面
犁头岽山地
是福建与广东的分界，
也叫闽粤边境山区。
其中北部三饶，
也就是茂芝盆地，
是客家居住区，
屹立着几百座客家土楼。
▲三饶镇 ©来源：炎小灼
王十朋曾赞三饶：
“天下大旱，此处半收，
天下大乱，此处无忧”。
▲三饶道韵楼 ©长光里
西北面
斜卧着莲花山脉；
西南面则是
南阳山——大南山区。
▲普宁·大南山区善德村 ©来源：普宁电视台
除了山地外，区域内
还有两片花岗岩高丘，
小北山和桑浦山。
▲揭阳·桑浦山
东南面
是中国南海。
©张志华
境内的韩江、榕江、练江
在韩江三角洲南端，
三江入海。
区域的中部
则是广袤的平原。
由于区域内的平原面积
比例较高，达40％，
所以人们习惯上将这片区域称为：
潮汕平原
3
说完了这片神奇的土地，
我们来说一说，
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
距今8000年前，
潮汕大地就有先民再次居住。
6000多年前，
陈桥人就在潮汕海滨，
从事渔猎生活。
先秦时期，
闽越族在这里繁衍生息。
△闽越，远古时期的部落
但那时的住民，
还不是今天的“潮汕人”。
那么，潮汕人
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这与中国历史上的
三次大规模移民有关。
公元307~313年，
（晋朝永嘉年间）
中原地区发生了八王之乱，
连年战争，民不聊生，
河南人民一路南下避难。
在这之后的
唐末黄巢起义，
宋末宋帝南逃，
也是类似的情况。
战争迫使中原人民，
一次又一次大规模南迁。
南迁的中原汉人，
经福建而后入潮汕，
在宋元年间，
迎来移民的最高潮。
▲福建·莆田：中原汉人南下中转站 ©李志杰M
此后，
中原汉人与当地南越土著，
在长期的共同生活中不断融合同化，
繁衍至今，成为了今天的潮汕人。
▲烧香船 ©冰河摄影
5
潮汕人，
又是怎样一群人呢？
Ⅰ
宗族观念强
历史上的“举家（家族）南迁”，
是造成今天潮汕地区，
宗族意识特别强的原因之一。
在今天的潮汕乡村，
不少人还喜欢，
在自家建房的门楣上，
题上家族的堂号（也叫郡望），
来表明其家族的根源。
在潮汕地区，
祠堂更是极为常见。
▲蔡氏祖祠 ©小周爱摄影
强烈的宗族意识，
也伴随着强烈的“传宗接代”观念。
“重男轻女”，
“大男子主义”，
也一直是潮汕被人诟病的点。
很多在外打拼的潮汕人
经常被问的一个问题就是：
“你家有几口人？”
甚至有这样一种说法：
嫁过去潮汕，就会被逼生孩子，
而且还要生到男孩为止。
关于这一点，
所长问了几位潮汕朋友的看法。
“潮汕真的很重男轻女吗？”
“还是有这样的现象，但不都这样。”
“现在身边的独生女也很多。”
“潮汕的爸爸们，一样宠爱自己的女儿。”
“潮汕搭阜（男人）大男人，但有担当顾家啊！”
对此，所长想说，
时代在发展，思想在进步，
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汕头大学 ©MARGOT626
Ⅱ
因封闭而团结
因大海而拼闯
潮汕平原
虽然三面环山，相对封闭，
但海洋又为潮汕人，
打开了一扇通往世界的大门。
▲汕头老城 ©李颖
而这种特殊的地理环境，
也造就了潮汕人，
既传统保守，又敢拼敢闯的
性格特质。
在我们熟知的潮汕名人中，
既有敢拼敢闯的商人，
也有学识渊博的文人学者。
▲国学大师饶宗颐，于2018年2月6日逝世，享年101岁
▲曾经的亚洲首富李嘉诚 ©来源：宝安日报
▲“QQ之父”马化腾
一方面，
相对封闭的地理环境，
使潮汕地区在历史发展中，
成为闽粤交界特别的一块；
形成自己独特的
方言、习俗，以及生活方式。
这里有专属的方言：
潮汕话（潮州话）；
▲潮汕话表情包 ©小草的耳朵
苦恋宋亦乐;方少珊
△据说，这是每个潮汕人都会哼一两句的潮汕歌曲
这里有极具特色的当地建筑；
▲下山虎 ©木村风车
▲陈慈簧故居 ©新华网：蓝远峰
▲屋顶嵌瓷 ©酥糖酱
这里有名扬四海的美食小吃；
这里有“不可一日无茶”的茶文化；
这里有热闹的民间习俗……
▲中秋烧瓦窑 ©冰河摄影
而共同的文化，
也将生活在这片区域的人们，
紧紧联系在一起。
胶己人
这种同源同文化形成的
团结，
让出门在外的潮汕人，
拧成一股绳，互相帮扶；
但也让潮汕以外的人，
短时间内难以融入潮汕人的圈层，
造成了“排外”的印象。
©阿卡-Carson
另一方面，
由于三面环山，人多地少，
加上受到台风等天灾的影响。
造就了潮汕人，
精细、“迷信”、拼搏三个特点。
△2013年汕头潮南“尤特”水灾 ©南方周末：翁洹
精细
潮汕人擅长精耕细作，
潮语有云：“种田如绣花”。
这种精细，也外延到
潮汕人的文化与性格。
©啊一
例如，
图案严谨，色彩瑰丽的潮绣。
△刘诗诗婚礼穿的中式礼服，是潮绣褂皇
又例如，
潮汕分类繁多的小吃；
“时节吃时粿”，
不同的节日，吃不同的“粿”；
▲红桃粿 ©李乐忠
就连“拜老爷”的贡品和礼节，
也十分讲究。
当然，
还有令无数吃货赞叹不已的
潮汕牛肉火锅；
一头牛的吃法，
可以精细到每一个部位。
“迷信”
潮汕人是出了名的
喜欢“拜老爷”！
这里的“老爷”，
指的是各路神仙。
©ddm Liu
古时，
当天灾降临，希望渺茫时，
人们唯有寻求各路神仙的保佑，
而这些拜神活动延续至今。
△湄洲妈祖巡安潮汕 ©来源：潮汕旅行网
不过，在潮汕人眼中，
这种在外人看来迷信的活动，
只是潮人的一种，
民间信仰和民俗而已。
△营老爷 ©Seantone
这些民间信仰与民俗，
一方面，如宗教般，
起着教化人为善的作用。
▲存心善堂
另一方面，
也成为不少潮汕传统文化的载体。
▲潮剧 ©达源
▲英歌舞 ©XuBin
拼搏
尽管精细的潮汕人，
将精耕细作发挥到了极致，
但仍无法满足，
人口日益增长的粮食需求。
▲揭阳万亩茶园 ©新华网：吴奕生
加上三面环山，陆上交通不便，
因而，海洋便成了
潮汕人唯一的开拓方向。
▲饶平东风埭 ©冰河摄影
而海洋文化，也孕育了潮汕人，
敢于拼搏、闯荡天下的开拓精神。
▲澄海·红头船公园
因而，在潮汕人中，
形成了一个特别的群体——
潮商
△改革开放30年全球卓越潮商（2008）
6
有潮水的地方，
就有潮汕人。
潮州商帮，
形成于唐朝后期。
这时候的潮州，
已经发展成为“岭南大郡”，
是粤东最大的城市。
▲潮州·广济楼
宋代时，
随着人口的增加，
和商品经济的发展，
潮商迅速扩大。
当时的潮州笔架山窑，
已成为著名的陶瓷窑，
生产的瓷器远销东南亚。
▲笔架山官窑©Lucian36
明代，
严厉的海禁，
重创了依赖海上贸易的潮商的发展。
再加上内部对暹罗大米的巨大需求，
部分潮商开始铤而走险，
走上武装船队对抗朝廷之路，
变成了“海寇”。
历史上几股被朝廷称为
“海寇”的海上大型武装势力，
就有张链，吴平，林凤，林道乾，
这样的潮汕人。
▲满载青花瓷的“南澳1号”明代沉船
明清时期，
随着贸易与被迫移民的关系，
大量潮汕人涌入，
南洋（今东南亚）、美国旧金山。
△当时很多人并非为了经商，而是被卖去做苦力
20世纪上半叶，
战乱和饥荒，
也使得大量潮汕人，
漂洋过海，谋求生存。
▲“侨批”：兼具家书、汇款功能
在漂洋过海的潮汕人中，
其中不乏在当地功成名就的人，
甚至有人做了国王。
父亲南渡暹罗（今泰国）的
潮籍后人郑信，
也叫披耶达信（P’ya Taksin）。
在暹罗建立了吞武里王朝，
并在1770年统一暹罗，
成为泰国历代幅员最大的王朝。
▲郑信塑像 ©来源：北青网
但更多飘散海外的潮汕人，
在底层中苦苦挣扎。
潮汕人被称为“东方犹太人”，
这背后是一段辛酸的排华史。
漂泊在外的潮汕人，饱受排挤，
这点也颇像犹太人早期的命运。
在今天的东南亚地区，
仍生活着很多潮汕人。
▲越南会安·潮州会馆 ©骑野猪看星星L
今天，
生活在潮汕地区的潮汕人约1000多万，
在潮汕以外的中国约有1000多万人，
海外也约有1000多万潮汕人。
很多潮汕人，
凭借吃苦耐劳、务实的性格特点，
靠着经商起家，
不少还成为一方豪强。
△谢易初（左）、谢少飞（右）兄弟创办了泰国正大
潮汕人，
“宁可睡地板，也要当老板”的特质，
也渐渐为人所知。
这也是为什么，
很多人会将潮汕人和
“很会做生意”、“头脑灵活”，
这些词联系在一起，
的一大原因。
©Yinyin Ho
但事实上，
并不是所有的潮汕人，
都喜欢闯荡，会做生意。
对很多安居在潮汕大地的
潮汕人来说，
知足常乐才是生活常态。
©笨眼烂镜头
赚多赚少不要紧，
要紧的是一家人在一起。
有事没事，
和亲朋好友吃吃茶，串串门。
©四罐茶
这就是潮汕，
这就是潮汕人。
这个群体身上的标签，
有事实，有赞誉，也有偏见。
也许一个群体，
给人的固化印象太难改变，
但时间终究，
会给这个群体一个更合理的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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