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人张潮曰:“所谓美人者,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
放眼港台娱圈,美人层出不穷且千姿百态,撩拨着无数少男少女的春心,之中,更有一类“玉女”,自然甜美,清纯可人,气质空灵,脱俗出尘,实乃美人里的极品。
玉女一派,门槛很高,香港次文化堂社长、文化评论人彭志铭如此定义“玉女”:“又要得人钟意又要似传统妇女以大局为重不露原则,又要纯情又要无负面新闻又要有名气。”啧啧,简单概括,这是既要有沉鱼落雁的貌,又要有贞洁烈女的心啊。
故三十多年来,被称为玉女者,仅方季惟、陈明真、杨采妮、梁咏琪等寥寥数人,此一门派的掌门人,便是周慧敏。
说到周慧敏,世人皆认为,美貌是她最大的代表作,岂不知,“玉女掌门”四字,重点不在“玉女”,而在“掌门”,试想,能够杀出重围,众望做归地登上宝座且至今屹立不倒,周慧敏单靠外表怎能成功?在其表象下,其实隐藏了很多我们忽略、误会及不曾了解的东西。
倘若大家只盯着她的美丽,将会是一件遗憾的事。
往事悠悠,如今,玉女一派已经凋零,这个有点老土又带点男权思想的称谓被时代淘汰在所难免,亦揭示出明星表里如一、至真至诚的稀缺。诚如郑丹瑞所言,“大家喜爱周慧敏,是因为心里明白,周慧敏这一类艺人,在现今的娱乐圈,是接近绝种的恐龙”。当“玉女”逐渐让“女神”所代替,实乃礼崩乐坏的开始,我们的青春也随之颓然。
一 遗腹子
周慧敏祖籍广东中山,祖父原为当地富商,在抗日战争时期,携一家老小来到香港,后至巴拿马经商一去不归,只留下大房(周的祖母)母子和二房一子(二房在日军入侵广东时下落不明)。
同样在解放前,周慧敏的外祖母带着孩子由上海逃难至港。同是天涯沦落人,两家相逢于此,因为缘分,周父和周母便结为了秦晋之好。
在香港,周家慢慢家道中落,加之周老太爷杳无音信,更是雪上加霜。
周家生活虽然如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但周父为人康概,颇有古代孟尝君之遗风,喜欢做些仗义疏财的事情,但凡有人遇到困难,开口求助,就毫不吝啬地借钱接济,导致家里仅有的一点积蓄也消失殆尽。周父面对老婆的责备,往往呵呵一笑,说出那句千古名言:“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不知道助人为乐乃快乐之本吗?”
不过,这位“快乐”的人,也有烦心事,那就是年近五旬,没有一儿半女,一世英名,却背上“那方面不行”的风言风语,周父实在苦闷。
好在,1967年初,周母有了身孕,全家立即喜气洋洋,一扫阴霾。
此时,正值春节,双喜临门,周父兴致极高,张罗着要好好打几场麻将以示庆祝。那天,一只牌掉到地上,他弯腰去捡,突然心脏病发,一头栽倒在地,再没有起来。
周母哭哭啼啼地办完周父后事,由于顶梁柱坍塌,接下来的日子她肚子越来越大,过得也越来越辛苦。她想起丈夫生前给很多人借过钱,便逐一上门追讨,可那些人不是闭门不见就是无力偿还。哎,助人时有多“快乐”,讨债时就有多失落。
1967年5月起,香港又发生了暴动事件,社会一片混乱,年底方才平息,史称“六七暴动”。简直内外交困,山穷水尽。
就在这家庭之痛和时代之殇混合下,11月10日,遗腹子周慧敏呱呱坠地,43岁的周母悲喜交加之际,竟记错了日期,在出生纸上写成了“11月20日”,以致这个错误时间周慧敏一直沿用多年,后来搞清楚了,还做了回特别澄清。
至于“慧敏”二字,亦无什么特殊含义,只是当时较为普遍的名字而已。香港商业电台做过一个调查,那个年代,香港人最常见的名字正是“慧敏”和“黎明”,由此还闹过乌龙,某次,周慧敏去台湾宣传,却发现机位被顶替了,原来该班机有个女乘客跟她同名同姓,但提早一天搭机到了台湾,航空公司便把她的订位取消了。
周家住在西环高街的木屋区(玛丽医院对面山上),每逢刮风下雨,屋子就会摇来摇去,周慧敏便在这里和妈妈及祖母度过了童年。
母子二人居住的木屋,破烂不堪
幼儿周慧敏白白胖胖
为了养家糊口,周母早出晚归,辛勤打工,而祖母慈祥,亦不愿约束,周慧敏便成了一个“野孩子”,每天,她和其他孩子们通山乱跑,爬高上低,玩得不亦乐乎,即使磕伤跌伤也不在乎,更不向大人喊疼,因为喊了后担心不让玩了。
如此野性,再加上她天生一头卷发,周母嫌打理麻烦,干脆一长长就剪短,让周慧敏一副男仔模样。实际,她的胆子亦和男仔一样大,从小不怕老鼠,不怕蟑螂,只怕——鸡:一次,她在捉弄一只鸡时,被鸡在嘴上啄了一口,鲜血直流,从此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见了鸡后绕着跑。
由于经常经受剪发的熏陶,周慧敏便跃跃欲试,也想试试手艺。5岁那年,她拿起剪刀,要给自己剪个中间分界的清汤挂面头,但不懂什么叫中间分界,一路剪下来,最后剪了个倒三角发型,周母放工回家,差点吓傻了,以为家里来了个外星人,接着一顿屁股炒肉。
“假小子”周慧敏
可剪发这个嗜好,她从没有放弃,以后留海与发尾都是她亲手剪的,出道后依然如此,不假手于发型师。
她甚至还给黄霑剪过头发,让黄霑逢人就讲:“我的阿黄头,靓不靓?VIVAN亲自给我剪的,在我家里两个钟内完成。”
周慧敏和黄霑
待到上了学,周慧敏收敛了“野性”,不得不收啊,周母从这时开始加强了对她的管教,要求她除了学校,平常哪也不能去,必须待在家中,而且每天晚上8点半准时上床睡觉。然而小孩子天性精力旺盛,哪能睡得着?这时,祖母就会偷偷地叫她起来看TVB的《欢乐今宵》,有时为了不让妈妈发觉,把音量调得很小,贴着电视机才能听到声音,久而久之,周慧敏便近视了,达到了千度!
这可不是小事情,或许周慧敏害怕母亲发现原因,便“嫁祸”于功课,“装”出一副爱学习的样子,有次周母带她出去玩儿,她闷闷不乐,直呼作业还未写完。周母老怀甚慰,直夸女儿懂事。
电视让周慧敏眼睛近视,却也令她有了理想,便是做歌手,而这全拜一个人所赐——汪明荃。
汪明荃在《欢乐今宵》身兼唱歌、访问、主持、趣剧为一体,其清秀的外表,动人的歌声,优雅的气质,将周慧敏深深吸引,继而奉之为偶像,那年汪明荃主演的《永恒的春天》播出,周慧敏竟然呆望黑白电视机,不愿吃饭,痴迷程度可见一斑。
既然喜欢汪明荃,那么就要模仿,汪明荃唱歌,周慧敏自然也跟着哼哼,汪明荃唱戏,周慧敏也拿腔作势,总之,幻想着和偶像一样,登台一展歌喉和身姿。
模仿中,周慧敏的技艺不断进步,比如她可以一字不漏地唱粤曲《帝女花》,逢年过节,走亲访友,她往往献宝似地来上一段,引得大家拍手叫好。她还唱《今夜不回家》《给我一个吻》等国语时代曲,尽管发音不标准,但也唱得头头是道。
在幼稚园参加表演的周慧敏(第二排第三位)
周慧敏获得的人生第一个奖项,不是表演奖,而是幼稚园毕业时得到的“清洁奖”
除了歌手,周慧敏还有另一个志愿,就是当画家。
自周慧敏懂得用笔以来就爱画画,周母只要给她纸和笔,就能打发一整天。
这方面,周慧敏可以说极有天赋,她对绘画纯是兴趣,无师自通,所以画得很轻松,自由自在。
美术课上,老师不时让同学们互画对方,好些同学总爱一窝蜂地拥向她,因为大家知道周慧敏画的好,故此乐于当她的模特儿。
每年圣诞,她都亲自画些别出心裁的圣诞卡,赠给感情特别好的同学,多年后,有些同学还一直保留着。
最终,周慧敏当歌手和画家的愿望都实现了。
二 肥肥安
1979年或1980年,周慧敏升上中学,人生翻开新的一页,一切都是新的,新环境、新同学、新老师,还有一架新钢琴。
这架钢琴可是得来不易,她家只靠周母一人维系,生活十分困难,小时候别说有多余的钱买玩具,就是吃一碗云吞粉,也得盘算半天。
但周母还是尽自己所能给予女儿惊喜,小学二年级圣诞节给周慧敏买了一个电动玩具狗,骗她说是圣诞老人送来的,此外还给她买过一个公仔,玩得时间太长以致眼睛都掉出来了,周慧敏就用针线缝上,一直不舍得扔掉。她最喜欢的,是那个于国贸公司花15个半港币购买的玩具小钢琴,对她来说,这简直是个奢侈品,而且她爱唱歌,所以整天叮叮咚咚地弹个不停。有天,她对妈妈说,真希望有个真钢琴呀。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周母将这句话深深地记在了心里。
为了圆女儿的钢琴梦,周母在两份工外又多打了一份工,辛苦攒钱,终于在周慧敏即将上中学时,将一架新钢琴放在了她的面前,周慧敏惊讶、感激、快乐的心情可想而知。后来她把这件事告诉了林隆璇,林隆璇写成了《尽在不言中》。
周母含辛茹苦将周慧敏抚养长大
有了钢琴,还要学着弹呀,周母继续努力,在中一那年,给周慧敏找了个钢琴老师。从中一到中四,周慧敏跟这位老师学习钢琴,老师专心教,她也用功学,两师徒很投契。到了中五因为应付考试功课繁重,周慧敏便没有再学了,几年下来,周慧敏钢琴考到了七级。
且周慧敏学以致用,利用课余时间教幼稚园的小朋友弹钢琴,一个星期六七节课左右,加上她在暑假教儿童绘画,收入足够她应付日常的学习开支,减轻了周母的负担。
中学时期,周慧敏成绩一般,不喜欢数学,喜欢英文与语文,尤其最喜欢作文,可能和爱幻想有关,每次的作文,都很快便完成,还不用起稿,所花的时间只占同学的一半。
有一年,功课并不出色的她,竟然考了第一名,原因无他,美术、音乐以及体育的积分,把其他科目的成绩都拉高了。
周慧敏音乐、美术能考好一点不意外,体育成绩为何也优秀?你可别小看她,她是学校篮球队的成员哩,并非弱不禁风。只是可惜其天资不在此处,才专心唱歌了。
周慧敏参加了学校的歌咏团,严格来说是唱诗班,因她念的圣士提反堂中学是教会学校,亦所唱的歌曲大部分归于艺术类,所以初入乐坛,经过了一段颇长的日子,才适应唱流行曲的方式。
那时,校际歌唱比赛频繁,中五那年周慧敏更是取得了独唱和合唱双冠军的好成绩。通过比赛,让她认识了不少同道中人,如华仁书院、有“学界谭咏麟”之称的李克勤,以及“学界陈百强”阮兆祥等。
周慧敏和李克勤也算相识于微时
上了中学,周母的管教愈为严格,就怕周慧敏学坏,和全天下的母亲一样,周母采取的措施包括但不限于监听电话、翻看钱包、偷瞧日记和信件,甚至跟踪(圣士提反堂中学就在她家附近,每天走路上学),严密注意女儿的一举一动,其实这些周慧敏都清楚,不过假装不知道。
虽然身处“高压”,但周慧敏还是谈恋爱了!
此乃人之大欲,哪个少年不怀春?亦和周慧敏的性格有关。由于生长于单亲家庭,母亲又忙碌而疏于照顾,让周慧敏养成了独立、坚强、硬朗的个性,她自小就很有主见,小到作文题目,大到选择职业,从不咨询任何人意见,顽固、倔强至此,让她感觉自己像男子更多一些,甚而刚烈到可以去做“革命党”。嚯,原来娇滴滴的皮相下,隐藏着一个连男人都自叹弗如的本质,要不怎么可以坐到“掌门”位置,以致和倪震结婚呢?
既然“不听指令,不按常规,想做的事一定要去做,没有人可以阻止”(周慧敏自我评价),那么谈恋爱对其而言,那也是冲破难关,义无反顾了。
中二时,周慧敏暗恋上了班里一名风趣幽默的男同学,这个男生就坐在她旁边。那年的圣诞节,她为心上人预备了一张圣诞卡,并将卡片夹在书本中,打算送到对方手上,可是在最重要关头,她竟然胆怯,一个不留神,把卡片掉在地上,巧的是,卡片还被她心仪的男生拾到,瞬即打开,当时,她看见男孩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她一时很难为情。这段暗恋便到此结束。
有人问了,周大美人还需要暗恋?不是应该追求的男生拿扫帚都扫不走吗?实际,那时周慧敏并不显眼,乃至有点“丑”,试想,一个男仔头,戴着一副大塑料框眼镜,穿着老土(裙子有多长穿多长,冬天再冻都不敢穿丝袜)、笨手笨脚(某次不小心从学校楼梯滚了下来,幸亏没破相)的女孩,能否引起人们的注意?对了,她还长得比较“圆润”,人送外号“肥肥安”。
周慧敏打小就是一个小胖妞,有一次学校表演,要跳舞,所有学生都穿同一个尺码的衣服,唯独她穿不下,扣不上背后的纽扣,由周母临时缝了几条带子系上充数。中学初期,她的体重仍保持在一个高位,极有分量。她曾经将这个时期的相片给保姆看,保姆看了笑个不停,还需吃头痛药止痛,可知确实不忍卒观。不过,那时的她,全身还是有两处引以为傲的,其一是浓密而线条优美的眉毛,其二是雪白的皮肤,小学五年级,竟有女同学跑去向老师告状,指她画眉又抹粉,老师仔细检查一番,方确定是天生的。
周慧敏自小眉毛重,皮肤白
“肥肥安”者,来自周慧敏的英文名Vivian,该名字是周慧敏的堂哥给她起的。话说上学时,老师让每个学生都起个英文名,周慧敏咨询堂哥,堂哥钟意女星Vivien Leigh(费雯·丽),于是提议她叫“Vivien”,结果周慧敏改了一个字母,变成了Vivian。等她成名后,众多女生争相把名字叫做Vivian,带动一时风气,其中就有宋芸桦,盖因她的母亲是周慧敏的粉丝。可知,Vivian实际是个男名,女性是Vivien或者Vivienne,但既然周慧敏用了,跟着取准没错,这便是偶像的力量。除了周慧敏,黎瑞恩、徐若瑄和陈德容,也叫Vivian。
好了,言归正传。
前面讲过,周慧敏参加过篮球队,这一举动虽然不清楚是否为了减肥,但效果挺明显,训练及赛场拼杀,让她终于瘦了下来,她的头发亦留长了,她找到了对付卷发的办法,即洗完头用风机吹一个小时,头发便黑亮、柔顺——至于她做得那些洗发水广告有没有用,咱也不敢乱说。
这下,周慧敏出落得清新、靓丽、苗条,有了美人样子,恋爱也就成功了。
中学后期的周慧敏,已出落得一副美人模样
那是中五,源于画画这一相同爱好,周慧敏和一个同学相恋了,于是两人就成日一起画,一起读书,好简单、好纯情。当时最怕被妈妈知道,所以一切秘密进行,有时难得看场电影都担惊受怕。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回他们在街上闲逛,还是碰到了周母,周母当场就质问男同学“你叫什么名字”“你住在哪”“你家电话是几号”?周慧敏吓得要死,生怕母亲打电话给对方父母。结果,周母没有这么做,而是跟她谈了很久,详细了解了情况后,并没有反对。
这段恋情持续时间应该不长,大概一年左右,分手原因嘛,是性格有距离,看来有共同爱好并不代表就能相处融洽。
据说这位男同学,现在是香港颇有名气的室内设计师。
初恋朦胧美好,却也短暂。
三 新秀歌唱大赛
中五的周慧敏,干了两件大胆的事,第一是谈恋爱,第二是参加新秀歌唱大赛。
是年为1985年,第四届新秀歌唱大赛隆重举行,周慧敏便报了名。
按周慧敏的说法,她参加比赛没有其他目的,如得奖、成名等,只是纯粹地享受过程,因为比赛的时候会有现场乐队伴奏,对于一个喜欢唱歌,又没有什么其他娱乐活动的人来说,绝对求之不得。当然,她知道新秀歌唱大赛高手如云,所以一直等到那年她觉得自己有实力了,才去报名的。
比赛报名及预选在铜锣湾的利舞台进行,上千参赛者每人只唱一小段然后由评委决定是否可以进入下一轮,那次的评委有黎小田、梅艳芳、张国荣等。轮到周慧敏了,她唱了一段后就听见评委席上“叮”地铃声响起,这表示不用再唱了。周慧敏不知结局如何,只听黎小田道:“小妹妹你过来,能不能摘下眼镜让我看看你的样子。”周慧敏乖乖地摘下那副大塑料框眼镜。黎小田端详一番后,接着说:“如果你继续比赛,可不可以不戴这副眼镜?”聪颖的周慧敏一听此话,感觉有门,连忙点头答应:“好呀,好呀。”
果然,周慧敏进入了30强。
在30强选手中,周慧敏遇到了一个熟人——李克勤。两人家教都很严,彩排后须立即回家,所以也没有多说几句话,只是互相鼓励一声。
30进15比赛开始了,周慧敏中间出场,这个顺序是黎小田特意安排的,黎小田对她印象极佳,希望她借助好位置脱颖而出。
周慧敏穿了一件粉红色的连衣裙,头上戴了花型发箍,像个公主,并且她兑现承诺,摘了眼镜,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幸好没掉下舞台。
她唱得是一首日语歌曲,柏原芳惠的《最爱》。咦,周慧敏会日语?当然不会。不过,她在假期曾经学过一小段时间日文,而且当时《新时代》《好时代》等音乐杂志在刊登日本流行歌曲时都会标注英文拼音,包括这首《最爱》,故没有太大障碍。至于她怎么会选唱日语歌曲,可能为了兵行奇招,与众不同吧。
那效果如何呢?反正没有进入15强。她略显紧张,台风呆板,声音也没有特点,被out 情理之中。但是,比赛没有绝对的公平,同样唱得不好的江欣燕却顺利过关,只因她够cute,除了比歌艺,新秀歌唱大赛还有一个作用是替TVB挑选漂亮的艺员,江欣燕如是,陈雅伦亦如是。难道周慧敏不靓?靓则靓矣,可惜太青涩,放不开啊,你只要看她从头到尾紧紧抱着话筒就明白了。
参加新秀歌唱大赛
李克勤亦止步于此,他应该更愤愤不平,一把好声音惨遭淘汰,况且最终夺得前三名者状况频出,冠军杜德伟走音,季军林楚麒掉话筒,可到哪说理去?
比赛结束,李克勤有些心灰意冷,不久,周慧敏给他打电话,称又有一个全港十九区业余歌唱比赛开始报名了,不如结伴再试一把。李克勤重唤斗志,再战江湖,为了迁就周慧敏,还特意跑去她所在的中西区报名,结果,周慧敏打了退堂鼓,放了李克勤鸽子。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李克勤勇夺冠军,踏入歌坛。
周慧敏之所以放弃这次机会,是因为她有了其他门路。
新秀歌唱大赛是个大赛事,引得全城关注,这不,周慧敏的表现,就被时任德宝电影公司高层的俞琤看见了,觉得她虽然青涩,但是个好苗子,加以栽培,必有所成。
俞琤联系到周慧敏,开门见山地邀请她去德宝试镜,当演员。周慧敏面对天上掉馅饼的事,却十分冷静,回复道,我演戏不行的,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俞琤不死心,问她喜欢做什么。周慧敏答,我对唱歌有兴趣。俞琤道,好,你来,我让你唱歌!俞琤不愧是一代“大佬”,真正的爱惜人才。
俞琤不辞辛苦,带着周慧敏先后到EMI和宝丽金试音,两家唱片公司对这个小妹妹都十分喜欢,尤其宝丽金给周慧敏试音的向雪怀,评价很高。没说的,录取!两家公司中,周慧敏更偏向宝丽金,双方的合约很快就谈好了,只等签字画押,然而这临门一脚最终没有踢出去——身为周慧敏监护人的周母不同意。
周母认为,娱乐圈很复杂,到处是坏人,女儿会被欺负。“妈妈就你一个孩子,你要是出了事,妈妈怎么活呀,你死去的爸爸也不安心。”得,为了让妈妈长命百岁,让爸爸含笑九泉,周慧敏收起了出道的念头。同样的原因,她还拒绝了TVB,TVB本来想找她演许冠杰《日本娃娃》的MV,被拒后由江欣燕顶上。
一场迷梦归于平静,周慧敏剩下的就是安心读书。她升入圣迦利亚书院预科班,为考大学加油冲刺。
期间,由于她过于用功学习,导致积劳成疾,患上肺痨。每星期要打3支针,吃45粒药,医了半年。
女儿生病,周母心疼,强制监督周慧敏进补,让她的体重一度达到120磅(54公斤),其人生最胖莫过这时候。另外,为了让周慧敏有个好心情,周母允许她再去参加比赛“玩一玩”。周慧敏得到大赦,立即有了精神。
1986年,周慧敏参加了一个由《新时代》杂志举办的“新偶像歌唱大赛”,名次无所谓,享受过程嘛,谁知,这次比赛,竟是她进入娱乐圈的开始。
“新偶像歌唱大赛”的司仪为香港电台的监制及主持邓霭霖和倪秉郎,当他们目睹了周慧敏的风采后,一致觉得声音甜美的她很适合主持广播节目,遂让她赶紧报名即将举行的“全港业余DJ大赛”。DJ?新鲜事物哦,不妨一试。周慧敏怀着这样的心态,拍马杀去。
比赛的首个环节是面试。那天,周慧敏来到香港电台(“全港业余DJ大赛”由港台主办),接受了DJ前辈郑丹瑞的面试,郑丹瑞笑嘻嘻地很和善,和她聊了会天,了解了一下她的情况,就结束了。离开的时候,周慧敏迎面遇到一位样子俊朗,声音低沉,双目有神的混血男子,经人介绍,她记住了他的名字——黄凯芹。
有邓霭霖和倪秉郎的推荐,周慧敏面试自然通过,接着,就是正式比赛,她发挥出色,赢取亚军,冠军为梁兆辉。
一扇大门,正徐徐地向周慧敏开启。
周慧敏夺得业余DJ大赛亚军
时年18岁的周慧敏
四 DJ周慧敏夺得全港业余DJ比赛亚军后,并没有马上上岗,而是先进入DJ训练班接受培训,同时,她还得继续预科班的学业。
培训老师有邓霭霖、郑丹瑞等领导、前辈。阿旦一开始认为周慧敏就是一个傻丫头,很天真,但一回两人敞开心扉进行交谈,阿旦知道了她的身世,以及她是如何咬紧牙关成长起来的,从此看法大为改观,对其坚强、乐观的心态十分赞赏。
由此,两人成了亦师亦友的关系,周慧敏会和郑丹瑞讲很多心事,有次她很开心地告诉郑丹瑞,她谈恋爱了。
周慧敏和“阿旦”郑丹瑞
黄凯芹对周慧敏的态度也有一个转变的过程。
电台安排周慧敏跟着黄凯芹受训,学习录音室内的机器操作,她战战兢兢的似懂又非懂,常常手忙脚乱,这时黄凯芹就是一顿大骂。后来,两人熟识起来,又拍档主持节目,黄凯芹才化百炼刚为绕指柔。当然,此间是否还有其他原因,你猜。
翌年,即1987年,周慧敏DJ培训结束,预科班亦毕业,她面临两个选择,一是考大学,一是成为香港电台的正式DJ。
周慧敏以前就计划过,如果上大学的话,一定要读设计专业,她喜欢画画,而且该专业对成绩要求不高,自信考取很有把握。但此时,她看着妈妈的满头白发,家里的寒酸环境,不由心生退却,继续读书的话,妈妈还要辛苦劳作赚取学费,她实在不忍心。罢了罢了,干脆上班,让妈妈好好休息吧。
决定已做,周慧敏加入了DJ行列。周母这次没有阻拦,在她的理念里,DJ没有问题,是个正经工作。
自周慧敏上了班,周母便退休了,一心一意伺候女儿的生活,周慧敏的一切都被妈妈包了,以致她做饭、家务什么的都不会做,直到现在依旧厨艺生疏,只因离开妈妈后,她又有了倪震。
周母苦尽甘来,晚年尽享清福,其于2015年去世,享年91岁。
周母晚年
周慧敏被分配到香港电台第二台,二台专为年轻人而设,轻松活泼,充满生机。初坐直播室,周慧敏主持的节目是深宵两点到六点的《轻谈浅唱不夜》,她不感劳累,反觉很好玩、很刺激,因为是直播,要懂得随机应变,而且能给听众推荐、分享歌曲,多好。
很快,她受到听众喜欢,亦讨得电台领导层的器重。执掌第二台的Raymond,每天看她上班,背一个包,里面有周母准备的一瓶橙汁和饭盒,像学生妹一样,阳光满面、礼貌周周,且吃苦能干,好学勤奋,不但从早工作到晚,就连星期天这个唯一的休息日也必会回台,跟其他前辈学习,因而颇为满意,遂指示邓霭霖,将她和黄凯芹捧成港台的金童玉女。
领导有指示,还不赶快落实?周慧敏被编到日间周一到周五的王牌节目《青春交响曲》,和黄凯芹搭档主持其中的一个环节《二人世界》。该节目一时吸引青少年热烈追捧,成为港台最受欢迎的节目之一,周慧敏和黄凯芹名声大增,二人接着一起演广播剧,一起为学界活动当主持,演唱,甚至有片商建议度身打造角色让他们合演,火爆程度不啻于明星。
三代港台《青春交响曲》主持
周慧敏和黄凯芹这对最佳拍档,在合作过程中结下深厚情谊,留下许多快乐时光:
在主持《开心队》节目时(主持人除了周、黄二人外,还有余剑明、黄蔼君、陈汉诗),一次广播剧赫然发现计错了时间,聪明伶俐的几个臭皮匠,情急智生想到了人手加速,他们竟用手指转动录音带,加快播放速度。结果,广播剧的声音都经过特别处理,变成了“木偶声”。可是,最后还是到了时限,嘟嘟嘟的报时讯号声起,广播剧也未播完。直播室内的红灯立时亮起,监制邓霭霖打电话入直播室,笑他们是“聪明笨伯”;
“开心队”
有一回,前辈车淑梅生日,她的“听迷”送了一个蛋糕到电台,黄凯芹和周慧敏刚主持完《二人世界》,主动请缨顺道拿蛋糕上三楼给车淑梅,怎知,肚子正饿又馋嘴的他们受不住蛋糕的诱惑,来到二楼楼梯转角,就把蛋糕吃掉了;
初出道,加上港台是公营电台,工资并不高,二人经常借故让对方请吃饭。双方还互叫对方为四眼鬼仔和顶着大蝴蝶结的日本妹……
黄凯芹是个情绪化的人,脾气较为暴躁,与他合作的人都曾产生过矛盾,但他对周慧敏却容忍有加,后期周慧敏要兼顾唱歌和拍戏,节目开始前一秒才到达录音室,完全没有时间对稿,而黄凯芹难得一点不生气,用周慧敏的话来说,是“如同公主般照顾”她。就连周母都称赞黄凯芹样子不错、人品好,对老人关心。
周慧敏和黄凯芹是最佳搭档
二人如此合作无间,关系亲密,自然便引来绯闻,对此他们从未承认,黄凯芹强调,他只把周慧敏当作小妹妹(黄比周大六岁),可人们坚持这只是一种托词。
至少,黄凯芹对周慧敏的认识,比一般人要深刻,人们普遍将周慧敏比作金庸笔下的“小龙女”,黄凯芹却认为她更似“周芷若”,评价其“表面上容易相处,正面,但其实是个聪明人,对自己的事业,对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一套,不是大家想象的简单”。
各位,黄凯芹喜欢的金庸女性,正是周芷若!
而且,黄凯芹表示,自己最坦白的时刻,就是写书、写歌的时候。平时极力掩饰的,都在这些东西里暴露出来,记录了。比如那首《五月的圣诞树》,记录的就是一段情、一个人,这段感情拉拉扯扯了很久。
试问黄凯芹给哪位歌手写的歌最多?无需思索,肯定是周慧敏——《假装》《也许应该分手了》《会错意》《新相识 旧情人》《情迷心窍》……另有两首颇具意义,一首《情未了》,两人合唱;一首《你最爱是你》,周慧敏作曲、黄凯芹填词。
黄凯芹的心声如果皆在歌里,周慧敏可是最好的倾诉对象呀。
周慧敏和黄凯芹
除了“兄妹论”,黄凯芹还曾解释两人做不了恋人是因为,周慧敏很可爱,但为人爽快,不和人暧昧,从来没有给过他机会。
其实,另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黄凯芹没有说,那就是当时周慧敏已经有了对象,此人,便是Radiers的陈德彰。
五 台下女主角
关于周慧敏和陈德彰是如何相识、相恋的,手头资料缺失,只能猜测一二:
第一种可能,两人在1985年参加新秀歌唱大赛时认识。出身音乐世家的陈德彰,两个哥哥是港岛著名民歌手陈迪匡、陈迪文。陈德彰自小喜欢唱歌,84年和85年连续报名新秀歌唱大赛,均铩羽而归,后于86年与黄耀光合组Radiers。
第二种可能,是黄凯芹牵线搭桥。黄凯芹和陈德彰既为对手又是合作伙伴——嗯,不是指“情敌”关系——1986年双方于第二届ABU亚太流行曲创作大赛互争高低,1987年黄凯芹给Radiers创作的《倾心》,摘得十大中文金曲奖。所以,假如周慧敏钟意Radiers的歌,向黄凯芹提出引荐,也是有可能的。
第三种可能,周慧敏在采访陈德彰时结缘。作为DJ,周慧敏利用身份之便,能接触到很多明星,比如张曼玉在在接受她的访问后,便表示要帮她设计唱片封面。那么,她和陈德彰就在一问一答里感情升温,迸出了爱的火花。
周慧敏和张曼玉
第四种可能,艺视唱片公司同门相恋。周慧敏在参加“全港业余DJ大赛”后,香港的一家小唱片公司艺视,有意将她招致麾下,周慧敏当然求之不得,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周母竟然也同意了,双方便签了约。Radiers正是艺视旗下歌手,周慧敏与陈德彰切磋歌艺之余谈个恋爱,合情合理。当然,周慧敏加盟艺视的过程比较模糊,倘若她认识陈德彰在前,并通过这层关系而进入艺视的,这条就算不得准了。
总之,我们只要了解,陈德彰是周慧敏公开承认的第一个恋人就行了,她不仅告诉了郑丹瑞,还高调到恨不得让全天下人知道:活动上,她会指着一个公仔,高兴地说:“这只毛公仔好像陈德彰,得意极了”;在众多歌手联袂演出的音乐剧《神奇旅程乐穿梭》中,她与陈德彰情意绵绵地对唱《不变的心》,毫不避讳……诚如郑丹瑞所言,她是一个热切憧憬有爱情或被爱的女孩子。
有个问题,陈德彰是靠什么赢得周慧敏芳心的?或者说周慧敏喜欢陈德彰哪一点?这个答案周慧敏自己揭晓:“他的自信、才华令我折服。”不过,当另一个更自信、更有才华、还更贴心的人出现后,两人的恋情也就告终了。此乃后话。
周慧敏和陈德彰演出音乐剧《神奇旅程乐穿梭》
在周慧敏情场得意之际,事业亦全面开花,电视、电影、唱歌都迈出了第一步,且皆在1988年一年间发生。
先说电视。该年,周慧敏应邀主持TVB的《劲歌金曲》。
TVB看中的,绝对是周慧敏天真娇俏、惹人喜爱的形象,以及过硬的业务水平和极高的人气。
担任DJ这两年,周慧敏凭着标致的面孔和动人的声线,广受听众欢心,得到一大班年青人支持,港台顺应民心,让她兼任电台电视部节目,给她很多幕前的出镜机会,传媒对她也非常眷顾,在报章杂志上常有她的照片,随着曝光率的增加,名声亦水涨船高。
周慧敏的美,那时便已让人叹为观止,嘉禾电影宣传部主管杜惠东见了周慧敏一面,便道此女“早晚非池中物”;陈志云在港台主持一个晚间节目,他对周慧敏的形容更为夸张,赞她美丽的像“女鬼”,这……,权当理解是“惊为天人”的另一种表述吧。而据周慧敏介绍,“玉女”的说法,正是在这一时期开始的。
你看,TVB不请周慧敏又请谁?周慧敏亦不负众望,她主持《劲歌金曲》,反应敏捷、口齿清晰,表现优异,赢得好评。
《劲歌金曲》真正让全港民众认识了周慧敏,并让她和TVB建立了良好的关系,为演电视剧打下基层。
再说电影。该年,周慧敏拍摄了德宝电影公司制作的、由林子祥、郑裕玲主演的《三人世界》。
这次,和俞琤没关系(俞琤已于当年重返商业电台),功劳是陈庆嘉的。陈庆嘉原为香港电台节目监制,老早就觉得周慧敏应该做幕前,后来他离开港台,转投德宝,仍对周慧敏念念不忘,向德宝予以推荐,但反应不大。怎知,一个星期五夜晚,港台DJ上《欢乐今宵》,第二天德宝同事陈嘉上好紧张地问他,你之前说那个女孩,是不是周慧敏?陈庆嘉说是,他立即说,得得得,快些叫她上公司试镜。原来,陈嘉上筹拍《三人世界》,里面饰演郑裕玲女儿的演员迟迟定不下来,那晚在电视上看到周慧敏,眼前一亮,想起陈庆嘉曾经推荐过,就让他赶紧联系。
接到陈庆嘉的试镜通知,周慧敏和以前一样又想推辞——既兴趣不大,还害怕驾驭不了。但经理人(此时周慧敏已加入艺视唱片公司,有了经理人)鼓励她,你有机会跟林子祥和郑裕玲合作,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而且你去试镜也未必能通过,没有什么损失。周慧敏想想也是,便去了。
没想到,和周慧敏试镜的对手,居然是林子祥本人,林子祥是周慧敏的另一个偶像,她上学时买的第一张男歌手的专辑,就是林子祥,可以想见,周慧敏见到他心情如何。林子祥态度和蔼,试镜前和周慧敏沟通了一会,让她放轻松,注意剧本要求。即便如此,周慧敏仍神经紧绷,在混乱状态下完成了试镜。一个星期后,她被告知,试镜通过,入组拍摄。
周慧敏和林子祥
《三人世界》的拍摄过程十分愉快,起初,郑裕玲坚持生不出周慧敏这么大的女儿(郑裕玲比周慧敏大10岁),执行导演陈嘉上和编剧陈庆嘉骗她是收养的,她才肯开工,后来这部戏拍得舒服,郑裕玲就算知道受骗,也没有意见了。
由于大家相处融洽,周慧敏亦放得开了,甚至调皮地整蛊了陈山河,她一本正经地对陈山河表示,和他会有一场床上戏,吓得陈山河紧张万分,还跑去找林子祥讨教心得,询问事前要做什么准备,穿什么服装,结果惹得大家啼笑皆非。
《三人世界》里的三个年轻人:周慧敏、罗美薇和陈山河
在这样的环境下,又有林子祥、郑裕玲两大高手指导,第一次演戏的周慧敏毫无压力,发挥出色,获得了第8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新人的提名。
而《三人世界》上映后亦出奇受落,德宝随后拍摄了两部续集《三人新世界》(1990年)和《三人做世界》(1992年)。
80年代末的德宝,分崩离析,暗潮涌动,本打算有秩序地在一年内结束,结果,因为拍出“三人世界”等系列佳作,“秩序”推迟了好几年,直至92年才告鸣金收兵。
《三人世界》剧照:周慧敏和郑裕玲、林子祥
最后说唱歌。该年,周慧敏推出了第一张EP唱片《Vivian Chow》。
加盟艺视唱片公司后,周慧敏一直没有发行个人唱片,原因是公司老板想等到适当的时间,找到好歌才出手。周慧敏很听话,那就等的吧。
1988年春节,艺视唱片和银星唱片联合推出贺岁专辑《15/20 Super RE-MIX 大话西游》,《大话西游》一歌,由两家公司的所有歌手参与演唱,包括艺视的Radiers、友谊接触乐队,周慧敏,银星的区瑞强、郑敬基、黄宝欣、风云乐队、肥妈Maria。这首歌、这张专辑,是周慧敏于乐坛的首次开嗓和亮相。
1988年11月,港台为庆祝成立60周年,诚邀众多歌手排演了音乐剧《神奇旅程乐穿梭》,周慧敏和陈德彰在剧中对唱了《不变的心》,反响不错,让艺视觉得时机成熟了。
最重要的是,周慧敏找到了老板口中的“好歌”——《台下女主角》。那日,周慧敏在电台遇到陈少琪,寒暄几句后问他有什么歌可以让她唱,陈少琪就给了她一首歌的Demo,她听了很喜欢,拿给老板,老板也很钟意,《台下女主角》便诞生了。
万事俱备,唱片开始录制,很快《Vivian Chow》完成。专辑共有四首歌曲,《台下女主角》《不变的心》外,还有一首励志歌《创造未来》,一首当时很流行的日式快歌《被动者》,有独唱,有合唱,有情歌,有舞曲,简直内容丰富,动静谐宜。
灌录这张唱片的时候,周慧敏正在拍摄电影《玩命双雄》,每天几个演员坐车到片场,其他人说说笑笑,只有她戴着耳机,吴大维问她在听什么,她回答在练歌,要出唱片了。看着周慧敏认真、兴奋的样子,吴大维等人得出结论,她是真的爱唱歌。
歌曲录好了,接着拍摄封套,设计师给她设计了一个比较成熟的造型,该造型直到30年后,周慧敏也没有如此打扮过。照好相,周慧敏拿着放大镜挑选底片以冲印,由于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能一半靠瞎蒙,好不容易选出两张,做了封套。
《Vivian Chow》
12月,《Vivian Chow》上市,周慧敏亲自写了宣传语:“能与你分享唱歌的乐趣,是我一向的梦想。灌录唱片,更是我最大的盼望。”这么诚心,还不购买?再加上她庞大的听众队伍,专辑销量节节攀升,达到了金唱片(2.5万张),对于新人及EP来说,战绩喜人。
同时,《台下女主角》在音乐排行榜上攻城略地,最高上到港台中文歌曲龙虎榜第3位。这首歌的MV男主角,是还未走红的郭富城。
凭借《Vivian Chow》,周慧敏摘得第十一届十大中文金曲奖最有前途新人优异奖。
广播、电视、电影、唱歌,周慧敏火力全开,向着娱乐圈发起冲击。
六 摩登时代
《Vivian Chow》反响良好,周慧敏本应趁热打铁,乘胜追击,马上推出正式大碟才对,可接下来整整一年时间,她却没了动静。
此番操作不明就里,我觉得其中一个原因是“避嫌”。
DJ当歌手,从来都是矛盾重重的,一方面可以借助所在平台,推销自己的歌,提高影响力和传播力,但另一方面,又会引来是非,像周慧敏的《台下女主角》能够进入中文歌曲龙虎榜第3位,她本人又在十大中文金曲奖(港台主办)拿奖,有无内幕是一件说不清楚的事,因此常常受到非议。
1988年,便爆发了Beyond杯葛香港电台事件,Beyond认为,香港电台在节目中大量播放旗下DJ歌手的歌曲,是为公器私用。这一事件让港台陷入被动,旗下DJ歌手也纷纷暂缓发片计划,以避风头。
所以有鉴于此,周慧敏“休息”一阵,情有可原。
不唱歌,那就拍戏吧。1989年,周慧敏拍摄了5部电影,分别是《相见好》《小男人周记》《冲天小子》《精装追女仔3狼之一族》和《三人新世界》。
拍《三人世界》时,周慧敏曾整蛊陈山河,不成想报应很快就来,在《相见好》里,她也被整蛊了。
导演冼杞然对周慧敏说,她将有一场与钟镇涛的亲热戏,稍作暴露,周慧敏想问详细一点,冼杞然又拒绝透露,只叫她做好心理准备,拍起来会非常尴尬。周慧敏听了之后,心里七上八落,很是矛盾,既担心自己不能接受而拒绝,被指没有演员道德,又担心破坏了形象,以致好几晚为此失眠。后来到拍那场亲热戏,她还找了经理人一同前往,准备随时挡驾,怎知一点暴露也没有,只要穿件大恤衫配条短裤便可,才明白冼杞然整她。
不过,这场戏还是使观众为之侧目,因为恤衫很长,周慧敏看来像没穿裤子一样,不少男观众欣喜若狂,奔走相告,有如中了大奖一般。
《相见好》剧照
吊诡的是,周慧敏演《相见好》,努力维护乖乖女的清纯形象,可演《精装追女仔3狼之一族》,又大方穿起连体衣和渔网袜,性感的不得了。
莫非王晶比冼杞然更有说服力?还是眼见张敏、邱淑贞也“脱”了,要“脱”大家一起“脱”?
《精装追女仔3狼之一族》周慧敏、张敏、邱淑贞、翁慧德四大美女聚首
形象有了第一次“破坏”,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这不,周慧敏拍摄《三人新世界》,就又“放纵”了一把,只是这次是在戏外。
《三人新世界》飞往法国取景,郑裕玲怂恿周慧敏:“女儿啊,你是一个演员,人一辈子总是要醉一次,我会看着你,你尽管喝,将来你演这类戏时,就会知道怎么演。”于是在庆功宴上,周慧敏喝下整瓶红酒,还说:“咦,好像没有醉,再多喝些!”结果,周慧敏醉到什么也不知道,唯一记得郑裕玲答应照顾她,便叫她来帮忙除隐形眼镜。
次日,她浑身乏力,要用毛巾包裹住头,不能踏出酒店半步,幸好其戏份已经完成,才未误事。
玉女原来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周慧敏和郑裕玲
戏要拍,电台的正式工作更不能落下。
那年4月,港台要给DJ们在跑马地拍一组宣传海报,周慧敏到达现场,发现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小伙过来握手,开口就问:“你是不是唱歌的那个?”周慧敏立感不悦,觉得他“有一些任性还有一些嚣张”,很没礼貌。经人介绍后,周慧敏心里“哦”了一生:“原来是大作家倪匡的公子呀,怪不得。”不错,此人就是倪震。
1986年,倪震从美国佛罗里达大学毕业回港,在黄霑与林燕妮的“黄与林广告公司”任撰稿员,干了两三年,又凭着长相和才情多栖发展,出演电影、撰写专栏,并于89年开始主持电台节目。那日,倪震刚加入港台,便和周慧敏闹了个不愉快。
倪震在港台主持的节目,是与邵国华、梁继璋专门探讨爱情问题的《三个寂寞的心》,为痴男怨女指点迷津,勇闯情关。那位问了,倪震何德何能,做得了爱情导师?你可不要小看他,别的不说,至少其父其师便是有名的风流浪子,情场高手。
其父倪匡,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情人一个住太古城,一个住又一城,老婆常说,你今日又双城记呀?古龙生前,他每次到台湾探望,两人便一同住酒店,各自携女伴上房。更曾因与一名台湾女子纠缠多年,而令老婆伤心欲绝。
其师黄霑,流连欢场,阅女无数,仅所著的一本黄色笑话集《不文集》,就再版60多次次,创下香港畅销书重印的最高纪录,此外拍Ⅲ级片、主持大尺度节目、喜爱爆粗口、“骚扰”女明星……“不文教父”绝非浪得虚名。
倪震耳闻目染下,自然熏陶得一身情欲习气,做个情感类节目不在话下,而且其一生事业也没有跳出这个圈子,至于本人桃色新闻不断,只是顺便练手罢了。
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几个月后,周慧敏被安排主持港台电视部的一档青年人谈时事的节目《摩登时代》,她的搭档,倪震是也。
谈时事,周慧敏不见得有什么高见,全靠倪震那张嘴指点江山,粪土王侯,所以慢慢地,周慧敏被倪震丰富的学识和独特的见地所倾倒,况且,倪震对她细致体贴,时常买来食物给她吃,如某次奉上一盒鸡髀饭,怎料周小姐说,我不吃鸡髀,只能吃饭,结果她真的吃光整盒白饭。倪震从而记住了,周慧敏对吃是很挑剔的,这就有了未来寻遍食品店给周慧敏买咖啡卷的故事。
经过相处,周慧敏对倪震彻底放下成见,也展现出了自己真诚、豪爽、没架子的一面,她的背上因皮肤过敏长满了一粒粒的小疮,竟然让倪震“鉴赏”一下是否很难看。据倪震说,有了这次“坦承相待”,他觉得周慧敏挺可爱,心里不免泛起涟漪。废话,周慧敏这么做,谁能把持得住?
主持《摩登时代》之余,周慧敏受邀和倪震拍摄了一辑伊势丹百货公司的广告,该广告的企划为倪震在“黄与林广告公司”的同事麦志豪。有意?无意?嘿嘿,不好说。
反正,周慧敏和倪震的关系,逐渐有些微妙。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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