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梅（左）与婆婆（中）、丈夫（右）以及双胞胎女儿的合照。（图/ 由被访者提供）
张玉梅在51岁时痛失爱子，然后，她想再生个孩子。
在求子过程中，她遭过白眼、走过弯路，还因求子背负了巨额欠款。终于，在儿子离开7年后，58岁的张玉梅喜得双胞胎千金。今年，女儿会喊“妈妈”了。
重为人母的张玉梅在互联网上引发了巨大争议，有不少网友将她高龄产女看成是不负责任的体现。面对这些质疑，张玉梅选择无视，她将女儿看成是自己人生的救赎。
张玉梅说：“如果没有这两个孩子，我可能早已成为一缕魂魄，随儿子而去了。”
为怀孕生子，别人说我“疯了”
张玉梅的家中，已经很难找到与儿子有关的东西，客厅、主卧、次卧等空间，早已遍布女儿的衣服、玩具等。
如果儿子没有去世，张玉梅现在应该过着和多数农村妈妈一样的生活：留在村庄里照料农田，和村民坐在家门口唠嗑，盼着儿子能在工作稳定后，收获一段美满的婚姻，自己能早日成为奶奶。
这些看似普通的日常，随着2014年的一起交通事故彻底成为了泡影，在那场事故中，张玉梅时年26岁的儿子不幸去世。彼时，张玉梅已经51岁。
儿子去世后，张玉梅总觉得浑身使不上力气，她经常躺在床上回忆儿子，想他小时候跟在自己身后挖野菜时欢脱的样子，想他长大后独自在田间劳作的身影，想他如何从牙牙学语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大人。
在张玉梅的记忆中，土地承载了太多她和儿子的共同回忆。但儿子身亡后，田地成了她的累赘，她时常觉得心悸，有时甚至只是在田间走上一圈，就觉得疲惫至极。
因为无力再从事农业生产，张玉梅陆陆续续将家中二十几亩田地尽数送给了邻里耕种，自己彻底赋闲在家。
闲下来后，张玉梅思念儿子的次数更加频繁了。从前，儿子是她生命的支柱，她人生的一切活动都与儿子相关，但如今，支柱坍塌，张玉梅突然找不到自己活下去的理由了。她想要重新找回自己生活的重心、活下去的支柱。
在这样的想法下，张玉梅在儿子去世一个月后突然向家人宣布了一个惊世骇俗的决定：做试管，再生育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张玉梅的这个决定，犹如一个惊雷，瞬间就引爆了亲朋好友的反对，其中尤以妹妹反对的态度最为坚决。妹妹诘问张玉梅：“你都50多岁了，还生什么孩子？这事传出去，不是让全家人都沦为笑柄吗？”
父母则主要是担心张玉梅的身体，她虽看上去比同龄人都要年轻，但毕竟已有50多岁，再孕生子对她身体可能产生的影响，谁也无法预料。
张玉梅劝丈夫和自己一起去医院检查，评测再次怀孕的可能，同样遭到了丈夫的拒绝。在丈夫看来，再孕生子不仅可能会被其他村民耻笑，自己和张玉梅也不得不面对突增的经济压力。
张玉梅对这些反对声置之不理，“怀孕生子”的念头自诞生便成了她的一个执念。她带着自己身上为数不多的存款和儿子因祸去世的赔偿款，独自一人踏上了求子之路。
因为丈夫不愿提供精子，张玉梅将就诊医院首先选在了那些能够售卖精子的医疗机构。她到医院就诊、做检查、打促排针、购买精子，医生让做的项目，张玉梅几乎全盘接受。吃药最多的时候，她一次要吃4种药丸。因为这一系列治疗，她的腰腹还开始不明原因地发痛。
但即使如此，张玉梅得子的愿望也始终没能实现，不仅如此，还有医生因为年龄问题，拒绝为张玉梅看诊。张玉梅记得，当她说出自己已经50多岁，想要购买精子做试管的想法后，医生在未做检查的情况下，就开始劝她回家安度晚年，将对儿子的思念转移至他处。当时，医生告诉张玉梅，即使胚胎前期发育良好，后期也可能自然流产，她没有必要为了心中的执念花钱、损害身体。
张玉梅决定换家医院继续求子，却不期在天桥上碰到了出门捉自己回家的丈夫。丈夫觉得张玉梅疯了，她竟为了求子不惜出走、与家人反目。张玉梅则觉得丈夫冷血，她不理解丈夫为何不愿意提供精子助她再为人母。在天桥上，张玉梅先是和丈夫大吵了一架，继而两人大打出手，最终闹得不欢而散。
为再做一次母亲，与全世界为敌
和家人关系紧张的日子里，张玉梅的姐姐是她为数不多的精神支柱。在看到张玉梅为求子四下奔波而夫妻关系渐趋紧张时，张玉梅的姐姐甚至提议让自己的女儿再生育一胎，将小孩送给张玉梅抚养。
这一决定自然遭到了姐姐女儿的反对，她既不愿意自己和孩子成为挽救别人婚姻的牺牲者，也不愿意自己的亲生孩子无端成了自己的老表。张玉梅也不同意，她始终想孕育自己的孩子，在她看来，只有骨血相连，她才是真的再为人母。
张玉梅形容那时的自己“就像是着了魔”，因为“着魔”，她甚至不惜和一直支持自己的姐姐大打出手。
那时，张玉梅通过广告找到了一家主治不孕不育症的私立医院，在那家医院，张玉梅问出了自己曾问过无数遍的问题：“你们能不能帮我怀孕，让我再生一个孩子？”医院向张玉梅许诺，只要她配合治疗，就能再孕生子。对多次求医碰壁的张玉梅而言，这句话就像东海的定海神针，让她感觉瞬间找到了依靠。
根据医院的安排，张玉梅开始在医院调养身体，她遵照医嘱一次不落地吃药、做针灸，儿子的赔偿款如流水一般涌进医院。
儿子去世后，张玉梅共获得了33万元的赔偿款，除了用于葬礼的5万元，她将剩余的28万元全用在了求子上，而在这家医院，她累计治疗了一年多的时间，花费了数万元。
但张玉梅仍未能怀孕。
张玉梅的姐姐得知有关情况后，判定她遭遇了医疗骗局，理由是：张玉梅的身体状况并无不妥，先前在其他医院检查时，她已经具备做试管的条件，吃药、针灸等治疗手段只是为了向张玉梅收费。
姐姐想带张玉梅去医院追讨回已经花费的资金，张玉梅却不愿意，她始终心存侥幸，觉得自己已经花费了那么多资金，如果和医院撕破脸皮，自己就无法继续在医院治疗。
医院以继续医治张玉梅为条件，要求她签署免责声明书，说明自己是因为信任医院，才自愿在医院就诊的，医院方不存在任何欺骗行为。张玉梅几乎没有犹豫就在免责书上签了字，虽然她在签字前就明白，免责书一旦签署，就会成为她和姐姐之间的一道鸿沟，医院一定会利用免责书劝退前来讨债的姐姐。
“当时就想，万一医院真能让自己怀孕呢？”回忆起当初的选择，张玉梅表示自己并不后悔，她唯一后悔的是，没有及时告知姐姐自己的选择，才使姐姐跑到医院时才得知这份免责书的存在。
在医院门口，张玉梅的姐姐骂她“猪油蒙了心”，张玉梅“回怼”姐姐：“如果不是儿子没了，谁愿意来这地方花钱买罪受？”
姐姐气不过，扬言再不干涉张玉梅求子一事后，愤而离去。而这件事，如一枚钉子，始终横亘在张玉梅和姐姐之间，哪怕张玉梅生产后，她和姐姐都少有往来。
医院风波后不久，张玉梅也意识到，自己即使继续在该医院治疗，也不会有所收获。她拿着剩下的钱，相继到了青岛、南京、北京等地求医。每到一处，张玉梅的经济状况就会局促一分。为了省钱，张玉梅想了很多办法，她将这些方法运用到了生活中的每个角落。
外出求医时，她会选择最便宜的火车车次，这些车次要么在深夜，要么车速极慢。多数时候，张玉梅会提前到达车站，如果车次在深夜，她则会在躺椅上一直坐到发车，以此节省旅店费用。而在饮食上，张玉梅也会刻意控制每餐的费用，不超5元的预算使她常常以泡面果腹。
偶尔回到家中，和家人坐下来闲聊时，张玉梅会说些自己求医过程中的见闻，以及自己求医的现状。一次，张玉梅和家人感叹称，自己为求子已将所有积蓄花光，却始终一无所得。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妹妹在听完她的感叹后，随即表达了对她高龄重金求子行为的不满。“当时妹妹说，‘家里谁有那么多钱给你瞎闹？你这么大岁数，你要什么孩子？不嫌丢人吗？’。”
张玉梅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仍觉委屈，她坦言自己并未想过向妹妹借钱，只是求子之路太累，她才会下意识和家人说那些话。
这段小风波后，张玉梅便很少再和家人说自己求子路上的种种遭遇。
女儿百日时，爱心影楼到张玉梅家中，为她的双胞胎女儿拍摄了百日照。（图/ 由被访者提供）
求子7年，终于得偿所愿
2021年，独自求子7年后，张玉梅终于说服丈夫和自己一起去医院检查。躺在医院冰冷的检查床上，张玉梅得知了一个让自己兴奋的结果，她的子宫状态、卵泡发育状况始终良好，适合做试管手术。不久，丈夫的检查结果也出来了，他的精子状况同样良好。
那一刹那，张玉梅觉得自己多年来的奔波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她说不清丈夫为什么会妥协，她只记得，当她像往常一样劝丈夫去检查时，丈夫出人意料地表示了同意，而在此前，丈夫对她的劝说都置若罔闻。
张玉梅猜测，丈夫可能是被她疯魔的行为折腾得筋疲力尽了。
做了一系列检查、签署了知情同意书、调养身体一段时间后，由张玉梅的卵子和丈夫的精子结合形成的受精卵，终于被植入张玉梅的宫腔内。不久，张玉梅去医院复查，得到了一个令所有人震惊的消息：她和丈夫初次尝试试管婴儿即获得成功，且她体内有两个成活胚胎。
在医学上，为了提高胚胎成活率，医院在为患者做试管时，通常会在女性子宫内放置多个胚胎。而张玉梅和丈夫共放置了四个胚胎。
对张玉梅而言，再孕无疑是一件让人喜极而泣的事情，但对丈夫和医生来说，张玉梅在57岁再怀双胞胎无疑极具风险。
医生告诉张玉梅，因为她孕期有疝气，且有子宫肌瘤，想要保住孩子的最好方法就是减胎，如果不减胎，两个孩子均可能会自然流产。
张玉梅却觉得，失去儿子是无妄之灾、避无可避的，但双胞胎是自己历经千辛万苦求来的，如果同意减胎，那自己就愧为人母。
丈夫见张玉梅完全不听医生的建议，就“威胁”她：“你同意减胎，我就去医院陪护。你不同意减胎，两个小孩生下来，我绝不承担抚养义务。”
张玉梅明白，丈夫之所以这样说，是为了降低自己怀孕的风险，也是为了两人日后生活、养子考虑。求子7年，张玉梅不仅将儿子意外去世的赔偿款、家庭的养老储备金尽数花完，还背负了巨额欠款，两个孩子出生后，她和丈夫的负担只会逐年增加。
但理性若能战胜感性，张玉梅可能就不会在求子路上蹒跚7年。她告诉医生，一切听天由命、顺其自然，如果两个孩子没能保住，只能说明她没当母亲的命。
面对丈夫的“威胁”，她悉数接受。在张玉梅的计划中，只要两个孩子能平安降生，她就总有办法将她们抚育成人。张玉梅告诉丈夫：“没有资金养她们，我就带着她们打零工、乞讨，没有饭吃，我就带着她们去挖野菜。”
张玉梅是苦日子里走过来的人。还不到4岁的时候，她就曾跟着家人在田间地头以挖野菜为生，在她的记忆中，玉米秆、野菜、杨树的叶子和根茎等均可以果腹。
生在新时代，难道还会饿死？抱着这样的信念，张玉梅成了双胞胎唯一的担保人。她谨慎遵照医嘱做产检、吃保胎药，唯恐自己一个疏忽就给胎儿造成损害。张玉梅的谨慎并非全无道理，怀儿子时，她的孕吐反应并不明显，在生产前，她甚至能挺着孕肚在村庄里遛弯、唠嗑。但这次怀双胞胎后，她的身体极度肿胀，不仅不能下地走动，简单的进餐也成了一种折磨，往往是食物刚进口腔，她就开始呕吐。
不等身边人劝她“为了孩子，怎么也得吃点”，张玉梅自己就开始疯狂进餐，那段时间，一边吐一边吃成了张玉梅每日都要经历的事情。为了缩短食物在口腔的停留时间，减少呕吐发生的概率，张玉梅还经常会在食物未得到充分咀嚼的情况下，用粥或水将食物冲咽下去。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2021年的农历腊月二十六，这一天，张玉梅终于等来了孩子的临产期，她挺着肚子，只身一人来到了待产医院。和张玉梅同病房的，是一位姓孙的年轻孕妇，孕妇的姐姐在医院陪护。看到张玉梅无人照料，孙小姐的姐姐便主动帮张玉梅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她会替张玉梅买饭、打水，也会帮她翻身、起床等。
一来二去，张玉梅和孙氏姐妹相熟起来。对方询问张玉梅，为何她作为一位高龄产妇，身边却没有人照顾。张玉梅告诉对方，自己的家婆已经90岁高龄了，因为最近身患感冒，需要人照顾，丈夫才无法分神兼顾自己。当对方询问张玉梅有无兄弟姐妹时，张玉梅无奈地笑了笑，告诉对方，因为自己坚持高龄生产，她和家人早已闹得不欢而散。
此时，张玉梅的身子已经笨重到无法独立起床，夜里睡觉时也要将身子垫高，因为呼吸困难，她还戴上了吸氧设备。不仅如此，她的健康监测数据也总显异常，血压180 mmHg、血糖15 mmol/L已成为家常便饭。
因为身体多项数据出现异常，医生建议张玉梅尽早做剖腹产手术，以避免胎儿过大挤压子宫肌瘤，减少术中出血的可能。但考虑到婴儿进保温箱的费用过高，张玉梅拒绝了医生的建议。她顶着医生的反对，坚持到了正月初六。此时，医生再次通知张玉梅，让她赶紧联系家属到医院签署手术同意书，张玉梅仍然不肯，她拒绝电话联系丈夫，坚持自然生产。
直到正月初七凌晨1点20分，张玉梅终于有了自然生产的迹象，她在病床上坐着时，突然感受到了胎儿猛烈踹脚带来的痛感，她费力向自己的肚皮看去，隐约瞧见左侧肚皮上隆起了一块。
张玉梅猜测：“两个女儿中，大女儿活泼爱动，生产前那一脚，指定就是老大调皮踹的。”
胎儿胎动不久，张玉梅的羊水破了，她的衣服瞬间就被浸湿一片。张玉梅赶紧按下床头的呼叫器，一直严阵以待的医生和护士很快就来到了病房。
在产房，张玉梅问医生：“是不是非剖不可了？”
医生让张玉梅赶紧联系丈夫，通知他到医院签署手术同意书。张玉梅哆嗦着手给丈夫打了电话，丈夫随即打车往医院赶。
也许是因为出门早，也许是因为运气好，丈夫去往医院的路上竟没有堵车。
凌晨4点20分，在众人沉浸于新春佳节的喜庆祥和之际，张玉梅终于听到了双胞胎姐姐的哭声，凌晨4点21分，双胞胎妹妹也顺利诞生。伴着两声嘹亮的哭声，张玉梅在产床上挥泪如雨。
2010 年，合肥的60 岁失独母亲盛海琳为了缓解失女之痛，冒险怀孕生了一对双胞胎，成为国内最高龄产妇。图摄于2018 年5月21日，当时双胞胎已8 岁。（图/ 视觉中国）
高龄生女，“贪图”什么？
女儿出生不久，张玉梅便在产房中沉沉睡去。等她再次醒来，就到了婴儿吃母乳的时间，医生告诉张玉梅，母乳喂养比奶粉喂养更有利于婴儿成长。一瞬间，张玉梅和丈夫面面相觑，她虽然顺利生产了双胞胎女儿，却没有分泌母乳。为了让女儿喝上母乳，张玉梅开始用吸奶器使劲吸母乳，但即使乳房破了皮，她还是一无所获。
一旁的丈夫见此情景，拿过张玉梅手中的吸奶器，劝她：“实在不行，咱们就让孩子吃奶粉长大。”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之际，张玉梅接到了孙氏姐妹中姐姐的电话。对方询问张玉梅，是否已经顺利生产，孩子出生后是否需要母乳等。通过和对方沟通，张玉梅得知对方妹妹产子后，婴儿便被送到了保温箱，这期间妹妹的母乳都被冷藏了起来。
张玉梅向对方讲明了自己面临的窘境，并对对方施以援手的做法表达了感谢。联想到对方在自己住院期间的种种善举，张玉梅提议让自己的双胞胎女儿认对方为义母，但对方说什么也不肯。“她们觉得这都是举手之劳。”张玉梅说。
从医院回家后，张玉梅58岁产女的消息很快不胫而走，不少哺乳期的妈妈和奶粉生产厂家都找到了张玉梅，向她伸出了橄榄枝。
同时，一部分质疑的声音也涌入了张玉梅的生活，有人质疑她再孕生子的动机，称她再孕生子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却从未认真考虑过孩子的将来。
“年龄这么大生孩子干什么？是给自己的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养吗？”“等孩子高中的时候，她们愿意别人议论自己有一双70多岁的父母吗？”“孩子长大后，肯定会因为父母年龄过大而心生自卑吧”……类似的评论，张玉梅不止一次在直播间和现实生活中听到。
面对诸多猜忌，张玉梅会不厌其烦地向质疑者解释，她和丈夫也会因为年龄过大陷入焦虑，也会害怕在女儿成家立业前撒手人寰，但他们最怕的，是自己从未生育过女儿。看着女儿一天天长大，见证她们从爬行到蹒跚学步、从咿咿呀呀到能熟练地呼喊爸妈，张玉梅和丈夫才觉得重拾了人生的美好。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和丈夫仍需解决某些现实问题，比如如何还债、如何养育女儿成人。张玉梅记得，刚将女儿抱回家时，她们一罐奶粉能吃3天，但现在，两箱累计12罐奶粉，还不够她们一个月的口粮。在为养育女儿奔波的同时，张玉梅和丈夫还要偿还因为求子欠下的11万元债务。
为缓解经济压力，同时兼顾赡养母亲、抚育女儿的责任，张玉梅的丈夫开始在家的周围寻找短工机会，而张玉梅则开通了自己的短视频账号，她以“烟台58张妈妈生双胞胎”为名，在快手平台上直播带货。
张玉梅此前没有半点直播带货的经验，她往往只是将镜头对准自己和两个女儿。间或，她会对直播间的观众说一句与带货有关的话：“大家可以点开小黄车，看看有没有自己需要的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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