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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名句: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名句出处:清末民初·梁启超《饮冰室文集》
01
“十年饮冰,难凉热血”,出自梁启超《饮冰室文集》。
第一次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就有一种灵魂上的共鸣感,深觉“于我心有戚戚焉”,这种共鸣感,清晰、真实,叫人心潮翻涌。
十年,一个鲜明的中国式文化符号图腾。
十年孕育一代人,当今我们就常以70后、80后、90后、00后的标准来划界人群,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特质,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幸运或机遇,一代人有一代人要面对的问题;十年,是一个读书人学习、成长、自我修行的时间段,“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十年,是一个磨剑期,“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十年,是相思入骨者用来悼亡的日子,“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十年,是卧薪尝胆者积蓄力量、洗刷耻辱的潜伏期,“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三千越甲可吞吴。
陈奕迅还在歌中唱过: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我们还是一样,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只是那种温柔,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
十年,可以是时间倏忽,转瞬即逝;也可以是沧桑巨变,恍若隔世。
饮冰一词,典出《庄子·人间世》,是叶公子高即将出使齐国前,请教孔子时的一段话:
“今吾朝受命而夕饮冰,我其内热与!吾未至乎事之情,而既有阴阳之患矣。”
楚王将出使齐国的重大使命交给叶公子高去办,叶公子高很害怕办不好,以至于早上接到命令,晚上就要饮冰水才能缓解内心的焦灼;事情还没去做,就已经喜惧交战而致生病了。
想当年,戊戌变法时候的梁启超,怕也是这样一种心境吧。所以,后来的梁启超给自己的书斋命名为饮冰室,取了个别名饮冰子、号饮冰室主人。
饮冰,是因为内心的忧虑、焦灼。内心忧虑、焦灼,是因为有爱国、救国的一份情怀在,更是因为有赤子之心、满腔热血。
青年人的确容易热血沸腾,特别是如果年轻时恰好有机遇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就极易萌发甘为某事而献身的豪情壮志,变得激进而冲动,身上似乎充满力量和勇气。而沸腾的气氛、震撼的场面,也会让人共鸣出热血。
二十刚出头时,他发动千余名举人公车上书,当年场面可谓震撼。两年后参与百日维新,名声日隆,年纪轻轻已是改写历史的人物,自然热血沸腾。这样的人生际遇,恐怕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热血难凉。
所以,梁启超是一生热血,饮冰何止十年。
02
梁启超的了不起,在于他开创的新文体、他的学术思想建树、他光采纷呈的著述、他的子女个个都是杰出人才等——而所有这些成就的取得,都离不开他的一生热血。
读梁启超的很多名作,都是一种享受。
至今想起小学课本上的那篇《少年中国说》,还能清晰记得当年初读时如受电击般的激越心绪,该文中大段文字当下仍能背诵: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
后来成年时读到他写的《俄罗斯革命之影响》,才明白他的这种“新文体”为什么是当时最受欢迎、模仿者最多的文体,为什么至今仍有人在学习和研究这种文体:
“电灯灭,瓦斯竭,船坞停,铁矿彻,电线斫,铁道掘,军厂焚,报馆歇,匕首现,炸弹裂,君后逃,辇毂塞,警察骚,兵士集,日无光,野盈血,飞电刿目,全球挢舌,于戏,俄罗斯革命!于戏,全地球唯一之专制国遂不免于大革命!”
如此文字,简短急促,如山石崩裂、似岩浆喷涌,分析又丝丝入扣,读者自然“不能不跟着他走,不能不跟着他想”——黄遵宪说他:“惊心动魄,一字千金,人人笔下所无,却为人人意中所有,虽铁石人亦应感动。从古至今,文字之力之大,无过于此者矣。”
他是一位百科全书式的人物,学术研究涉猎哲学、文学、史学、经学、法学、伦理学、宗教学等领域,且能均有建树,如此巨大成就世所罕见,他的各种著述达1400多万字,主要载入这部《饮冰室合集》,可谓研究近代中国政治、思想、文化的“宝库”。
梁启超的一生,实在阅历丰富;他的贡献,实在建树太多,他的才能,实在光采纷呈;他的著述,实在涉及太广,就连张之洞都感慨:此书生真乃天下奇才也。他对中国思想界的影响,一度无人匹敌,无论你是喜欢哲学、文学、史学,还是经学,这么一部《饮冰室合集》都值得一生珍藏。
事实上,很多古文经典,阅读起来会有吸收障碍。但梁启超的文字,却能将世间深奥之理,特别是中国传统文化精髓,说得明白如话,读来心领神会则容易得多。
梁启超的九个子女,有诗词研究专家、有建筑学家、有考古学家、有图书馆学家、有经济学家、有火箭控制系统专家……且个个著名,人人杰出,简直是奇迹。
正因为有这一生热血,梁启超才能在清末民初的二三十年中叱咤风云,成为影响当时中国最广最深的杰出人物之一。有人这样评价他: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总结者与终结者,又是新时代、新思想、新文化的启蒙者与拓荒者,可谓名至实归。
03
青年总有热血,十年一代人,代代饮冰,难凉热血。
无论是哪一代人,都有热血沸腾者,也有不用饮冰血自凉者,这是因为各人对自己生命价值的期待不同。而人类的历史、文化、功业都是满腔热血者谱写的、开创的、打造的,只有当一个人“十年饮冰,难凉热血”时,他才可能用自己的生命谱写出属于自己的篇章。
梁启超的一腔热血,最终转换成了1400多万字的著述,留给了后人。很难说清楚,如果不是对从政的这一腔热血,他在学术思想领域是不是能达到这样的高度。
可见,人还是要有信念,要有追求,要有饮冰也难凉的一腔热血。说不定,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东边不亮西边亮。
不是有那样一句话吗?生活不只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人有热血,饮冰也难凉;与人有凉血,饮开水也难热,必然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一定会走出两种完全不同的命运旅程。
若你,十年饮冰,难凉热血。只需: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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