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的春天,香港文华酒店24层。
一个男人看着窗外发呆,他英俊的眉宇间带着浓浓忧伤。
他刚和朋友吃完午饭,约了爱人晚上打球。
他还约了人在文华酒店楼下喝咖啡。
男人拿出手机,拨通了等在咖啡厅的朋友的电话。
“你到酒店门外等我,很快便会见到我。”他若无其事地说道。
朋友立马跑出酒店大门,真的看到了他。
他从24层一跃而下,像仙子一样飘飘坠地,再也没有睁开眼。
他就是一代传奇巨星张国荣,这位朋友是和他合作了二十多年的经纪人陈淑芬。
陈淑芬忍住巨大的悲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双手,立刻脱下衣服盖在他的身上,遮住他那风华绝代的面庞。
她立刻拨打急救电话,不想引起恐慌,便称:“有人晕倒。”又让酒店保安疏散人群。
陈淑芬用自己强大的职业素养,保住了张国荣最后的尊严。
即便现场人来人往,即便狗仔队和救护车前后脚到达现场,那一天,没有人拍到照片。
陈淑芬没有辜负张国荣,后来港媒悬赏一亿,只为求一张当日现场的照片,最终也未能如愿。
这就是张国荣选择让陈淑芬帮他处理现场的原因,他认定陈淑芬一定能维护他的尊严和体面。
张国荣舍不得让唐先生处理,他怕唐先生伤心过度会出事。
至死,他都在保护挚爱的唐先生。
唐先生以挚爱的身份,出现在了张国荣的讣告里。
后来他又以“未亡人”的身份,为张国荣举办了葬礼。
张国荣离开仅仅几天,唐先生出现在葬礼上时,已经瘦得脱相。“因情变自杀”这个说法不攻自破。
葬礼上,唐先生肝肠寸断,三度哭晕在现场。
后来还要周围人搀扶着,才能勉强把葬礼进行下去。
整个葬礼全程,唐先生的目光一直留在张国荣的遗照上,从未离开过。
封棺时,他把一封信塞在了张国荣手中。
他在灵堂的花圈上,写下了一副挽联:“天长地久有时尽,此爱绵绵无绝期。”
张国荣离世后,留下近4亿的遗产,全都给了唐先生。
唐先生留下一半,另一半交给了张国荣的家人。
2004年,唐先生登台替张国荣领回金像奖,之后,唐先生便深居简出,鲜少出现在公众面前。
张国荣和唐鹤德的这段感情,真像外间传颂的那么至死不渝、海枯石烂吗?
一切就要从头说起了。
1956年,张国荣出生在中国香港一个大富之家。
父亲是有名的洋服裁缝名叫张活海,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高级服装设计师”。
张活海在四十年代时就在香港中环开设了洋服店,卖的都是当时好莱坞最时尚的款式。
好莱坞的很多明星都慕名前来,其中就包括大导演希区柯克、好莱坞巨星马龙·白兰度等。
张活海在忙于事业的同时,生性风流的他在外面又娶了房姨太太。
张国荣是原配正房的孩子,排行老十。他和他最大的姐姐相差18岁。
父亲忙着工作和小公馆,母亲对着变心的丈夫整日以泪洗面,郁郁寡欢。
和哥哥姐姐年龄差又太大,张国荣的童年是很孤独的。
13岁时,他被父亲送去英国留学。离开这个家时,他几乎没有一丝留恋。
从小耳濡目染,再加上父亲的遗传,张国荣对服装设计情有独钟。
而张活海也有意扩大生意,自己继续做擅长的男装,等张国荣回来再开一条男装线给他。
张国荣不负众望,考上了利兹大学的纺织专业。
就在一切即将走上正轨的时候,张活海突发中风,张国荣不得不辍学回国照顾父亲。
他回到香港后,父亲说什么也舍不得小儿子再离开了。
而生意上,批量生产的成衣渐渐取代了手工制作的传统方式,张活海的店铺逐渐萧条下来。
张国荣不愿意做寄生虫二世祖,选择出门打工自力更生。
卖牛仔裤、卖鞋、去律师楼打杂等等,他什么都肯做。
后来就是老套的桥段:他陪朋友报名参加丽的电视台的唱歌比赛,自己顺便报了个名,然后顺便拿了个亚军。
然而那段时间,他的事业发展并不算顺利。
他和其他大明星去演出,到他上台的时候,底下的观众一片嘘声,喝倒彩让他下台。
这时候的张国荣,感情上经历了和雪梨、倪思蓓、杨思诺(杨受成女儿)三段恋情,全都分手告终。
事业不得志,感情之路坎坷,张国荣就在人生最低谷的时候,遇到了那颗夜空中最闪亮的星。
1982年12月9日,香港丽晶酒店,张国荣和唐鹤德重逢。
他俩原本是发小,自从张国荣去英国留学后才断了联系。
唐鹤德高大英俊,温柔体贴,又善解人意。
没有多久,两人就在一起了。
那时候张国荣被前经纪人算计,被骗走全部身家。
唐鹤德则是意气风发的金融才俊,事业前途一片光明。
唐鹤德把自己的积蓄全都拿给张国荣,每月丰厚的薪水也都交给他,帮他渡过难关。
张国荣曾说过:“那个时候,我没有名,没有利,只有他。”
也是在那段时间,张国荣转投华星娱乐公司,签的经纪人正是陈淑芬。
陈淑芬是香港著名的金牌经纪人,跟全世界的知名音乐人都有过合作,包括迈克尔·杰克逊、邓丽君、梅艳芳、徐小凤等等。
陈淑芬为之付出过最多心血的就是张国荣,不仅是在音乐方面,张国荣在影坛大放异彩也是陈淑芬的功劳。
《倩女幽魂》、《英雄本色》、《霸王别姬》都是陈淑芬用自己的资源帮张国荣争取到的,成就了张国荣成为电影史上的一个传说。
张国荣也多次表示:“我的事业能够成功,完全离不开陈淑芬。”
当年和陈淑芬签约后没多久,张国荣就在她的帮助下推出了自己的首张专辑《风继续吹》,终于被人们记住了这个叫张国荣的新人歌手。
隔年,他又推出新专辑《Leslie》,凭借专辑中的主打歌《Monica》,张国荣成为当时香港家喻户晓的歌手。
大街小巷、商场、酒店,到处都播放着《Monica》。专辑销量在香港突破四白金。
这首歌当年获奖无数,不仅奠定了张国荣在香港歌坛的地位,也成为了香港最具代表性的歌曲之一。
直到现在,《Monica》的旋律一响起,都会把听者带回到那段流金岁月中。
这时的张国荣红极一时,不仅唱歌,还拍了很多经典的电影。
而唐鹤德,则辞去了自己高薪的工作,专心帮张国荣打理生活琐事。
不过两人的感情也不是一帆风顺的。
张国荣红了以后,捕风捉影的媒体经常会大肆渲染一些绯闻。
多多少少会影响到他和唐鹤德的关系。
再加上这段恋情被张国荣的父母知道后,遭到强烈反对,两人分手。
分手的原因也是挺可爱的,张国荣当时放话宁愿离开家庭也要坚守爱情。
温婉懂事的唐鹤德却不愿意伤害张国荣的家人。
张国荣就认为唐鹤德胆小,没诚意。于是这对彼此深爱的恋人分开了。
那时候,张国荣正在拍摄《杨过和小龙女》,他从片场一路哭回家。
开车的时候车里播着《旧梦不须记》,他哭得更凶了。
到家后被妈妈看见,他也不在乎,继续哭。
后来两个人怎么和好的,没人知道。但是当张国荣要推出专辑《为你钟情》时,两人已经和好如初了。
当时专辑准备工作已经就绪,马上就要上架售卖了。
这时候唐鹤德送了张国荣一枚卡地亚三色戒指,代表着爱情、友情、忠诚。
张国荣开心得就像个小孩子,非要戴着戒指重新拍摄专辑封面和海报。
公司不得不连夜加班开工,满足他的要求。
后来没多久,张国荣的母亲公开认唐鹤德为干儿子。
张国荣和唐鹤德的恋情,终于得到了母亲的认可。
从此之后,两人的感情持久恒温。
张国荣为事业奋斗,唐鹤德在后面帮他管理财务、打点生活。
每年的各大颁奖礼,张国荣上台拿奖,拿到手软。
唐先生每次都坐在台下,一脸宠溺地笑着看着他。
张国荣在全世界开巡回演唱会,场场爆满,座无虚席。
唐先生每次都坐在最前排,做他的头号铁粉。
他们被拍到的很多照片,都是唐先生开车去接参加完各种活动的张国荣。
一个下雨天,唐鹤德去接张国荣,先跑下车把雨伞递给张国荣,才回来调头接他。
张国荣撑着伞,站在下着雨的路灯暖黄色的光线中,爱意满满地看着唐鹤德。
有一次张国荣和唐鹤德去看首映,中途发现有狗仔跟拍。
张国荣毫不犹豫地牵起唐鹤德的手,头也不回,只留下一个帅气的背影。
唐鹤德担心会对张国荣有不好的影响,回头紧张地看向镜头。
于是就留下了这张著名的“世纪牵手”照片。
有人拿这张照片给张国荣看,问他有什么感受。
张国荣笑着说:“拍得不错,比海报还漂亮。但是声明一下,我手中拿的不是烟,是戏票!”
许多年后,有节目请到了当年拍下这张“世纪牵手”照片的狗仔,他笑着形容当时的心情:“就像看到自己偶像终于结婚了。”
1997年,张国荣在演唱会上唱了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送给两个人。
一个是他的母亲,另一个则是唐先生。
这是张国荣在公众面前对唐鹤德的表白。
从此之后,两人不再偷偷摸摸,不再避讳记者。
2000年,张国荣请好友林夕为他做了《奇迹》的歌词,写的就是他和唐鹤德一路的艰辛。
“多少辛酸不可告人,多少光阴都只有等。
陈年梦想终于可成真,才能共他分享这半生。
多少艰苦不可告人,多少哀伤刻骨铭心。
才能换取今天的情感,两人才会如奇迹那样衬。”
如今张国荣已经离世19年了,他俩在一起的时间是二十年。
前前后后四十年,唐鹤德依然停留在那段回忆中,未曾离开。
唐鹤德很少露面,偶尔现身也是出席怀念张国荣的会场上。
唐先生独自一人住在旧居,他和张国荣就是在那里度过了二十年的美好时光。
他照顾张国荣留下的狗狗“bingo”,直到“bingo”寿终正寝。
他继续开着张国荣的车,保养得很好,二十几年引擎依旧动力十足。
他依然雇佣着张国荣生前的司机。
他穿着张国荣的衣服,怀念所爱之人的点点滴滴。
前几年,唐鹤德开通了ins账号。
每逢张国荣的生日、忌日或是其他重大节日,他就会发一张和张国荣的合影,缅怀他俩二十年的相濡以沫。
一共发过五十几条ins,内容全都是张国荣。
他一个人打球,一个人生活。
偶尔和朋友相聚,也都是张国荣生前的好友。
无论外界曾经如何诽谤他,他都沉默是金,不辩解不回应。
近二十年的守望,所有的流言蜚语都抵不过唐先生的深情。
苏轼悼念亡妻那阙词,用在这里在合适不过了。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如今的唐鹤德没有了年轻时的风华正茂,真的是“鬓如霜”了。
然而在他心里,张国荣一直陪在他身边。
唐鹤德这份不离不弃的真挚爱情,让众人肃然起敬。
他愿意用余生,守护爱情,宁愿在旧日时光中沉醉,也不愿忘记所爱之人的一点一滴。
百年难遇唐鹤德,世间再无张国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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