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铁生是我非常敬重的作家。他本来是一个活泼好动的男孩,他本来拥有一条阳光明媚的道路,但是在他最美丽的青春年华,上天夺去了他的双腿。于是,天黑了,一切全部黯淡了。

我曾经有一个寝室的同学,他也有类似的经历。他曾是全校最厉害的跨栏运动员,又天生英俊、聪明过人,所以从小就十分出众。可是,在他高中的时候被查出患有先天性下颚软化症,全世界患病率仅有0.1%。于是他接受手术,双腿各取出一根骨头装进下颚,余生再也无法咀嚼硬的东西,永远终止了跨栏运动。

我看到过、体会过他的痛苦,那是一种对余生的绝望,对从前的渴求,对苍天的痛斥,最后无论情感多么强烈、疯狂,都只能重新归于沉重的无奈,就像被困在笼里,无论怎么嘶吼和搏斗,最终都只能面对冰冷的钢铁和死一样的寂静。

所以,史铁生说在刚患病的那几年,他常常会毫无预兆歇斯底里地咆哮,把眼前的一切全部扔掉、砸碎,这时他的妈妈就偷偷躲到门外,等屋里安静下来,再怯生生地问,北海的花都开了,要不要去看看。

每次看到这里,我就想起我的妈妈。自从考上初中以后,我一直住校,每周才回来一次,很少陪着妈妈。妈妈本来就说话不多,仅存的几次相聚,也没有多少话语。

我想他是不是也和史铁生的母亲一样,为她这个儿子而担心、焦虑?她是不是也有很多话想和我说,却一直等,等了二十年?

这二十年,我上学、工作、结婚、生子,好像都有母亲,但是又好像都没有母亲。母亲一直忙碌者,却也是一直沉默着。她当了一辈子的家庭妇女,一辈子没有接触社会的竞争,所以她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和我说了以后会不会有用,会不会帮到我。

人在活着的时候经常想人生,去想人生的意义、价值等等问题,不知道上天到底为什么要给自己这么多苦难,为什么痛苦要自己承受?为什么偏偏是自己?

史铁生走了,我想他在走的时候,应该也想过这一辈子,这一生,其实又怎么样呢?苦难?不也是往前走吗?彷徨?不也是朝前走吗?走着走着,不再只是感觉痛了,而是感觉看见了天,踩到了地,摸到了草,于是继续走了下去。

面对一切的追问,天地没有给答案,所以我们就知道了答案。

“我狠命地捶打这两条可恨的腿,喊着'我可活什么劲!'母亲扑过来抓住我的手,忍住哭声说:'咱娘儿俩在一块儿,好好儿活,好好儿活……'”——《秋天的怀念》

史铁生的妹妹是谁(史铁生的母亲)(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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