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火星的爱情(火星上没有不再恐同日)(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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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sions of GideonSufjan Stevens - Call Me By Your Name (Original Motion Picture Soundtra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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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1年的某个下午,英国曼彻斯特的警察局审讯室里来了一位特殊的嫌疑犯,负责案件得警察已经让他独自一人在封闭狭小的审讯室里坐了好一会儿,这是他们通常办案的手法,先从心理上制造焦虑,再个个击破防线。

但是眼前的这位嫌疑犯却安静镇定得让他有些出乎意料,整洁的毛呢西装套装配上干净的白衬衣,领口和袖口折叠得十分利落,红蓝格纹的领带配上墨蓝色外套,舒服好看得有点不像一个单身汉。

诺克警探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而入,明明一切证据确凿,他知道自己有十分的把握可以拿下胜利,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面前闭目养神的嫌疑人似乎可以看穿他的内心。

更让他不安的是他总觉得,终有一天上帝会因为这场“偷”来的胜利审判他自己,而不是眼前这个“罪人”,为什么?为什么明明自己在做对的事,却感觉哪里都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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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推开门走了进去,一个你无法拒绝的悦耳声音开始缓缓说道:“你在仔细听吗?请一定聚精会神,不然你会漏掉很多细节,不要以为你坐在那儿,我坐在这儿,你就掌控一切,你错了,是我在掌控一切。”

于是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还是多久,诺克无法确认,他甚至感觉时间突然变成了一个无法捉摸的东西,关于布莱奇利庄园的传奇被一点点揭开,没有敦刻尔克大撤退的壮烈,没有伦敦上空飞鹰的轰鸣。

故事说到最后,对面的人突然问道:“该你判断了,告诉我,我是谁?是人?是机器?是战争英雄?还是一名罪犯?”

诺克眼前的世界仿佛突然变得模糊和不真实了起来,“我无法判断你。”他脱口而出,当这几个字从嘴里跳出来的时候,他自己也觉得有些意外,但他突然明白了他不安感的缘由。

“哦,那么,你对我没有任何帮助。”对面的这位先生,是的,此刻诺克想这样称呼他,不是一个肮脏的鸡奸犯,不是一个会和男人性交的变态,他的语气是如此平静,仿佛看到一切的结局已经被写好,他只是照本走个过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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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一年后,诺克收到了一张当地晚报,在某一版不起眼的位置印着这样一则消息:

剑桥教授因同性恋而获罪,在2月27日的审讯中,图灵先生主动承认自己的罪行,尽管对此他对于犯下同性恋罪行没有丝毫的悔意……

事发后,曾跟他有过婚约的好友琼来看望过他,当图灵打开大门的瞬间,琼被他的样子吓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眼前这个邋邋遢遢、衣衫不整、颤颤巍巍的人像是被魔鬼蹂躏过一般,这哪里是她所认识的那个特立独行,不在乎别人眼光的图灵?

留着残羹冷炙的脏盆子扔的到处都是,一张张写着公式画着图形的稿纸贴了一窗户,各种书籍无序地散落在房间的各个角落,琼强忍着快要奔出眼眶的泪水,发生了什么?琼问道。

“呃……法官给我一个选择,呃……要么在监狱坐两年牢,要么激素治疗。对,对,没错,就是化学阉割,呃……呃……治疗我的同性恋嗜好。当然我选择了后者,我的意思是我不能在监狱里工作,克里斯托弗变聪明了,呃……如果,如果我不继续我的治疗,他们会从我身边夺走他。你不能让他们这么做,你不能让我孤零零一个人。”

图灵哭成了一个泪人,无助得像个孩子,琼紧紧抱住这个曾经让她深爱不不已的男人,这个让她感受到爱情和性别以及肉体无关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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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灵身后那台巨大的机器默默地注视着他们,图灵口中的那个克里斯托弗,正是这台日后被称为现代电脑的原型机的“图灵机”。

1954年6月7日,年仅41岁的图灵被发现死于家中的床上,床头还放着一个被咬了一口的泡过氰化物的苹果,警方调查后认为是剧毒的氰化物中毒,调查结论为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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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灵,曼彻斯特大学计算机实验室的副主任、剑桥大学国王学院研究员,众所周知的人工智能和计算机之父,“图灵测试”的提出者。

他是破解德国英格玛密码机的最大功臣,史学家估计因为他,二战至少提前了两年结束,因为他,有超过1400万人的生命被拯救。

而除了科学和哲学上的天赋,在生活中他还是个极富正义感的人,当别的英国学生为了潮流而在德国说出“嗨,希特勒”的时候,他却敢于指责纳粹思想的错误和危险,甚至在手势上都不愿意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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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他还酷爱旅游与马拉松,兴趣爱好广泛,甚至还买了一台旧提琴,生活工作之余用来自娱自乐,他特立独行,超越于时代,是个不折不扣的先锋和英雄,但最终却因为性取向的问题被迫害致死。

在法庭上都可以正视自己性取向的他,为什么会最终选择了自杀呢?有人推断是因为“化学阉割”的药物所产生的生理和心理上的副作用。

所谓的“化学阉割”是指在人体内注射雌性激素,因为当时的主流医学认为同性恋是一种激素分泌异常引起的疾病。

图灵曾经在死前写信给好友说:“也许是药物的作用,我甚至梦见自己变成了异性恋。但无论是现实还是梦中,这个念头都让我痛不欲生。”

图灵显然不是唯一一个因为性取向而受到迫害的人。1885-1967之间仅在英国,就约有四万九千名同性恋者被英国法律判为严重猥亵罪。

二战期间在德国,大约有5万人被警方注册为同性恋并被定罪,而死于纳粹大屠杀的同性恋者据估计可能有6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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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图灵接受的“化学阉割”以外,《发条橙》中的“厌恶疗法”和与之相对应的 “愉快疗法”、“睾丸移植”和“脑额前叶切除手术”也是常见用于治疗“同性恋”的方式。

后两种所谓疗法的残忍程度绝对不输《汉尼拔》,譬如脑额前叶切除手术是拿一个类似冰锥的锤子从眼窝戳进去后,再拿锤子直接敲进前额叶区域。

为何同性恋和性少数群体会遭受到如此“荒谬”的对待?其中之一便是源于人们对于差异化的恐惧,温赖特·丘吉尔博士在他1967年的《男性中的同性恋行为》中首先使用了“同性恋恐惧症”这个词,简称“恐同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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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育本能说被认为是“恐同症”最本质的来源,同性恋和其他非异性恋关系一般被认为是对自然的挑战,打破了传统宗教及文化中的繁衍链,造成社会组织结构的瓦解。

此外男性至上主义和男权社会中常常强调所谓的男性特征,以此来强化其主导权,而性少数群体对“性别角色的越界”让他们感受到了威胁,他们害怕角色颠覆将使他们失去原有的利益、优势地位和特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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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些恐惧导致了性少数群体在生理和精神上受到暴力和歧视,最常见的就是图灵受到的言语暴力和医学治疗、此外还有非致命的殴打、刀刺、枪击,极端的表现形式甚至有谋杀。

虽然“医学”曾经是同性恋和性少数人群的噩梦,但是20世纪兴起的心理学和性学研究却从另外一个角度对于性少数人群有了正面的影响。譬如20世纪最著名的医学文本《性倒错》,就强调了同性恋的先天性。

弗洛伊德的《性力三论》尽管从现在的角度看来有很多偏颇甚至是谬误,他对于同性恋认同的构建也充满矛盾,但他以丰富的案例方式对于性和心理的研究,却帮助众多同性恋以案例的方式来重新构建自我认同。

随之而来的是大量的自述方式的回忆录、私人信函、日记等等的曝光,尤其是诸如奥斯卡·王尔德、艾伦·图灵、弗吉尼亚·沃尔夫这样的名人死亡事件的推动和发酵,同性恋这个原本在藏在柜中的秘密逐渐走到了阳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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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经济和文化的急速变化,战后一代对于自我的解放和认同,对于传统和集权的反抗,宗教的衰落、政治的博弈等等,都从正面和侧面推动着同性恋和性少数群体不断获得认同和平权。

在经过了近百年甚至更长时间的地上和地下抗争之后,1990年5月17日世界卫生组织终于将 “同性恋”从精神病名册中除名。而联合国则将这一天定为“国际不再恐同日”,旨在唤醒人们关注因为恐惧同性恋、歧视性倾向而产生的一切生理和精神暴力以及不公平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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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图灵的故事也终于有了结局,2013年,英国国会终于通过了同性恋结婚法案,成为世界上第16个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国家,同年,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签署对图灵定性为“严重猥亵”的赦免,并立即生效。

截至目前实现了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国家和地区总共有36个,大概占世界国家和地区总数的15%(备注1),对于同性恋以及性少数平权,人类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甚至于当中还一定会出现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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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的讽刺在于阻止人类文明向前跳跃的往往总是人类自己。不过另一方面,正是因为图灵的悲剧,才激励很多人有了反抗世俗的力量和勇气,正如在《模仿游戏》中琼对在绝望中的图灵说的那段话:

有时候正是人们以为的无用之人成就无人敢想之事。

sometimes it's the very people who no one imagines anything of who do the things that no one can imagine.

而今天,是第16个国际不再恐同日️‍️‍️‍(备注2)。

如果图灵当时没有选择咬下那一口有毒的苹果,或许我们会提早半个世纪跨入智能信息时代,可能我们已经穿梭在《她》《银翼杀手》《黑客帝国》和《西部世界》的场景里。

火星上的人类学家或许已经开始一遍遍地用图灵测试来确认机器人是否遵循着阿西莫夫的三定律, 火星社会已经不是一个远大的理想和目标,而是当下和现实。

而火星上也没有也不需要“不再恐同日”,因为性别已经不再重要,爱即是爱。尽管现实没有如果,但未来却可以改变。

Imagine

Life on Mars☄️

love is Love

Love Is Bigger Than Anything In Its W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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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

  1. 每年5月17日,是一个特别的节日“IDAHO (The International Day Against Homophobia and Transphobia的缩写)”,中文经常把它翻译成“国际不再恐同日”,但实际上,它的英文名包含的不仅是反对“对同性恋的恐惧”,也反对“对跨性别人的恐惧”。
  2. 截至2019年,世界上共有233个国家和地区,其中国家有197个(主权国家195个),地区有36个。(来源:百度百科)

参考资料:

en.wikipedia/wiki/Homophobia

en.wikipedia/wiki/Alan_Turing

en.wikipedia/wiki/Violence_against_LGBT

《欧洲同性恋史》[法]弗洛朗斯·塔玛涅

图片来源网络《模仿游戏》《平常心》《云图》

文章仅为作者观点,未必代表火星社会立场

作者:恶狼哈尔(性别不明的科幻死忠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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