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在玉龙山下,有个不起眼的村庄,叫佟家庄,村子也不大,住着二三十户人家。
村里有个叫佟安的男子,父母双亡,以砍柴打短工为生。因家徒四壁,实在太穷,眼看近三十了,还没娶上媳妇,大有打一辈子光棍的趋势。这可把他愁的,连同左邻右舍都替他着急。
也有热心的媒婆替他张罗过,可姑娘家的父母一听他的实际情况,便一个个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也难怪,谁不希望自己的姑娘嫁个好人家呢?
渐渐地,佟安对娶媳妇就不抱任何奢望了,做好了打一辈子光棍的准备,谁叫自己穷呢?
深秋的一天午后,他拿起扁担和柴刀,又去山里砍柴了。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他终于砍了满满的一担柴,挑着它从大山深处往家里赶。
走了十几分钟,已连续换了两次肩,觉得它实在有点沉,索性就放下担子,坐在旁边的草丛中歇歇脚。
没多一会儿,他隐约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阵奇怪的呻吟声。
佟安连忙起身,寻着声音找过去,原来是只受了伤的小白兔。
佟安蹲下身去仔细查看,只见它两条后腿被一只铁钳紧紧地夹住,分明是中了猎人埋的陷阱。
白兔表情痛苦,用满是哀求的眼神看着他。
佟安本就心善,平常走路连只蚂蚁都怕踩死。见白兔这样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不仅动了恻隐之心,也不顾猎人的感受,双手用力把铁钳掰开,小白兔就自然而然逃了出来。
可它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回转身来,抬头和佟安默默地对视了好几秒,眼里充满了感激之情,之后才一瘸一拐地走了。
佟安抬头看了看天色,这时,太阳已经下山了。他也不敢再耽搁,赶紧朝柴火担子走去。
当他弯下腰,正准备挑的时候,忽然有个奇怪的声音响起:恩公,晚上睡觉别闩门。
佟安好生纳闷,这左看右看,并无他人,只有那小白兔还在不远处默默地目送着他。
佟安傻笑了下,暗自道:真稀罕,长这么大,头一次听说晚上睡觉不闩门的。可也奇怪,这声音是哪里来的呢?兔子又不会说话,难不成它成精了?
他也来不及细想,对小白兔挥挥手说:快回窝找妈妈去吧,眼看天就黑了,各种野兽都要出来寻食了。别刚刚逃脱了猎人的陷阱,又落入野兽的魔爪。
之后他赶紧挑起柴火,趁着夕阳,继续往家里赶。
吃过晚饭,当他准备关门睡觉的时候,忽然想起了刚才那句话。这时,他犹豫了:这门到底是闩还是不闩呢?
俗话说得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那声音绝不会平白无故出现的,一定有它的缘由。再说自己就一光棍汉,家里也没有值钱的东西,有啥可担心的,不闩也罢。
当晚,他头一次没闩大门,只是把它虚掩着,然后拖着疲惫的身躯上床睡觉去了。
睡到大半夜的时候,忽听大门“吱呀”一声,被人轻轻推开了。接着有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在门口轻声问道:屋里有人吗?
佟安刚开始以为在梦里,没有动弹,紧接着那女子又问了一声,佟安这才一激灵醒了,暗自惊诧道:奇怪,这深更半夜,哪来的女子?
他慌忙翻身下床,随手披了件衣服,掌起油灯,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来到了堂屋察看。
佟安把灯举过头顶,借着微弱的光亮,他见门外站着一个身穿大红衣服的女子,是平常新娘子的那种打扮。
佟安磕磕巴巴地说:大…大妹子,你可别吓我,这三更半夜的,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女子说:大哥,别怕,我是人。我连着敲了好几家的门,都没有一个敢为我开门。我见你家门没闩,就冒昧地推开了。
佟安不解地问:那这半夜三更天的,你不在家好好睡觉,为啥要在外面瞎跑呢?
女子说:大哥,这外面有点冷,三言两语一时也算不清,你让我到屋里慢慢跟你细说好吗?
佟安傻笑了笑,说:我光顾紧张了,把这给忘了。来来来,大妹子,快请进。
两人落座之后,女子先是叹了下气,然后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原来女子叫乔月,家住山对面的一个小村里。
距这佟家庄不远的地方,有个土财主,财主有个儿子30多岁了,还未娶妻生子。可把财主急坏了,这些年来,四处托媒婆为儿子物色媳妇,但却没有一个愿意把女儿嫁给他儿子的。
原因是他儿子不仅残疾,还是个傻子,智力连十岁孩童都不如。
财主抱孙心切,不然后继无人,见正常媒婆拉牵撮合不成,便放出风声说:谁要是愿意把女儿嫁给他儿子,他就奉上两锭大元宝,足足一百两纹银作为聘礼。
尽管彩礼诱人,但仍然没有人愿意把女儿嫁过去。谁也不想为了一百两银子,亲手把女儿推入火坑,那牺牲的将是女儿一辈子的幸福。
可有个人却不这么想,那就是乔月的父亲,叫乔富贵。
话说这乔家原来也是个大户人家,到乔月爷爷辈的时候,便开始走下坡了。再到她父亲这辈的时候,已经彻底家道中落了,仅守着两三田的薄田勉强度日,以至于哥哥乔大牛结婚还借了不少的外债。
平常农家人结婚成亲,有个三五两的彩礼就已经很不错了。当乔富贵得知有一百两的时候,高兴的两眼都放光,这不仅可以还清所有的外债,剩下的银子还能大大地解决当前的家庭窘况。因而想都没想,便满口答应了前来递话媒婆。
媒婆喜出望外,心想这趟总算没有白跑,说不定财主一高兴,还会多赏自己几文钱。
乔月母亲不无担忧地说道:孩子他爹,我们家月月才17岁,我可听说那财主的儿子都30多了,并且还又傻又丑的。你怎么能为了一百两银子,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呢?
乔富贵把脸一沉,震怒道:真是妇人之见。女儿大了,反正都是要嫁给别人家的,嫁谁不都一样?再说,财主家有的是钱,你还怕她受苦不成?
乔月母亲道:有钱不一定代表女儿能过得幸福,我看还是从长计议。
乔富贵瞪了她一眼,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就这么定了,休再多言。
乔月母亲见说服不了他,气的也回敬了他一眼,然后无可奈何地去了里屋。
因为隔着一座大山,距离有点远,乔月也很少出村子以外的地方,自然不知道财主儿子的底细。当父亲来和她商量的时候,想着能为家里分忧解难,便点头同意了。
谁知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当新郎官掀开她的红盖头,乔月惊诧得差点没有昏倒过去。
财主的儿子不仅又老又丑,一直嘿嘿地傻笑着,嘴角还流着哈喇子。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他的头顶上还长满了癞子,结的壳长了一层又一层,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当他扑倒乔月想要强行圆房时,乔月忽然灵机一动,小声说:先别急,我在洞房等你老半天了,现在有些内急,等我上完茅房回来再玩也不迟。
财主的儿子傻傻地笑着说:嘿嘿!好,好,反正我们已经拜过堂了,你已经是我的媳妇了,想跑你也跑不了。
乔月出了洞房,借着屋檐下悬挂的红灯笼,四下仔细瞧了瞧,见财主家的人基本上都睡了,紧张的心情便放松了许多。
她不敢走前院,摸着黑蹑手蹑脚地来到了后院。院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她便急不可耐地飞也似地逃了出来。
当气喘吁吁跑到佟家庄的时候,已是半夜了,同时,她也犯难了。要想回家,就必须翻过眼前的这座玉龙山。
可这玉龙山,白天还好,晚上就成了各种野兽的乐园。如果现在贸然翻山,等于白白送死,无疑成了野兽口中的一顿美餐。
思来想去,她决定先在佟家庄暂且借宿一晚,明早天一亮,再和进山的村民一同翻山。于是,她挨家挨户地去敲门。
结果却大大地出乎她的意料。被敲的人家,要么闷不做声,要么嫌她来路不明的女子半夜来借宿悔气,隔着门三言两语地就把她给轰走了。
当她来到佟安家门口的时候,抬手轻轻一叩,发现大门并没上闩,心中不免一阵暗喜,便顺势把它轻轻推开了……
佟安听完乔月的故事之后,对她的遭遇深表同情。可家里就只有一张床,有心想收留她,还有点犯难。
乔月见他犹豫不决,便起身道:大哥实在不方便的话,我不妨再去敲敲别家的门碰碰运气看。
佟安忽然想起,院子里有刚刚秋收晒干收回来的稻草,便说:妹子,如果不嫌弃的话,就到我床上去将就一晚,我去院子稻草堆里凑合一下也不碍事,挺暖和的。
乔月说:这…这多不好意思。
佟安说:这没啥不好意思的,你能光临寒舍,是我的荣幸,就这么定了。
乔月微微欠身,给佟安道了个万福说:那就谢谢大哥了。
第二天天刚亮,佟安就被寒露冻醒了。他起身来到里屋,见乔月还在熟睡,没敢惊扰,添了件衣服,便轻手轻脚地退出,去灶房做早饭了。
过了个把时辰,当佟安做好了早饭,乔月也已经起床了。
乔月说:大哥,你真是个好人,多亏昨晚你收留了我,实在感激不尽,我这就告辞了。
佟安说:先吃点东西再走吧,等会进山上坎爬坡的时候,腿脚也有劲。
乔月也不掩饰,笑了笑说:还是大哥想的周全,昨晚本就吃的少,又跑了大半夜,肚子的确有点饿了。
佟安接着打来了一盆温水,放在一个小木凳上说:妹子,先洗把脸吧,我这就去给你盛过来。
乔月有些感动,柔声地说:谢谢你了,大哥。
佟安摆摆手说:客气啥,你我虽然萍水相遭,但也是一种难得的缘分。
吃过之后,乔月抬头看了看天色。这时,太阳已在山的东边露出了笑脸,弥漫在空中潮湿的雾气也渐渐地开始散去。
乔月准备再次告辞。
佟安说:你确定要走吗?
乔月打趣地说:不走,难道你想留我住一辈子吗?
佟安脸色羞红,不自然的收拾碗筷说:哪敢?不过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乔月说:没事,大哥但讲无妨。
佟安说:你此次回去等于自投罗网。
乔月眉头一皱:此话怎讲?
佟安说:你昨晚偷偷逃跑出来,财主家岂能轻易放过你?他一定会去到你家要人的,说不定现在大清早的就在你家等着你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乔月失声道:是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可不想再被他们抓回去。
顿了顿,乔月又犯愁地说道:可是我不回去,又该怎么办呢?
佟安不无怜爱地看了她一眼,轻声说:如果妹子不介意的话,就先在我家暂住几天,等风头过了之后再走也不迟。
乔月说:看来也无他法,暂且只能这样,只不过要给大哥添麻烦了。
佟安说: 你多虑了,只是我家过于简陋,怕是要委屈了你。
说罢起身来到屋外,抬头看着太阳已日上三竿了,便拿过铁锹和锄头说:妹子,你就安心地在家呆着吧,我看他们不可能找到这里来。这两天我要去给李员外家做两天散工,中午不回来,你就自己随便弄点吃的吧。
乔月说:你放心的去吧,别担心我,我自有分寸。
傍晚时分,佟安收工回来,路过邻居刘二婶的家。刘二婶一把将他拽进了院子,颇为不悦地数落道:大兄弟,我倒小瞧你了,看来你这人还挺深藏不露的,做人也太不厚道了。
他们两家的关系平常一直处的不错的,并没闹过什么大矛盾,被她这么一通数落,佟安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委屈地说:二婶,你这是怎么了,我哪里得罪了你不成?
刘二婶说∴昨日看你还是单身一个,怎么一夜不见,你就偷偷摸摸娶了个小媳妇回来?你是怕我们左邻右舍嫉妒吗?可我们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呢!你难道不应该事先跟我们打个招呼,还隐藏的这么深,莫不是怕我们找你讨喜酒喝吧?免得破费了。
佟安一听是这么回事,腼腆的笑了笑说:二婶,你可能误会了,那根本不是我的什么小媳妇,我哪有那么好的命,要是真是,那就好咯!
二婶撇了撇嘴说:你看你这人,明明事实就摆在眼前,你还敢拒不承认?中午我去你家借畚箕的时候,就见有个女人穿了一身大红的衣服,在里屋忙前忙后地打扫着卫生。如果不是因为出嫁,谁家的姑娘会随便穿上喜服?并且还舍不得脱下,分明是怕我们不知道似的。
佟安一心想着回家看乔月,也不知道她这一天是怎么过的,哪里还有心思和二婶闲聊,连忙找了借口说:我先走了,回家还有点急事,等哪天得空了,我再回头慢慢给你解释。说完,也不管二婶愿不愿意,扭头就出了院门。
刘二婶紧走两步,双手趴在墙头上调侃道:瞧把你猴急的,时日方长。我说大兄弟,你可别一时贪急,一不小心把老腰给闪了,那就得不偿失了,哈哈……
佟安风风火火地走到家门口,见乔月已做好了晚饭,正在往桌上摆放着碗筷。
听到脚步声,乔月抬头一看佟安回来了,忙招呼说:大哥,饿了吧?快过来吃饭。
佟安一脚跨过门槛,顿觉眼前一亮。只见地板被扫的几乎一尘不染,原本乱七八糟摆放的一些杂物也被她收拾得井然有序,使得整个堂屋一下子变得宽敞了许多。
他又来到了卧室,被褥和床垫被她重新洗晒了一遍,就连前两天堆在墙角的几件脏衣服也被她洗涮干净,整整齐齐的叠在了床头。
佟安有种莫名的感动,扭头深情地望了乔月一哏。
乔月笑着说:瞧你那怪怪的眼神,好像没见过美人似的?别傻愣着了,快来吃饭吧,等会饭菜全都凉了。
桌上摆的虽然都是自家地里种的蔬菜,自己平时也常吃,但今天的感觉特别不一样,吃的更有味,也更香甜。
三下五除二吃罢,佟安忍不住抬头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乔月一眼,把她看得满脸羞红。
佟安说:家里有个女人就是不一样,我现在的心情就像生活在蜜罐里。唉,说句不轻佻的话,你可别在意。如果你真是我媳妇的话,那该多好,可是我命薄,哪有这么好的福气。
乔月假装嗔怒道:今天也没见大哥喝酒,怎么说的全是胡话?你再瞎说,我就不理你了。说完麻利地收拾好桌上的盘子碗筷,转身朝灶房走去。
没走两步,又回过头来娇羞地对他嘟囔了一声:瞧着这么大个人了,一点也不知道害臊!
晚上睡觉的时候,佟安照例叫乔月去睡他的床,自己则找了三四块旧木板往两条长凳上一摆,然后去闩门。
乔月不解地问:你睡觉不是不闩门的吗?今儿怎么给闩上了?
佟安狡黠地笑了笑说:昨晚不闩门,是为了把你引诱进来。今夜闩门,是怕别人把你抢了去。
乔月说:大哥说话从没个正形,净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哼!然后一跺脚,气冲冲地进了卧房。
第二天快傍晚的时候,佟安干完了活,兴冲冲地去员外家领了工钱出来,见天色尚早,便打算去附近的小镇上一趟。
因为乔月逃出来的时候,连件换洗的衣服都没带,成天穿着那身,也太扎眼了,他决定去镇上给她买件素点的衣服回来。
天刚擦黑的时候,佟安就回来了,把新买衣服往乔月面前一摆,乔月惊喜的说道:这两天我正为这事犯愁呢,成天穿着这身衣服,我都没敢出家门,生怕给你招来闲言碎语,你怎么跟我想到一块了?
佟安说,你知道村里人都说啥吗?
乔月说:说啥?难不成真把我说成了是你的小媳妇?
佟安说:哈哈!这可是你说的,可别又赖我。
乔月假装气恼地说:不理你了,我一不小心又着了你的道,净挖坑给我跳。
佟安忙陪着笑脸说:好啦,这不是跟你闹着玩吗,下次再也不敢了。
乔月抿着嘴偷笑说:瞧你那德性,我不是也跟你闹着玩吗,你倒当真了。
然后两人相视会意地一笑,一同去灶房做晚饭了。
可是这样甜蜜的日子太短了。
四五天后的一天早晨,佟安正准备下地去干活,院门外走来了一老一少两父子,劈头盖脸地就问佟安:你把我家乔月藏哪里了?
佟安最担心的事还是来了,因而本能地掩饰说:什么乔…乔月,我压根没见过,你们认错人了。
乔富贵瞪了他一眼,说:瞧你傻乎乎的样,连个谎都不会说。没藏,那你心虚什么?说完,两人直接冲进里屋。
乔月正在卧房,想躲也来不及了,被她父亲和哥哥逮了个正着,抓住她就往房外推。
乔月恳求道:爹爹,哥哥,我不想回去,更不想嫁给那个呆头呆脑的傻子。
乔父说:这可由不得你,银子我们家都已经花光了。财主也去我们家三趟了,逼着我们要不交人,要不退还银子。不然他就要去官府告咱们,你我都得进大牢。
乔月说:我宁可进大牢,死也不嫁给他。
乔父说:你想的倒轻巧,那我呢?我这么大把年纪了,可不想遭那份罪。少废话,快走。
经过佟安身旁的时候,他伸手想拦,可没敢拦。这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自己一个外人怎好插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乔月被抓走。
临出院子的时候,乔月回过头来,满脸挂着泪花,深情的冲他喊了一声:佟郎,你可要想办法救救我!
佟安心中猛地一颤,热血顿时涌上心头,就为了这动情的一句召唤,也不能看着心爱的女人就这样被抓走。他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挡在了他们父子面前。
乔富贵冷笑道:干嘛?你难道比恶霸还恶霸,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不成?
乔大牛也附和着说:这关你什么事,你偷偷藏了我妹妹这么多天,还没找你算账,已经够便宜你了。再说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你有什么资格来管?
佟安听他们这么一说,顿时语塞,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乔富贵叹了口气,接着说:说实话,其实我也不想月儿嫁给那个呆头,只是没办法,我已收了人家的聘礼。看在你们情投意合的份上,我暂且给你几天时间,如果你能在三五天之内凑齐一百两银子,我便作主将月儿嫁给你,绝不食言,我回去静候你的佳音。说罢,父子俩押着乔月缓缓而去。
佟安望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充满了愧疚和失落。
一百两对于他来说,那可是个天文数字,遥望而不可及。
佟安再也没有心情下地去干活了,一整天都精神恍惚,无精打采,像掉了魂似的,屋里屋外不知道来回走了多少趟,就不知道具体该干点啥。
晚上躺在床上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想的都是该到哪里去弄一百两银子?
想着想着,他忽然想起老一辈人曾经说过的一件事。
说这玉龙山顶之上,长有一颗千年灵芝,能包治百病,使人长生不老。如果谁能得到它,那简直价值连城,这一辈子吃穿都不用发愁了。
可这玉龙山,高千丈,且山顶终年积雪不化,上山的道路也荆棘坎坷,途中还时常有野兽出没。
早些年,总有那么些贪财和胆大的人去冒险,结果一个个都是有去无回,以至于这几年来,再也没有人敢去冒死闯关了。
佟安想着,反正自己贱命一条,如果这辈子不能娶到乔月,那活着也没啥意思,不如赌命去博一博,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机会。打定主意之后,心情反倒坦然了许多。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备了些干粮,然后翻出冬天穿的棉衣棉裤,打好包,背起它就义无反顾的往玉龙山出发了。
走到上次砍柴的地方,那只多日未见的小白兔,又奇迹般地出现在他的眼前,并且挡在路的中央,拦着不让他过去。
佟安急着赶路,没打算理会它,便想绕着从它旁边经过。谁知它不依不饶,从后面紧紧咬住他的裤脚,不让他往前走,拼命地往回拉。
佟安心里嘀咕,莫非它又遇到了什么难事,需要自己去帮忙?
尽管佟安赶路心切,但它一直缠着不放,迫于无奈,只好随着它往回走。
走了好一会,拐了几道弯,小白兔才把他带到了一个山洞口。
佟安打眼往里一瞧,只见里面灯火通明,富丽堂皇,就像一座小宫殿似的。
佟安就纳闷,自己打小就在这山里砍柴,足迹几乎遍布整个玉龙山,还从来没发现过有这么一个神奇的山洞。
小白兔领着他继续往里走,在一座佛像后面,有个金碧辉煌的小房间,里面摆满了大小不一的黄金,白银和各种金银首饰,俨然就是一座宝藏。
佟安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感觉就像在梦里一样。
他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小白兔,只见它正昂头盯着自己,似乎在向他传递一个信息:还傻愣着干什么?里面的东西想拿多少就拿多少。
佟安犹豫了一会,也没敢贪财,就拿了两锭各五十两的银元宝,匆匆塞进了包袱里。
当他走出洞口的时候,迎着刺眼的阳光,这才感觉又回到了现实。
他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洞里,见小白兔正含情脉脉的目送着他,又似乎在和他道别。
然而就在一转眼间,小白兔却突然不见了,洞里的灯火也灭了,变成了黑漆漆的一片。打眼定睛仔细看时,竟和普通的山洞无二般。
佟安直到这时,才彻底领悟过来。原来这小白兔绝非普通异类,定是神仙的化身。刚才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它略施法术,以这样的方式来报答他当初的救命之恩。
佟安感叹之余,显得精神抖擞,背起包袱,迈着兴冲冲的脚步,向乔月家住的村庄走去。
经过一番打听,他来到了乔月的家门口。
乔大牛正在里屋摆弄着农具,见佟安突然到来,满是诧异,问道:怎么着,这么快就凑足了一百两银子?
佟安反问道:你爹呢?
乔大牛说:刚上茅房去了,马上就回来。
佟安左右打量了一番屋子,没见乔月的影子,忙问道:怎么没见乔月,她人呢?
乔大牛朝西厢撇撇眼说:在那屋锁着呢!
佟安表示不解:大白天的为何要将她反锁?
乔大牛不屑地斜视了他一眼,说:你这话问的真新鲜,不将她反锁,她指不定又跑到什么地方躲起来了,我们可没那么多闲功夫,满世界的去找她。三天之后,如果你还没来,我们就准备把她送到财主家去交差了。
正说话间,富贵回来了。
佟安问:伯父,你昨天说的话还算数吗?
乔富贵说:当然算数,这还有假。
佟安卸下包袱,掏出那两锭元宝,往他手里一塞说:足足一百两整,这下我可以带乔月走了么?
乔富贵掂了掂手中的银元宝,有点似信非信,将佟安上下打量了一番说:昨天还见你家徒四壁,一贫如洗,不像是个有钱的主。怎么一夜之间,就弄到了这么多银子,莫非挖到了宝藏不成?
佟安说: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反正银子你已到手了,还不赶快开门放人。
乔富贵转头对儿子吩咐说:大牛,快去把你妹妹放出来吧。
当房门打开,乔月见到佟安的那一刻,惊喜万分,激动地说道:大哥,我就知道你不忍心置我不顾,一定会想办法来救我的,没想到你会来的这么快。
佟安说:这下你不必再东躲西藏的了,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你爹已经同意把你嫁给我了。
乔月不信,问爹:这是真的吗?
乔富贵晃了晃手中的银元宝说:月儿,当然是真的。不过傻小子,我可事先警告你,以后对我闺女好点,不然我可轻饶不了你。
佟安兴奋地说:爹,你就放宽心吧,月儿就是我的小公主,我会用我的生命去宠爱她一世。
佟安和乔月一路手牵手,欢欢喜喜地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从此过上了期待已久的美满幸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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