贩 葱 上世纪九十年代,父辈最清闲而又焦虑的时节莫过于每年腊月。这段时间,家乡天寒地冻,地里没有活计,人闲下来也找不到类似当小工盖房子的差事。如此,便没有了收入。然而,春节将至,置办年货,节后春耕,子女上学,都是耽搁不了的事,真可谓前有阻截,后有追兵。此种境况,难免让人窘迫不安。“穷则思变”,不知父亲和五叔哪里来的想法,也不知从何时起,他们开始在冬月里做起了贩葱的生意。 自我记事起,每年临近春节前两个月,几乎每天凌晨三四点钟,总会被母亲给炉子生火的烟呛醒。半睡半醒里听见母亲给锅里舀水、切菜、热馍……。叮叮当当一阵后,父亲简单地吃完饭,蹲靠着柜子吧嗒吧嗒抽袋旱烟,等到木大门响起沉重的敲门声,与此同时传来五叔的叫喊“三哥,三哥,走了”,随后,便听到隔壁房门门栓“哐当”一声落下,父亲推出自行车。紧接着,院子里木大门吱吖吱呀地打开,又砰的关上。之后,父亲兄弟两人,便骑上自行车,冒着严寒,沿着略微显眼的土路,慢慢地消失在黑夜里。整个过程中,父母几乎没有言语,仿佛一切经过千百次的彩排已经变成了习惯。等到再次见到父亲时,已是晚上八九点钟。我曾经好奇地问父亲,贩次葱怎么需要那么长的时间,他如数家珍地说:“买葱是在临县一个叫`北极’的地方,离家约有八九十里地,凌晨三四点出发,下坡后先绕道临县县城某地,再推车走很长一段上坡路,后面平路比较多。在北极买葱后,回来车子重走得慢,再赶个集或者到附近的村子里把葱卖了,一天都算快的”。 记得一日天黑后不久,父亲和五叔贩葱回来,闲聊了一会,便开始对账。五叔算账很好,他先拿出账本,算了一遍,停下笔,手托着头,想了十来分钟,又在本子上仔仔细细地算了一遍,神情木然地对父亲说:“三哥,不对,算来算去少30”, “科科,你再算一算,咱们跑一趟也就挣个三四十”父亲不安地回道。 “哥,我算了两遍,帐没错,肯定是哪里出问题了”,五叔一脸疑惑地说。 “口袋都再摸摸,看是不是顺手放在其他口袋了”,父亲将抽了一半的烟锅灭了,走近五叔说道。 五叔将他的口袋又翻搜了一遍,除了几张卷烟纸、一些烟丝、一个打火机,其他什么都没有。兄弟两人对视了一眼,瞬间陷入了沉寂,都快速地回忆着自己能想起的每一笔买卖。约莫过了二十来分钟,五叔忽然说道:“三哥,我记起来了,晚上回来在塬边卖剩下的葱的时候,某某家婆娘给我一张50的,我找了她36。刚才对账的时候,一张50的都没有,她给我的应该是20的,天黑,急着回家吃饭,我没看清”,五叔说完,像个犯错的孩子,懊悔地低下头。“再想想,这不能搞错”,父亲肃然低沉地说。 “哥,不会错的,问题就在这,其他帐我都记在本子上,就塬边几笔没记,钱我都放在上衣口袋里,扣子也是扣上的,不会掉”,五叔肯定地说。 “那应该是,要不你去她家去问问看,能要回来就要回来,要不回来就算了,不要把事情闹大了”,父亲抱着一丝侥幸对五叔说。“嗯,那我去看一下”,五叔说完,饭也不吃,出门骑上车就走了。大约过了半个钟头,五叔悻悻地回来了,自行车往墙上随便一靠,愤愤地说:“那婆娘死说她给的是50,我再说她还说我想讹人哩,她老汉是个实诚人,估计心虚,蹲靠在炕边只是抽烟,一句话也没说”,父亲听完,兄弟两人良久无语。眼看着快十点,父亲打了个哈欠,重重地叹了口气对五叔说“算我们倒霉,以后天黑了咱们就不卖葱了,第二天再说。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去,你也早点回去睡觉”,五叔听了,低声应了句,起身出去扶起自行车,慢吞吞地回去了。 次日一大早,一系列程式般规范的声音准时响起,最后随着木大门吱吖一声关上,父亲和五叔两人冒着刺骨的寒冷,骑上自行车慢慢地隐没在无边的黑暗里。

女人吃葱的功效与作用(贩葱)(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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