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宅门》第23~24集,朱顺为白家大爷的事,再次出手相助。同时,他办事神出鬼没的,留下两大疑点:
他倒在百草厅门口,只是为了进对面南记,把包袱交给白家人,还是他在试探白家人?
他去大理寺说和,确定自己能脱身,为什么还把张韩氏托付给白家,之后他又不再露面了?
从一些细节可以推断,朱顺的主要目的是给二奶奶递信,他是有备而来的,不是为了考验白家。
既然朱顺找到万全之策,为什么不直接找二奶奶呢?因为张韩氏认朱顺当干儿子,有一个条件就是,永远不许朱顺惊动白家。而且张韩氏说朱顺“一天一宿都没回来了,从来没这样”,说明他这些年一直陪着干娘,尽心尽责,好人做到底。
那么把韩荣发送进监狱,朱顺就解脱了,为什么他还要躲起来?朱顺是个讲究人,这事明摆着是贝师爷放他一条生路,他走得远远的,是不给恩人再添麻烦。
朱顺这个人,称得上有勇有谋,有情有义。办事风风火火的,又细致周到,挺传奇的。
他倒在被查封的百草厅门口,多显眼啊,而且他知道天再冷,对面南记也不会关铺子,早晚能发现有人晕倒了。他是提前踩点了的,他称呼白景双为少掌柜,知道得挺详细啊。朱顺抬头悄悄看是不是白家人,再淡定地放下包袱。
朱顺办事有多谨慎,替大爷死的男人姓韩,那他的老伴儿应该是韩张氏才对,朱顺写的是张韩氏。二奶奶一眼就看明白了,这就跟当初那招狸猫换太子一样,知道的人,自然心中有数。而且包袱里还有大爷穿过的囚服,这更是为了让二奶奶确定,送信的人是朱顺,帮她排除韩荣发敲诈的嫌疑。
可以说朱顺一直关注着白家,尤其是关于大爷的事情,比如他知道景怡是大爷的儿子,对贝师爷说“不能再叫人家儿子冤死”。朱顺一开始就提出自首,放了不相干的白景怡。
从包袱细节、告韩荣发敲诈勒索,可以推断,朱顺还知道韩荣发和关家合谋,诬陷白家的事。朱顺到了大理寺,并没有击鼓鸣冤,而是单独找师爷聊,他还挺有门路的。
更有意思的是,朱顺、二奶奶、七爷,他们仨的智慧,旗鼓相当,做到了里应外合,心有灵犀。
二奶奶跟景琦分享管家秘诀:“这出了事儿啊,你得往坏处去想,要真到了不可收拾的一步,你又得往好处去想”。
景琦这些年一直在济南,不大知道家里的事,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快就把大哥景怡放出来了?他的疑惑,也是全家人的疑惑,二奶奶正好借这个机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景怡说,贝师爷在公堂上根本没提到朱顺,二奶奶就明白了,肯定是朱顺起了作用。因为她和宫里人打过交道,即便上下打点妥当,也不可能这么痛快就放人的。
二奶奶特意说了韩荣发下大狱的事,成功转移好奇心,大家都希望家里这个无赖,赶紧滚出去。二奶奶也说他是作死,竟然告大理寺贪赃卖放。
同时,为了不让大家再议论朱顺,二奶奶假装这事没有朱顺的功劳,而是用后怕的语气,说他可能知道得太多了,上堂就有麻烦,至于为什么下落不明,恐怕是得罪了大理寺老爷的缘故。所以,她嘱咐家人,咬死大爷没去詹王府看病的事,否则就会得罪老爷们。
二奶奶办事滴水不漏,颇有心计,还表现得特别自然。她安排接风晚宴、唱两天堂会,仍然是在为这事打圆场,分散大家的注意力呢。
其中要感谢七爷,不只是在家人面前,和二奶奶打配合,还有他能力突出。七爷真是一个干大事的人。当时杨九红都来了,他还是以正事为主,比如跑到西韩地找朱顺。别光说七爷愚孝,七爷怪玉芬好心办坏事,怪杨九红来的不是时候,是有道理的。导致七爷在这件事上,一直很被动,再也找不到好时机跟妈说。
其实七爷看事挺准的。
比如:他一开始猜是韩荣发搞的鬼,结局真和韩荣发有关。
七爷猜中“朱顺大概不会露面了,把老太太托付给咱们,是做好了,回不去的打算”。
他分析朱顺要是去自首,那就太愚了,果然朱顺没这么做,而是制造了双重反转。
把朱顺闹大理寺的戏,和杨九红进大宅门的戏衔接在一起,乱成一锅粥,铺垫七爷的愚孝,同时用朱顺一事的转折,开启新的剧情,杨九红和二奶奶的宅斗戏,全面爆发。
如果纯粹讲朱顺做好事,去自首,那就会损失了好人的魅力,也会夺走大爷的光环,毕竟他为了当地百姓看病方便,一辈子没再回京城。这就是郭宝昌的实力所在,把戏写得好看,台词穿插合理,情节扣人心弦,无论看多少遍,都能有新发现。
为什么会猜测朱顺是不是考验白家呢?
因为他说:“好人,都是好人啊”。
还有谁是好人?评价白家是好人,跟他突然出现,有什么关系?
朱顺的戏,跨度挺大,这是回顾第四集的戏呢。朱顺当时在兵马司当差,奉命到白家抓捕白颖园,他正好趁机报白家的恩。他回忆,五年前,白大爷在街上救过他妈,白大爷把老太太病治好了,不但没要钱,还给了老太太很多钱。
同样,朱顺倒在百草厅门口,景双把他扶进屋,给他东西吃,临走还送钱给他,相比白大爷给的,可能要少很多。不是景双抠门,白家有个习惯,店铺的银子,两三天就得交给公中管理。伙计说了,这两天街上抓药的人一个也没有,所以景双只能拿这么多。
比给钱更暖心的话是:“您以后路过这里,就进来歇歇脚”。
当年白老爷说,老大白颖园看病救人是应当的,朱顺激动地说:“怎么就应当了!这年头,见死不救不是常有的事嘛”。
朱顺那句“好人,都是好人啊”,夸了白家三代人。
这也是他对贝师爷说,他情愿一死的情意和底气所在!曾经他只是兵马司的一个“戈什哈”,人微言轻,“只能滴水相报”,让大爷在牢里不受苦。朱顺说他一辈子都不忘白家的恩,不仅如此,他还一直努力丰满自己的羽翼。比如:严爷比他官大,严爷因此丢了职位,朱顺却藏得好好的。张韩氏说朱顺是乡下种地的,怎么二十五年过去了,他在宫里还是说得上话呢。朱顺确实把报恩一事,当成信仰了。
越细想,越佩服这个人,果然高手在民间啊。
第八集,二奶奶和朱顺最后一次见面,朱顺说大爷被送到口外去了,还让二奶奶放心,饿不着大爷。看来乌宝生就是朱顺安排的,如果沈树仁是朱顺安排的,就不会说“饿不着”这样的话了。
之后,大爷和二奶奶见面,二奶奶说:“你天天就吃这个啊”,大爷反倒安慰她说:“在这儿过日子清净”。而且乌宝生待大爷,就跟待亲兄弟一样。这个话不多,心眼好的乌宝生,一定是受人之托,他呈现出来的特点就是靠谱、质朴。
沈树仁和朱顺是各报各的恩,白家老祖宗,救过沈树仁爷爷的命,沈家与白家是世交。而且沈树仁强调,他与宫中素无来往,看来他和朱顺确实没什么关系。
那么乌宝生为什么跟沈树仁是三十年老交情呢?很可能以前就认识,大爷来到乌家后,乌宝生把沈树仁当靠山,正好沈树仁护着大爷,就是在报白家的恩。乌宝生不爱说话,是他的优点,不多事,但会处事。比如:请二奶奶来的时候,有一处小斜坡,他很细心地叫二奶奶小心。这种周到跟朱顺一模一样。
划重点了,朱顺的戏,值得细品。
他为什么穿那么厚的衣服,还被冻倒了?他是做了两手准备的,万一白家人没发现,他还得在地上多躺会儿呢,不然真冻死了怎么办。
朱顺倒下的时候,呼吸均匀着呢,这是在告诉观众,他是故意这样做的。
朱顺走的时候,中途回头看了,直到看不见掌柜了,才跑起了小碎步。然后切到景双和伙计站门口的情景,铺子和街上有个小拐角,从这边看,确实看不见朱顺在跑。
再举个例子,白家人一直想不通,朱顺为什么不露面,因为他们都不知道朱顺跟大理寺的老爷,都说了什么。所以,这戏拍的,对得起观众智商。
还有张韩氏的戏,也不错。七爷说:“光绪六年下大狱的是我大爷”,老太太端着碗,手就开始抖了,情绪很激动,七爷握着她的手,配乐响起。《大宅门》无配角啊。张韩氏说那句:“什么大恩人,一个死了的人”,让人印象深刻,韩影演的瞎子,一点不可怜。
剧中槐花妈(金淑媛)、香秀妈(张少华),也都留下了老戏骨风采。一个耳朵听不到,专业打岔让人哭笑不得;一个用窝头帮女儿留住七爷的心,用母爱富养了香秀,值得尊重。
最精彩还是申学斌和马增寿的对手戏,不亚于陈宝国和姜文的那段戏。朱顺的扮演者,是申学斌,他是这部戏的执行导演,而贝师爷的扮演者马增寿,是京剧表演艺术家,所以两位的戏非常过瘾。
申学斌演一个自首的人,还气场十足,角色挺有新意的。马增寿演一个贪生怕死,却脑子清醒、办事灵巧的师爷,他把那种京腔京韵运用得恰到好处。
朱顺一上来就先声夺人,招认自己犯了四种罪,把师爷吓一跳。师爷肯定想知道其中的细节,朱顺接着往下说,是因为白家大爷的事。当时这件事,京城里没人不知道,更何况是宫里,师爷当然有耐心知道前后经过。越听越瘆得慌,詹王爷、李总管、大理寺、都察院、刑部的人,都被牵扯进来了。朱顺承认毁尸灭迹又如何,把朱顺抓起来,这件事,只是一个糟糕的开始,要是惹怒了老佛爷,谁都脱不了干系。
知道了,又不能装不知道。詹王爷早就被发配到新疆了,朱顺就给师爷想了个办法,把韩荣发送进监狱。而且朱顺再三强调大爷死了,所以这事就比较简单了。师爷欠朱顺一个人情,朱顺也不用承担被杀人灭口的风险了。不过,为了让整件事,有个完美的结局,朱顺不再露面,这样大家都安全。
注意马增寿的手势,说到“重新打鼓另开张”的时候,就跟表演京剧一样,褃节儿抓得准啊。这话不光指重新审理白大爷一案,还指百草厅重新开张一事。台词有京剧韵味,又很应景。
接下来又是“墙倒众人推”的画面,撕了封条,放了鞭炮,推掉砖块,大家到后院看戏去了。
这里是胡子头最后一次出镜,推墙的人,有他一个。之后胡子头就换成秉宽叔了,角色名字改了,但人是同一个人。因为当时是从后往前拍的,比如:何赛飞第一场戏就是和女儿闹掰。
从景琦给秉宽叔剪辫子,那种自然的顽劣性格也能推断,秉宽就是胡子头。
而前面胡子头对幼年景琦的宠爱,秉宽演的话,就差辈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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