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杨柳
回到故乡,走在通往村庄的路上,两旁是一排排整齐的杨树,风吹树叶哗哗作响,就像鼓掌欢迎我回到故乡。进入村庄,随便在谁家的房前屋后,都能见到几棵杨树或柳树,触景生情,我童年的一些欢乐时光,就是在杨柳树下度过的。
那时每年的五一前后,我们就砍下一些杨树枝子,一来为了杨树的快速生长,二来也是为了摘杨树叶子,这些小叶杨树的叶子,要赶在立夏之前采摘下来,一过立夏就不好吃了。采摘下来的杨树叶子,先放在大锅里煮一煮,再放进盆里泡几天,泡掉苦涩的味道,就能蘸酱吃了,杨树叶子解毒降火,春天人容易上火,吃点杨树叶子正好败火,其实最主要的还是那时技术落后没有大棚,地里的青菜还没下来,杨树叶子就补充了青菜的缺口。那时都是自家做的大酱,又是无污染的绿色树叶,吃起来就有另一种滋味和感觉。有不少人非常爱吃杨树叶子,就喜欢那种苦味,我第一次吃直摇头,母亲就说,有杨树叶子吃已经是福分了,六零年时,村里的杨树皮都被吃光了,更别说杨树叶子,那以后我就努力适应吃苦的杨树叶子,渐渐的也适应了。
我们用杨树枝条拧成哨子,那可得用大叶杨的枝条,折下来用手捻动几下,使皮与里边的硬枝分离,然后抽出硬枝,用剪刀剪一段皮管,把一头再去掉一圈外皮,就成了一只哨子,细的吹起来如同鸟鸣,再粗一点的就像牛犊子的吼声,我们伙伴中有一高手,能把杨树枝子拧成笛子,让我们又佩服又羡慕。
在我们小队的大院门口,有几棵大柳树,几十年了,枝条还是那么茂密,夏天的中午,妇女们在大柳树下一边乘凉,一边纳鞋底子;男人们一边抽旱烟,一边聊天,总要歇过酷热的中午,才下地干活。
我们都会做弹弓,找一个叉形树枝,杨树的柳树的都行,修理修理绑上皮子,就是弹弓,用它来弹射树上的鸟儿。我家门前的柳树上,最常见一种体型小巧的鸟儿,我们不知道它的学名,都把它叫“柳树叶儿”,它是一种既聪明又愚蠢的鸟儿,说它聪明,它在柳树上不停地跳跃,机灵地躲避射击,说它愚蠢,它总也不离开那几个树枝,总在一棵树上跳跃。我有个伙伴射下过好几只“柳树叶子”,他教我选用什么样的石子,如何瞄准,什么时候拉弓,什么时候发射出去,怎么教也没用,我从始至终一只鸟儿也不曾射下来。我的大爷,他给我们讲过一个古代的人,手持竹竿站在柳树下,竹竿那一头放在枝条之间,看准“柳树叶子”用竹竿一扒拉就掉下一只,我估计他那一扒拉的部位是鸟的头部,我们都羡慕那老者的神奇身手,我也一直都没忘记这位古代的捕鸟高手,长大以后,当我读到一句“子在巢中盼母归”的诗后,我对那老者的羡慕之情终于慢慢消失了,我开始庆幸当年的笨拙,因为我不曾射下过一只鸟儿。
一九八一年五月的一天,我们家搬离了我们村庄,在五月的暖风中,我坐在汽车的后厢里,看到的是送行的乡亲,和依依的杨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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