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绝唱勿错读 ——声援乔国立先生,我来为大家科普一下关于古今绝唱?下面希望有你要的答案,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古今绝唱(千古绝唱勿错读)

古今绝唱

千古绝唱勿错读

——声援乔国立先生

阿丙

春夜与乔国立先生宴芳菲园,灯照酒暖,满座春风,听先生开讲韩文公。说到韩诗名句被错读,心有戚戚,不胜唏嘘。

国立先生乃山阳名士,胸罗万卷,治学严谨,见解每有惊人处。他的指谬当然准确,只因当时酒酣耳热,座中有票友技痒难捺,欲将檀板共金樽,故点到为止,此话题未能深入。周末得宽余,旧话重提,今日欲将拙见从容表达。

韩愈“文起八代之衰,道济天下之溺”,以弘扬儒学为己任,辟佛老,继大统,秉笔为枪,不屈不挠,在中国文学史上有“泰山北斗”之誉。韩愈一生著述甚丰,尤以散文见长。《古文观止》选录他著名文章22篇,独占全书十分之一篇幅,在所有名家中遥遥领先。倘以文章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至今无人望其项背。

韩愈生活在“安史之乱”后的中唐时期,将近十年的兵连祸接让盛唐泄了元气,唐代的轮胎瘪了,行走艰难。唐德宗、唐宪宗尽管欲有作为,但势难回天,社会处于动荡不安之中。除了文章盖世,韩文公因时感事,临风寄意,创作了大量的诗歌作品。但相较他的文章而言,佳什不多。《唐诗三百首》被誉为最优秀的唐诗选本,共收录了77位诗人的作品。以数量而论,杜甫诗最多,有38首、王维诗29首、李白诗27首、李商隐诗22首,韩愈的诗只选了4首。而且从体裁来看,四首全是篇幅较长的歌行体,而唐代登峰造极、大行其道的格律诗,韩愈竟未有一首入选。余秋雨先生在他的煌煌巨著《中国文化课》里,为读者开出了“必记唐诗五十首”,诗人名单里没有韩愈;又进一步扩大“应记唐诗四十首”,韩愈再次缺席。

当然这无损于韩文公的文名尊隆。为诗为文,各有妙道,鲜能兼善。南宋诗论家严羽在著名的《沧浪诗话.诗辨》中有一段很精确的评价:“孟襄阳学力下韩退之远甚,而其诗独出退之之上者,一味妙悟而已”。他把孟浩然与韩愈作了一下比较:韩愈比孟浩然的学识、笔力、贡献、影响要厉害得多,但韩愈的诗却明显不如孟浩然。应该说,严羽这样的评价,还是客观公正的。就好像鲁迅在现代文学史上的地位雄视万方,无人比肩,但写旧体诗却不如郁达夫。

回到格律诗这个话题,韩愈有两首相当有名。一首是写给水部员外郎张籍的七言绝句《早春游望》;另一首是被贬出长安时写给侄孙韩湘的七言律诗《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尤其是这首七律,在韩愈所有的诗作中首屈一指,没有哪一首比它质地更好、份量更重。

诗,是情绪的产儿。因为“谏迎佛骨”惹得龙颜震怒的韩愈经裴度和崔群等极力陈情,保住小命,却不得不在官吏催逼下贬出长安,踏上谪路。信而见疑,忠而被贬,满腔忠愤又不敢明说。侄孙韩湘在漫天风雪中赶来送行,韩愈悲不自抑,发而为诗,写下这首带着牢骚情绪的内心独白。

委屈、不满、窝囊的真实表达,是韩愈这首诗脍炙人口的根本原因。

但正是这首好诗,却被不少人读错了字。“一封朝奏九重天”,首句破空而来,直达本题,犹如满腔幽怨集中迸发。问题在于,有人把“朝(zhao音召)奏”读作“朝(chao音潮)奏”,甚至连一些文化名家和权威机构的出版物上,也相继出现错读。北京师范大学古代文学研究所出版的国学教育有声读物,是由白云出岫先生朗诵的。先生是专业出身,曾为读者录制了上千万字的古典文学作品,但在这次宏大制作中,显然把“朝奏”读错了。

至于社会上专业研究之外的文化人,不加斟酌,信口开读,读错的自然相当不少。

有些人对错读振振有词。他们拎出的唯一理由是,韩愈谏迎佛骨,是在昭阳殿朝堂上面奏皇帝的,自然是朝( chao)奏了。

这样认定,未免武断和轻率。

首先说明,按照格律诗的平仄要求,这首七律属于“平起首句入韵”的格式,而“朝”字处于首句第三字。在本诗的这个位置,可以沿用“一三五不论”的特殊原则,不考虑平声仄声。更何况,朝(召)也好,朝(潮)也好,,一个阴平,一个阳平,都属于平声部落,用哪个读音都对格律无影响。

但是,还是应该强调:“朝”字在这首诗里,只能读作zhao。原因如下:

其一,“朝”在这里表示的时间。“朝辞”和下句的“夕贬”相对,构成关联,很好地表达了韩愈因言得祸、宪宗快速处置的盛怒。早上奏事,晚上贬出,朝夕之间,命运发生重大逆转。把唐德宗怒不可遏、不容分说的心理揭示得极为生动。

其二,“朝奏夕贬”的快速处置,也与当时的实情相符。韩愈以待罪之身被贬,知道长安留不住了,但他也想稍作勾留,做些必要的准备再离开。但官吏奉旨,朝庭不许,催促上道,急如星火。据潮州文化研究中心张家庆先生考证,韩愈确实是在三番五次的威逼中,当天离开长安的,时在元和十四年正月十四日下午。

清末著名诗人俞陛云先生(俞平伯之父)有专著《诗境浅说》,对韩愈这首诗极为推崇,“昌黎文章气节,震烁有唐。即以此诗论,义烈之气,掷地有声,唐贤集中所绝无仅有也。前半首谓朝上书而夕贬窜,明知披鳞盛怒,折槛难回,而不欲留弊政为圣朝之累”。

“朝上书而夕贬窜”,一句点睛,俞陛云先生的解读显然和乔国立先生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