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11月14日,对于徐兵来说是一个悲伤的日子,这一天,他一手拿着10万元巨款,一手却拿了一本蓝色离婚证书。就在一年前他经历了一场从天而降的婚姻,一个他曾经深爱的女人神奇般地来到他的身边,编织了一个让他感到终身耻辱的婚姻骗局……
一场噩梦过去,他的心却被掏空了,这一切究竟为了什么呢?
一个天仙般的女人从天而降徐兵当年27岁,家住重庆市梁平县;与他离婚的妻子黄蕾,当年26岁。他们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窗。黄蕾长得漂亮、成绩又好,徐兵当时暗慕着她。但由于家境贫寒,学习成绩也不是特别突出,每每想接近她时,都会感到底气不足。3年的高中生活,徐兵便是在一种单相思煎熬中度过的。
毕业后,徐兵只身来到重庆渝中区打工。起初,他到餐馆端端盘子、洗洗碗,后来他也学着上上灶,炒两个菜。他觉得厨师这个职业奥妙无穷,便到厨师培训学校自费学习,还拿到了三级厨师证书。之后,他应聘去了一家高级酒楼里掌厨,经过刻苦的磨练,烹饪技艺大为提高,并被本市一家宾馆相中。一位做餐饮的沈阳老板在吃了徐兵做的菜后,赞不绝口,表示愿以5000元的月薪聘徐兵去沈阳。正当小徐考虑是否应聘时,一件他怎么都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1999年4月,徐兵收到深圳寄来的一封信。他打开信一看落款不由得惊喜万分,过去他仰慕已久的黄蕾给他写信了!信中称,毕业之后多年,同班同学大多天各一方,但大多仍干着费力不找钱的体力活,只是近日偶然从一个同学处打听到徐兵的情况,而且是目前班里同学中“混”得最有出息的一个。在信中,她表达了与徐兵交朋友的愿望……
徐兵拿信的双手不住地颤抖着,他感到天降馅饼,那企盼已久而没得到过的东西,突然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降临到自己身边。他断然终止了与一位叫小丽的女孩一年多的恋情,迅速给黄蕾写了一封情意绵绵的回信。这之后,二人电话加情书,感情迅速升温。不久,黄蕾从深圳飞回重庆,徐兵亲自去江北机场接她。接过黄蕾的行李,他紧张不已,机械地问道:“你回来啦?”“嗯,这么多年不见,你比从学校毕业时要高一些了,走吧!”黄蕾显然要比徐兵老练得多。她很自然地一手挽住了徐兵,俨然一对恋人。
黄蕾在重庆只待了几天。在这几天里,徐兵陪着她回了趟梁平老家。然后便是在市内的公园闲逛,谈得最多的便是双方在读书时对对方有好感,彼此都倾慕已久,并述说多年的相思之苦。
黄蕾对徐兵说,高中毕业后,没有考上大学的她感觉心灰意冷,便告别家乡,去了深圳,原本想多干几年再回来,没想到经过努力,现在成了深圳一家公司的主管。不过,深圳那地方物欲横流,有钱的大款太多,但找一个有思想、有相貌、又有志向的男人也不容易,想换一个环境。要是他们结婚的话,她就回来,开始新生活。听了黄蕾的话,徐兵很是激动,幸福的感觉充满全身。
几天后,黄蕾要回深圳,临上飞机前,她对徐兵说,这次回去后就马上物色一个接班人顶替她,等把工作交了后就回来结婚。“要好长时间呢?”徐兵两眼充满了柔情,黄蕾拉过他的手,轻轻地摩挲着:“不会很久的,短则个把月,多则几个月,真的。”
之后,二人虽天各一方,但经常是电话不断,鸿雁频传。10月,黄蕾突然打电话来说,她那边的工作已交完,准备这几天就回来跟他结婚。徐兵接到电话后,马上将这一消息告诉了父母。一家人都为儿子找了个如花似玉的媳妇而欢天喜地。
黄蕾回到重庆的当晚,很是主动大方地与徐兵在一起了。第二天,二人即赶回梁平老家,并去镇民政所办手续领取了鲜红的结婚证书。在黄蕾焦急地催促下,徐家更是倾其所有,3天后在当地大宴宾客。
幸福的突然而至,使徐兵感到如在梦中有道是,来得快的幸福常常不真。徐兵在新婚的幸福中仅仅陶醉到新婚后的第3天,便被黄蕾一句从容而平静的话冲得荡然无存:“我怀孕了!”徐兵和他的父母掰着指头,怎么也合不拢那个怀孩子的日子,他们俩接触一周来天怎么就知道怀上了娃儿?于是,阴影开始笼罩着这个幸福的家。
面对丈夫阴云密布的脸,黄蕾却非常平静:“如今不可能的事经常发生,十天怀上娃儿有啥大惊小怪的?不是你有特异功能,就是我有特异功能吧!”
这话让徐兵将信将疑,可两位老人却无法相信。一天晚上,趁儿子还没有回来,老两口专门与儿媳进行了一次长谈,他们语重心长地对她说,如今社会进步了,我们也不是老封建,年轻人有过错改了就好,我们做老人的也不会去计较。你就把现在怀的这个娃儿打掉吧,重新再怀一个……可黄蕾并不领这个情,坚持说自己怀上的这个娃肯定是徐兵的,并说一定要生下这孩子。
老人的开导没有见效,徐兵便对妻子使出了“硬”招,逼她说出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没想到黄蕾并不接“招”:“还能有谁的?不就是你的么!你这样无端地猜忌,怀疑,完全是对我的感情的亵渎!”
“啪”的一声脆响,徐兵一个巴掌重重地打在妻子的脸上,然后对其破口大骂。从此,这个家庭吵闹不断,父母听多了,也听烦了,就让他们搬到外边去住。于是,夫妻俩来到了重庆的江北区暂住,可那个终没有解开的疙瘩却在徐兵心里越积越大,他感到做这个“父亲”实是太窝囊。
2000年8月下旬,黄蕾去江北区一家医院里剖腹产下了3公斤重的儿子。结婚8个月就生小孩子,这事让徐兵和家人怎么想都觉得别扭。他们高兴不起来,都在等待着早早解开眼前这个男孩的身世之谜。
在医院看护黄蕾时,徐兵又逼问妻子说出男孩子的父亲。黄蕾回答依然是:“肯定是你的,如果不是,我甘愿负法律责任!”
一天晚上,有些疲倦的徐兵在黄蕾的病床边睡着了,蒙眬之中,他听到被窝里“喂、喂”的声音,他没动,仍旧装作睡熟了一样。这时,他听到妻子用粤语在与对方说笑着,尽管大部分都没弄明白,但“像你、像你”这样的字眼却让他听得真切。他的血一下子冲上了脑门,霍”地站起来,掀起黄蕾的被子,一把夺过她握在手里的一张照片。这是黄蕾与一个四五十岁男人的合影,那神态如同结婚照。徐兵怒不可遏,雨点般的拳头落在了妻子的头上,若不是闻讯赶来的医生、护士和其他病员的家属劝解,黄蕾将饱受一顿拳脚。
在磕磕碰碰中孩子满了月,然而却没有长辈们的祝福,也没有亲戚朋友们祝贺。这天,徐兵和黄蕾抱着儿子来到一家医院,要求做亲子鉴定。两天后,结果出来了,徐兵的血型是AB型,可孩子却是B型血,黄赌气地对医生说:“再查一次!”医生说:“再查一次也许还是这种结果,血型并不能作为鉴别孩子是否与父母有血缘关系的依据。”
“你看,你看,连医生都说了,血型不能作为判别孩子真伪的依据,你们家里的人硬把粪盆尿盆往我头上扣,以为我好欺吗?”黄蕾怒不可遏。但徐兵和亲友们为此都窝了一肚子的火,发誓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
10月24日,徐兵打电话找到在媒体工作的朋友,请其帮忙联系DNA鉴定中心,希望能解除一家老小的心病,弄清楚这娃儿是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当天下午,朋友把徐兵和黄蕾的孩子带进了 DNA鉴定中心。
几天后徐兵手拿DNA鉴定结果,不由双眼含泪,仰天长叹:“天啦,这孩子真的不是我的呀,我要去法院告他们!”
徐兵回到江北区的暂住房内,将DNA检验报告“啪”的一下拍在黄蕾面前的桌子上:“你自己看看吧!”
“怎么可能呢?”黄蕾看了一眼检验报告,抬眼望着徐兵。徐“哼”了一声后,愤然走出房门,来到路边的一家小餐馆,借酒浇愁。
第二天,徐兵带着那名媒体的朋友回到家里,同来的还有另一名律师。一进屋,徐兵便冲着正抱着儿子喂奶的黄蕾说:“怎么样,娃儿不是我的,已是明摆着的事实了,你看怎么办吧!”
“有啥不好办的,我们离婚就是了。黄蕾头也不抬地回敬了徐兵一句。这时的徐兵已将他们的40000元存折抢在自己手里。他不依不饶地要黄蕾交待事实真相,否则公开曝光。
黄蕾一听这话气便不打一处来,她冲着徐兵的朋友吼道:“这是我们家的私事,是我个人的隐私,你无权报道。
徐兵反唇相讥:“对你这种丑恶行为,就是应该给你曝曝光,让更多的人来看你做的‘好事’。”黄蕾听完这话后,语气顿时软了下来,她流着泪说的,自己去年在深圳打工时,认识了一名中年北方男子,与他的关系不清不楚,没想到如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最后她抱着儿子“扑通”一下跪了下来,请他们千万不要将此事抖出去,不然这辈子就完了。
而徐兵盛怒之下对朋友和律师道出了他了解的事情真相:其实,从黄蕾说自己怀孕了那一刻起,我就开始怀疑她不是真的要与我过日子。我从很多认识她的人那里了解到了她这几年在深圳一直被一个做建筑老板养着,并提升到老板手下一家制衣厂里当了主管。许多年本来都相安无事,可老板却一直有块心病,没有孩子,但又惧全国严厉打击重婚这种丑恶现象的强大威力,于是,便策划了这场彻头彻尾的大骗局。黄在得知怀上他的孩子后,便匆忙跑回来和我结婚,生孩子。她知道任何一个男人在知道孩子不是自己的以后,都会主动提出离婚,这样他们便能顺利得到这个孩子。所以就发生了早有预谋的婚姻骗局。
“你这是为了钱!为了一笔一辈子也许都用不完的钱!所以我不能便宜你!”徐兵愤愤地发誓。
为那场骗婚索赔10万元精神损失费徐兵决定起诉对方,可他咨询了律师后,得知当时对这种丑恶现象还没有具体的制裁措施,也就是说,如果他要去告黄蕾的话,不仅耗不起这个时间,而且最终也不一定会有结果,至于深圳那个幕后操纵的老板,他更是无可奈何。“你不是有钱吗?那我只好找你‘借’点钱来补偿自己!”于是他向黄蕾提出了10万元的精神赔偿的要求,并称,如果不拿钱,婚别想离,孩子也别想带走!
为怕黄蕾带孩子一走了之,徐兵开始24小时“守护”着母子俩,不准她离开房间。黄蕾给深圳的老板和正在深圳打工的黄父打电话求援。黄父立即带来4个男子来到重庆,但慑于对重庆情况不熟而没敢贸然行事。人身自由受到颇多限制的黄蕾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打了报警电话,称自己被非法拘禁,请求民警解救。
民警接到电话,不到5分钟便赶到了徐兵的家,话没多说,拉起黄蕾还有小孩就欲往派出所带。哪知,徐兵一看要把黄蕾带走,便两手往门边一横,大吼道:“怎么说都不说一声,就这么随随便便把人带走,警察也没这么不讲道理吧,你们把她带走了,那10万块钱我找谁拿?”
“什么?你还敢敲诈?两人一块带走!”几名警察将徐兵和黄蕾,还有小孩一并带到了派出所。经过对双方的询问,才知道原来事出有因,而这显然不属于公安机关的职责范围。民警作了番解释说明之后,建议他俩通过调解彻底解决问题
这时,接到徐兵和黄蕾电话的律师和亲友也急匆匆地赶到派出所。黄蕾拘着儿子想走,徐兵上前想把手里的娃儿留下来,双方为此在派出所展开了一场“夺子大战”。最后是民警出面制止了这场争夺,并将双方训斥了一顿,才暂时休战。
为防止黄父和他带来的人将黄蕾和孩子抢走,徐兵雇了30多个“棒棒”守在派出所大门外,称如果有人动手抢人就给我截住。见这架式,黄的父亲只好作罢。这样,徐兵和黄蕾,还有各自的律师平安回到了住地,坐下来就离婚的具体细节问题进行商谈。经过讨价还价,双方达成了初步协议:黄蕾付给徐兵10万元精神损失费,此外,由黄蕾另付给徐兵8000元她生孩子时支付的医疗及住院费,外加两个月来婆婆抚养孙子的误工费1500元。当黄将这三笔钱付清后徐与黄去办理协议离婚手续……
最后的离别尴尬无比苦泪难咽2000年11月13日,黄蕾的律师由重庆到梁平县,落实了由深圳汇来的钱的情况。当听说今明两天汇来的钱便可到银行时,律师便打电话通知他俩明天就回梁平县来办手续。接到电话的当晚,徐兵和黄蕾都平静了下来,他俩收拾东西,还有一台徐兵用了两年的三峡牌洗衣机,坐上了去梁平县的班车。
车到梁平县已近中午,黄蕾让亲友将她的东西和那台徐兵送给她的洗衣机用板车搬回家,她自己则抱着儿子与徐兵,徐的父亲、姐夫,以及各自的律师走进了县城一家酒楼。徐兵和黄蕾点了一桌丰盛的筵席,在最后的时刻,在如此的气氛中,这对“夫妻”作最后的告别:黄蕾看着桌上的美味佳肴,却没有半点胃口。她抱着儿子,眼睛不时看着旁边的徐兵,说了一句话:“其实,我真的很喜欢你,可谁叫我们都这么穷呢?”
徐兵冲动地站起来,俯身亲了一下妻子怀里的儿子,说道:“本来我想替你儿子去深圳寻父的,现在看来都是多余的了。我其实也跟你一样,不愿与你分手。别人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何况我们还在一起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但是,一想到天天看着这个儿子,却是人家的,我心里就特别难受。”
“唉,现在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徐兵的父亲打断儿子的话,说:“小蕾,自从你为我们家小兵的媳妇后,我跟你婆婆都很喜欢你,你不打牌,又有孝心,人又很聪明,你走的时候婆婆哭了一个晚上。我们也不愿看到一个好端端的家庭为了一个孩子就这么散了啊,可是,娃儿不是我们徐家的骨肉,你让我们徐家怎么在亲戚朋友面前抬头。来,你把手里的娃娃给我,让我再抱抱小孙孙。”徐父已是两眼噙泪了。
这时,黄家几位亲戚推门进来说,钱已汇到银行,让双方赶快去银行取款。徐兵端起酒杯,与黄蕾喝了交杯酒,两人动情地拥抱在一起,依依不舍。黄蕾的父亲去银行取了钱后,便与徐兵等人乘车来到以前办离婚。
当听说是要办离婚时,快人快语的大姐说道:“啥子,协议离婚也应该调解几次嘛,你们俩一次都没搞,我怎能给你们办证?”听大姐这么一说,黄家的亲戚朋友全都愣愣地站在那里。还是黄蕾的律师反应快,他掏出公安局出具的DNA检验报告递到大姐面前,并道出了缘由。
也许是见的太多,大姐听完却不以为然:“娃儿不是他们两人的,这并不妨碍他们成为夫妻,只要他们彼此有感情,今后还可以生自己的娃儿嘛!”大姐又对徐兵和黄蕾开导了一番,并让众人都离开10分钟,给夫妻俩最后一次机会好好谈一谈。
当众人再进来时,发现这对夫妻彼此看着对方,沉默无言。黄家亲戚看这么僵持着急了:“离,不离你们怎么能得到钱!”
于是,双方都拿起了草拟的离婚协议书,上面写道:徐兵和黄蕾婚后所生男孩,经DNA亲子鉴定,与徐兵无血缘关系,从而导致夫妻感情破裂,经多次调解无效,遂达成此离婚协议:黄愿拿出10万元(徐以前所拿40000元存折在内)作为徐的精神赔偿;所生的男孩由黄负责抚养教育。徐不承担男孩的抚养、教育义务……在众目睽睽之下,徐、黄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大姐拿起笔,为双方办理了离婚证书。
给了钱,拿到证,黄蕾拿着离婚证,抱着儿子和亲友们走了出来。只留下发呆的徐兵。
徐兵与黄蕾这起婚姻酿成的酒到底是苦是甜,也许只有徐兵自己最清楚。10万元,在他心里烙下深深的印记,这永久的疤痕将给他短暂的人生留下一段痛苦的回忆。事后,他说,近几年他不准备结婚,他要离开让自己伤心的重庆一段时间,到外面去闯荡一番,争取早一天拿到特一级厨师证书。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将来还想去深圳认识一下那位让他蒙羞的“儿子”的亲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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