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何夕   遇此良人(今夕何夕见此良人)(1)

一 、先民的浪漫爱情

七夕何夕。

打下这四个字,脑中却蓦然跳出《诗经.唐风.绸缪》里的四个字:今夕何夕——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这首诗有点意思。“薪”“刍”“楚”是指柴草、荆条之类,统统可以理解为柴草,有人考证,《诗经》中的“薪”比喻婚姻;绸缪,缠绕、捆绑之意:如此看来,三节的开头句,都可以理解为捆束柴草,换言之,即捆绑爱情婚姻,或说,男女成婚。“良人”,诗经中一般指女子称丈夫为良人,朱熹《集传》称“良,夫称也”,有一首歌《北京一夜》,有词“我已等待了千年,为何良人不回来”,抒发白发老妇等待出征的丈夫的思念之情。“粲”者,美也,诗中当是指漂亮的女子,或是漂亮的新娘。“子兮”,即你呀,颇带有娇嗔的味道。“邂逅”一词,语出《诗经》,指不期而遇或偶然相遇,按我理解,诗中在慨叹原本不相识的男女,偶合在一起,心中充满喜悦。

“三星”由在天,而偏东南边,再到低垂门头,谓时间推移,都是形容良辰美景,良宵美夜。古人的婚礼多在傍晚举行。据史料记载,“婚者,谓黄昏时行礼,故曰婚”。《孔雀东南飞》一诗中,刘兰芝与太守公子的婚礼就在黄昏举行,才有了后面刘兰芝“奄奄黄昏后,寂寂人定初”时举身赴清池的殉情描写。

如此看来,这首诗是写先民的爱情婚姻的,或许记录的就是一场婚礼,从黄昏时女子出阁,写男子接亲,再到行礼后入洞房。

整首诗,通俗而言,大概是这样的意思:

第一节女子出嫁时对婚姻充满美好的想象。三星刚刚在天空闪烁,良辰美景好日子啊,我就要嫁给你啦从此像柴草一样与你紧紧束在一起,你呀你呀,我的良人这么好,我怎么能遇上这么好的男人呢?

第二节是男主女主吐露心声。三星在东南隅闪烁的好时辰啊,我就要见到你啦我的良人(新娘),从此像柴草一起捆在一起过日子啦,你呀你呀,虽然我们是萍水相遇而今天结合在一起,可是你这么好,你让我怎么办?

第三节应是表达新郎见到新娘真容时的喜悦激动心情。三星低垂正是良辰美景时呀,我终于掀开红盖头见到了漂亮的新娘啊,你呀你呀,我的新娘这么娇美,我怎么这么幸运娶上这么美丽的女子呢?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婚礼中的新娘新郎,对未来的爱情婚姻生活充满的美好的畅想,甭管是王子与灰姑娘,还是青蛙与公主,总之是从此相亲相爱一辈子啦!

两千多年前的先民姻缘,两千多年后深深祝福。

今夕何夕   遇此良人(今夕何夕见此良人)(2)

二、中年大妈的鸡零狗碎

沉溺爱情的人儿,眼中会看到什么?“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不在乎面包,有情喝水饱,一根茅草也炫美无比;“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心只想着你侬我侬,生生死死一辈子。

不谈物质,谈物质庸俗。只谈情,情比金坚。

可现实太打脸了。我打这“七夕何夕”这四个字,本意想借机数一下收到几根荑草,毕竟,咱也曾抒过“今夕何夕,见此良人”的情,也曾放飞过梦想啊。盘点一番下来,却发现,咱的七夕情怀早被中年人苦逼的鸡零狗碎击个落花流水。

房贷车贷,水电煤气,物业卫生,医疗保险……掰着指头也数不过来的鸡零狗碎。浪漫果然是写在书上的,是在2000多年前的诗经里的。

昨天梅子写的《中年人的七夕是一出苦情戏》中提到的“俩女人为了完成KPI,要互送礼物”,咱就是其中一主角儿。这清晨起来,眼镜也不知扔啥角落了,看着手机屏云里雾里茫茫一片真干净,恰巧梅子问有人收到礼物否,能否晒晒让我们表达一下羡慕嫉妒恨?我嘟囔一句,谁送我副眼镜就满足了。蝶衣说,咱俩可以合作下,我送你眼镜,三块钱的老花镜,丹阳市场批发,大家都完成了心愿,又有面子。我说老花镜也收了,好歹有礼物了。两个中年大妈,三块钱批发的老花镜,一个送一个收,送的心愿达成了,收的也总算有人送礼物满足了面子工程了。呵呵,中年人的七夕。不,中年大妈的七夕,沦落到这地步了。

顿时有些沮丧。

中年人生的鸡零狗碎日子,把所有的浪漫与热情都销蚀了去了。浪漫变现成了房贷车贷的利率、培养精英后代的学费,热情变现成了餐桌上的豆角丝瓜和猪肉。浪漫可不能当饭吃呢,脱掉,把金灿灿的抓在手心里,厚实,有安全感。

身边一姐妹,早些天去医院看个小病,途中进商厦遛了一圈,出来时手上套了一个金晃晃的箍子。晚上在我眼前捋起衣袖,高高举起手臂,再伸至我眼前,看,看,今天新入的货,好看不?她说现在看到金子特有亲切感。我笑,病入膏肓啦?她说,其他都是虚的,把金子捏在手里心里才踏实,家里两所建行银行得留点存货。今早,群里一妹子晒套了金箍子的手腕,一粗一细,征询大伙意见,说,大郎报销,粗好细好?群里气氛顿时很欢实,粗的,买俩;速买,不要聊了,这劲儿一会就过了;金和玉都要,过了这村就没这庙。过了一会还经验老到补一句,宰一个就行了,别吓破胆。一个想着一枝玫瑰花都要变现了,另一个却说,不要现金,金子抓在手里才有安全感。

算来算去,恨不得把自个儿都变成金灿灿的金子,身价保值,保金子再顺便保个青春保个美貌,手上有货心里有底气再加个青春美貌作伴,一辈子就杀伐果断所向披靡了。早几年国际黄金多空大战,华尔街大鳄挥刀直砍,金价大跌,不料半路杀出中国大妈全球扫货,生生把国际金价拉回高点,中国大妈完胜金融大鳄。当年读到这些新闻时清高自许如我等者,嘲笑中国大妈的俗不可耐,哪知蜕变成中国大妈这一天来得这么早。

“大郎报销”,有此良人,算是中年人生的浪漫的最高境界了。中年大妈的焦虑,唯有金子最能治愈。

今夕何夕   遇此良人(今夕何夕见此良人)(3)

忽然想起葛朗台。

葛朗台临终前,要欧也妮把黄金摆在桌面上,他好像一个才知道观看的孩子一般一直用眼睛盯着,说:“这样好叫我心里暖和!”

然后,对欧也妮下了最后一道命令:“把一切照管得好好的,到那边向我报账!”

今夕何夕   遇此良人(今夕何夕见此良人)(4)

空军表演的” 一箭穿心“

三、七夕节的硬核表白

中午读到两则消息,极骇然。

一则关于戴妃。当年戴妃与查尔斯王子的世纪婚礼轰动全球,现实版的灰姑娘与王子的童话上演,“从此,王子与灰姑娘就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艳羡了多少人。一个“今夕何夕,见此良人?”满满的憧憬与幸福;一个“今夕何夕,见此粲者?”满心的爱恋与痴迷。今儿读的这则关于戴妃的消息,却是一名英国情报特工临终前忏悔,承认杀害戴妃,而且事关皇室。表面风光无限的爱情与婚姻,背后却是阴谋与暗杀,令人不寒而栗。

一则是本地的新闻。35岁梧州女子40多天前到前夫家给儿子过生日,从此神秘失踪。今天新闻报梧州女子已于7月15日被前夫狠心杀害并抛尸鱼塘。手段之残忍,令人胆战。而这女子,不久前还心心念念儿子的学费,要给儿子送学费。

别说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连善终也不得。戴妃与梧州女子,所遇皆非“良人”,赔上了性命。

诗经《氓》中女主人公就沉痛自诉所遇非“良人”之痛。“桑之未落,其叶沃若”,爱情还新鲜时,沉溺爱情中,看不清男子的真面目,而一旦“桑之落矣,其黄而陨”,爱情不再,容颜衰老,昔日“良人”的真面目就暴露出来了,“二三其德”“至于暴矣”。

可见,一个女子能否有“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幸福与浪漫,最最要紧的,是睁大眼睛觅着真良人,否则一切都是空,弄不好还招来杀身祸。什么时候都要保持几分清醒和理性,“反是不思,亦已焉哉”,当断则断,是弱女子对自己的最大保护。浪漫爱情被现实的鸡零狗碎击碎,说到底还算是爱情安全着陆化为了亲情,现世安稳,这已是爱情的比较理想的归宿了。

尽管少了玫瑰花少了红酒。

今夕何夕   遇此良人(今夕何夕见此良人)(5)

今天毕竟是七夕,现代中国的情人节。开心的事还是比不开心的事多的,浪漫的故事也以各种形式上演。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爱情依然值得期待与守护。

《新闻联播》花了很长的时间专题报道七夕这个节日,显得今年的七夕特别有仪式感:各地组织形式多样的纪念七夕活动,漂亮女子身穿汉服,举行乞巧仪式,重现千年旧俗;青年情侣扎堆领证,喜结连理,借七夕佳节互诉衷肠;空军红鹰飞行表演队空中特技表演“一箭穿心”,成七夕节最硬核浪漫表白。

硬糖少女唱歌祝七夕, 抗疫情侣网上撒狗粮,颖宝与网友一同感受七夕浪漫气氛,让人心里好温暖。

本人,晚餐喜提鸽子汤一锅,专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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