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上心衰和女友分手(我深爱的妻子患了失心疯)(1)

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签约作者:昱峤

自打入了秋,辛芷茹就没早没晚地呆在洋楼下的小花园里,她好模好样地裹着羊毛毯子坐在那里发呆,任谁看了也不信这是个患了失心疯的女人。

吃罢了午饭,佣人开始往摇椅前的老酸枝木桌上摆茶壶和点心。芷茹虽然病了,但她丈夫对她上心,所以下人伺候得一点不含糊。

她午后喜欢喝点小叶花茶,所以女佣每每都给她沏上一壶香片;她日日在院子里枯坐很久,端上来的饭菜又不见正经吃,女佣人怕饿着了她,便在她面前摆上各色的点心干果,

看着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的,萨琪玛、酥合子、姜汁排叉和驴打滚,已经很久不开腔的芷茹冷不丁问了一句:“今儿个重阳了,怎么没买宝兰斋的花糕?”

芷茹整日不言不语的,佣人乍听见她说话先是唬了一跳,然后愣了片刻笑道:“太太,您忘记咱们搬家了?宝兰斋在王府井老宅门儿那边呢,咱现在搬得远,都过了陶然亭了,可是不容易买去。这些都是家门口的饽饽铺买的,我瞅着,都香喷喷怪好的,您尝尝不?”

一直神情呆滞的芷茹此刻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明澈灵动,似换了个人一般,“别的日子就算了,今儿个不能不买,我有用处。”这通顺的语句和脸上的稳当劲儿让女佣大为意外。

辛芷茹进门一年,还未曾见她有此时这样正常的样态,女佣迟疑了一下,应承着离开了。

待回到厨房里,忍不住变颜变色地跟厨子讲:“大老张,这可是奇了,咱太太刚才管我要宝兰斋的花糕呢!还知道今个儿是重阳。你是没瞅见,她刚才就跟个好人一样,说话可条理着呢,这猛地一下子转过来,别是有什么不好吧?尤其今天这日子……哎呦,我还是回少爷去吧。”

“她跟你要花糕?”书案前坐着看文件的蒋云波闻言猛地抬头。

“是是,让我买去,说有用处,又说今个儿是重阳呢。”女佣忙不迭地回答。

蒋云波怔忪了好一会儿,末了,如叹息般轻声道:“去买。”

女佣答应着离开,蒋云波起身望向窗外,站在此处能清晰地看见妻子坐在紫藤花下的背影。她穿着淡紫色琵琶襟绣合欢花的贴身小袄,袄的领口袖口缀着银灰色的貂毛,下面是一条绸缎的黑色绕膝裙,长发用一根木簪子绾着。她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坐着,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里,都像座美好的塑像。

蒋云波神情阴郁地自语:“你还是记得的。”

北平城饽饽铺的花糕,说起来数宝兰斋的最好,花糕是上下两片饼中间填着厚厚的枣泥馅子,馅子里还埋着松子、胡桃仁、葡萄干、南瓜子仁,最上面的雪白饼皮上印着个好看的红戳子,菊花样儿的,几片嫩绿的芫荽叶贴在花戳下面,权当了菊花的叶子。

这饽饽样子讨喜,吃起来也是甜得让人心欢,再加上花糕只有重阳前后才会出售,一向是大姑娘小媳妇们的爱物,所以这两天铺子门口总是排着长队。

饶是女佣着急忙慌地去买,回来的时候天都擦黑了,晚饭已经在客厅摆好,辛芷茹却还坐在院子里。女佣端着码得整整齐齐的花糕送过去的时候,斜刺里龙爪槐后面闪出蒋云波的身影。他面沉似水地将花糕接过来,自己拿着缓步向着夜色中端坐着的妻子走了过去。

重阳,又是重阳,蒋云波一步一步地走着,脑子里却想起了些过往的事情。

蒋云波随父亲去提亲那年,皇上改了国号为宣统,己酉重阳。

蒋父与辛父都官居四品,一文一武,一正一从。蒋父武将出身任防守尉官职,却在辛父一个文官之下,此时政局动荡,辛父又在朝堂上言,一力主张,武官整改文官治之,蒋父处处受制,孤立无援。为了扳转局面,便想结个儿女亲家,自此互有依靠。

蒋云波是他父亲四十岁上得的独子,自幼聪颖、姿容过人。在蒋父心中鲜有人能与之相比,此次若不是处境艰难,断断舍不得拿儿子的婚姻事做筹码。所以在与儿子商谈时虽然讲清楚了利害,心中还是觉得亏待了爱子,只说事成之后,便任其再娶心仪的姑娘做平妻,弄个兼祧两头大。

这些内里的事,蒋云波全都清楚,尤其见父亲一脸踌躇与自己打商量,便知道这个亲提得毫无诚意。

但他并无半分不高兴,嘴角往上挑着道:“没什么委屈的,我们也算是一起长起来的发小,辛芷茹这妮子自小做事就意外惊人,讲话也是语非寻常,我掂量着倒是比一般的女孩家有趣些。以后,和我是个长久的伴儿也说不定,就是……”他略带嫌弃地压低嗓音,“就是好久不见了,记得她长相丑,又不好打扮……”

蒋父闻言眼神忽然闪烁,似乎有话想说,但最终忍住了,只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

蒋云波和父亲到辛家的时候,还不到晌午,他跟着说了会儿场面话,便懒得再听那些客套的互相吹捧,于是出了客厅,沿着花廊信步而行。

小时候他常常来玩儿,路径都还记得,不知不觉竟踱步到后院门口,忽然想起自己如今是成年男子不能再入内宅院,正待转身,却突然听见有年轻姑娘的声音传来。那语音清亮,语气中却透着些娇嗲,“哎呀!你跑起来嘛!你这么扭着走,多早晚儿才能买回来,一会儿人都到了,桌子上还是空着的。”

然后是个婆子的声音:“好我的小姐呀!什么要紧的客啊,让你这么撵着催我,那饽饽铺就在眼眉前头,说话工夫就买回来了,可急的什么呢?”

话音未落,先是一个上年纪的女佣忙不迭地踮着小脚跑出来,蒋云波回避不及,已经看见后面跟着个穿着大镶大滚鹅黄色对襟缎褂子的姑娘。蒋云波身在花廊犄角处,眼前还有好大一丛盛放的紫薇,那婆子和姑娘并未看见他。

婆子也是个爱说笑的,一边往外跑一边还回着头道:“前儿白云观求签时,签上说小姐今年红鸾星动,也不知道应不应在今儿个这位客上。”

姑娘听了这话忽然间停下脚步,恰恰就站在蒋云波的眼前。她身段苗条容颜端丽,此时咬着唇,脸上先是羞涩了起来,但忽然间眉梢眼角都漾起了笑意,长长的睫毛低垂却掩不住眼中的秋水盈盈,饱满的嘴唇在牙齿松开的瞬间,泛上桃花般的红颜色。

这番颜色都被这边厢的蒋云波站在暗处看了去,他怔怔地站着,忽然明白了父亲为何在谈及芷茹长相时露出欲言又止的笑容。他一直望着那婀娜身影消失在花廊尽头,又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蒋云波走回客厅的时候,屋里正说到节骨眼儿上,蒋父满面堆欢地对辛父道:“犬子年已二十有五,如今在我军中任职,长相倒也算得堂堂,至今中馈尚需。不知能否高攀得上咱家芷茹?”

辛父先是惊讶,继而沉吟道:“云波是极好的,相貌那般俊朗,又文武双全,我心里是一万个乐意。可惜愚弟教女无方,芷茹自幼脾气就古怪得很,这几年愚弟政务繁忙无暇旁顾,结果芷茹自作主张去读了女校,接受了新派教育。自此便整日吵嚷婚姻自主,一是不肯行媒妁相亲之事,二是须得她大学毕业才开始考虑。所以这件事,一时间恐怕难以成就,若要云波这样等着,他那样心高气傲的孩子……怕会耽误了他……”

蒋父原本对这事极有把握,没成想上来就碰了个软钉子,话茬子卡住了,一时间笑也不是恼也不是。正待说几句博回脸面的话,谁知此时,蒋云波挑帘而入,他对着辛父恭敬地行了一礼笑道:“多久小侄都愿意等。”

此言一出蒋父辛父齐齐吃惊,两人面面相觑都不知如何接下言,蒋云波又道:“不敢欺瞒伯父,小侄对芷茹倾心已久,惦念这些年,已经除却巫山不是云,伯父若能应允,小侄必定视若珍宝,一夫一妻相伴到老。”一番话说得辛父连连点头,蒋父展颜而笑。

云波离开时,看见了辛芷茹要等的客人,门房恭敬地引着一个瘦削的白面书生,自花廊向后院走去。蒋云波斜睨,书生似乎是从远地赶来,拿着行李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他自小混迹军营,最看不上这样弱不禁风的男人,当下轻笑而过。

那是蒋云波第一次看见梁言,彼时他没想到,当再看见这个男人的时候,自己周遭的一切都会天翻地覆。

蒋家父子上门提亲后三天,辛父去郊外祭祀先人,归家途中遇到劫匪袭击,虽有忠仆拼死护着他离开,当晚辛父却还是因伤势过重身亡。紧接着,蒋父升任北平城正防守尉,蒋云波被提拔为副职。

北平城里革命党闹得正厉害,守尉司收到线报,说革命党这几年在北平很多要害官职里都渗透进了自己的人,意欲之后分散到各个地方,而这些人的真实身份都保存在一个叫作雪砚屏的机构里。雪砚屏,雪,是落雪无痕,无迹可寻之意,砚屏,是放在案上砚台前的小屏风,可遮挡墨迹,是屏障和隐藏之意。

这雪砚屏成了朝廷的心头大患,隆裕太后震怒之下,限时命守尉司彻查。蒋云波在清缴中意外查到了梁言与此事有关联,追踪数月终于发现了他在大甜水井的住所。

那一晚,静幽幽的夜,街上一个人影也没有,大甜水井街中有座小院里传来孤零零的二胡声音,弦音断断续续好似垂暮之人的喘息,令人听着接不上气般地憋闷。

蒋云波带着人埋伏在那座小院的附近,他与五十名荷枪实弹的兵士一起在冷冽的北风里待了两个时辰。原本这件事不必他亲自做,但是这些日子长久的监视,每每看到芷茹与梁言出双入对,心头的刺就越扎越深。

他派人去查梁言的底细,拿着那些东西看的时候,轻蔑地冷笑道:“辛芷茹,我还以为能让你动心的是什么样的人物,原来就是这么个生在天寒风冷地,亲友凋零无枝可依的人,自小没人管没人教,言谈举止讨人嫌。”

夜已经很深了,副官过来问:“大人,这么久了恐有变化,要不要直接闯进去?”

蒋云波冷笑,“已是强弩之末,他还能有什么新鲜手段?等着就是。”

便在此时,弦音消失,院门敞开,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来,院子口挂着两盏椭圆的绢布灯笼,橘色的光照在两人的脸上,男的是梁言,女的眉目如画身形婀娜,却是辛芷茹。

蒋云波没想到她也在这里,望过去的那一瞬如坠冰窟。兵士们早已接到指令,只要院子里有人出来,立刻擒拿,若有抵抗无论生死,所以不待吩咐,已经离开隐匿处,借着暗影的遮掩鱼贯向前包抄。

梁言神情温柔,眼睛里满是情意,正与辛芷茹说着什么,竟完全没有发现异样。待那些兵士齐齐现身举枪瞄准的时候,他大惊失色,左手将芷茹推在自己身后,右手快速掏出手枪。

蒋云波都没来得及阻止,两方便已经交火,梁言打死一名冲过来的兵士之后,枪声响成了一片。梁言返身将辛芷茹抱在怀里,挡下了那些射向他们的子弹。

梁言毫无生气的身体缓缓倒下,突然,他拿枪的手被一只白嫩的小手握住,那把枪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刻易了手。

蒋云波看见辛芷茹神情冷冽地站在月色里,雪貂毛大衣上染满了鲜血,她像一头激怒的野兽般突然举起枪,枪声过后,一名兵士应声而倒,其他人见状纷纷举枪。

“不要!”蒋云波大惊失色抢身扑过来,大力将向着辛芷茹开枪的几名兵士撞开,几颗子弹堪堪擦着芷茹的身体射入后面的粉墙。

“不要开枪。”蒋云波大吼着冲过去挡在兵士与芷茹之间,兵士们惶恐地纷纷将枪口下压,但还是有颗子弹击中了蒋云波的左腿。

蒋云波咬牙转身,见芷茹呆呆地、泪流满面地抱住梁言的尸身。蒋云波在看见她露出痛不欲生神情的那一刻,竟忘记了伤口的疼痛,只觉心如火炙。

天上云层厚重,北风凛冽,月亮的光时暗时明,屋檐上的猫儿受了惊吓,叫声如同呜咽。

蒋云波踉跄着一步步走向她,小心翼翼地唤:“芷茹……芷茹……”

辛芷茹缓缓抬头,望着他惨然一笑,“你为什么不连我一起打死?”

蒋云波回忆到这里时,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辛芷茹的身边,他将花糕放在她的面前,芷茹忽然仰头望着他露出个微笑,“今儿个重阳节,晚上我陪着你吧。”

大约目睹日月星河的轮转,大地沧海桑田的变迁所带来的磅礴感觉,也没有蒋云波此时的心境复杂,他望着那双秋水盈盈的眼睛,也微笑起来,“好。”

梁言在意识丧失之前,清楚地记得子弹射入身体的疼痛,那时,他终于醒悟了自己有多么爱辛芷茹。他在最后一刻担心的只是,自己有没有完全地将芷茹的身体挡住,以及会不会有子弹穿过自己的身体再伤到她。

那个晚上,他本来只是想好好地道个别,他要收回那些曾经的许诺,放她回到属于她的安全地方。但是,她是怎么样的执拗啊,根本不接受他的安排,不过,那不碍事。他很清楚男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应该为心爱的女人做什么。

但是,那双明亮如星子般的眼睛,那莹润若宝石的红唇,看得他心头颤颤,整个晚上他都感觉微醺,出门时他记得自己侧过脸苦笑道:“芷茹,回去,别让我在分别的时候还这么狼狈。”

“你说过会带我一起走。”芷茹有些惶惑地抓着他的衣摆,“你说过,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他们在灯笼下站着,橘色的光照在芷茹的面颊上,看上去既温柔又忧郁。梁言那些想说的话滞塞地缠绕在心头,让他觉得呼吸不畅,他艰难地舔了舔嘴唇,“我做的事很危险,随时要交付自己的性命,我可以,你不行。”

“我也可以。”

“我说不行!”梁言在那一瞬间有些愤怒了。

这从未有过的疾言厉色的样子吓了芷茹一跳,她委屈地低声道:“只有在你身边,我才觉得真正快乐,除了你,旁的我什么都不在乎。”

梁言心中一荡,脑海中有悦耳的音乐响起,他怔怔地望着芷茹,这女子安静地站在那里,像一束燃烧着的迷迭香。他很清楚,那是他魂灵最想栖止的地方,也是他这辈子最遥不可及的梦境。

梁言的意志力在望过去的那一瞬间近乎垮掉,但是他硬着心肠将自己那份盼望狠狠掐灭,脑中音乐停止,有些东西在心里快速攀升,越发地清晰。

在这样的处境里遇到了如此美好的爱情,一时间引发了他心中最大的恐惧,他怕自己会为了这美好而软弱和退缩,为了这份私心而做出置他人性命于不顾的事情。

他退后一步,轻声叹息道:“芷茹,哪怕在这样的乱世里,我也希望你是唯一的自在逍遥人,如果我不能给你安定,至少不该给你危险。”

但是,他没想到,这危险不但来了,还来得这么快,当子弹射入身体,感觉到生命将要消逝,他拥着她轻轻叹息道:“芷茹,如果有下辈子,我们松花酿酒,春水煎茶,好好地相守一生。”

大甜水井枪战后的两个月,某一天,梁言在长久的昏迷中醒过来,他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恍惚中只记得自己经常被人搬来挪去。此时完全清醒,身上已经没有了明显的疼痛感,如果不是胸腹间还缠裹着纱布,他差点就以为之前经历的是一场噩梦。

他环视着四周,发现自己躺在张宽大厚实的木床上,身处一间干净昏暗的斗室中,四壁贴着蓝色琉璃砖,屋里充斥着些烟草味道。他有些诧异地强撑着坐起身,忽然,角落里一个声音冷冷地传来:“你的命可真大,五枪,没有一枪打在要害上。”

梁言惊觉,循声望去,见一个容貌俊美的高大男人自角落的椅子上站起身,一步步走过来。他走路的姿势很怪,左腿有些拖地,男人望着他笑,“这世道真不公平,你造的孽,你没死,我倒瘸了一条腿。”

梁言静静地审视他,“你是谁?”

蒋云波弹了弹烟灰轻笑,“御前副守尉蒋云波,受命清缴革命党,这小半年来,你们的据点是我找到的,同党都是我抓的。咱俩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梁言安静地听着,面上毫无表情,两人这样无声地对视了一会儿,蒋云波忽然大笑,“你幸亏没死,我竟不知道你的来头这样大,出自天津讲武堂。我父亲早就提醒过李大人讲武堂里多的是革命党,蠢蠢欲动,妄言妄行,若不加以管制,日后势必虎大为患。但李大人一味姑息,果然如今祸乱得皇上太后都招架不住了。”

梁言还是面无表情,蒋云波冷然道:“芷茹的父亲接了谕旨,受命半年内找到雪砚屏,结果期限到了,被朝廷以渎职罪暗杀。原本我父亲临危受命,但是他年事已高,我替他接了这差事,一年之期,还是生死令。过往我们错就错在一直以为雪砚屏是一个机构,所以费尽人力物力,查找得却不得要领。

“但这事一夜之间,忽然异峰突起,就在二十天前,我正犹豫着要不要把昏迷不醒的你给处置了的时候,忽然得到个消息,雪砚屏不是个机构,是一个来自讲武堂的人,而且也终于知道了他是谁。”蒋云波指着梁言神情复杂幽幽地道,“雪先生,原来那些人的名字都存在你一个人的脑子里,你可真有本事。”

梁言安静地听完,神情没有一丝变化,他满不在乎地道:“你可以随便折腾我,也可以杀了我,或者我腻烦了,自己了断,但是,你想要的东西绝对不会得到。”

蒋云波忽然笑起来,“我不折腾你,我也不杀你,而你也不会自杀。”他忽然走到北墙边手指着墙上的一个小洞道,“从这里可以看到花园,你有空可以欣赏一下。”

他凝视着梁言,“刚才我们都知道了彼此的身份,但是我还有个身份没有跟你介绍。我是……辛芷茹的丈夫,今日是我们成婚的日子。”

梁言的神情一直风轻云淡,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陡然间脸色大变。

“有点意外是吗?”蒋云波得意地笑起来,“从今日起,每当我过来问你名单,你不说,我就会和我的妻子行一次房事。她不会拒绝的,她在你中枪倒地的那个夜晚,以为你死了,所受的刺激太过严重,患了失心疯。”

梁言只觉有个雷炸响在头顶,一时间五内俱焚,身子微微战栗,突然像头愤怒的豹子般冲着蒋云波扑过去,两人奋力缠斗,但是很快,体力不支的梁言就被摔倒在地上。他仰头目眦欲裂地对着蒋云波嘶吼:“杀了我,你休想这样用我摆布她,你不杀我,我也能了结了自己。”

蒋云波淡定地整了整方才弄乱的衣服,向门口走去。离开之前,他回身望着梁言冷冷道:“你活着,她就活着,你死了,我会用所有的酷刑折磨她。反正她脑子已经糊涂了,除了承受痛苦,忍耐害怕,她什么也为自己做不了。”

铁门重重关上,梁言挣扎着爬到北墙前,胸前伤口在刚才打斗时被撕裂开,鲜血自纱布中缓缓渗出。他剧烈地喘息,用尽力气才站起身,从那个小洞望向外边,呼吸登时急促了起来,椅子上那个熟悉的柔弱身影映入眼帘的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不知道看了多久,梁言转过身轻声自语:“什么是炼狱?”

他将身子靠着冰冷的砖墙,热泪便那么猝不及防地涌了出来,他轻轻叹息道:“这就是炼狱了……”

重阳,又是重阳,相见重阳,别离也是重阳。

全世界都在闹腾,就你还是这样安静。绰约的人影儿站在花架下,那样的娇小,那样的可爱,清冷的月亮边有一抹云的浮蓝,将它身边最亮的星子遮得没了。蒋云波在屋子里望着窗外的人影,喝着冷冽的酒,心也冷得不行。

自成婚以来,辛芷茹一直住在单独的房间,平日里有女仆陪伴照顾。蒋云波虽然住在隔壁婚房里,但是从不打扰她,两人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

辛芷茹推开婚房的门走进来时,蒋云波虽然已经喝得半醉,但是依然能看得出她是精心打扮过的,白皙的脸上薄施脂粉,小巧的唇上用了最娇艳的胭脂,衣服也穿得单薄,绰约的身段若隐若现。

“你来做什么?”蒋云波斜睨着她。

“今个儿晚上,为什么家里一个人都没有?”芷茹淡然地走过来,为他将已经空了的酒杯斟满。

“送爹娘去外地的祖宅住住,看着下人们都烦心,放了他们的假。”

芷茹点头,“那我更该陪着。”

蒋云波听了这话审视着她,忽然间笑不可抑,他看着芷茹走到拔步床里,他看着芷茹一件件脱下衣服,他看着芷茹打开锦被钻了进去,却只是笑着一杯接着一杯喝酒。

直到把自己灌醉了,他才摸索着爬到床上昏睡了过去。

夜深了,蒋云波躺在床上已经睡得很沉,呼吸深而均匀,长长的睫毛垂着没有一丝颤动。屋里生着暖笼,许是睡得热了,他在睡梦中将被子半掀开,露出结实的胸膛。

烛光中,辛芷茹缓缓起身,从枕边拿出一把刀,紧紧握着刀柄,缓缓地毫无声息地刺了过去。那刀,刀背上三道血槽,极薄的刀刃上流光闪烁,但是那刀,停在蒋云波的心脏的位置,却没有落下。(作品名:《天地窄》,作者:昱峤。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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