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我带儿子在武汉玩,儿子突然对我说:“爸爸,我们不要说荆州话了,荆州话太土,太没文化,我们说普通话吧。”儿子的话让我陷入沉思,连小孩子都在嫌弃荆州话,当荆州话超过语言生存所需的极限,方言生态会不会崩溃?

湖北荆州的家乡话(你还会说几句荆州话)(1)

讲方言和土不土、有无文化并无直接关系,但有时又确实被人硬捆绑在一起了,就是从一个人的口音来判定其是否有文化。

查阅了一些有趣的资料,抄录如下:

讲陕西方言曾被视为有文化的表现。西安做了多年古都,曾是大批文化人云集之地,川人李白,豫人杜甫、白居易,鄂人孟浩然,当时大约都要操一口半生半熟的陕西话来交流。

宋代,讲东京(今开封)方言,也是有文化的表现。想想,苏东坡、辛弃疾、秦少游们,都曾用开封话吟诵其不朽诗篇,肯定会让今天颇受冷落的开封人倍感欣慰。

美国前总统小布什,就因为说话带有土气的南方口音,曾成为嘲笑对象,自然也包括没文化之类讥讽,其实小布什还正经是美国哈佛商学院的高才生,是第一个有MBA学位的美国总统。

法语曾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被当成最优雅、最有文化的语言,以至于18、19世纪的欧洲,那些贵族的文化沙龙里,都以讲法语为荣,讲本国方言反被视为没文化的表现。在托尔斯泰的小说《战争与和平》里,多有这种场景的描写。贵族家的孩子发蒙,别的可以不学,法语是一定少不了的,否则长大了会被人瞧不起。

今天的舞台、屏幕上,几乎已形成表演定式,讲带有江浙口音普通话的多半是专家学者,讲带有广东口音普通话的八成是老板大款,讲东北口音的则肯定是农民——这要感谢赵本山,讲四川口音的是农民工,这些角色的文化差异是非常明显的,而文化差异如果和方言固定挂钩,也不无文化歧视之嫌。

……

方言是地方文化的载体,没有方言,地方文化就失去了依附。易中天的《读城记》里提到,深圳是个没有方言的城市,缺乏了很多可读性。

湖北荆州的家乡话(你还会说几句荆州话)(2)

湖北荆州中心城区的方言分为“城里话”和“沙市话”。紧挨着的两个地方,方言也是有区别的。城里话柔软婉转,沙市话筋道霸气,让外地人觉得有点“抛”,其实这是沙市人骨子里见多识广以及深深的自豪感的一种体现。但沙市人总瞧不起城里人,“日决”(意:鄙视)城里话唯唯诺诺土得没边。城里话和沙市话形成了独特的荆楚文化。

普通话的普及,对中国各个民族有着一定的同化作用,会带有一种相互文化的渗透,但不能够承载各个民族的文化,更不能替代方言唯一存在。

湖北荆州的家乡话(你还会说几句荆州话)(3)

广州电视台曾引发“保卫粤语”的活动,在中国文化界激起大讨论,普通话与广东话博弈被上升到“保护方言是伪文化保护主义?还是真的是保护地方传统文化”的高度,话题最终不了了之,但却在外人眼里留下“广州人自我文化救赎”的表达方式。

我在城里生活了近50年的外婆,一直说着万城土话,电视剧的对话因为说普通话,她从来都听不懂。纠正了很多次,她都倔强地指着毛巾喊“服子”,走进卫生间说“上茅丝”。

偶尔我也回到荆州乡下,与亲戚们飚一下乡里话,之前有调侃的味道,如今,有膜拜和崇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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