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剧大师丁果仙舞台生涯讲话录音(上)
晋剧大师丁果仙舞台生涯讲话录音(下)
（掌声达一分钟左右）
首先啊！各位首长、各位同志们、各位朋友们：
啊呀！今天可高兴的厉害，真个高兴的没办法说了，激动的不得了，高兴的我就是没什么办法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人们说高兴笑着，真个能高兴的流出泪来，我向来是不流泪，今天就是要流泪。高兴的是在我舞台四十年得到这样的光荣，这样的喜欢。我向来没有说是这样，这个高兴的能说是流出泪来，今天我就高兴的流泪啊。大家老前辈、兄弟姐妹们和这个同学们，一定也像我一样流着泪来的高兴，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今天我在党的领导下，高兴当然是高兴，我们先不要激动的太厉害，激动的厉害了，喜事成了悲事了。在这个特别大喜事，特殊的大喜事。我向来听也没听说过这些事情，闻也没有闻过，我听说人们叨过小说历史，《今古奇观》上也没有咱们这个事情，在《今古奇观》上没有过这事，这个事情是特殊的好。我今天想在我们这个全戏曲界大喜事上，在党的领导下，在我这个舞台四十周年纪念会上，我能和诸位在这个伟大的会上说话，我真是高兴的，还是刚才那句话，没办法说了，就叫形容不得来，高兴的没办法。我这肚里的话，我想要说一说，要说一说，不过因为时间的关系，还不一定说的很完善，这个大概把我的心里话谈上几句。停顿（以上为丁果仙心里话，下面为讲演稿）
党和政府给我举行这个舞台生活四十年纪念，这说明党对我们整个戏曲界的关怀和重视，在旧社会里有许多戏曲界的老艺人，他们的艺术很有成就，很高尚，也给人们唱了许多年的戏，可是他们只能受一辈子侮辱压迫，还有的人落个冻饿而死。只有在共产党领导的新社会，艺人的劳动才被尊重，才能有这样的纪念会，我认为这是我们这一代老艺人的光荣，是咱们整个戏曲界的光荣。在旧社会我不懂得什么叫政治，也不懂得戏曲为什么人来服务，国民党反动派统治时期，不让做事，我干脆对社会的事，都一概不管，我光管唱戏，我只知道唱戏才能赚钱，赚了钱才有饭吃，才能生活下去，至于活着有什么意思，唱戏又有什么意义，这些问题不但不能回答，根本想也没想过。解放以后，我受了党的教育，参加了许多政治活动，特别是到朝鲜慰问志愿军同志们，到福建前线部队以后，我好像上了大学，我的脑子一天一天的清楚起来了，特别学习了毛泽东同志文艺座谈会以后，我知道了，文艺是为革命工作的一部分，艺术是在社会上不可缺少的维他命。我晓得了唱戏的人有什么大的价值，我的思想得到了起死回生的力量，这种力量好像是个大火车头，它推动我学习政治，参加社会工作，深入厂矿，农村上山下乡，参观生活，送戏上门；它推动着我学习文化，钻研艺术，利用一切机会为党工作，这几年我把主要精神用在培养接班人上，我感到时间不够支配，见了人顾不上说上一句闲话，对社会、对戏曲界有利的事情，我心里所想的是把自已所想所会的东西，赶快整理出来交给党，交给年轻的接班人。晋剧艺术遗产是十分丰富的，在反动派统治时期，晋剧受到了摧残，很多宝贵的东西，有的已经失传，有的将近失传，必须快点下手保护遗产，每一个老艺人身上保存着宝贵的东西，就看我们能不能虚心向老艺人抢救，我自己就在很多老艺人身上学，一点一滴的学来的一些东西。由于我的文化太低，又受到旧社会的限制，学到的东西很不多，我决心要学到，愿意和大家一起向老艺人学习。遗产是前辈们创作的，丢掉了遗产就叫做败家子了。我们不但要继承祖业，也应该创业，戏曲的继承和革新，可以这样比个例子，丰富多彩的晋剧，比如一杯香茶，香茶虽然好，放久了也会被风吹干的，所以必须不断的革新。房子住久了，也要粉刷的，家具用久了也要修理。社会不断地发展，戏曲必须要不断的发展。相比一个东西，就拿这个茶碗来说，旧时候，旧社会时候，这个茶碗是浅薄沿沿，边边大底底小，后来创作的差不多，也平稳了，放下不会东倒西歪的了，稳了以后又把它做成桶桶的了，看见美观，然后又做了个把把，看着好看握也好喝，然后看到没有盖盖不切踏（晋中方言好看），又做了这个盖盖。这就是创作的好例子啊，我感到这样子，用起来更方便，有了把把也有了盖盖。完善戏曲的革新，也应该照这个道理去做。并且不能没有这个圆圈，干什么都不能没有这个圆圈，走了这个圆圈，那就不对了。如果不懂中路梆子，这个有些个别同志吧，想改造这个中路梆子，那就未免像咱们陈毅(总理）讲，不会改能改成个四不像了啊。要是说改不完善，就改成四不像了。那个四不像大概在哪个动物园大概见过，也不像驴子也不像狍子，什么也不像，也不像鹿，它身上什么都有。可是我们要把这个改不好，就成了那个了。
我从七岁上坐科学戏，十三岁正式搭班唱戏。学戏的时候，为练功吃了很多苦，唱戏以后，又到处求师访友，向人求救，加上长期的舞台实践和广大群众的帮助，逐渐学习到了一些本领，也模仿到了一些戏曲窍门，所以在观众中有了一些名气，但是直到解放前为止，在很多问题上，我是糊涂的、模糊的，技术上有些片面，有些片段的体会，不能系统起来，一些东西也不能系统起来。只有在解放以后，在学习了毛主席文艺思想以后，我才得到艺术的新生命。经过排演新戏，一解放我们排了《穷人恨》，还有排过这个《屈原》。一解放一两个月以后，我们排过《廉颇与蔺相如》，像这些等等戏，才使我有了阶级观点和爱国主义思想，演戏的时候，能够表达出明确的恨和爱，因此也进一步得到广大观众的热爱。近几年来，我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大了，这使我深深地感到，劳动人民对戏曲的要求，越来越高，越来越迫切了。戏曲必须为工农兵服务，放在第一先位，但是戏曲为人民服务，特别是方法，它不能拉长脸在舞台上教育人民，也不能把日常生活原封不动的搬上舞台。戏曲有活生生的历史人物故事，来感染人民的。戏曲是生活加艺术，演员的说话动作，都得有艺术，都得很美，才能使观众看了戏，精神舒畅，工人农民的劳动很紧张吃力的，我们给他们看了戏，在老戏里，增加上点新的唱腔，新的动作，使他们看戏时觉得，耳目一新，眉开眼笑，恢复了疲劳，增加了生活的乐趣，劳动起来干劲更大了，能做到这样，戏曲就要为劳动人民服了务。我们这一代老艺人，十有八九没有念过书。在旧社会学点东西，要花很大的力气，我就吃了这个亏，不识字的大亏就麻烦了，学戏的时候不懂得戏词，拼命的死记。演戏时为了知道剧情，演戏演不真实，自己老觉得模模糊糊的，演个戏为了真实怎么办。就到处花上钱，买上纸烟，打上酒，请别人给讲三国呀列国呀，什么武术小说。这个各方面演出的时候，好帮助我的这个表演。就参观一些古迹时吧，我走到哪，人家领导就要请我们参观一些古迹，我去参观古迹时候，我就要体会这个意见。比方说我到了西安，就唱的这个《醉写》，到了西安，我喝了这个太白酒，我看到了怎么太白喝斗酒，我就不知道这个斗酒是个啥，后来去了这个政协的领导，和艺术学院那个院长们呀，就请我吃饭了，就拿过这个酒来，我看到这个酒是白的，我说这是什么酒，这个酒还有白的吗？他说你没有喝过，你可没有喝过这个酒，这个太白正是喝的这个酒，这叫李白酒。我就访问这个太白酒是什么酒，我要体会这个人物呀，他喝的这个酒是怎么样啊，是怎么样的多啊，这是要访问的这个，这个是我体验这个生活。到了洛阳，我又参观了龙门石窟，又看到了白居易的读书房，到那个洪洞的时候，又看过苏三住的那个监狱。为了把戏演好，不能怕爬山过水，花费力气学习历史知识，观察穷人富人工农兵学商的生活，从老艺人创作的舞台形象里吸取材料，这些都帮助我理解剧情，体现人物性格。比如我表演《捉放曹》陈宫，回马时那个动作时，我就学了那个谁，我看到了刘宝山表演那个《献地图》，“马上是何人”，马上是这个关二爷啊，什么关二爷，这个迎接他来了。迎接他，他要回头一望。他这个一望和李盛藻同志的这个《捉放曹》这回头一望。他的是把这个袖子一搭这么一来，这个身体我看见像个女人似的，拿我这个像，我就没用他的。那么看到李盛藻有这么一拱手，我回头一望一拱手，我看这两个式子，比较是符合的，然后我就一样上马，就来了个坐式，把这胯往下一些，把这个脚板子往下一搭。这一扭把这个胯整个扭过来，像个坐马式，这样来一下，我比他那个这样扭一下，比较合适。来个坐马式，坐下来，站起来还是要坐下，要按这个坐的式子来比划，我感觉把他两个得这东西，就合到一起，就来这么一个式。我就一坐来了个这么个式，采取一个人身上捏了一点，就凑合到我身上嘛，就对付的这个这一场，这一下就演了，这是我愿意学取人的这个长处，这个采取了刘宝山、李盛藻的他们这个表演动作，所以嘛多看戏有好处啊，细心体会名老演员的表演，是这个很重要的，这个重要的课程啊。学戏要耳朵要灵，目要清，要一心一心，一心一心是时时的心长久的心。
在今天的会上，有许多青年同志们和学员，你们的文化基础较高，又能受到党全面的教育，必须充分利用这些好的条件，努力学习煅炼，首先要练好基本功，基本功不是光踢腿下腰，还要下功夫喊嗓子、练唱功，冬天练三九，夏天练三伏，要天天练，时刻不忘，并且要严格地按规矩来练，唱到老练到老，坚决做到装龙像龙，装虎像虎，这个装龙像龙，装虎像虎，这就该要学哭马上就哭，要学笑马上就笑，必须要学到这样，大小角色一样，不要说是个跑兵的我站在这里没事，那不行的。那就配合不起这个戏的情绪来，这是我们应该大小角色一样的精神，再根据自己的的条件，广泛吸收消化成自己的东西。各位同志出去学习去了，学习回来了，人家这个蒲剧蒲剧老师给了他好多东西，人家川剧这个老师给了我们好多东西。京剧老师给了我们好多东西，你不用说，等等豫剧给了我们好多东西，可是我们学了这些东西，我们不要说是整个蒲剧：
“听一言不由我羞容满面”，整个南路梆子就拿上了，比如豫剧是：“听一言来喜心怀”，整个搬上就不行了。你看这京剧直隶梆子：“哪里走，听一言气死我了”。皮黄学到是：“耳听得谯楼上鼓打三更”，来一个这不就坏了（丁果仙学唱蒲剧直隶梆子、豫剧、皮黄唱腔），这个融化就是这样。
你是山西梆子，晋剧梆子，你的说说话不能跟上京剧走。我就有这么一段时间，去了北京，有人说听不懂咱们这戏，我就改了他，当唱来个京派念白：做官辖民王法正乾坤”，京剧的人很同情我。回来以后我受了很大的批评，人家说南腔北调，好家伙这是那一派，这是女娃娃女人自己创作的嘛，和别人不同，因此我就赶快钻进去眊了一下，就赶快跑出来了，不对头，你要成那样，就把败家子的名字带上了，我就不敢进去了。你把败家子的名字带上了，那我就不敢进去了。今天我们说到这个融化东西啊必须要啊会融化啊，你要会融化你到像咱们这个唱起来吧，咱们也不是没有融化别的剧中的宝贵的东西啊，很多，就拿上这个《卖画劈门》留板的那一声说吧。“总叫他天网恢恢无处逃”(讲述内容学习京剧唱腔无法文字表达，可以听录音理解），就有京剧、豫剧、越剧的东西，多多少少有这么一点，不说完全的，这里头的各种各样，可多了，只是说了其中三两种种，这里一句里面就有很多东西，你得慢慢体会的，这不是一锹就能剜个井，一锹剜个井是不行的，那得慢慢来的，铁杆绣针，功到自然成。打井嘛是一天一天才能打出水来，打出水来你还得保存它，不保存出了窟窿就完了。这个揉也叫融化，融化成自己的东西，这个说起来很多，才能有创作，然后让人听着舒服，这才叫创作。每个人天生的条件是有差别，光靠生的好条件也不行，不能成为艺术家，有些条件差些的人，经过勤学苦练，也会成为名演员。大家都知道，京剧的四大名旦，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条件不同，他们根据自己的条件苦心钻研，后来都创作了自己的艺术流派，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也有听过唱片的也有看过戏的，大家都知道。
革命老人徐特立，我为什么要这样提呢？在省青年团纪念周上，去年我在医院里住的时候，他们叫我出来，和大家谈谈话，倒歇倒歇。我就是看了这个老人家，革命家，这个勤学苦练，艰苦奋斗，他的虚心为国家的这个思想，这个斗争性，真是我们值得吃苦再吃苦的学习，艰苦再艰苦的学习，未必能得到这老人家的艰苦。我体会到他是52岁以上学这个俄文，在那个革命战争年代，老人家就是这样艰苦的学，后来又学了好几国的文字，他已经50多了，要给我们现在，你看多舒服呀，你倒像我，舒服的倒娇嫩了（哈哈哈笑起来）。我病了，可我不服老，我也不信服他，也是这样，有信心我愿意说，是给大家提提这个革命老人的这个精神，说他是50多岁了，他还这样的学习，有这样的勇气，在战争时期那个环境学习而往，后来又学到好几国的文字，我们要向这些老前辈很好的学习，多看这些老人家的这些材料，这些参考，把不利的条件变成有利的条件，所以我们本来条件差迟一些，只要努力勤学苦练，就能变成有利的条件。青年同演员同志必须积极学习政治，具备马克思列宁主义的世界观和人生观。有些青年演员和学员同志们，看了这个现代戏和电影以后，为什么我要这样说？不系统的改造自己的思想，有些个别的小同志，我问询他们干什么去了？看电影了，我说你们看什么去了，我们看的是都是革命片子，看的是小说，看的《赵一曼》，有的个别说这些小人书，我说你看了有什么体会，这都是讲故事。我说这那是胡说，这是讲故事了，这是真人真事。同志们就认为那是讲故事，那是夸张的。我有几个例子，给小同志们说一下例子，可我们的真人真事，返回来把这个真人真事认为是夸张，认为是假的，这是不对头的，讲故事看法是不对头。回来做一篇日记，政治方面认识的日记，认是认为夸张的小说故事，我体会有这么几个人，我给大家说一说。
朝鲜的罗盛教，我们中国黄继光，解放时侯董存瑞，东北的赵一曼，我们山西省的刘胡兰，还有向秀丽同志，这都是真人真事。尤其是小同志们没有见过，需要脑子里要考虑，这是真是演出来的，都是真事，那么我们演戏也是真正的事情啊，就是这个不要疏忽，这些都是我们亲眼看到的，或听到过的，为什么不向他们看齐呢，不知道过去的难苦，也就不懂得幸福的生活是怎么来，不懂得历史的发展，那些受苦受罪的人们和他们的斗争勇气，我们的幸福大家就不知道是怎么来的。青年人只有不怕吃苦才能学到真本领，只要不骄傲，不自卑的苦心钻研，精益求精，能够把老一辈的演员本领全部学过来，并且使戏曲艺术得到发展。
解放以来祖国一天比一天可爱，党和人民一天一天更可爱，我想活八十岁，甚至活一百岁，也要像齐白石我要活一百岁，看着我们戏曲科学的发展。在我的后半辈子，把我全部精力贡献给党和人民的戏曲事业，和大家一起把接班人带好，和大家一起把晋剧事业搞好，我们山西有四大梆子，许多剧种，有丰富的遗产，都有多才多艺的老师傅，我愿意建议党和政府，抓紧时间，总结他们的艺术经验，继承他们艺术财富，发展他们的艺术流派，使各剧种的花都大开大放，我更希望全国所有剧种的花朵开的万紫千红，鲜艳夺目，使我们社会主义新戏曲大放光彩，在今天的大会上我的心情很激动，我首先感谢中国共产党和伟大领袖毛泽东，对我的英明领导，我感谢各位领导同志们对我的关心帮助和教育，没有党亲切教导我，和人民政府关怀，就没有我今天的丁果仙(高兴，掌声）。
我感谢广大观众对我的关怀和支持，没有你们，我的艺术就没有地方生根开花，我感谢许多前辈老艺人对我的热心教导，今天的光彩应当归于你们，不是我的，是与大家老前辈的。
我感谢四十年来与我同台的演戏的老前辈兄弟姐妹、拉胡胡、打板、包头、箱倌的同志，你们多年与我合作，今天的光荣应该归于你们，我感谢解放以来，许多新文艺工作者对我的大力帮助，近年我在戏曲艺术上的提高和你们的辛苦是分不开，今天的光荣是属于同志们的；我还感谢过去和现在爱好中路梆子一切社会人士，感谢一切给过我帮助和支持的同志、先生们，为了建社会主义戏剧艺术，欢迎你们继续帮助我们，我们再来把工作搞的更轰轰烈烈(掌声）。
最后我还要再一次表示，我感谢党对我的领导和教育，我有信心在党的领导下、教育下，继续学习，努力提高，把我的全部精力贡献给党与人民的戏剧事业，一切成就都是属于党给我的，一切光荣应当归功于党，归功于全体人民！(全场爆发热烈的掌声）
根据1962年丁果仙舞台生活40周年活动现场录音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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