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三十九年的雪,引发了众多矛盾
嘉靖三十九年,除了嘉靖对这场雪非常在意外,严嵩一党也是如此。严嵩和皇帝,虽好似一根绳上的蚂蚱,但他们身份的高低、所担心的东西却各不相同,一个是在想如何稳住国家、稳住黎民百姓,而另一个则是在想如何搪塞上级,好继续在朝堂中如日中天。自古以来,天像和皇位好似是紧密相连的,如果该位皇帝在当政时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人们便会认为该皇帝的治理、品德都是一等一、是上天所赞赏的。可若该皇帝当政的某一年中,蝗灾、洪灾以及旱灾横行,人民、朝中言官和清流派便会指责皇帝无道、无德,这会进一步撼动皇权的集中、某一姓家天下的地位。故而,对于此事,朱厚熜异常重视,而皇帝重视了,严嵩也就异常重视了。与严嵩一党的担心相反,徐阶、高拱以及张居正却对迟迟未下雪一事抱兴奋态度。他们明白,可充分利用此次天怒人怨的机会,给予严嵩一党致命一击,可唯一难做的是,严嵩的利和益,却牢牢和嘉靖绑在一起,而这条将他们绑在一起的绳子,不是某一方结成的,而是嘉靖和严嵩,一君一臣在这几十年中共同结成的。
故而此次下雪不下雪,牵扯到了几方人的利益,嘉靖皇帝和宦官们为首的君权、宦权、以严嵩为首的政治团体,以及以裕王为首的徐阶、高拱、张居正政治团体。
冯保与陈洪的矛盾
还是继续围绕这场大雪,在大局中的一个小局,在众多权力矛盾内的一点中,一场因为“雪”的斗争正悄悄拉开帷幕。
第一位主角叫做“冯保”,为大太监吕芳的干儿子,拥有着超脱的上进心,官职为东厂提督太监;而第二位主角叫“陈洪”,也是大太监吕芳的干儿子,官职为司礼监秉笔太监;与冯保不同的是,陈洪的道行在其之上,早早便坐上了五大秉笔太监的位子。可相同的是,他们都渴望再进一步、再进一步!
嘉靖三十九年正月十五,一直不肯降下霜雪的老天爷,居然在灰蒙蒙的晨间降下了大雪,早起的东厂提督太监冯保见状,不由喜出望外,一是因为这尴尬的局面终于解除了,二是因为若是在此时早早向皇帝禀报天降祥瑞,定能在嘉靖帝那里留下好印象。为了吞下此功,他严命小太监们封锁消息,自己直奔皇帝所在的宫殿。
正是冯保所下“不得告知其他人”、“封锁降祥瑞的消息”的命令,只考虑到了独自禀报此等事情的好处,却忽略了这样做会犯下的众怒。我们在后来事情的发展中,吕芳因为冯保此举好似生气了,但事实并非如此,吕芳如此而为的表态,实则是为了稳住司礼监的其他干儿子。
我们从冯保告知小太监“不要声张”的命令,就可得知冯保的“习惯性蛮横”,并能推断出冯保深受吕芳喜爱。首先,如若是一般的太监,一定不敢如此蛮横,不敢就这样直接告诉身边的行刑太监们“封锁消息”;而且他也完全没有担心吕芳得知后的事态发展,所以可断定冯保和吕芳之间关系是亲密的。
看完冯保后,我们再来看另一边的司礼监值房,一名太监当着五位大太监的面,在风轻云淡间“揭发”了冯保的小人之举。听完这名太监报告完毕后,抛开吕芳,最先开口的便是陈洪。他意味深长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好嘛,抢着报了喜,皇上一高兴,不准就让他冯保取代咱们几个了!”
我们联系上述告密太监的举动来细细品味这句话。告密太监敢于如此述说,无非是因为背后有靠山,而这个靠山便是陈洪,目的便是在五大太监面前彻底让冯保惹下众怒。除此之外,该太监敢于如此“告密”,除了陈洪在背后顶着外,还因为其所陈述的为大家都明知的“事实”,就算吕芳因为冯保是亲信,在听太监打“小报告”时很不舒服,可在这么多同僚面前,也不好、不会将这么一位“忠心耿耿”之辈加以处理。
从另一方面来看,冯保抢报祥瑞在吕芳看来其实并没有触及到他的地位和优势,而唯一让其不快的,只是自己过于照顾冯保,给他养成了骄横的脾气和习惯。陈洪的刁难也是在一定程度上害怕冯保的“上进”威胁到自己。所以由此推断,冯保在抢报祥瑞、在这次被打小报告之前,陈洪就已经看冯保不爽了,想将其除之而后快。
吕芳嗅到了当中的火药味,于是便在处理冯保的问题上大下苦心。
只言片语几句话,冯保的自罚
吕芳在告密太监口中得知冯保“抢报祥瑞”的事情后,看到冯保前来“装样”,于是便顺着陈洪的意思说出了这两句话:
“皇上听喜讯说什么了?”
“我还以为皇上一高兴就赏你进了司礼监呢!”
这句话虽是刀,可却是不折不扣的“塑料刀”,外看锋利,内里大有内涵。吕芳作为“老祖宗”,宫廷中的“内相”,手下的人犯了这样不合规矩的事,当然要训斥,但吕芳训斥的话语也要考究,既不能太重、防止将冯保身上的“势”全部冲走,不利于后续立足,也不能太轻,否则将会引起司礼监中以陈洪为首的反动势力有所警觉。因此,吕芳为了冯保考虑,为了培养一个属于自己的中坚势力,在冯保犯了这样的大错后,只是用了这样的寥寥数语去化解,外人听来很严厉,但内人听起来便是暗语,以此告知冯保已犯众怒和宫中大忌。
冯保在听到吕芳这样的训斥后,立马便当着众人面,一边抽打自己,一面磕头认错。
吕芳见其此等行为,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选择性的无视冯保,风轻云淡的说了一句:
“内阁那几个人也该快到了,我们走吧。”
吕芳此举,既有袒护,也有其他意思。如果继续追究冯保的事,就会将该事件陷入僵局,不利于给冯保解围。因为当时在场除了司礼监五大太监外,还有其他高级太监,在这样的场合议论冯保的事情,无异于是正规审判,说不定这样再耗着,陈洪还会用其他花招去名正言顺的除掉冯保。所以吕芳面对此等局势,只有将这个话题直接规避过去、无视冯保,然后再迅速解散现场局面,才能在一定程度上掩护冯保。
而且,利用该起事件,也能够打压打压冯保,让他明白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在众人走后,冯保也算懂事,在大雪地中一直跪着,一直等到吕芳议完事回到值房。
“冯公公冻僵了!”
在吕芳回到值房后,便听到了值房外太监的惊呼。吕芳由此才让人将冯保带进屋子,给予其取暖,谈心。吕芳看到冯保在值房门前跪着,心中是欣慰的;因为冯保的此等行为,无异于在向吕芳暗示,此人能伸能屈,日后必能成大器。而冯保冻僵一事从其他太监口中传出,也就给了吕芳“救起”冯保名正言顺的理由,即使后来陈洪等反动势力想拿此事作为谈资,吕芳也能以“人道”的角度来将攻击一一反驳。要知道,虽然宫中之人早已是死了半个躯体,但人心毕竟还是暖的,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小结
冯保的过于急切,遭到了陈洪的注意和排挤,二人长期累积的怨恨,最终却因为一场雪,迅速点燃了“政治地雷”,好在吕芳老谋深算,几句官话、几个点的把握,便轻松将冯保从其自愿跳入的政治漩涡中救出。
最近很多历史领域作者都在写《大明王朝1566》中的细节,分析当中的桥段和故事。品味大明嘉靖朝的一场“男人戏”。老廖也来跟一波风,为大家分析当中很多被人忽略掉的部分。如果您有不同意见、欢迎大家在下方留言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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