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宇宙（Metaverse）利用科技手段，将现实世界与虚拟世界进行链接、映射、交互与创造，是具备新型社会体系的数字生活空间。元宇宙的发展将促进科技、文化、娱乐、社交、城市建设等领域的快速变革，同时后疫情阶段的非接触式需求也加速了元宇宙的发展。韩国高度重视数字经济、信息通讯等方面的发展。2020年12月，韩国发布了《虚拟融合经济发展战略》，初步展现谋划新格局的雄心和前瞻布局，并于次年发布了《元宇宙首尔推进基本计划》。2021年7月，韩国政府提出“数字新政2.0”，继续发展“数据大坝”项目，重点推进大数据、人工智能、区块链等领域，并构建“开放性元宇宙平台”。韩国通过将元宇宙概念贯穿到城市系统中，营造多元融合场景，促进城市数字化转型，从而提升城市的竞争力、执行力和创造力。本文将系统性地展现韩国元宇宙的演进历程、重要战略和发展措施，并介绍首尔元宇宙发展的最新实践。
元宇宙对城市发展的影响
技术赋能城市，提升城市竞争力
元宇宙是整合多种新技术而产生的新型虚实相融的互联网应用和社会形态，其核心技术集群主要包括网络和算力技术、人工智能、电子游戏技术、显示技术和区块链等。元宇宙通过与人口、产业、土地、设施等要素进行连接，可以有效提升城市资源的利用效率，促进城市数字化转型，推动城市精细化和动态化管理。世界发达国家都在加快布局虚拟融合技术，如英国将XR（Extanded Reality，扩展现实）制定为4大数字核心技术之一，促进XR经济发展；日本将VR（Virtual Reality,虚拟现实）/AR（Augmented Reality，增强现实）选为“5.0社会”的未来核心技术，以数字孪生（Digital Twin）为目标推出“国家交通数据平台1.0”。
强化空间高效利用，提升城市执行力
随着新冠疫情的大流行，全球范围内非面对面交流方式成为新常态。元宇宙满足了人们对高实时性、高互动性和高沉浸感虚拟空间的需求，还可以克服现实中时空、语言障碍等限制。数字原生代（Digital Native）1习惯于通过数字方式进行交流和互动，元宇宙可以满足他们的沉浸式体验和多元化需求。而且，通过利用元宇宙监测空间使用情况，可以有效地促进空间的混合、共享、分时复用，提升低频/潮汐空间的使用效率。韩国尝试将元宇宙引入政府和公共机构的服务中，提升城市服务的广泛性和高效性，如在韩国国家博物馆、儿童博物馆等加入虚拟观展服务，在汉江公园、仁川工艺、虚拟首尔等项目中加入虚拟观光服务等。
促进价值创造，提升城市创造力
元宇宙本质上与现实世界的价值来源相同，都来源于稀缺性，即事物的排他性、竞争性和时空稀缺性。近年来，全球虚拟融合市场持续增长，创造了新的附加价值。元宇宙创建了一个新的经济生态系统，通过在元宇宙中生产数字内容、交易数字资产产生收入。韩国XR市场规模预计将由2019年的5.9亿美元增加到2024年的26.3亿美元。同时，元宇宙还可以拓展虚拟经济业务，强化线上虚拟体验和线下分销有机结合，促进M2O（Mobileto Online/Offline）商业模式发展。如韩国便利连锁店CU公司在元宇宙平台Zepeto开设商店，探索新零售模式。
韩国元宇宙发展脉络
萌芽阶段：加强沉浸式经济发展和XR应用普及
2020年底，以应对新冠疫情为契机，世界各国加速推进制造业和医疗等行业的数字化转型，并将其作为克服经济危机的创新工具。虚拟融合技术是一种连接现实世界和数字世界的接口，能有效克服现实的物理限制，逐渐受到各国的重视。韩国也针对虚拟经济发展提出了《虚拟现实产业振兴现状及未来计划》等政策，但是整体的XR生态系统仍以内容体验为主，不足以对经济和产业形成较大影响。因此，韩国政府认为有必要提出虚拟融合经济的发展指引，以基础设施建设和数字新政为基础，支持XR产业的普及，并于2020年12月发布《虚拟融合经济发展战略》。
战略报告提出韩国要建设成为基于XR的虚拟融合经济领先国家，依托XR产业创新引领新常态，到2025年实现30万亿韩元的XR经济效应，成为世界前5大XR领先国家之一。为此，要制定向虚拟融合经济范式转变的战略和任务，为私营部门主导的虚拟融合经济发展奠定基础，重点关注3个方面：一是强化应用普及和区域分工，以政府主导、民间参与为主要方式，引领制造业、建筑业、医疗业等产业的XR应用。二是加速设施建设和数据管理，全方位扩展数据、网络、人工智能等数字基础设施建设。三是提升企业竞争力，扩大和重组XR公司，通过人才培养、基础研发创新等手段强化企业的技术能力。
战略报告还在城市建设和服务方面提出一些具体举措，对于城市规划和管理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如在区域发展方面，通过扩充重组现有的VR/AR生产基地中心等，支持各地区的XR开发利用；在数据方面，构建基于AR的3D空间信息，积累现场定制的3D视频/图像数据等形成各地区的3D地图；在公共服务方面，针对儿童、老人和残疾人等弱势群体开发和普及XR服务，并强化应对火灾、地震等的XR灾害安全服务；在文化旅游方面，以韩国历史博物馆和景福宫地铁博物馆为基础，在文化旅游资源集中的光化门地区推进显示体验空间项目“光华时代”。
XR在主要产业中的应用
来源：《虚拟融合经济发展战略》
各地区虚拟融合技术（XR）相关设施布局
来源：《虚拟融合经济发展战略》
全面布局阶段：强化元宇宙产业培育和平台建设
元宇宙浪潮出现后，韩国政府、企业等将元宇宙作为未来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引擎，加快元宇宙相关产业的发展。2021年5月，由科技部主办的扩展虚拟世界联盟正式成立，扩大产业生态发展中的公私合作，参与企业从30家左右快速扩张到450家以上。2021年7月，韩国发布“新政2.0”，将元宇宙与大数据、人工智能、区块链等列为重点项目。随后，韩国科技和信息通信部公布了“数字新政2.0”，提出全面支持元宇宙内容生产和核心技术开发，并在9月提出将在2025年之前投资2.6万亿韩元用于培育元宇宙、区块链、数字孪生、智能机器人等“超连接新产业”等领域。
元宇宙的兴起为企业的发展带来新的机遇和挑战，然而元宇宙企业在资金、专业技术、项目合作等方面还有很多需求。为促进“数字新政2.0”的实施，推进元宇宙产业发展，培育创新的专业企业，韩国政府于2022年1月发布了《元宇宙新产业引领战略》，其目标是到2026年韩国元宇宙全球市场份额从目前的第12位升至第5位，届时培养4万名元宇宙领域专家、220家销售额超过50亿韩元的供应商企业，并打造50个模范案例。核心策略包括元宇宙生态和基础平台建设、人才培养和基地扩张、专业化企业培育、打造可靠的元宇宙环境建设等。
首尔元宇宙规划和实施进展
数字设施建设和空间信息管理
首尔十分注重数字基础设施的建设，自2003年以来，在联合国电子政务调查中一直位居前列，其在智慧城市、数字孪生、物联网等方面具有良好的基础。数字孪生建设方面，首尔建立了S-Map（Virtual Seoul），将首尔市全境（605.23平方公里）原样复制到网络空间。这是一个可在虚拟空间整合行政、环境等信息并进行模拟的数字孪生系统。S-Map平台的功能包括分析空间环境情况、模拟和预测空间变化、基于空间数据构建市民参与式个性化服务等。
S-Map涵盖的内容
来源：Chinese.seoul.go.kr
基于S-Map的城市环境分析
来源：smap.seoul.go.kr
物联网及通信设施建设方面，首尔在全市安装物联网（IoT）传感器，收集、共享、分析可吸入颗粒物、生活人口、噪音、照度等多种城市现象数据。此外，还推进智慧杆（S-Pole）建设，将其作为“连接市民和城市的智能基础设施”。基于物联网设施建设，可以制定基于数据的城市政策，提升城市的精细化治理。
城市实时数据管理方面，首尔开发了“首尔实时城市数据”平台，并在首尔开放式数据广场上线。该平台汇总并显示核心景点人员拥挤度、公共交通现状、道路拥堵程度、天气等实时信息。
“首尔实时城市数据”页面
网址：data.seoul.go.kr/SeoulRtd/
为了加快城市数字化转型，首尔还制定了《智慧城市及信息化基本计划（2021-2025年）》。该计划提出了引领数字化转型的未来智慧城市愿景，明确了强化未来智慧城市创新基础、打造以人为本的智慧城市、提供与市民生活密切相关的城市服务3大战略，制定了扩建高等级智慧城市基础设施、打造开放型大数据城市、扩大不见面式服务、构建智慧出行基础、为激活数字经济提供扶持等具体策略。
元宇宙的系统性、多维度建设
从2020年开始，首尔在产业、文化旅游、教育等方面进行了虚拟融合技术和元宇宙应用的积极探索。首尔创业中心在元宇宙社群软件ZEPETO开设首尔创业公司孵化器Seoul Startup Hub World（首尔创业公司中心世界），可以让全球用户参观首尔64家创业公司的展览和孵化基础设施。首尔观光财团（STO）建立虚拟首尔平台，举办国际会议，并提供首尔景点的VR视频和游戏。首尔科学馆使用元宇宙运营“科学书店”“元界科学之旅”科学教育项目，通过首尔市教育科学展览馆为远程上课的学生开设“基于元宇宙的科学创意教室”。
为了促进元宇宙的全面发展，首尔市政府于2021年10月发布了《元宇宙首尔推进基本计划》，这是全球首个以城市为主体的元宇宙发展规划。规划提出要建立一个高质量、高性能的“元宇宙首尔”平台，用于管理城市的各个方面，通过整合元宇宙相关资源，为未来的智能城市建设做好准备。“元宇宙首尔”计划分为起步（2022年）、扩张（2023―2024年）和完成（2025―2026年）3个阶段，重点在经济、教育、文化、沟通、城市管理、行政管理、设施管理等方面进行谋篇布局，并制定了详细的实施计划。2022年8月31日,“元宇宙首尔”平台第一阶段部分服务正式面向实际用户进行非公开测试。
经济方面，利用虚拟经济培育产业生态系统。建立数字金融中心、投资公司等完善产业生态系统，并提供数字内容制作和创业的交流场所。例如，计划在元宇宙里打造“首尔金融科技实验室”，利用元宇宙技术建立线上线下融合的金融科技集群，打造数字金融中心；建立“元宇宙校园小镇”，为初创企业交流合作提供平台。
教育方面，加强基于虚拟现实的教育与辅导。在虚拟融合空间中建立虚拟的教育辅导中心，提供线上线下相结合的学习平台。如建立“首尔奔跑青年梦想中心”，通过建立用户和职业体验之间的交流空间支持青年成长；运营“首尔市民大学元宇宙校区”，开展虚拟市民参与型讲座和交流活动。
文化方面，推进跨时空的虚拟旅游和文化营销。通过虚拟旅游景点进行线上线下协同营销，增强文化旅游竞争力。例如，推出“元界首尔之旅”，设立首尔代表景点的特别虚拟世界旅游区，在虚拟平台设置串联光化门广场、德福宫、南大门市场等景点的城市观光巴士。
沟通方面，发展以市民为中心的定制化开放式沟通平台。建立和运营元宇宙首尔市民平台，扩展虚拟在线交流和咨询服务。例如，建成“元宇宙120中心”的虚拟综合办事大厅，整合各类民事投诉业务和咨询服务等，实现聊天机器人、应答中心等沟通的一站式服务。
城市管理方面，基于XR进行城市创新和智能管理。通过在虚拟首尔平台中应用城市和交通等领域的分析模型进行人工智能城市管理，并结合数字孪生和人工智能等技术分析城市问题。打造智能沉浸式体验空间，基于AR等技术进行城市设施管理和服务。例如，运用数字孪生、人工智能、XR等技术构建“XR现实城市”，建立高精度的3D地区服务平台；通过市政设施、物联网等将城市空间进行有机连接和管理，实现智能城市控制，加强对城市环境和基础设施的实时管理。
行政管理方面，加强新概念虚拟行政办公方式。通过积极利用视频会议、桌面虚拟化（VDI）和元宇宙技术等建立非面对面的工作环境，推行线上会议和远程办公服务。推进人工智能技术在行政管理和服务方面的应用。建立元宇宙大数据，完善数字化的智能行政分析和管理服务。
设施管理方面，建立稳定的元宇宙基础设施。建立高性能、高质量的元宇宙首尔平台，完善公私部门通用的虚拟世界操作指南等。构建高水平的基础设施，以按部门划分的方式实施元宇宙服务和运营管理。
首尔元宇宙建设愿景和任务
来源：《元宇宙首尔推进基本计划》
首尔进一步将元宇宙计划纳入最新发布的城市战略规划《首尔愿景2030》。围绕“未来感性城市”的战略分目标，提出未来型感性融合城市、智慧交通城市、基于数字的领先城市、环保绿色城市4个子目标，以及“构建首尔全新空间，首尔元宇宙”等核心议题。规划中针对元宇宙平台发展提出了分阶段的实施计划。第一阶段（2023年）重点开展平台建设，完善市民服务、教育等内容的开发；第二阶段（2024―2025年）进行外部扩展，丰富经济、文化、旅游、行政等内容；第三阶段（2026―2030年）实现公共数据开放，在城市设计、企业管理等方面进行全面智能引导。
服务弱势群体的数字包容城市建设
随着无人服务的迅速普及，数字能力逐渐成为公民日常所需的基本技能，而数字化应用困难群体成为新的弱势群体类型。元宇宙时代每个人都是内容的创作者和使用者，为了扩展元宇宙多元场景应用，需要减少由于数字应用能力带来的鸿沟，加强数字包容城市建设。为应对数字化转型所伴生的弱势阶层数字排斥问题，首尔开展了《2021年首尔市居民数字能力现状调查》，分析了不同年龄群体在设备使用、应用能力等方面的差异。
为实现智能包容、减少数字鸿沟和不平等，首尔进一步制定了《2022年数字能力提升推进计划》。围绕“打造所有市民均适应数字生活的未来城市”愿景，从便利性、包容性、自立性等方面推进数字能力提升和社会包容性发展，并提出4大战略。一是通过紧贴式培训提升能力，提供将规模缩至最小的以需求者为中心的面对面培训服务；二是提供并普及个性化培训内容，开办分类精细化课程，根据不同水平提供个性化学习辅助；三是打造基于社区的培训环境，将住宅附近便于使用的公共设施指定为培训场地并长期运营；四是形成接受培训即可找到工作岗位的良性循环，为老年人创造可为社会作贡献的工作岗位。
首尔居民使用数字设备的能力
来源：《2021年首尔市居民数字能力现状调查》
元宇宙为韩国带来了新的发展机遇，为其城市数字化转型和创新发展带来无限可能。韩国政府、企业、市民都十分重视元宇宙在城市经济、社会、文化、环境等方面的拓展应用。在国家层面，出台了一系列虚拟融合经济的引领战略，并提出了“数字新政2.0”，推进元宇宙产业发展，培育创新的专业企业，厚植元宇宙发展土壤。在城市层面，首尔在元宇宙建设中重点强调3个方面。一是强化数据设施建设，通过建立S-Map数字孪生系统，并在全市布局物联网和智慧杆等设备，实现设施的广泛布局和系统建设。二是突出元宇宙的系统性、多维度建设，依托首尔市良好的数字经济基础推进元宇宙的渐进式、多维度的实施安排。三是注重数字包容城市建设，通过提供个性化数字培训、社区紧贴式服务等为数字化弱势群体提供便利，减少数字鸿沟带来的问题，全面提升社会数字包容水平。这些经验能够为上海的数字化转型和“元宇宙”新赛道建设提供重要的启示。
（来源：市规划院发展研究中心、编辑部 陈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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