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传记都是一个非常重要和热门的文学品类。记录着中国几千年历史的各朝史书更是以纪传体为载体,其重要程度可见一斑;即便是外国文学,传记亦占据一席之地。由此可见,传记具有独特的魅力,不分国界、没有隔阂,在全世界人民的热爱与津津乐道中经久不衰。
许多人都喜欢读传记作品,我也不例外。在阅读传记的过程中,总感觉有一种奇妙的力量,仿佛牵引着自己的思想与故事的主人公进行对话,而自己就像是一个亲身的旁观者一般,一览其波澜壮阔、跌宕起伏、曲折瑰丽的一生。
愈读传记,就愈发乐此不疲,直到我遇到了它——《苏东坡传》。
《苏东坡传》这本书让我对于传记文学有了一丝疑惑,那就是如果无法保持一个客观的态度,那么所写出的作品算是一部好的传记吗?
在我看来,毫无疑问,《苏东坡传》是一部优秀的作品,但同时,也是一部失败的传记。书中文字之凝练平实流畅令人神往,但其观点态度的偏颇却令不少人无法苟同,所以我对其是一部优秀的作品毫无疑义,但较传记而言,终究存在不小的瑕疵。
《苏东坡传》是林语堂用英文写就的、记录宋代文豪苏轼生平的一部传记,后经张振玉翻译,在国内广为流传,亦成为最为畅销的一个版本。
说起林语堂,其作《京华烟云》影响颇大,文学价值亦是不俗,我自己读起来感觉与钱钟书的《围城》、杨绛的《洗澡》有同样的妙趣。
除了《京华烟云》,林语堂的另一代表作便是《苏东坡传》,而对于这本书,争议也可谓是由来已久,在我看来,主要焦点集中于两处:
一是,《苏东坡传》中大量篇幅去描写王安石是否合适;
二来,文中过度丑化王安石与王安石变法是否合理。
不难发现,有关《苏东坡传》的争议,竟是不在苏东坡本人身上,而是与王安石密不可分,甚至都是围绕王安石与王安石变法平铺展开,这倒也是传记文学中的一件趣事了。
带着这两点争议,我们不妨再次将目光聚焦于《苏东坡传》上。
其实,这已是我第二次读《苏东坡传》,第一次读的时候还是在大学,当时是在图书馆借阅的图书。不过,那时候只是知道如饥似渴地去吸收各类养分,但是对于书中的观点与倾向并未太过关注,所以也就没有细加揣摩。
而近日因天气炎热,心情实在烦躁、难以平静,于是便想找一本传记来闲读一下,在书架中翻了翻,最终拿起了《苏东坡传》。时隔三年以后,我再次与它相遇了。
不得不说,在读的过程中,真的很享受书中文字的平实流畅。华丽的辞藻虽然令人赏心悦目,但如同狂饮烈酒,刺激过后并未有其他裨益,甚至会有些难受;而自然流露的篇章却似品茶,在小苦微涩后泛起阵阵醇香,令人回味无穷。
我虽未读过林语堂的英文原著,但对于译本的质量却是相当满足,令人读起来很舒服。
书中有关苏东坡的生平记录称得上是详略得当、重点突出,手法更是不落窠臼,在此就不再多加赘述,诸君亦可闲来去品读一番。我认为书中最大的问题,便是文中“尊苏贬王”的情绪太重,在林语堂的笔下,王安石仿佛成了不学无术、十恶不赦的流氓,甚至有将北宋灭亡归根于他变法的倾向,这令我实在不能接受,更无法理解。
从这点不难看出,林语堂本身对于历史上的变法与改革是持有反对的消极态度的,不单单是王安石变法,他在书中对战国时期的重大变法——商鞅变法,亦持批判消极态度。这也就侧面佐证了,林语堂思想立足的本身便是保守,他并不认为变法改革是推动社会与历史前进的必要条件,甚至觉得是阻碍发展洪流的绊脚石。人各有志,林语堂这种思想我们固然无法说其不应如此,但毕竟与我们大众的观点与态度背道而驰,从而也就导致了《苏东坡传》这本书中固有的、也是注定的刻板偏见。
在林语堂的笔下,王安石已然成了最大反派,甚至是害得苏东坡颠沛流离一生的罪魁祸首,可谓是字字珠玑、言辞犀利, 但令我越读越觉得荒谬不已。
先说王安石,林语堂将其写成不修边幅、不学无术之徒,甚至拿出苏东坡父亲苏洵的《辨奸论》来进行佐证,竟称这是一篇伟大的文章,对王安石作出了恰当的评价。但任谁读了《辨奸论》原文,都能明显感觉到文中那充满个人情绪的偏颇,苏洵虽旁征博引、言辞犀利,但终究未能拿出一丝一毫的真凭实据出来,这就好像一个人要状告另一个人,但却拿不出任何证据,只能嘴上口头芬芳,按照当今的话来说,岂不是颇有诽谤之嫌?由此可见,《辨奸论》中的牵强附会与强词夺理固然精巧,但与真凭实据相差甚远,终究可信度不强。
而有关王安石变法,无论在中国还是外国,历来也是争议不断,有支持的,有批判的,也有模棱两可的。但是用科学的辩证法来看待王安石变法,我们亦是能明显看出,此次变法是有其积极意义与存在的弊端的,对于好的影响自然应该予以肯定,对于出现的问题亦能引起人们的思索。只有这样,才能客观地对王安石变法进行评价与思考,我们都常说“失败是成功之母”,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未有改革,怎能推动进步?王安石变法的失败又何尝不为中国未来历史的走向与发展提供了一定的影响呢?所以,林语堂将其一棍子打死,显然是不合适的。
林语堂的言语之中都透露出了他是一个保守派,让一个保守派去赞颂一个改革派,还是在另外一个人的传记中,实在不是一件易事。所以,王安石成为《苏东坡传》中的大反派也就不难理解了。
无论我们如何去争议,对于《苏东坡传》这本书来说,毫无疑问,它仍是一部优秀的作品,尽管书中的有些观点不为大多数人所苟同。所以,在我看来,《苏东坡传》是一部优秀的作品,但却称不上一部好的传记,其中纷纭,大家不妨读上一番,我的观点可能也不一定允恰,欢迎指教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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