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阡陌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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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宅二房院北堂屋。
站在堂屋的白殷氏、白方氏正焦急地望着里屋,全不理会丫头们提水端盆的进进出出。
从挂着厚厚门帘的里屋,传出白文氏的喊叫声。
白雅萍对白文氏说:“二嫂,生出来了”。
站在门外的白殷氏、白方氏终于松了一口气,坐到椅子上。白雅萍在里屋接着喊道:“是个小子”。沉寂中,白方氏奇怪:"怎么没动静了?生下来不哭啊?"
里间,接生婆刘奶奶抱着已擦干净了的孩子:"这孩子怎么不哭呀?"
白雅萍正给白文氏盖被子:"不哭不行,他不喘气,打!打屁股!"
刘奶奶拍打了孩子没反应,白雅萍就自己来,她从刘奶奶手中抱过孩子,狠狠地拍了两下,孩子突然“嗬嗬”似乎笑了两声,白雅萍一惊,望着刘奶奶,以为听错了。
白雅萍又用力拍了一下,孩子果然又"嗬嗬"笑了两声。
接着白雅萍走出里屋,把情况告诉白殷氏、白方氏,她们一起进了屋,拍打了孩子,孩子“嗬嗬”笑了起来,四个人都惊呆了。
白二奶奶生孩子,连白家大奶奶和白家三奶奶都是在外面等的,因为古代女人生孩子的产房是污秽之地,除了接生婆,按说都是需要等在外边的,怕会折损气运。可偏偏白雅萍守在了屋子里,还充当了主要的角色。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白雅萍是一个荤素不忌,且非常不讲究的女人。
接着,白雅萍去给老爷子道喜,在门外听差的秉宽怎么也拦不住她,她是这样说的:
我有急事,怎么不成啊,挨板子我替你。
想想她的身份,她这个时候已经是外嫁女了,要称为关白氏的,回到娘家,那就是客人,但她始终是一副主人的样子。可见,她这个人除了拎不清,还特别爱出风头。
她一进门就说:“爸,爸,给您道喜了,您又得了个孙子”。
老爷子作画,是不允许任何人打扰的。听见有人进来,脸色突变,抬头瞥见进来的是白雅萍,目光立刻柔和了许多。
白雅萍又说:“爸,我二嫂生了,是个小子”。
老爷子不悦地甩出手中的毛笔,扔向白雅萍,并说道:“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白雅萍再一次说:“爸,我二嫂生了个小子”。
老爷子不以为意地说:“生就生了吧”。
白雅萍说:“您听我把话说完了成不成,这孩子生下来他不会哭,光笑”。
老爷子说:“打呀,照屁股使劲打呀”。
白雅萍接着说:“打了,这越打他笑得越厉害”。
老爷子这才重视起来,觉得奇了怪了,于是给取了名字,叫做:白景琦。
由此可见,白雅萍这个姑奶奶,从小是凌驾于白家所有规矩之上的掌上明珠。如果胡子头足够坚定,白雅萍当然进不了书房,但在白家多年的胡子头,知道这位姑奶奶在白家的尊贵地位,所以履行职责的时候,也就打了折扣。白萌堂向她扔笔的时候,白雅萍既不惧父亲的怒目,也无视父亲佯作严厉的责问,白萌堂的神色也越来越和缓,眉宇间都是对女儿抑制不住的宠溺。
然后,白萌堂问起白颖轩,胡子头是这样回答的:
老爷,二爷在柜上支应着呢,大爷白颖园去宫里的太医院还没回来,三爷白颖宇去安国办药,喜子昨儿先回来了,他说三爷今儿一准回来。
柜上。
一个伙计说:“您这药方,应了十八分,我可不敢给您抓,您跟我来”。
伙计领着客人来到五爷跟前,五爷说:“这种方子敢下十八反的药,在京城里,只有两位敢开啊!一位是宫里的魏大人,另一位是我们柜上的白大爷”。
客人对着说:“您圣明,这方子正是魏大人所开”。
紧接着,詹王府的安福就来了,五爷迎上去,问道:“安爷,府上要用点什么药啊?”
安福说:“老福晋欠安,请大爷过去给看看。”
白家大爷进宫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安福说二爷也行,大格格这两天也闹病,顺便让二爷也给看看。
白家世代行医,其医术可是顶尖的。因为顶尖,所以白家世世代代为宫里效力。白家的规矩,想要行医,需要先开个三五年的药方,并且还需要找名师指点,名师觉得你行了,你才能行医。不仅是作为皇亲国戚的詹王府,还是宫里,白家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白家大爷和宫里的名医魏大人比肩而立,白家二爷亦可以代替大爷给詹王府看病。
二爷给詹王府的老福晋把了脉,开了药,接着就被带去给大格格也看看。
白家。
白老太太正叫吴先生给二爷的孩子批八字,大爷回来了,带了点心,他说:“妈,您先吃块点心,这是今儿个我特意从兰馨斋给您买的。”
可老太太却一脸嫌弃地说:“不吃,不吃。”然后继续跟吴先生说话。
大爷从点心盒子里拿出一块点心,小心翼翼地拿在手上,把外面包着的纸拿开,递到老太太跟前,说:“妈,您先尝一口点心。”
老太太更加不耐烦地用手推开点心,凶巴巴地说:“不吃,不吃”。
詹王府这边,詹王爷刚从外边回来。
他说:“您就是白二爷吗?”
二爷说:“不敢,白颖轩”,说着马上给詹王爷请安。
詹王爷又说:“每次都是大爷来,今天头次见您,看您用药果然是医道精明,老回,取谢仪来,二爷初次来,要给双方。”
然后又问了大格格情形,二爷说:“提起大格格的病,我这里要给王爷道喜了,大格格是喜脉,恭喜王爷要抱外孙子了。”
听到这里,詹王爷脸上暗下来,翻脸比翻书还快,“哼”地一声就走了。接着府里的丫鬟就走进来,把桌子上的果盘都撤走了,独独留二爷在那里,不明所以,还傻傻地等着要车马费。
白家。
白家三爷回来了,也带回来了一盒点心。
他不忙着叫老太太吃点心,而是自己拿起来吃了一口,说:“嗯,这什么味啊?加桂花了吧,有这么做点吃的吗?妈,您尝尝。”
老太太接过点心,吃了起来,笑眯眯地说:“傻小子,这哪是桂花啊!这馅里加了蜂蜜,你就不知道了,这是按宫里的做法做的。”
三爷又说:“自然是老太太见得多,这是兰馨斋的点心,花样忒多,妈,您再尝这一块。”
老太太又大口地吃了起来:“这是鸡油做的,拌的是砂糖。”
在一旁的大爷,赶紧再把手中的点心递过去:“妈,您再尝尝这一块。”
老太太脸立刻拉长了,厌烦地说:“不吃,不吃,我最不爱吃点心,拿走。”
气得大爷让下人把点心拿去喂狗。
明明都是从兰馨斋买来的点心,可白老太太却只吃白颖宇买的;明明都是儿子,可白老太太却对白颖园冷言冷语,对白颖宇满脸慈爱;明明白老太太说了不喜欢吃点心,可她却尝遍了白颖宇买来的每一块点心。她的偏心是摆明了的,可她又不是摆明要偏心的,她糊涂了一辈子,谁哄着她,她就偏向谁,心中压根没半点道理可讲。
詹王府。
詹王爷一脸怒气地走了,丫鬟的行为也没能让白二爷明白过来什么意思,他还去问安福:“安先生,王爷刚才怎么了?”
安福好心地劝他:“快走吧!别问了,快走吧!”
可他却说:“这车马费还没给我呢。”
一开始,安福就告诉他,这位大格格从蒙古老家来京,刚一年多,他没见过。可他也不多打听几句,等到詹王爷前一秒还夸赞他医术精湛,后一秒就突变脸,拂袖而去的时候,他还察觉不出来异样,甚至还单纯、执拗、固执地等着拿车马费。
白家一家等着白二爷回家吃饭,久等不见,派胡子头去接,才发现,二爷被詹王府杀了马,砸了车。
二爷还固执地去问车管家:“车总管,这我怎么你们了,你怎么也得让我心里明白吧!”
胡子头拉着二爷往回走,二爷还愤愤地不愿意回,一心就想问个明白。
胡子头回来说:“老爷,出事了,车在詹王府给砸了。”
白萌堂说:“老二,怎么回事?”
白二爷的车夫说:“马杀了,车也砸了,您瞧把我打的……”
白萌堂接着说:“这是为什么呀?”
可白颖轩傻乎乎地回答:“不知道。”
白家二爷能力是有的,医术自然也精湛,可他并不擅长社交,也不擅长处理人与人之间的这种复杂的“勾心斗角”,如果换作是别人,安福说起大格格刚从老家来,定会多问几句了解情况,望闻问切不也是大夫的职责所在吗?在自己道喜之后,詹王爷的态度马上就变了,高情商的人立刻就会察觉到是在诊出大格格的喜脉上出了问题。可他不但没有察觉,车马被砸,被杀,他却还妄想要那点车马费。白家二爷没有当家的命,他也不想操那份当家的心。
白二爷回自己屋里,二奶奶对他说:
回来了,快来看看你儿子,老爷给他起了个名儿,叫景琦,我都知道了,你哭什么呀?哭有什么用呀,不能说无缘无故的,杀你的马,砸你的车吧,行了,先去吃饭吧,大喜的日子,哭丧着脸干什么呀,装着高兴会不会呀。
然后二奶奶又对胡子头说:
这件事得弄明白了,不能糊里糊涂地受这份儿气。
白萌堂找二爷问一些具体细节,然后跟胡子头说:
看来这个事有点麻烦,你能不能想个法打听一下。
胡子头回答:
是,二奶奶刚才已经吩咐了。明儿一大清早,我就约了詹王府那总管,车老回。
白萌堂一代大宅门的掌权人,经历过大风大浪,什么世面没见过,可二奶奶却比他还要更早一步,就吩咐胡子头去把整件事儿弄明白,可见,二奶奶绝非普通人,她是有大格局,有远见的女子,是比二爷更懂得经营一个家的人,也是比白萌堂更进一步有格局的人。
第二天大清早,胡子头就约了车老回,还碰见了武贝勒,武贝勒找人想要找季宗布的麻烦。这一问才知道,詹王府的二格格是同治十年进的宫,做的嫔妃,詹王爷带着一家子进的京,在蒙古老家,只留下大格格一个人,在那料理家事,直到去年,才把大格格接到京里来,这一耽误就错过了亲事,成了二十九岁的老姑娘,她还没成亲呢,哪来的喜脉。
原来詹王爷杀马,砸车,都是因为想要以此压制住白家二爷的口,别出去胡乱说,一个大姑娘,哪来的喜脉,这不是笑话嘛。实在太荒唐了。
詹王府让白萌堂亲自去一趟王府赔个礼,这事就算圆乎上了,可他是这样说的:
这就算圆乎上了吗?那我死不瞑目,我白萌堂一辈子,没做过糊涂事,他砸的不光是白家的车和马,他这砸的是白家的老牌子,现在北京城没有不知道的了,白家栽给了王府,今后不光老二没法露面,祖上的脸面也让他给丢尽了,宫里柜上怎么交代。詹王府惹不起,我偏要惹,我为什么要退一步啊,白家老号进一步有多难,我凭什么要退一步,他就是砸碎了我这把老骨头,我也不退。
为什么白萌堂偏要惹詹王府,因为他咽不下这口气。因为,他儿子白颖轩太冤了。做大夫的治病救人,把患者的真实情况告诉对方,然后就遭受了无妄之灾。而这无妄之灾,还是那种让你这辈子在街面上都抬不起头做人的那种。
他咽不下这口气。但这仅仅是论私,如果詹王府仅仅是毁了白二爷的一生,或许在二奶奶和管家的劝说下,白萌堂还能忍上那么一忍。可,他作为白家的当家人,他不能仅仅论私。
这个老头子真正的一身傲骨。别人都欺负到家门上了,毁了儿子,污蔑了祖宗,他还要隐忍不发,那白家“医术不精”的名声也就彻底落下了。白家老号每进一步有多难,白萌堂是宁愿砸碎了自己的老骨头,都不肯让白家老号落下这个名声的。更何况,他要争的还不只是这些,他要争的还有世间公道。
白萌堂相信自己的儿子,他相信白颖轩不会号错脉,虽然詹王府规矩严厉,可他更愿意相信是这位大格格不规矩,王爷又一点不知道。这样反倒是砸了白家的牌子,他对二爷说:“老二,这件事对外人不要再提起了,就是对家里人,也不要再提,懂不懂啊,你先受点委屈吧,回头我自有道理。”
大爷给武贝勒搽药的时候,武贝勒问道:“你们怎么得罪詹王爷了,这满京城哪儿还有不知道的呀,我舅舅那个人,是个带兵打仗的,性子忒野,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大爷说:“我二弟真是够呛,他哪知道大格格是大姑娘,楞给人号出个喜脉来。”
武贝勒一听“喜脉”,惊得直接坐了起来,接着问道:“喜脉,真的假的?”
詹王爷虽然是武贝勒的舅舅,可他俨然是看不上詹王爷的,在他的眼里,詹王爷性子忒野,是个粗人。
白萌堂亲自去詹王府,他要亲自给大格格再号一次脉,号完脉,他是这样说的:
没什么大病,只不过是腹中长了痞块,吃几服化解的药就好了。我开个方子,先照这个方子吃上五剂,一个月以后我再来。
白萌堂憋足了劲,欲知一个月后会发生什么?更多精彩可见下回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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