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成立后,有人问粟裕“国民党黄埔系高级将领中,哪几位指挥才能比较出色?”

王耀武下场(王耀武在改造初期)(1)

粟裕

粟裕回答:“杜聿明和王耀武。但杜聿明只能打胜仗,不能打败仗,只能在有利条件下打仗,不能在不利条件下打仗。”

对方又问:“王耀武呢?”

粟裕说 :“王耀武这个人在国民党的高级将领中比较有指挥才能。陈老总说过,不要小看王耀武,他是国民党那些人里比较明白的一个。”

能够得到一代军神粟裕这么高的评价,足以说明王耀武确实是一员猛将。王耀武的一生,既有积极追随蒋介石、与人民为敌的一面;又有在抗日战争中英勇杀敌、为国争光的一面。他虽出自旧营垒,却不是一个头脑简单的赳赳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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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耀武

王耀武,字佐民,1904年生于山东泰安,他的父亲去世很早,由母亲抚养长大,他早年上过私塾,但在他19岁时,由于家里不能负担他的学费,他不得不辍学到天津的一家饼干公司当了店员。

由于长期在社会底层工作,使王耀武养成了八面玲珑、很会来事的性格。他发迹以后,对上司、同僚甚至下级都能做得面面俱到,人人欢喜。

1924年11月,王耀武听说黄埔军校在广州招生,于是找老乡借了路费,赶到广州报考,并成功录取为第三期学员。在军校学习期间,他严遵校训、勤奋学习,赢得了学生队总队长严重对他的青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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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埔军校旧址

王耀武在毕业以后,由于善于处理人际关系,又能打仗,因此仕途非常顺利,何应钦、刘峙都积极推荐他,1930年,年仅26岁的他已被提拔为团长。

1932年,蒋介石对中央苏区发起第4次“围剿”,柏天民任32旅旅长,奉命开赴江西宜黄,但该旅刚进城就被红军包围。蒋介石断定宜黄守不住,于是命令柏天民找机会突围。

此时王耀武在柏天民手下任团长,他劝柏天民说:“红军善于攻点打援,我若突围,必遭全歼,如若死守,或可幸存。”

柏天民听取了王耀武的意见,一直坚守宜黄24天,终于等来了援军,红军只能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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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耀武

事后蒋介石专门召见了王耀武,问他为何坚持死守,王耀武回答:“当时已经身陷重重包围,突围已不可能,与其突围失败而死,不如坚守与城共亡,何况宜黄是战略要地,一旦失守,即便付出1万人的牺牲也未必能够重新夺取,为整个战局着想,我们便下了与城共存亡,宁死也不放弃的决心。”

蒋介石听了以后非常满意,升任王耀武为补充第1旅旅长,晋升少将军衔,后来又提拔他为51师师长。

在抗日战争时,王耀武大放异彩,“七七事变”后,他的51师被调往上海,参加淞沪抗战,先后击毙日军联队队长竹田和炮兵联队队长莫森,受到了总部通报表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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淞沪抗战

1938年7月,王耀武率部参加江西的万家岭会战,共毙伤日军4000余人,让他一战成名。1939年6月,蒋介石在重庆召见王耀武,对他大加表扬,并提升他为74军军长,后来王耀武曾回忆说:“那时非常感激蒋先生对我的赏识,我下决心把74军整训好,使其成为纪律好、能作战、不怕死、听指挥的部队。”

1941年春,王耀武率部参加了著名的上高会战,此役历时25天,共毙伤日军少将指挥官岩永、大佐联队长滨田以下数千人,军马2800余匹,击落飞机一架,俘虏日军百余人,缴获山炮追击炮10门及步枪千余支。

战后王耀武的74军赢得了“抗日铁军”的称号,被蒋介石授予飞虎旗,他自己也被授予青天白日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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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耀武

此后王耀武又先后参加了常德保卫战、鄂西会战、湘西雪峰山战役等战役,依旧屡立战功,到抗战胜利时,他已经是第四方面军总司令、并当选为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1945年9月初,他作为长衡地区受降长官,接过了日本第20军指挥官坂西一良中将呈上的指挥刀。

王耀武在指挥作战时恩威并用,有山东人特有的豪爽、直率,但他的私生活却极其严谨,当时国民党的高级军官几乎都是三妻四妾,但他对感情非常专一,只有郑宜兰一个妻子,而且和她的感情非常和睦。

抗战胜利后,王耀武感到心力交瘁,不愿再带兵打内战,他于是称病请假,住进了武昌的一家医院,但蒋介石并不想让他休息,专门派飞机接他去重庆。

蒋介石见到王耀武后,问他说:“看你气色、精神都很好,你有什么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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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

王耀武只好回答:“胃病咯血,这是多年饮食起居失常的缘故。”

蒋介石说:“休息休息,生活一正常,不久会好的。日军虽赶出去了,可还有内患,共产党和我们能合作吗?内战还是要打的。时局能让你休息吗?你知道济南很重要,派别人去难以胜任,你是山东人,我认为你去最为相宜。你不要怕困难,我一切都有办法。”

王耀武只好接受,1946年,蒋介石任命王耀武为第二绥靖区司令官、山东省政府主席,带领部队到山东,任务是遏制山东全境解放军的活动,切断山东解放区与东北解放区的联系。

1947年2月,粟裕指挥华东野战军打响莱芜战役,仅用了3天就歼灭王耀武7个师共5.6万余人,王耀武一战几乎成为光杆司令。

王耀武下场(王耀武在改造初期)(8)

粟裕指挥作战

王耀武在此战后大骂:“5万多人,不知不觉三天就被消灭光了。老子就是放5万头猪在那里,叫共军抓三天也抓不完!”

不久以后,王耀武的老底子74军在孟良崮战役被解放军全歼,他的爱将张灵甫兵败自杀,这再次打了他巨大的打击。到了1948年,解放军先后解放了昌乐、潍坊、张店等地,使济南成为了一座孤城。

5月15日,王耀武乘飞机到南京,向蒋介石建议把部队撤出济南,但蒋介石认为济南政治地位重要,必须死守,他向王耀武承诺,只要济南有危险,他会让杜聿明带17万人救援。

9月15日,王耀武匆匆赶回济南,此时济南已处于解放军的包围之中。9月19日晚,济南西区防区司令吴化文起义,使守城部队的士气更加低迷,到9月24日,我军终于攻破了济南,王耀武假扮成老百姓从济南北门逃了出去。

王耀武下场(王耀武在改造初期)(9)

吴化文

一路上王耀武都没有遇到什么阻碍,逃到寿光县时,王耀武要大便,于是卫士把手纸递给了他,这是从美国进口的白色软纸,在当时只有国民党要员才能用得上,当地的老百姓看到手纸后,马上向县公安局反映了这个情况。

公安局马上派人捉住了王耀武一行人,在他们的审问下,王耀武终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不久以后,他被押送到青州的华东军区政治部。

王耀武被俘后,一再要求面见华东野战军司令员陈毅,但此时陈毅实际上已是中原军区兼中原野战军第一副司令员,这是军事机密,最后华东军区政治部主任舒同接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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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耀武被俘

王耀武见到舒同后,对他说自己是被蒋介石逼着打内战的,自己也在济南没有顽抗到底,使许多仓库未遭破坏。舒同对王耀武进行了安慰,并给了他《新民主主义论》等书籍,希望他能够静下心来多读点书,尽快地转变政治立场。

不久以后,王耀武再次见到舒同时,向他提了几个问题:

1.为什么共产党的宽大政策能够上下贯通,说到做到,而国民党却不能这样?

2.为什么毛泽东的号召一经传达,就能够全党奉行,而蒋介石到处坐飞机发号施令,仍无济于事?

3.为什么共产党的干部能奉公守法、精勤从事,什么都做得好?

4.为什么国民党俘虏的共产党的兵一个都不能用?而共产党俘虏了国民党的官兵后,马上就能让他们打仗?

舒同觉得王耀武能够提出这些问题,足以说明他的思想有了一定的转变,于是他耐心地向王耀武解答了这些问题,王耀武听后,深受启发地说:“不是恭维,舒将军之谆谆开导,实有茅塞顿开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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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同

此后王耀武为了得到宽大处理,写了一个讲话稿《向蒋先生进一言》,并由华东新华广播电台播出,讲话里说:

“以现在的局势看,国民党的失败已经注定,还要作最后的挣扎,多么不智。最好命令全国国民党的军队,立即向人民解放军实行无条件投降,使全国立即恢复和平,国家民族多保存一点元气。”

蒋介石听到广播以后大怒,他说:“王耀武是我的学生,我待他不薄,他在国府最困难的时候却来反对我,还要下面的人反对我,岂有此理!”他越说越气,竟然将收音机也砸烂了。

此后,王耀武一直在华东军区高俘团学习改造,他的表现一直很好,被“解放”的将领集体过新年的时候,他还专门写了一副对联:“早进来晚进来早晚进来;先出去后出去先后出去。”横批写的是“全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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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耀武写的对联

新中国成立后,王耀武和全国300多名战犯一起被集中到北京的功德林战犯管理所学习,起初他的思想上还存在顾虑,担心自己以前的反共行为会被共产党清算。

毛泽东知道以后,专门让罗瑞卿转告他说:“你功是功,过是过。你的抗日功劳我们共产党人是会永远记住的,只要你安心改造你很快就会回到人民中间的。”

王耀武听到以后非常感动,他从此更加积极地改造,还被指定担任学习委员,负责全所各组的学习,在所里开展的“反美、反蒋”运动中,王耀武专门作了发言,他联系实际控诉了以蒋介石为首的四大家庭压迫剥削人民的罪行,他的发言在所里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和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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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耀武进行学习改造

王耀武在所里的待遇也非常好,伙食比一般管理干部还要吃得好,鸡鸭鱼肉虾经常不断,还供应香烟和水果,允许到附近的街市上自由购物,有病及时治疗,有一次,他发烧到40度,管理干部为了治好他,专门用了当时比较贵重的药物,这让他非常感激。

1953年,范汉杰检举王耀武是杀害红军将领方志敏的凶手,他为此感到压力很大,多次找到管理干部陈述情况,希望他们能彻查此事,给自己一个说法,战犯管理所也没有轻易给这件事定性,后来杀害方志敏的凶手在新疆被捉拿归案,王耀武得知以后非常高兴地说:“共产党真伟大,把国民党时期搞错了的事情都搞清楚了,佩服!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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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志敏

由于表现良好,王耀武在1959年成为了第一批特赦的战犯之一。不久后,经周恩来提名,他担任了全国政协文史专员,月薪150元。周恩来还多次安排他外出参观东北、西北、华东、华中各地工业建设,他看来新中国的建设日新月异,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

王耀武被俘以后,他的妻子郑宜兰就带着孩子去了香港,后来王耀武被特赦后,郑宜兰主动向他提出了离婚,她这么做也是为了让王耀武能够在北京找一个人来侍候他。后来王耀武在周恩来的关心下,经人介绍与北京82中学的教师吴伯伦结婚,婚后的生活非常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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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耀武(中)

“文革“爆发后,王耀武也受到了冲击和批斗,他本来身体就不太好,又受到了惊吓,回家后就发了高烧,1968年,他病逝于北京人民医院,终年64岁。

1980年7月29日,中共中央统战部、全国政协为王耀武和溥仪、廖耀湘3人补开了追悼会,王耀武的骨灰被安放在北京八宝山革命烈士陵园。一代名将,终于盖棺论定。

王耀武下场(王耀武在改造初期)(16)

中央为王耀武开追悼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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