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看《骆驼祥子》,很多人可能会对虎妞没有什么好感,觉得祥子的堕落她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
因为是虎妞勾引祥子,并用假怀孕骗祥子和她结婚,原本盘算着之后再找自己的父亲刘四爷和解,却没能如愿,只能两个人过日子。
虽然虎妞给祥子买了车,让他终于能拉上自己的车了,她自己也怀了孕,仿佛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事与愿违,虎妞难产而死,祥子失去了老婆孩子,失去了家,为了办丧事又卖了车,在这些打击中,祥子逐渐失去了对生活的希望。
但读者如果再仔细审视虎妞这个角色,会发现这个人物角色很鲜活、很真实。虎妞很有想法,也很有能力,只是她和祥子并不是一路人。
在老舍的笔下,描写了好几处虎妞的外貌,说她“虎头虎脑”、“凶相”、“霸道”、“像个大黑塔”,总的来说,就是不好看。
并且这种不好看是脂粉遮掩不住的,哪怕虎妞为了诱惑祥子精心打扮了,却还是带着些诡异,“绿袄在电灯下闪出些柔软而微带凄惨的丝”、“异样”、“阴森”,于是,读者也就跟祥子一样,回想起这一次,总带着些不适感。
但是虎妞性格豪爽,比较“假小子”,也很有头脑,粗中有细,她能帮衬着自己的父亲刘四爷打理车厂。甚至,刘四爷想过:“说真的,虎妞是这么有用,他实在不愿她出嫁。”在虎妞为了祥子离家之后,刘四爷一个人管不来,就变卖了车厂,也断了他们的念想。
而从祥子这里,读者就更能看出虎妞的聪明。
相较于其他车夫,一开始的祥子年轻、上进、勤恳、踏实,没有什么坏毛病,就是穷了点。虎妞帮着父亲管理车厂,也见过很多车夫,和一些人打过交道,她知道什么样的人适合一起过日子,就得祥子这样,而且她自己有父亲,父亲有车厂,两个人勤勤恳恳,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所以,为了擒住祥子,和他一起生活,虎妞想了很多事情:
①虎妞先引诱祥子,再以假怀孕迫使祥子行动;
②让祥子认刘四当干爹,等到肚子大了就说正主死了,刘四为了面子到时候会同意他两在一起;
③寿宴时被刘四看穿,虎妞就立刻坦白,和父亲撕破脸,和祥子走了;
④婚后计划缓缓再找老爷子说说好话,一起回到车厂;
⑤刘四卖了车厂,两人回不去。虎妞计划买两辆车,一辆租出去,一辆祥子自己拉;
⑥虎妞为了掌控经济大权,只买了一辆车给祥子拉。
从老舍的心理描写中,就能看到这样一个比较豪放的虎妞实则心思活络,内心细腻,在和祥子的相处过程中,她也知道恩威并施,说了狠话就会再哄一哄,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劣势,再想找到祥子这样的不大可能。
可惜,祥子对于虎妞却并没有这么多想法,他只是被迫着和她结了婚。在祥子心里:虎妞这个老婆是“吸人精血的东西”,是“母夜叉”。
其实,以现在的眼光看来,虎妞喜欢吃零嘴、婚后想要逛庙会等想法,还是比较热爱生活的一种表现,可惜祥子瞧不上这样的生活,觉得这就是乱花钱。
归根结底,两个人对待生活的态度、对未来的追求是不一样的,这也是他们婚姻悲剧的原因之一。
对祥子来说,他只想拉上自己的车,这是他的执念。然而虎妞看不上,并不想他做个“臭拉车的”,自己也不想成为“车夫的老婆”,她渴望的生活并不是底层人民苦兮兮的日子。
所以虎妞对于院子里其他穷人的困苦窘迫并不放在眼里,她瞧不见,隔壁小福子不得已做起了不干净的生意,她也愿意帮助她,提供场地。而她们之所以能成为“朋友”,也是因为小福子曾见过些世面,虎妞对这些感兴趣。
虎妞怀上孩子之后,已经是高龄产妇了,但她爱显摆,仗着自己怀孕睡得多、吃得多,也不运动,结果难产而死。
人物要想真实,就不可能是片面的。在老舍的笔下,虎妞这样一个配角人物也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算计挣扎,既有小聪明,也有缺点和问题,这才是世间百态中真实的小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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