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史》中有这样一句话:传庭死,而明亡矣。
2012年,编剧谢晓东耗费心血编写2年半之久的《大明劫》成稿。
当导演王竞第一眼看到这个剧本时,便下定决心要将这个恢宏的故事搬上银幕。
一部口碑上乘的影片一定具备两个基本条件:
一是有一个好故事,二是有一群好演员。
作为一部双男主历史大片,《大明劫》故事有了,演员又该如何选择。
王竞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人便是冯远征,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冯远征看过剧本后欣然接受。
在王竞看来,吴又可这个角色性格虽然有些放荡不羁,不拘小节,但实则医者仁心,而冯远征由内而外所散发的气质与吴又可非常匹配。
事实证明王竞的选择没有错,冯远征娴熟的演技为观众呈现了一个有血有肉的医学泰斗。
饰演吴又可的演员敲定后,饰演孙传庭的演员又让王竞犯了难处。
因为孙传庭虽然是进士出身,但投笔从戎十数载,杀伐决断一点都不亚于那些从底层打拼上来的武将。
他的身上不仅有文人的儒气也有武将的冷酷。
在斟酌许久之后,最终决定由台湾省演员戴立忍出演孙传庭。
尽管戴立忍的港台腔让观众有点儿出戏,但好在精湛的演技瑕不掩瑜。
原以为《大明劫》会是一部黑马之作,却没有想到投资3000万的《大明劫》最后只斩获了450万票房。
可能是观众对于沉重的历史影片有天然的排斥,总而言之,《大明劫》如同剧中的孙传庭一样输得一败涂地。
《大明劫》票房惨败,《大明劫》的口碑却是好评如潮。
时至今日,《大明劫》的豆瓣评分高达8.1分,越来越多的观众对于这部历史大片给予了它应有的肯定。
可是当我三刷这部经典之作时,我才明白大明的灭亡,绝非一个孙传庭可以拯救的。
故事还要从孙传庭被崇祯皇帝从牢里放出来的那一天说起。
明崇祯15年,闯王李自成亲率十万大军围攻开封,开封告急,京城已成危卵之势。
崇祯帝焦头烂额,万般无奈之下启用了被关押在天牢的孙传庭。
孙传庭官复原职,崇祯帝命他总督陕西,率劲旅驰援开封。
临行之前,崇祯帝问他需要多少兵马荡平流寇,孙传庭信誓旦旦地说道:五千精兵即可,贼寇乃乌合之众,不足为虑。
可是孙传庭最后却战死沙场。
有人说他是妄自尊大,骄兵必败。
事实真就如此吗?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们先来说一说他为什么被关在天牢之中。
崇祯12年,朝廷调孙传庭总督保定、山东、河南军务,但孙传庭引病告休。
兵部尚书杨嗣昌弹劾孙传庭称病乃推托之举。崇祯帝大怒,将孙传庭贬为平民后,又将其禁囚,以待判决。
就这样孙传庭被关在天牢长达3年之久。
而他与闯王李自成也并非首次交锋,崇祯11年孙传庭与洪承畴在潼关南原以重兵埋伏,使闯王李自成部几乎全军覆没,李自成仅以18骑兵突围而走。
因此在孙传庭看来,3年的时间李自成根本难成气候,所以5000精兵足以将其荡平。
殊不知,大厦将倾,传庭此去,无力回天。
当孙传庭斩杀杀良冒功的贺人龙, 收揽三边军政大权,踌躇满志准备大干一场时,巨大的落差给他泼了一盆无情的冷水。
现实远比他想象中还要恶劣:装备残缺、粮饷不足、兵士倦怠,疫情肆虐。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大明的敌人从来不是这些流寇,而是内部根深蒂固的腐朽与堕落。
摆在孙传庭面前的其实有三座大山:皇权的不信任,士绅阶级的抵制以及内部集团的分裂。
崇祯帝虽然命孙传庭总督陕西,但孙传庭前脚杀了贺人龙,后脚崇祯帝就担心他也不受节制。
所以当孙传庭上奏希望朝廷可以调拨军粮的时候,崇祯帝却一连数道圣旨催促他驰援开封。
生性多疑的崇祯帝担心给了钱粮,孙传庭拒不出兵,自己又养了一个贺人龙。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孙传庭尚未出师,已先输一筹。
实际上,这种不信任是自上而下,贯以始终,就连孙传庭自己也无法避免。
吴又可凭借高超的医术遏制了疫情的蔓延,孙传庭在大军开拔之前却下令烧死了明显好转的重症军士。
用他自己的话说:这些重症军士就是累赘,既上不了前线作战,又担心他们在后方作乱,干脆一杀了之。
帝王不相信自己的将军,将军不信任自己的军士,这样一支充满猜忌的军队注定会消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朝廷调拨的粮饷无望,孙传庭又把希望寄托在了士绅阶级上,希望他们能够慷慨解囊,以解国家燃眉之急。
可是他高估的这些乡贤士绅的道德情操。
乡贤士绅们上一秒信誓旦旦地说为国分忧乃分内之事,下一秒就向孙传庭哭穷,最后捐出的粮饷竟然还没有孝敬孙传庭的多。
孙传庭拿着乡贤捐出的银票举过头顶,指着他们孝敬自己的礼物,怒斥这些无耻的蛀虫:那些是你们孝敬我孙传庭的,这些是你们孝敬大明朝的,大明朝如果灭了,你们给我孙传庭有什么用!
孙传庭还是儒生之见。
对于这些所谓的乡贤士绅们来说,大明灭亡了,无非是换一个人当皇帝,他们照样可以酒池肉林,歌舞升平。
更何况每一个士绅集团的背后都有一个朝堂之上的代言人。
当孙传庭杀鸡儆猴,逼迫那些士绅捐献钱粮的时候,孙传庭的结局就已经注定。
不管他最后能不能打败李自成,他的下场注定是凄惨的。
因为他已经站在了既得利益集团的对立面,他的行为触动了他们的整体利益。
进士出身的孙传庭当然能够明白这一点,但是为了岌岌可危的大明朝,他早已经看透了生死,他是一个孤独的勇士。
孙传庭面对的是一盘散沙。
虽说是5000精兵,但是这些精兵实在难堪大用。
麾下派系林立,各有各的山头,孙传庭难以节制。
指挥使任琦不仅以百姓尸体冒充士兵骗领抚恤,更是与乡贤士绅集团暗中勾结狼狈为奸,一把大火将乡贤士绅集团侵占百姓良田的账目烧的一干二净。
气得孙传庭仰天长啸:该征的不能征,该杀的不能杀,投笔从戎十几年,我到底是为谁而战!
连孙传庭此时都动摇了心中的信念,这样的王朝又岂有不灭亡的道理。
剧中有这样一幕情节让我印象特别深刻。
初到任上的孙传庭带着部下视察粮仓,却发现粮库主簿以黄土充当粮食,孙传庭怒火中烧,当场拔剑刺死了主簿。
很多人觉得主簿该死,孙传庭有些莽撞,却不知堂堂三品大员为何行事如此莽撞。
主簿以土充粮的确该杀,但这不是孙传庭一剑刺死他的真正原因。
真正的死因是那句潼关的存粮已经数年没有足数了。
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一个小小的粮库主簿断不会有如此天大的胆子,必定是军中有人监守自盗。
孙传庭查还是不查?
万一查出来,牵连甚广会不会动摇军心。
大战在即,军心一定要稳,因此就算孙传庭知道有人从中谋利,此时也必须拿主簿的命来稳定军心。
大明朝已经病入膏骨,天时地利人和,孙传庭一样不占。
最终孙传庭在潼关兵败战死,马革裹尸,而崇祯帝却认为他诈死潜逃,没有给予他应得的赠荫。
两年之后,山海关守将吴三桂叛明降清,引清兵入关,顺治2年,清军兵进江南,多尔衮再次颁发剃发令,本片另一主人翁吴又可因抗拒剃发,被清军斩杀。
细想之下,哪有什么天灾,全都是人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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